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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晌午,烈日当空。

      原本热闹的比试场地,此时只剩下了几个星星散散,准备着下场比赛器具的奴才在忙碌着。

      而与萧条的校阅场相比,用膳的敞篷内则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虽然用餐环境不比宫内豪华,但桌上的菜肴却极高的水准。

      饭桌前自然也是一派祥和,其乐融融的景象。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彼此之间的寒暄敷衍,不过是宫中数见不鲜的东西,多为假象,只会让人烦而不奇罢了。

      杨谨俞作为皇帝最喜爱的女儿,自然是要落座到皇帝身边。

      但此时的她却无心听着餐桌上的人们巧言令色,而是目光迫切的锁在帐篷的门口,期待着一个身影的出现,却完全没有留意到一个正在向她缓缓靠近的人影。

      “二公主殿下贵安,臣仰慕殿下多时,不知能否有幸来敬殿下一杯酒呢?”

      杨谨俞吃了一惊,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却只着便服的青年男子。他面带微笑,朝她拱手。

      此人竟是前不久刚刚选拔出来的武状元,也是自家驸马最为强劲的对手之一。

      想到这,她淡漠的眼底飘过了一丝不耐烦,拒绝得也很干脆。

      “本宫……不善饮酒。”

      正常来讲,听到如此明显的拒绝,悄咪咪的离开才是最识趣的选择,但面前人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而是转换了话题,依旧喋喋不休着。

      杨谨俞感觉耳边仿佛有一只苍蝇在嗡嗡乱叫,吵得她烦躁不安。直到门前出现了一个灰色的身影后,她那紧皱的眉头才得以舒缓了几分。

      “驸马怎得才来?”随着那抹灰色的身影缓缓走近,她黑玉般的眼睛渐渐散发出了浓浓的暖意,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温柔得如流水一般。

      “臣来晚了,请殿下赎罪。”栾泽径直走到杨谨俞身边停住,抱着自己的头盔,看向面前的杨谨俞笑的有些憨。

      杨谨俞倒没有像她那样傻笑,只见她伸手取出腰间的丝帕,轻轻地擦拭掉了面前人额头上的汗珠。

      这次,她没有任何的犹豫。

      而栾泽则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给自己擦拭汗水的人,感受着这份独属于她的温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时间,能停留在此刻就好了,她这么想着。

      而那原本喧扰的众人,也像提前商量好了一般,齐刷刷地看向了沉浸在二人世界不可自拔的两人。

      在这之中,有羡慕,但更多的还是嫉妒...

      眼看众人的注意力被二人巧妙地转了移,坐落在另一边的杨星野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眨眼间,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悄然离席...

      “东西带来了?”

      随着一个阴沉的男声响起,校阅场不起眼的角落的两个身影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自然~”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一边回应,一边从腰间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杨星野则是快速接过那个纸包,放在鼻尖仔细地嗅了起来。

      “怎的?信不过本汗?”斗篷下的女子娇笑道。

      “皇姐办事臣弟怎么会信不过呢?”杨星野抬眸笑了一下,又继续用力嗅了几下后眉头微皱,嘴角的笑意也在瞬间消失殆尽:“这不是鹤顶红?\"

      “当然不是~”女子似乎早就料到了面前人的反应继续笑道。

      “不是说好要命么?莫非皇姐后悔了?”杨星野捏紧了手中的纸包,咬牙质问道。

      “当场毒杀本朝驸马?我的好弟弟,心急也要有个限度……本汗有个更好的办法。”女子微微抬头,斗篷下霎时露出了一双妖/媚却不失狡黠的双眼:“这个小驸马身手不错,要是能够为我所用,拿下这临安城定是指日可待。”

      杨沁璇万万没有想到,这几日让她日思夜想的郎君,竟是自己那个小皇妹的夫婿。

      原本以为她只是空有皮囊,但今日一见,却打消了自己之前所有的念头,原本她只想要她的命,但现在,她却更加想要这个人。

      “皇姐确定能拿下她?”杨星野半信半疑地问道。

      他并不怀疑杨沁璇的魅力,毕竟栽在她裙下的男人数不胜数,但他这个皇妹夫似乎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杨沁璇嘴上虽然谦虚,但那斗篷遮掩下的神情却很是自信。

      只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再有定力的男人,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这药虽不致死,但会让人暂时脱力,你只需要找个机会,让咱们的小妹夫吃掉就行了”

      说完,杨沁璇像是想到了美好的事情一般娇媚一笑:“只要她输了这场比赛,老皇帝必然会勃然大怒不再用她,到时,本汗自会搞定剩下的...这里人多眼杂,本汗先走了。”

      说罢,杨沁璇抬手拉紧了斗篷,很快便消失在了转角处。

      杨星野看到皇姐离开,也赶忙将手中的纸包揣到了怀里,在确定四下无人后,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而在账子里,栾泽正吃着穿越以来最惬意的一顿饭,直到下午的比武继续进行。

      经过一上午的鏖战,此时剩下的高手不过双十之数。下午的比武改为步战,选手们在一块十丈宽的正方型场地上比试,每人只能带一件武器,且不能使用弓箭投枪之类的远程武器,需打到其中一方倒地认输,或是离开场地范围,才算分出胜负。

      对了,下午的比试全部换上了真家伙,最多只是没开刃而已,所以也更刺激了。

      杨谨俞随同皇帝一起走进下午比试的场地,这里清儿进不来,换了个太监帮她推轮椅,这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过她不想错过栾泽的比试。当她被推到皇帝身旁不远处坐定后,环顾四周,却没发现杨星野的身影。这家伙,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她心想道。

      没过多久,随着鼓声阵阵,下午第一场比试正式开始。当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比武场所吸引时,杨谨俞瞄了一眼,没发现栾泽,顿时就觉得兴趣缺缺。

      杨谨俞不懂武术,但也很快发现下午的比试和上午完全不同。高手间的较量是沉静又迅捷的,她看了三场比试,对战的双方上场后,都没有立刻开打,反而拿着兵器,拉开架势和对手相互绕着转,而且忽快忽慢,手里的兵器也不时上下,似乎在进行一种不接触的交锋一般。

      就在她快要分心或是感到无聊的时候,场上的两人就突然打到了一起,接着就分出了胜负,速度快到可怜的二公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真实的比武是这么无趣的事情,还是戏曲里描写的大战三百回合的场景太过夸张了呢?每当场上分出胜负时,观众席里少不了会爆出阵阵喝彩。能来这里观礼的人,不少是经武世家或沙战宿将,他们觉得精彩,大概就是真的精彩吧……

      好在,第四场就是栾泽的比试。

      当那个人走进比武场的时候,杨谨俞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发抖,刚才的无聊和困乏顿时无影无踪,她坐在椅子上努力直起上半身,直到看到那个穿着灰色战甲上下没有任何装饰的身影。

      栾泽的这场的对手是个名叫张睿的禁军校尉,杨谨俞才不认识他,只知道他出身的张氏一族也是国内颇有实力的大族之一。

      而场上的两人很快便选好了自己的武器,那张睿取了一根qiang头两侧长着小翅膀的长枪,看样子是他惯用的兵器;而栾泽就挑选了一阵,最后取了一柄弯刃曲刀。

      两人走进比试的场地后,先各报了出身。然后那张睿却开口道:“单刀破长兵?驸马爷,您可晓得我这雁翅镋的厉害?”

      这人好狂,杨谨俞听着皱起了眉头。

      倒是栾泽依然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只是拱手轻轻回了声:“承让。”

      突然,鼓点声声,比试开始,两人立刻拉开架势,对向上前,又不约而同地在相隔十步的地方停地,低下身子,相互盯紧对方,脚下缓缓移挪。

      杨谨俞睁大眼睛盯得急切,一时竟连呼吸都忘记了。两人在场地里相互绕着,大概是在找对方的破绽吧?她想着,突然就听到那张睿大喝一声,他一个箭步向前,手中的雁翅镋朝着栾泽疾刺而去,其势之猛,竟能发出丝丝的劲风之声。

      栾泽轻巧地向后跳了一下,镗尖刺了个空,张睿本想再上前,却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收镗顿步,接着也向后退了半步,压低了身体,然后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而杨谨俞根本不懂场上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气氛一下子变的紧张了起来,甚至整个演武场上都安静了下来,上千观众大多也和她一样,凝神静气,等待双方下一次的交锋。

      两人又开始相互环绕,但这一次,栾泽的步伐变得轻快了一些,而张睿则更加沉稳。汗水从他的脸上滴下,但他的眼睛却死死盯住对面的驸马,根本不敢有丝毫分心。

      就在杨谨俞盯到眼酸的那一刹那,栾泽突然向前挥出一刀!她的动作太快,整个人几乎都变成了一块半透明的灰影,空气中响起金铁相击时发出的脆响,紧接着张睿一镗刺出,眼见着镗尖就要刺中栾泽的腰腹。

      杨谨俞看着如此惊险的一幕差一点叫出声来,却见栾泽的身体轻巧扭动,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她手中弯曲的马刀顺势砸在张睿的镗杆上,“咣”地一声,火星四溅。

      张睿“啊”了一声,赶忙做出收镗的动作,却终究是慢了半拍,栾泽将马刀按在全金属包裹的镗杆上,刀刃对着张睿,整个人用力向前一推,就好像磨刀一样,在一片火花带闪电中,曲度极大的马刀毫无迟滞地滑向他,后退不及的张睿只能无奈地放开手中的武器。

      不然他的手指肯定要被马刀削中,到时就算是没开锋的马刀,估计也能切下他一两根手指头。

      随着雁翅镋“咣当”落地,这场比武也就到此为止。张睿后退一步,然后朝着栾泽抱了抱拳:“驸马爷好腰劲,穿着铠甲还这么灵活,下官佩服。”顿了一下后,他又补充道:“驸马弃腰刀而用马刀,也是想好了马刀滑砍更省力,对吧?”

      “张校尉过奖了。”栾泽也朝他抱了抱拳,脸上的神情却不为人知地突然变了变。

      “唉!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和驸马切磋吧。”张睿倒没发现栾泽的异样,他叹了口气,然后拾起自己的兵器,就低着头离开了比武场。

      “唉!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和驸马切磋吧。”张睿倒没发现栾泽的异样,他叹了口气,然后拾起自己的兵器,就低着头离开了比武场。

      栾泽则是礼貌的勾了勾嘴角,但唇色似乎比比试之前白了几分。

      然而,和粗人张校尉不同,心如细发的杨谨俞却已经注意到了栾泽的异样。

      当栾泽退场后,杨谨俞便立刻找了个借口,让人推她离开了观赛席,又快速叫上清儿推着自己去找栾泽。

      幸运的是,身为驸马的栾泽有自己单独的营账休息,在到达了营帐后杨谨俞便让清儿去叫门,进去后就发现栾泽面色惨淡,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手里拿着的水袋,早已经喝了大半。

      “驸马爷你这是怎么了?”

      清儿见状一阵惊呼,赶忙接过杨谨俞的手绢上去递给了栾泽。

      栾泽接过后也不客气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然后转过头,朝着公主轻轻摇了摇头。

      她快速的把参加比试前后所闻所见在大脑里过了个遍,猛地回想起,自己似乎是在用过午膳后身体才出现了无力的情况。

      “殿下恕罪,臣……的午膳可能被人动了手脚。”栾泽嘴唇微张,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小了很多。

      “什么~?”杨谨俞几乎和清儿一齐发出惊呼,但似乎清儿的嗓门更大一些“谁?谁这么大胆?!敢害当朝驸马?”

      和清儿的义愤不同,杨谨俞则显得冷静得多。

      对此她心如明镜,要说有胆子做这种事的人,她马上就能想到几个……但现在不是去追究坏人的时机,她轻咳了一声,有些担忧的问道:“驸马你现在的状态如何?还能接着参加比试么?”

      面对自家主子的冷静,清儿则是一脸的不解:“主子,驸马爷都这样了,您还想着要她去打架?”

      栾泽见状马上朝小丫头挥了挥手解释道:“殿下说得没错...我要不赢,一定会有麻烦的。”

      接着,她又转过头看向杨谨俞,她能看出那人语气虽然平静,但眼底却压着满满的心疼,她只得极力的表现出一个不让人担心的笑容,再给对方吃上一剂强心丸:

      “殿下,下药的人似乎没想要我的命,只是让我全身酸软无力...看来那些人只是想我输掉比试,顺便丢一丢您和陛下的脸而已。”

      杨谨俞听罢点了点头,看向面前人的眼神柔和而又温暖:“驸马放心,这事本宫绝不会如此放过,校阅结束后,本宫定查它个水落石出。”转而,她一脸担心地望向栾泽:“倒是,驸马现在要怎么办?可有转机?”

      栾泽听后只轻轻的勾了下嘴角,便向清儿借了一根银制的发钗,用钗尖用力刺破了人中。

      这种剧痛能让人清醒,但对她来说却还不够。

      “可有清凉醒脑之物?”栾泽不顾人中出缓缓渗出的血迹轻声问道。

      杨谨俞见状又是一阵心疼,但她还是能分清楚轻重,便歪了歪头仔细的想了想道“有的,本宫的马车上有一袋香囊,其中乃是西域诸国进贡的香料,颇有清醒之效。

      “清儿!”杨谨俞说罢喝了一声,而后者则是一个激灵,马上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赶忙回道“主子奴婢这就去!”

      说完清儿就风一般地跑了出去,头发散了都没在乎。

      如此,账中又只剩下了杨谨俞和栾泽两人。

      “殿下,不用担心。”眼看气氛有些微妙,栾泽硬着皮头打开话匣,血顺着她的上唇流了下来,身体的虚弱又让她唇色发白,这一红一白,让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颇有弱柳扶风的味道。

      “驸马莫要多言...先好好休息。”杨谨俞转头看向栾泽,眸中的心疼又重了几分。

      栾泽温顺的点了点头,身子向后一仰,靠到了身后靠背上。

      可能是太过焦急不敢耽搁,清儿回来的很快,而她手中紧握的香囊是红绢制的,绣着金线百灵的图案,很是精致,配得上公主的身份。

      栾泽向着气喘吁吁的清儿轻声道了谢后,便接过香囊用力嗅了一口。

      与她想象的不同,不是想象中的薄荷味道,倒有些类似没药,药劲几秒之后才反应上来,

      “诶,不可以嗅得太猛……”杨谨俞担忧的抬了下手想要提醒对方,但还是晚了一步。

      “呃~”此时的栾泽只觉得一股凉意直冲脑门,让人不禁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她用力地摇了摇头道:“不碍事的。”

      到不说正和她意。

      “你啊……”杨谨俞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宠溺。

      栾泽抓着脑袋傻笑起来,还是杨谨俞问她:“好点了没?”后才似乎有些缓过了劲。

      “有些效果,至少头脑是清醒多了,四肢还是有些无力……无妨,休息一下就好。”栾泽用手撑住了额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杨谨俞吐出一记无声的叹息后实在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再次开口“驸马,那状元的功夫,你觉得如何?”

      “天赋很高,又极爱武艺,几乎能肯定他是个武痴。”栾泽虽然双眸紧闭,但却很快回应道。

      显然杨谨俞并不是很赞同这个回答,她的脑海里不禁回想中午的一些事,眼底略过一丝不快。“武痴?本宫可不见得……”

      也不过是见到她走不动路的众多男子中的一个罢了....

      “臣觉得,他是沉溺于殿下的美貌不可自拔了。”栾泽自然听出了自家公主话中的含义笑着再次补充道:“要是殿下不高兴,臣下午就替殿下好好教训那个登徒子一番如何?”

      “你啊……尽说些大话。”杨谨俞微微勾起嘴角,语气娇嗔,但心里并不讨厌“武艺上的事情,本宫是完全不懂,不如本宫先行离开,让驸马好好休息?”

      “别……”栾泽有些不舍的伸出手,但接下去的话,她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只得在心里默默地说完了最后的话:别走,再陪我一会...

      “好,”杨谨俞仔细的看着栾泽有些慌乱的神情,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本宫……不走就是了。”

      目光相汇,眼含深意,她双睫微颤,嫣然一笑,别过脸去,而她明眸璀璨,嘴角轻扬,一湾春水,悄然绽放。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栾泽与武状元的对决,在今天下午的倒数第二场,当她来到校场的时候,状元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与稍显矮小的栾泽相比,他是个高大精悍的男子,面目硬朗,便服飘逸,肩上扛着长达五尺的长刀,那种视觉上的冲击力,确实是一等一的强。

      在之前的对决中,栾泽一直关注状元的刀,那到虽长、但曲度不大,刀身也不开刃,只有刀尖一掌半的地方才开锋。

      她不断回想状元在之前比斗中的情景,猜他应该很擅长腰腿发劲,虽然自己的身法也不弱,但相比力劲就差得不少。

      毕竟自己还是女儿身,又加上被人下了药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劲道上自然又差了一些。

      所以她索性放弃了用长杆重兵的想法,权衡再三后,她最后选定了一杆qiang尖及眉,全身都用纯钢打造的短qiang。

      待二人站到场上,对面的武状元先行报了家门:“常州温氏,温丰粟是也。”说罢一抱拳:“见过驸马爷。”

      栾泽则是回了抱拳礼,淡淡的回了一句承让。

      因为鼓声还没响,状元郎就很放松地与栾泽聊了起来:“驸马爷,钢枪无韧,你是要与下官硬碰硬么?这可不太明智啊。”

      栾泽面对面前人言语上的嘲讽,淡淡的摇了摇头:“我没这么想。”

      状元听罢不屑笑了笑,眼神却瞟向观赛席上杨谨俞:“那下官可等着领教驸马爷的高招了。”

      栾泽自然是注意到了一幕,暗暗的在心里下了决心,摆开了架势,势必要让这人后悔用那轻佻的眼神看那人。

      片刻,鼓声响起,今天最让人瞩目的一场决斗就此开始。

      鼓声响毕,两边似乎都不急着进攻。

      只见状元单手握住刀身,先以刀柱地,仔细观察着对手,却发现栾泽先用后撤步缓缓地左右斜行,并不着急进攻;当他注意到对方不看他手中的刀,却将注意力更多集中在他的脚上时,更是不禁点头。

      他知道眼前这位小驸马的功力远在他的想象之上。

      两人耐心盘桓了一会儿,相互都没找到对方的破绽。最后还是状元郎先动,他的手法变柱刀为握刀,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刀身上挑,刀尖快速刺向栾泽的头部。

      眼见刀来,栾泽低头摇晃身体,先以一个假动作试图诱骗状元刺向自己的右侧,但对方没有上当,刀尖还是朝着她的头脸袭来,她只得向后轻退,避开这一刺,然后用腿和腰部发劲,带动双手,抡起颇为沉重的钢枪划圆,“当”地一声,荡开了状元劈向她的第二刀。

      栾泽虽接下了攻击,但受到药的影响,步伐还是有些不稳,又因为受力太大,嘴唇上方原本愈合了的伤口又被巨大的力道震开,渗出了丝丝的鲜红。

      “怎么了?驸马爷,受伤了么?”状元看到栾泽的异样先是一怔,随即开口问道。

      栾泽没有回复,只是默默退开,盯住状元郎。

      “好,很好,真正的武者从不言弃。”状元郎夸赞着,目光中难掩惊诧“驸马爷可是杀过人?这种百战余生的杀气,不应该是你这年纪应该有的呀!?”

      面对提问栾泽依旧闭口不言,别说杀过人了,要是把自己的事迹说与他听,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状元郎见面前人不搭理自己,索性主动发起了进攻,他先以一个假动作直线出击,然后立刻侧步,缩短了与栾泽之间的距离,而栾泽则立刻短握钢枪,以一个短促的突刺逼开了进击的状元郎。

      双方在这一轮短暂的交锋中,再次试探并确认了对方的反应速度和攻击距离,那么接下来,基本就是要分胜负的一击了。

      毕竟在真正的实战中,无论你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还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分胜负,甚至定生死,基本就是在一击之间完成的。

      然而,经过几次的试探比拼,已然让栾泽的体力有些不支,她也清楚,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

      而自己的身高,力量都不如对方,加上身体的状态不好,很可能闪不过对方的全力一刺。

      必须速战速决了...

      想到这,她猛的想到,这状元的刀虽长,但刀身无刃,杀招定然全在刀头,发力也必起于腰腿,落于刺击,与之相比,自己也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铠甲!

      是的,铠甲。

      状元郎出身于常州大户,虽然从小生活富裕,但在他状元及第之前,也只是一方富民而已。

      而铠甲这东西,民间普通人是不得拥有的,只有栾泽这种出身功勋将门,算得上是有爵位的贵族阶层,才有机会从小接触到正宗的铠甲。

      二者虽然差别不大,但在冷兵器时代里,如何穿戴和使用铠甲,是一门非常重要且同样需要练习才能掌握的技能。

      就像今天的这场比武大典,多数和栾泽一样出身勋门的年轻子弟,都自带铠甲,披挂上阵。像状元郎这样,因为不习惯,干脆不着甲的参赛者才是少数,能杀出重围,打到此时的,更是只有温状元这一根独苗而已。

      决胜时刻,状元双手握住刀把,直线冲击栾泽的面门,但栾泽猜到这大概率是虚招,丝毫不慌。果然,在接战的前一刻,状元竟能极速变招,改直刺为横劈,向着栾泽的左手侧袭来。

      一道电光在栾泽的脑中闪过,这一幕竟与她前世记忆中和队友的一场经典比斗十分相似。

      如果不出她所料,状元郎的这一记横劈仍然是虚招,因为人的能量是守衡的,状元他变刺为劈一定要消耗能量,所以这一击必不可能是他的全力一击,他必然还有后手。

      而这就是胜机所在!

      你消耗了能量,就要重新积累,就算面前的功夫极好,也一样要花时间修整。

      上了!栾泽在心底无声呐喊了一声后,便直截了当地挺qiang朝对方撞去.

      而胜负就看这一击了。

      不出栾泽所料,状元的这一劈果然是虚招,他一见栾泽冲上来,就以极快的速度收刀蓄力,再一次变劈为刺,刀尖直指栾泽的胸膛。

      在他的理解中,任何人都不会直接用自己的胸膛去撞他的刀尖,所以,只要栾泽一有变招,他就能抓信她的破绽,然后一击致胜。

      但栾泽却不按套路出牌,而是选择一头撞了上来。

      着不禁让他有些慌乱,只见状元的刀尖划过栾泽胸前的护心镜,火花四溅中,栾泽用尽全力撞进了状元郎的周身,而她手中的qiang则是直直的刺向了状元的手腕...

      “呛”地一声后,状元向后跳开,而手中的长刀已然落地。

      片刻的静寂后现场猛地响起了一片惊叫声。

      “我……我竟然输了!?”状元郞一脸地不可思议,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刀,又抬头看向栾泽问道“我输哪儿了?”

      “我着甲。”栾泽将手中的短qiang杵向地面,稳住了险些不稳的身体。

      状元听后却依旧很是不解的缓缓开口“在您之前,我已经打败了六个和您一样全身披挂的对手”

      栾泽听后则是摇了摇头一些鲜红的画面此时也闪过了她的脑海,她又继续补充道“在实战中,卖护甲是一种很常见的战术,卖得好不好,全看运气,幸运的是,这次运气站在了我这边。”

      “受教!”状元输的心服口服。

      与他不同,面前人是把与自己的比试当成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真正的战场般拼命,而这一点,是他所不及的。

      想到这里,状元豁然一笑朝着栾泽拱了拱手道“驸马爷,待您状态回归,定要再指点下官一二。”

      栾泽见状也没有推辞,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比试到此也就进入了尾声,一直注意着栾泽一举一动的杨谨俞在栾泽下场的一刻吩咐好人将她搀扶上了回府的马车。

      而栾泽也硬是撑到了上了马车后才身体一软,失去了意识。

      恍惚间她仿佛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在梦里自己似乎枕在了一片软香软香的云朵上面,而那朵云似乎还长出了手,轻轻抚过了她的脸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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