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的早恋》半立黄昏

40、成长之殇

　　看着看着，兰俊迷糊了——“她这样,很让人上头的好不好？”
　　如此这般白白的、润润的模样，天！就跟那年那个躺在船型吊床里的人一样的娇羞......
　　卧槽！我这是怎么了？
　　竟对着个“有夫之妇”发花痴？而且还是个没什么节操的别人的女人，没病吧我？！
　　心里虽然暗暗骂着自己，但那实实在在的冲动却又藏掩不住。
　　因着这冲动，兰俊的情绪一点点在柔软，在泄露.......

　　都说冲动是爱情的本质，没有冲动的爱情不叫爱情。
　　好一会兰俊才明白，原来自己根本就没忘记那份最初的恋情，以及——那个负了他的人。
　　如今这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什么“见着了不打一顿也得狠狠骂几句”的思维哪里还在？
　　只有不停的心酸心软和想上前一步紧紧拥抱她，然后问她一句：“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

　　十年，十年光阴，他从最初的思念和痛苦，到最后的埋怨愤恨、另寻她人，然后自暴自弃不再在乎什么恋恋情情，再到一年前母亲的突然离世......兰俊不过也才正常了几百天而已。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看似无害纯洁实则有毁天灭地本领的“可恶”的女人！
　　这个女人，害了他，却也不停地在救赎他。
　　闭上眼睛，兰俊仿佛要把自己裸露的情感迸发出来——
　　“原来我还爱她，一直爱着她，即使她那么无情无义可恶至极。”
　　又硬又软之中，兰俊僵硬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兰俊，兰俊！兰俊？”张夏的声音由远即近，终于换回了她未婚夫的一缕神识。
　　“怎么啦？”兰俊吞咽了一口口水，才艰难地从无尽的思维中回过神来将目光移给张夏。
　　张夏：“你到底咋了？总是神情恍惚的，刚才是不是茂林打来的电话呀？”
　　兰俊闻言一笑，说：“是的，他刚在跟我告状呢！说他爸爸又放他鸽子，明明答应去接他陪他吃完饭的，结果又出差了。”
　　“哈！这样啊！真可怜。”张夏心疼道，“那我们赶紧去接他出来一起吧！”
　　兰俊点点头：“嗯！好！”

　　那如此一来，就不好意思再邀请司橞共同就餐了，于是张夏转过头刚想跟司橞说“对不起”，司橞却自己积极开了口：“我请你们吧！”
　　张夏：“？”
　　有点突兀，但还能进一步解释，司橞说：“我们老同学确实难得相遇，是应该好好聚聚的。如今又听闻二位喜事将近，作为第一个祝贺的人，我这福分不浅啊！”
　　顿了一下，司橞又真诚地说：“所以，张夏，想吃什么，今晚全部由我来请，好吗？”
　　——那语气，都有点令人不忍心了。

　　兰俊一直灼灼地看着她。
　　张夏却爽朗地笑道：“司橞，你这也太客气了，怎么可能你请？你们班男同学在这，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破费呀！要祝福我们等几天吧！下个月15号，直接来参加婚礼，就是对我俩最大的祝福了好不好？”
　　司橞有些尴尬：“……好！当然要来。”
　　突然想到什么，张夏有些抱歉道：“可是，我们得先去带小孩，他哥的小孩。”
　　听到“小孩”两字，司橞展颜一笑，说：“没事，接他一起吧！热闹。”
　　张夏：“真不好意思，不过，茂林这孩子蛮有意思的，相信你见了肯定也会喜欢他的。”
　　司橞：“……”
　　她当然会喜欢，甚至喜欢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差点忘了。

　　茂林，兰茂林，名字真好听，茂林修竹，又高又直又有气节，想想就知道长得多么清俊啊！
　　“嘻”的一声，司橞轻笑出声来，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在抬眸的瞬间突然感受到两条带电的视线——是兰俊。
　　一米距离外的男人面容上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仿佛窥探到了什么秘密似的，吓得司橞赶紧敛住神情。

　　“那小姨，你有事我们就不管您了哦！”张夏跟林可芳告别。
　　林可芳：“去吧去吧，年轻人多交流交流，改天有时间我再约你们。”
　　张夏和兰俊同时跟林可芳说了“再见”，然后张夏一边挽起兰俊的手臂，一边牵起司橞的手，三人并排走出“林芳阁”。

　　兰俊很高，他的视线普通人如果不仰视根本对不上，所以他在看谁，没有跟他对视的人根本感觉不到。
　　司橞因为是被看的，所以化学反应般感知得到那份探究和凌厉。
　　于是她莫名有些害怕地赶紧低下头。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但事实就是这样，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爽朗的张夏一路牵着司橞的手，从“林芳阁”牵到电梯里面，再从电梯里面牵到停车场，然后打开车门，无比客气地将司橞安排坐在兰俊开来的越野车后排座位上。
　　车子很宽大，刚在外面没注意看标识，司橞猜不出是什么车。
　　眼看着张夏很自然地坐到副驾驶位上，司橞落寞的同时又感到很滑稽。
　　——这人生还真是不可思议！
　　没想到多年后的重逢，自己会坐进他开的车......话说，他现在是有驾照了吧？！
　　呵呵！不光是有驾照了，车里还外带了一个第三者，不对，人家带的可是未婚妻。
　　好像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吧！

　　恍恍惚惚间，有个画外音在说：“司橞，等我得了驾照，以后带你去周游全中国......”

　　呵呵！那都是多少年前的甜言蜜语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张夏从前面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还细心地提醒她后排空调开关在哪里。
　　张夏说：“司橞，我们要先去南明小区接小孩，然后才去‘金色’吃牛排，可能有点久，你饿了没？饿了的话先喝点水啊！”
　　“嗯？嗯！好的！”司橞恍惚应着，半响才突然意识到张夏问的是什么，才又赶紧说：“没事的，我不饿。”
　　“那行，等会到了餐厅你多吃点。”张夏开心地说，“难得有这个机会相遇，一会咱们都多吃点。”

　　明明是件很友爱的事，司橞却被张夏的热情搞得有些腿软。
　　司橞甚至有些歉意，总感觉自己利用了张夏。

　　兰俊从“林芳阁”出来就一直没说话，此时开着车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一个积极，一个不在状态，他自然想得有点多。
　　还是变了，他觉得。
　　至少不再像从前那么喜欢跟人较劲，你看着她，她便看着你，哪怕脸红，也坚定不移看下去，直到你必须把因为所以说出个一二三来……

　　“兰俊，你手机呢？拿来我先给牛排餐厅打个电话去，让他们留个靠窗的位置。”张夏说。
　　兰俊没有立即把手机拿出来，反而看了张夏一眼，问：“都确定吃牛排了？”
　　兰俊的这个“都”字其实针对的只有司橞一个人。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那个曾让他心动的女孩好像不怎么喜欢吃牛肉——而且那不喜欢吃牛肉的理由很简单，就是“牛是对人类最好也最幸苦的动物”，呵呵！

　　“也对哦，司橞，都还没问你介意吃牛排吗？”这次张夏倒与他心意相通了，她赶紧进一步落实。
　　司橞扫了前排两个“预备新人”一眼，定了定神，微微一笑，平静道：“不介意。”

　　不知是谁说的你若真喜欢一个人，那他的某些细微变化你肯定都能感觉得到，“不介意”三个字从司橞口中刚一出来，兰俊便晓得这人有些不高兴了。
　　至于为什么不高兴，谁知道呢？！
　　一个无故“失踪”了十年的人，谁晓得她的弯弯扭扭？
　　虽然心有戚戚，可兰俊还是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又去自寻烦恼。

　　稳稳当当地把车从平安大道开进“南明小区”，沿着小区别墅路往前走，一直走到最后一栋，门口已经有个小孩在等着他们了。
　　司橞抬眸看过去，一个亮眼的小孩立刻印满她的整个脑海。
　　司橞感觉自己好像有了些泪花，她想打开车门出去拉拉那个孩子的——但张夏先她一步了。
　　于是，司橞眼睁睁看着那个漂亮宝贝在利落爽朗的女人的牵拥下，轻快地往车这边走过来。

　　“你好！”车门打开的时候司橞克制地、正常地跟他打着招呼。
　　“阿姨好！”孩子礼貌回应，随即发现了什么，小脸立马惊讶起来，“咦！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
　　司橞没想到小孩一开口就有问句，一时怔愣，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应几秒后才结结巴巴说：“我……你小叔他们……是我的客户。”
　　“这样啊！”小孩高兴地挨近司橞坐下，亲昵地拽着她的手问：“姐姐，昨天你没感冒吧？”

　　小孩的一声“姐姐”把司橞喊得瞬间心软如水，她几乎是哽咽道：“没感冒，你看，好着呢！”
　　兰俊：“？？？”
　　刚上副驾驶坐好的张夏：“……”
　　两人齐齐回头看向后排座位上的一大一小——姐姐？我去，差辈了吧！
　　兰俊好笑地轻吼道：“小屁孩，乱喊什么，叫阿姨。”
　　张夏更是忍不住大笑起来：“茂林，你这打击有点大哟！为么她是姐姐，我是阿姨？”
　　兰茂林却很认真对两人说：“小叔，夏姨，她是苏齐允的姐姐，所以也是我的姐姐，没乱喊。”
　　又补充道：“再说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不喊姐姐岂不是我的眼睛有问题？”

　　张夏闻言咋呼起来:“喂！茂林，没你这么打击人的哦！我跟你口中的这位‘姐姐’可是同学，她年轻，难道我就老了吗？哼！你偏心眼。”
　　“哇！你们是同学呀！真不可以想象。”兰茂林小脑袋故意摇了摇叹息似的说。
　　张夏睁大眼睛：“嗯？你什么意思？？”
　　司橞则一直清颜挂笑地看着兰茂林。
　　兰茂林故意转了转眼睛，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姐姐看起来像个大学生，而夏姨你......你......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老板呢！”
　　张夏憋笑半天才发出一个字：“啧！”
　　司橞：“......”
　　这孩子——情商挺高啊！

　　“苏齐允是谁？”兰俊突然问道。
　　“苏齐允？”兰茂林差点被这突然转移的话题搞懵，还好他反应快，立即回答：“我同学啊！”
　　兰俊又问：“男同学女同学？”
　　“当然是男同学，小叔你想什么呢？思想健康点好不好！”小孩像个大人般认真“教训”起兰俊来。
　　“哈！”张夏爽朗的笑声一秒钟不到就灌满整个空间，“茂林，你小叔思想不健康，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知道。”兰茂林回答，“对了夏姨，我小叔他思想不健康你还要跟他结婚，那你也思想不健康吗？”
　　张夏尴尬道：“我……啊哈哈！”

　　张夏转过身去跟开车的兰俊撒娇：“兰俊，你们家这小祖宗太厉害了，我居然无法回答。”
　　兰俊边笑边吼：“茂林，别乱说话，小心我揍你哦！”
　　兰茂林却扁嘴道：“坏小叔，你刚不是说要帮我揍我爸么，怎么这会儿就先揍我啦？”
　　“也是，先揍你爸。“兰俊笑说，“见你这么可怜，就暂且后揍吧！”
　　兰茂林高兴起来：“谢谢小叔，小叔世界最好，小叔全球最帅，小叔赶紧带我们去吃牛排吧！”
　　司橞：“！！！”
　　张夏：“啊啊啊！”
　　兰俊脸红吼道：“小屁孩赶紧闭嘴，再胡说我停车先揍你了哦！”
　　兰茂林朝后视镜里的人挤了挤眼睛，一副调皮捣蛋的样子。

　　“小朋友，不可以调皮，要讲礼貌，不然真会被大人揍的哦！”司橞小声劝了身边的兰茂林一句。
　　谁知兰茂林却倾过来附到她耳朵边轻声说：
　　“姐姐你别怕，我和小叔在开玩笑呢！小叔他其实蛮心软又蛮正人君子的，你放心，他既不会打我，也不会揍我爸，他是个口硬心软的人，对我还特别好，很舍得花钱，一会你想吃什么只管点，有我在他绝不会小器的。”
　　司橞笑笑说：“那也要适度。”

　　怕兰茂林不明白“适度”两字的意思，司橞又进一步解释道：“你长大了，跟长辈说话开玩笑不能没大没小，要有分寸，不能什么都乱说,知道吗？”
　　兰茂林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别人说教他，但这些话是司橞给他说的，他竟然一点也不反感，反而觉得真好，有个人管着挺满足。
　　“好！以后我听姐姐的。”兰茂林直言不讳道。
　　兰俊：“......”
　　这是——认上亲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