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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蔚蓝的高高的天壁上镶嵌着大理石纹似的云缕,飞来飞去的燕子们愉快地划破了天空的沉寂。

      栾泽坐在书桌前,仔细地整理着对疫情有用的相关文书,时间过得很快,距离她求药回来那天后已经过了几日。

      随着汤药的发放和对患病人员隔离从重到轻的分批治理,疫病已经逐步地得到了控制并治愈,虽然还是有部分患者因为病情过重药材又短缺的原因最终没能挺过去。

      可惜,但她确实已经尽力了…

      皇帝交给她的任务她已经完成了一个,接下来也该着手第二件了,但这件事可能还是需要那人的帮忙。

      于是,在她求药回来的第二天便早早地起床拟好了一封信让安知萌寄回了京城,如果顺利的话算算日子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想到这,栾泽便从书桌前起身向门外走去。

      “驸马爷,您这是要出去?”

      她刚走到门口,便遇到了刚刚走进府门的安知萌。

      “嗯,我出去办点事,安姑娘可有什么事?”栾泽停下了脚步冲着来人轻轻点了点头。

      “臣女是来问问,驸马爷午膳想吃什么”安知萌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轻声开口。

      “有劳安姑娘了,只不过...”栾泽回头看了看书桌上面丝毫未动的早上送来的餐食,冲着安知萌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她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和面前的人明说。

      “不用劳烦安姑娘了,等我办完事情回来,自己把桌子上的饭热一下就行了”栾泽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听到栾泽的话,安知萌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了书桌前面默默地撤走早上带过来的已经凉透的早饭。

      “安姑娘实在是抱歉...”栾泽尴尬地看着面前的人不好意思地挠了了头。

      “臣女倒是不妨事”安知萌端着木盘走到门口忽然停住,稍加思考后再次开口但要是被公主看到了驸马爷您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公主搞不好会生气的。

      “啊?”栾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面前人话里的意思,疑惑的张了张嘴。

      “没什么。”安知萌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急忙收了声,过了一会才又说了句“臣女去帮驸马爷把饭热一下,等您回来就可以吃了。”

      “多谢安姑娘”栾泽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却不料身边的人不小心绊到了门槛,身子一歪,直直地往前面砸去。

      “小心!”栾泽见状连忙伸手揽住了前面的人才避免了事故的出现。

      “安姑娘没事吧?”虚惊过后,栾泽轻声开口询问。

      “臣女没事”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安知萌这边倒显得很淡定,她只微微地向身下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但目光却有些尴尬。

      栾泽见状视线也顺着慢慢地往下移动,只见她的一只手正紧紧地锢在她的纤腰上。

      这……这暧昧的搂抱姿势……

      “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反应过后的栾泽赶忙收回了手快速后退了一步,干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皇姐夫?”

      正当面对面的两人脸上满是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后面却突然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三皇子殿下?!”

      栾泽猛地转身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杨星熠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像个木头一样定在那里。

      三皇子怎么在身后?他什么时候出现的?看了多久?

      “殿下您可以下床了?”栾泽赶忙微笑着强装淡定试探的开口,但手心却不停地直冒冷汗。

      “嗯,托皇姐夫的福,我已经好多了~”杨星熠对着栾泽露出了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高兴地笑着,看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那就好,那臣也能放心了”栾泽回以微笑,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

      因为她知道她每次感到不安的时候,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她也想弄清楚杨星熠到底有没有看到什么,却又无奈手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尽快去处理,所以只好和两人简单地嘱咐了两句,便急匆匆走出府门。

      安知萌见状也没再多做停留,只和一旁的杨星熠简单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也端着木盘向着厨房走去。

      两人都因为心虚选择赶紧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杨星熠清澈的眼底划过了一丝微妙的光晕...

      旭日当头,火辣辣的太阳虽然还未直照,但路旁的沙土已现出胆怯的光亮小草也像经受不住太阳的炙烤,慢慢地垂下了叶子。

      栾泽刚掀开车帘,一道强烈的光线就直直的打在了她的脸上,她微微抬手挡住了头上刺下来的光,跳下了马车,走到衙门口询问了看门的衙役确认曹渊不在衙内后,便直接走进了去。

      衙役则是看着栾泽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曹大人不在,但是栾大人怎么好像更高兴似的?

      而这个答案只有面带微笑的栾泽清楚:因为这次她的目标并不是曹渊,而是来找栖霞县的主簿赵阳。

      “赵大人”

      她前脚刚刚踏进房门,就看到赵阳正坐在书桌上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沉浸其中。

      “栾大人?”赵阳听到声音后抬头先是一愣,随后便想到什么似的冲着门口的人笑着提醒“曹大人晌午有事并未在衙内,大人要是找曹大人的话可以下午来”

      “本官本来也不是来找曹渊的。”栾泽敛了笑意,看向赵阳的目光里射出黑魆魆冷峻的寒光。

      与曹渊这个进士出身的老狐狸相比,主薄赵阳只是个功名不顺的中年书生,一生苦读,年近四十才得了秀才的功名,并没有什么狡诈的心机可言。

      栾泽很清楚这种人软肋,所以她就直接佯装生气,一步一步诱导这人掉进自己设好的圈套…

      “大人来找下官所为何事?”赵阳看着面前人的表情,误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对方生气,紧张的双手不知道放到哪里。

      “这么大的事还用本官和你说清?”栾泽瞥了一眼面前的人,慢悠悠地走到赵阳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又跷起了二郎腿,摆出了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徐徐开口“赵大人心里应该有数才对...”

      “还请大人明示...”赵阳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额间也冒出了丝丝的细汗。

      他知道能让面前人这么生气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栖霞县背地里的脏心烂肺的事情太多,他又不确定她说的是哪个,曹渊在之前就有和他交代过,上头来人绝对不能乱说,要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什么,他的小命绝对就不保了。

      栾泽很满意面前人的表情,她继续玩着心理战术,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木桌发出“咚咚”的声音缓缓开口“本官想看看记录着此次灾疫京城拨款的银两和药材计数,麻烦大人帮本官找一下。”

      听到面前人的话,赵阳身子不由得一抖,半天没有动静。

      “赵大人是没有听到本官的话?还是本官官位不够没有看的资格?”栾泽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人字字铿锵,但语气却冷若冰霜。

      “下官马上给您拿…马上就去…”赵阳吓得脸儿就像被七八样的颜色染了一样,一搭儿红一搭儿青的,赶忙蹒跚地在跑到身后的书架上翻找了起来,找着找着,他身子不由得顿了一下,随即又换了方向继续找。

      不多时,他手里便捧着一个黑色的本子,颤颤微微地递给了栾泽。

      栾泽接过了本子,抬头看了赵阳一眼,装模作样地翻开了手中的本子看了起来。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这人刚才异常的举动,也料到了对方肯定不会乖乖就范,便也配合对方演起戏来。

      “字迹很工整、记录得很详细嘛~”栾泽一边点头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本子轻轻地说道。

      “大人谬赞了…”赵阳还以为对方在夸他。

      “不过,赵大人,本官有一事不解,还请大人指教。”

      “指教不敢,”赵阳疑惑地看着栾泽:“请大人明示。”

      “赵大人,你作为一县主簿,职责就是要在当天记录好县内的每一笔财政输入和支出变动,圣上拨款的时候本官还没到这,所以请你告诉本官,为何这账簿上面的墨迹如此之新呢?!”

      栾泽的话虽然不重,却已经把赵阳吓的浑身发抖。

      “请大人饶命…下官也是一时糊涂”眼见事情败露的赵阳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表情满是惊恐。

      “本官给你一次救自己的机会,只要你不要想着在和本官耍这些小手段,本官可以向圣上求情,但如若大人依旧执迷不悟,就别管本官保不住大人和大人一家的命了…”

      “请大人饶命啊…下官不敢再有半分隐瞒…”赵阳跪在地上不停地求着饶。

      在栾泽的威逼利诱下,赵阳交代了曹渊上任后在栖霞县为虎作伥,营私舞弊的所有情况,也拿出了他手中现有的真实记录这栖霞县每笔收支的账簿,顺带还说出了栖霞县疫情突发的真实情况。

      原来,那河里的动物尸体,竟是曹渊自己为了帮上面的那个人练习箭术而举行的一场小型狩猎,打下来的猎物数量众多无处安放,索性就直接扔到了河里,任其腐烂,从而导致疫情的发生。

      原来此次疫情的罪魁祸首也是曹渊,但另一个人来时全程都是曹渊自己接待,所以除了曹渊本人并无第二个人知晓。

      栾泽暗暗捏了捏拳头,但没有铁证也不好当做筹码,所以在还是以眼下现有的证据为主。她仔细地翻看了真实的账簿,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上面记录的收入和开支没有一样能够和栖霞县的实际情况对得上的。

      证据到手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让赵阳待在原地不得离开,然后拿着账簿转换了阵地,直接坐到了县衙大堂的椅子上面一边喝茶等着曹渊。

      时间流逝,栾泽等到了下午,曹渊才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衙内,然后就看到了栾泽。

      “曹大人,心情不错?”

      栾泽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起头冲着她面的县令笑了笑。

      曹渊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后他就作揖道:“不知大人来到,有失远迎,失敬。”接着他也换上了笑脸,又道:“啊,在栾大人的帮助下,下官才能如此顺利地解决此次瘟疫,造福了一方百姓,大人高义,还请受下官一揖。”

      然而他的话语也好,动作也罢,并没有任何发自真心,话里话外无非是想提醒面前人疫情已经结束,你可以滚了。

      “本官只是做了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倒也不似大人,为了钻营,日夜操劳,可真是辛苦的紧呐。”

      曹渊抬头望向栾泽,眼神里有些怒意,但一开口却又变得春风和睦:“大人说笑了,曹某确非圣人,身在这权力场中,又岂能全凭曹某一己之力呢?”

      这是警告,也是诉苦,并非一己之力,就是既要借上面人的势,也得为上面人办事。天经地仪,年轻人你不要不知好歹。

      栾泽慢慢地站起身体,然后从怀里掏出账簿,缓缓走到了曹渊面前。他将手中的本子递给面前的人,“曹大人说得好啊,宦海无崖,相联如舟,可你有否想过,为什么我这无官无职的驸马,此刻会站到你的眼前呢。”

      恍然间,曹渊似乎有所明悟,他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汗珠肉眼可见地从他脸上滚落下来。

      “那,大人可还要看看本官手里的东西?”

      她将手中的账薄再次向前推,曹渊则又一次向后退了一步,直到身后就是大门,退无可退,他才用极慢的动作,从栾泽手中接过了账薄。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那天栾泽雨夜求药,他担心赈灾金的事情败露,又知道这人不像单纯的三皇子那么好对付就提前和赵阳打了招呼,临时做了本假账,就是为了应付这种突击检查。

      “曹大人,不打算翻开看看么?”顿了一下后,她更进一下道:“还是说,您其实对它再熟悉不过了?是不是还可以倒背为流啊~”

      下一刻,曹渊突然用力去撕扯账簿,但栾泽的反应更快,她挥手重拍,将账簿从曹渊的手中打落在地。

      “混帐!”

      她转过脸怒视着曹渊,却看到后者似乎已经稳住了心神:“让您见笑了,驸马爷,”他朝她拱了拱手:“驸马爷,下官虽然不堪,却也是朝廷经制命官,就算您权势滔天,怎么也不能将下官格杀当场吧?”

      “你以为本官不敢动手?”栾泽黑了脸。

      听到这话,曹渊竟放声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连连摇头,“何必,何必,驸马,皇帝只有一个……”

      这话的威胁的意义再明白不过:老子上头有人,等老子上头人当了皇帝,你死定了。

      但栾泽却完全没有愤怒的感觉,只觉得他可悲,又有些可怜。“他不给的,你们别想要。”她说完后轻轻摇了摇头。

      按照当朝律例,她这个小小的门千总当然无权缉捕官员,得上报到大理寺,大理寺先预审,认为证据足够之后才能下手令给要抓的官员的上级,让他去抓,抓了也要送京才能审理。

      但她早就想到了这点,正因如此才会拟信回京,她相信那人的办事效率,也相信皇帝的君无戏言。

      “驸马没有权利抓你,但本宫手里有!”

      曹渊看着沉默不语的栾泽,得意的以为自己赢了的时候,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如清泉般动听的声音。

      而那声音一如既往地敲打着栾泽的心,她悸动着,却没敢回头看。

      曹渊猛地回头,只见一名侍女正推着一名坐在木轮椅上面容姣好的女子缓缓向自己走来,而那女子手握着一个嵌着龙纹的黄色卷轴,身后还跟着四排八人,全是带着拘具的大理寺官兵。

      木制的轮椅,清冷大气的气质,满朝上下唯有一人,那便是三公主杨谨俞。

      “臣…拜见三公主殿下…”曹渊面对来人重重地跪了下来,彻底没了刚才那般嚣张跋扈的气焰。

      一旁的栾泽稳定了思绪后也回过了身,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木椅上的人,仿佛看到整个世界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栾大人,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跪?”杨谨俞只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便直接转头看向站着的栾泽,但话语中却没有丝毫的愠意。

      “臣,拜见公主殿下”栾泽猛地回了神,自知失了礼节,忙掀起了衣摆就要跪下。

      都怪她太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一时开心的不能自已,竟然犯了一个不该犯的低级的错误。

      “你莫跪…”杨谨俞急忙开口阻拦。

      她不过是想逗逗面前的人,却没想到那人竟真的作势要跪。

      栾泽不解地抬起了头看向了面前的人,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本宫准你不跪…”杨谨俞看懂了面前人眼神里的疑惑,柔声回应。

      “谢公主…”栾泽欠身一拜,又抬起了头看向木椅上的人,眸底安静中透露着温和。

      是人都能看出,三公主这明目张胆的偏爱,但却都只能装作没看到一样,默不作声。

      只有杨谨俞身后的清儿在努力让自己别笑出声来。

      只有她清楚,自家主子是怎么天天翘首以盼地坐在院子里面等着信使送来栖霞县寄来的信件的。

      当她看到信中说疫情严重驸马冒雨求药时她整日都愁眉紧锁,寝食难安,但当她又看到来信说疫情大捷时,便又像是心里的石头落下去了一样,心情大好,睡得也香甜。

      直到前两日,再次收到栖霞县的来信的时候,她头一次看到自家主子那湿润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特别温暖的光芒。

      她趁着主子不注意时,好奇地偷瞄了一眼,看到了整封信里她觉得最重要的几个字:三弟有我,必不辱诺。

      还没等她回味完毕,就突然被自家主子拉到了皇宫,向皇帝要了圣旨后直接坐着马车,带了几个大理寺的人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栖霞县,一路上,原本远行就犯困的主子,竟一路无眠。

      “咳”杨谨俞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便清了清嗓子,把手中的圣旨打开,用清朗的声音讼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栖霞知县贪污赈灾银两,营私舞弊,贪赃枉法,视人命为草芥,身为朝廷命官却知法犯法,现罢其官职,命门千总栾泽,协大理寺押犯官回京至解,钦此~”

      “臣遵旨!”栾泽听完圣旨赶忙快步上前,双手举过头顶接过杨谨俞手中的圣旨,又回身看了眼跪坐在自己身后瘫软无力,被大理寺士兵左右架住的曹渊,轻轻地摇了摇头。

      押走了曹渊之后,栾泽和杨谨俞等人一起来到了杨星熠的住处。

      她静静地看着两个许久未见的姐弟重逢的美好画面,不由得也有些湿了眼眶。

      而那人仿佛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对着她璀然一笑,唇角绽开了一朵笑花,一如初见一样,优雅美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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