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日记》第三只李子

4、第一次（3）

　　听到便宜爸爸说不要的这一刻柳离是彻底决定这次投胎她不会留下了。果然，好事多磨，上天不会让她一次就得偿所愿。

　　投胎的事还是等下一次机会吧。

　　走是一定要走的，只是她这一次“旅行”的车票钱都已经提前付了，才来一天就走柳离总觉得有些不划算。

　　天知道后面几次投胎会是怎样！倒不如趁现在好好把握机会，多看一看这个世界。

　　以前当社畜的时候老想着等有钱有闲了一定要到处走走，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体验一下各地的特色风情。

　　现在来到二三十年前的华国，虽然说不能离了便宜妈妈自由行动，但也不妨碍柳离趁机观光。

　　至于待久了会不会因为血缘关系和便宜爸妈产生更深的羁绊？柳离觉得她能克服。

　　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像一个白纸一样懵懂无知的婴儿一样无条件爱上妈妈呢？

　　再者她每天都能感知到便宜爸妈的言行，这样一对不合适的父母是绝对吸引不了她的。

　　这一刻理智占据了上风，柳离从不被血亲喜爱的失落中走出来，反而有了闲工夫看戏。

　　眼前的这对男女关系肯定不一般，她是土狗，就爱看狗血大剧。

　　柳离找了个不会被波及的地儿，舒舒服服窝在软垫上，然后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现场版爱情拉扯片。

　　此时姚景菊没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垂泪，间或抬手抹一把泪，然后接着哭。

　　果然是美女，就连哭起来都那么好看。柳离看着面前的美人垂泪图心中不禁感叹道。

　　陶简信应该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听姚景菊哭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皱着眉头开始行动。

　　不管怎样，再生气、再伤心的女人被男人说点好话、拿点好处哄哄总是会好一些的。

　　更何况姚景菊只是低头哭，也没出声反驳，陶简信便以为她是默认了他的决定，只是心里还有些过不去，需要他递个梯子。

　　他悄悄吐了一口气，从裤袋里摸出皮夹子。

　　姚景菊看到陶简信掏钱的动作脸色一白，忙不迭地往后退：“不，我不想要……”

　　她知道陶简信拿钱是什么意思，这个意思她这次并不想再听从。

　　这几个月来陶简信待她明显冷淡了很多，两人争吵也多了起来，再不复当初热恋期的甜蜜。

　　她在这个男人身上浪费了三年多的青春，花了那么多心思，孩子都给他怀了三个，绝不能放他走。

　　况且陶简信条件这么好，离了他她还能找到别的条件不差于他的男人吗？姚景菊不确定，所以这个孩子来的刚刚好，她一定要留下来。

　　姚景菊摆手推拒陶简信给钱的动作，手掌大张，一下下轻推着他的手，不让他从皮夹里抽钱。

　　见姚景菊推拒，陶简信有些不耐地瞥了她一眼，这又是在闹什么呢？

　　以前那么多次欲拒还迎，最后不还是接下了？拉拉扯扯，做给谁看？何必呢？

　　他从鼓鼓囊囊的钱包里抽出一叠百元大钞，指腹轻轻刮了一下钱币边缘，心里大致估摸出了张数，少说也有两千多块钱，足够了。

　　陶简信把钱往姚景菊那边递过去：“拿着，这是给你补身体的。明天去公司多请几天假，完了好好休息几天。”

　　以前也是这样处理的，只要钱到位，她顶多别扭两天也就过去了。就是她过不去，她老家那些等着钱接济的家人也会帮着他劝她的。

　　女人嘛，有时候还是挺好哄的。特别是姚景菊，只要给钱，哪一次没有被他哄住？陶简信心里这样想，脸上也带出了几分。

　　不知道姚景菊能不能看出来，反正柳离这个局外人是看出来了的。

　　渣男！
　　这个时候就应该拿着钱甩回他的脸上！

　　柳离看得有些上头，恨不得亲自上阵帮女人回击，但是她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打脸现场。

　　姚景菊竟然忍下了，她拿了钱！虽然推来推去拉拉扯扯了快十分钟，可最后她还是拿了钱！

　　这个场景柳离看得想吐血……但她除了离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劝自己她是局外人，面前的两人是好是坏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姚景菊捏着钱不说话，只是低头哭着，一直小声哭。期期艾艾，可怜可爱。

　　房间里就两个人，一个人一直哭，尽管声音很小，还断断续续的，但另一个人也没办法完全忽视掉这哭声，更何况女人就在他眼前。

　　不理睬的话今晚都别想消停了，陶简信很了解姚景菊的脾气，只能耐着脾气凑过去哄哭泣的女人。

　　凑过去后看到姚景菊脸上的泪水和失了血色的姣好面容，陶简信心底那一丝男人对柔弱女子的怜惜又被勾了出来。

　　他有一些不忍。

　　到底是同床共枕了几年的人，糊里糊涂和他在一起却不会得到和他的婚姻，糊里糊涂被父母兄弟吸干了血手里没有攒一分钱，她也是个可怜人。

　　陶简信从手里的钱包里又抽出一叠钱塞给姚景菊，“你以后也多留个心眼，为自己攒一些钱，别全倒出去了。要知道手心朝下容易，手心朝上难。”

　　说罢也不管姚景菊能不能听懂，放下钱包转身从水盆里拧了毛巾给她擦脸。

　　给女人擦完了脸擦手，然后顺势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一边给她揉手一边说好话哄人：

　　“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明天不行，公司有事走不开，要不后天？后天下午我把时间空出来陪你去医院。你在这里也没个亲人，小月子我请人来照顾你好不好？”

　　他不可能和姚景菊结婚的，就算是有了孩子也不能。最多给她一些钱财做补偿，毕竟流产总是伤身体的，这个伤害有他的责任。

　　陶简信语气倒是很温柔，可惜话里的意思很刺耳。

　　姚景菊就被刺到了，她用力抽出被陶简信握住的手，拿起他手里的毛巾往水盆里狠狠一甩，然后气狠狠说道：
　　“又不要！前两个你不要，这个你也说不要，到底什么时候要？”

　　被女人甩脸子喊陶简信有些不高兴，他扯了扯嘴角，用安抚的语气说道：“我们没结婚，你现在就把孩子生下来，未婚的姑娘……将来名声不好听。”

　　“那我们结婚行不行？”姚景菊语带希冀，缓和了动作小心朝陶简信凑过去，“我爹妈都知道你，对你也是满意的，只要你上门去求亲，他们没有不答应的！”

　　对于姚景菊的逼近陶简信往后避了避，直到背抵在沙发靠背上避无可避。他仰着脖子反问：“结婚？”

　　他没有想过要和她结婚，以前或许想过，但后来……还是算了吧，两人之间差距太大了。

　　“对啊，我们结婚！我今年都快二十五了，在我们村里我这样年纪的姑娘已经没人要了！”察觉到了陶简信的拒绝，姚景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又滑落了下来。

　　不仅是她拖不起，陶简信年纪也不小了，他同龄人的孩子好多都上小学了，他怎么一点都不急？

　　姚景菊又劝：“你今年也三十了，前几天不还说你妈捎信来催你结婚了吗？现在孩子都有了，老人家要是知道很快就能抱孙子了不知道得有多高兴！”

　　陶简林扯了扯嘴角，高兴？他妈要是知道他找了这么一个女人不知道会有多生气。

　　人品、家世、性格，陶简林可以肯定他妈没有哪一点能看得上姚景菊，甚至姚景菊那张他很喜欢的漂亮脸蛋儿他妈都不会喜欢！

　　无他，老太太心疼儿子。

　　娶了姚景菊不仅不能给他带来帮助，难缠的老丈人一大家子还会跟着拖垮他。

　　已经被老姚家吸了一两年的血了，说实话陶简信也累了。原本他都打算和姚景菊说分手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怀孕了。

　　但怀孕也不会影响他的决定，分手是一定的。

　　姚景菊说的没错，他都三十了，不能再这么混下去，得找个正经女人结婚生子了。

　　是，他赚钱是多，可那也是一天天加班陪客户喝酒辛苦换来的，谁都不愿意往无底洞里填。

　　他就是再喜欢姚景菊，对她的这种“掏空自己也要孝敬爹妈”的奉献精神也无法苟同。

　　所以，是时候说再见了。

　　陶简信的无声讥笑让姚景菊更为火大，她怎么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和她领证。

　　“三年了，我二十出头就跟了你，这些年来洗衣服做饭收拾家务我没少做，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你。再说，大家都知道我们在拍拖，我们怎么就不可以结婚？”

　　姚景菊是真不懂，明明谈恋爱时陶简信是个很好的男朋友啊，会做饭，也会心疼人，常带她出去玩，带她体验了从来不曾过过的生活。

　　而且人也大方，只要她钱不凑手、或者家里有了难处，陶简信总是会慷慨解囊。老家来人了，他也是好吃好喝接待着，给她做足了面子。

　　这难道不是爱她吗？

　　爱她也愿意对她好，外面也没别人，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她结婚呢？

　　陶简林低头避开姚景菊直刺过来的眼睛，低声说：“我们不合适。”

　　“哈！哈！”姚景菊冷笑两声，“不合适？那一开始你怎么不说？你睡我之前怎么不说？你就是不想负责！”

　　被姚景菊的话刺痛，陶简信回击：“一开始你就骗了我！你说你是高中学历，结果呢？初中都没读完！你说你没拍拖过，那那个姓李的是谁？”

　　听陶简信翻出旧帐姚景菊表情有些不自在，有些事确实是她隐瞒了，但她认为这些都不是大问题。

　　来深市的打工妹能识字的不多，她念到了初中，能识字会算数，后来还学会了电脑打字，能力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女孩子。

　　当然，和陶简信这个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不能比。

　　可当初要不是他学历高、工作好，她又怎么会看得上这个长相其貌不扬的男人？

　　至于李博，在姚景菊看来也不是问题。那不过是一个追求者而已，两人手都没牵过，能算得了什么？

　　“李博和我没关系，我有没有给别人睡过你不清楚？还有，我没读完初中不是因为我不聪明，是家里太穷了供不起！要是当年能继续读书，别说高中，我大学都能考得上。”

　　姚景菊是真的觉得自己没问题。

　　看到姚景菊振振有词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样子，陶简信心里也是有不满的。

　　“你说你聪明，那我叫你去上夜校，学好英语了来外贸公司上班你怎么不愿意？”

　　当初夜校他都帮她找好了，未来的职业规划也和她细细说过了，可姚景菊呢？成天只想着跳舞、逛街、喝酒，一点想要上进的心思都没有。

　　读书能改变命运，他就是靠读书从山沟沟里飞出来的。可姚景菊走了另一条路，她已经读不进书了。

　　这是陶简信最反感她的一点。

　　陶简信的话让姚景菊想到了两年前的那场半途而废的夜校学习，也想起了当时陶简信知道她真实学历时的惊愕，她恼羞成怒：

　　“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就是不想对我负责，就是想白睡我！”

　　“我白睡你了吗？”陶简信冷声问到，“你家里的债是怎么还清的？你家里房子是怎么盖起来的？你爹妈的小生意是怎么来的本钱？”

　　陶简信站起了身，居高临下俯视着满脸涨得通红、一点一点低下头的姚景菊，冷笑着：“都是你进工厂当女工赚来的吗？给你那么多，你就知足吧！”

　　姚景菊哑口无言。

　　柳离看得心潮澎湃欲罢不能，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果然够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