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的早恋》半立黄昏

37、成长之殇

　　这天晚上兰俊没回宿舍，他在校门口随便找了个酒店，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边看着司橞的照片一边难过。
　　难过到最后，兰俊居然开始有点恨起来。
　　他想起那句话：“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

　　此时看着跟别的男人眉目温柔并肩照相的司橞，他想念得心痛的同时亦开始恨得胃疼——
　　“这女人，太他妈不够意思了，明明都跟自己睡了，还一声不响就跑，你还有没有点贞洁观念了？”
　　“如果这男的知道你都跟我睡过了，他还会那样温柔地对你么？”
　　“司橞，你要是真跟别人了，你……你给我小心点，别让我再遇见你，否则，否则，有你好看！”
　　“可是司橞，你……能不能别跟别人啊？回来行不行？给我个电话行不行？”
　　“司橞，你回来吧，只要你回来，哪怕你真的跟过别人，我……我不计较。”
　　……

　　自相矛盾的自白，把兰俊折磨得翻来覆去，一会儿狠戾，一会儿犹豫，又一会儿懦弱。
　　兰俊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
　　第二天早上本来有课，他懒得回校，直接什么也没吃就睡到下午，直到兰继打电话给他说自己来北京学习几天，想约他周末一起吃个饭，兰俊才有气无力从床上爬起来。

　　回校的路上兰俊忍不住吐槽自己——太他妈没出息了。
　　别说司橞跟那男的是不是那种关系还不确定，哪怕就是了，难道他就得去死？
　　他就那么不值当吗？他的承受能力就这么点？为了个不告而别无情无义的女人？
　　——太他妈没出息了。

　　“我操！”
　　最后兰俊发着气大骂了一句。

　　毕竟骄傲。
　　再难过也有自尊。
　　兰俊把不爽和脆弱掩藏起来，继续人畜无害地混在理工大学人才济济的学霸中间。

　　不过，他还是会不停提醒余秋泽：“还有一天就周末，请你尽快联系二宝。”
　　而在忙着学习和谈恋爱的余秋泽四天之内就接到兰俊十多条的催命消息，差点把他拉黑。

　　周六这天中午，余秋泽还没来得及联系二宝，二宝就主动发微信给他了，而且还是发的语音消息——
　　二宝：【秋泽哥，告诉你个震惊的消息，我姐好像在新加坡那边结婚了。】
　　余秋泽从耳机里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直接跪下。

　　他赶紧也发语音过去：【什么意思？】
　　二宝又发语音过来：【今天我跟我妈来外婆家看外婆，刚听她们聊天的时候说什么‘司橞的孩子’，好像我姐在那边都有孩子啦！】
　　余秋泽：【怎么可能？会不会是你听错了？赶紧的再好好听听，实在不行，你直接问你妈，必须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二宝：【那个秋泽哥，问不到，我刚一过去就被她们赶出来了。】

　　余秋泽沉默一会，又问：【那你确定听到的是孩子，而且听清楚了，说的是你姐的孩子？】
　　二宝这次发了一个长语音：【肯定是说我姐，因为妈妈还问外婆拿草药，说是要寄去给姐姐治病，还说姐姐是因为生小孩落下的病因，西医治不了病根，得用中药，反正听我妈的口气还挺严重的。】
　　又说：【外婆听了一直在替姐姐伤心呢，还说女人要是不好好照顾，得了那什么’月子病’就会害了自己一辈子……】
　　余秋泽：“……”

　　卧槽！
　　都说到“月子病”去了，看来这事大了。
　　余秋泽一脸沉郁。
　　这……要不要跟兰俊说呢？
　　可不说怎么行？再大也得说呀！不然如何让那个要死要活要疯魔的人清醒过来？
　　唉！缘分已尽，不是一对人，无论怎么强求，始终也有缘无分呐！

　　虽然不爽他很多年，但是也得救他呀！

　　打定主意，于是余秋泽这天晚上第一次主动来到了理工大学找兰俊。
　　兰俊刚好陪兰继在校门口的川菜馆里吃饭，听到余秋泽已经到学校找他，便赶紧回来了。
　　已经内颓了近一个星期的兰俊在路上的时候莫名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余秋泽带给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消息，他暗暗祈祷着希望别太残忍，他怕自己真的承受不了。

　　十几分钟后，当以运动员在赛场上跑步的速度见到一脸黑线的余秋泽后，他知道，那消息——应该是来要他命的。
　　等把余秋泽带到空无一人的宿舍楼顶，兰俊说：“无论什么，都清楚地告诉我。”
　　余秋泽看了看他，也不绕弯子，直接把跟二宝聊天的画面调了出来，点击语音，那连续对话便自动播放出来。
　　还没听完，余秋泽便看见眼前那个原本血气十足的人的表情“刷”的一下全白了……

　　真残忍！
　　余秋泽最终也只想到这三个字。

　　几条语音对话，彻底把兰俊打残了。
　　他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旷了三天课，直到辅导员在室友的帮助下找到他，他才胡子拉碴地回归到人间。
　　“我的爱情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兰俊一句哽咽的话把室友和辅导员吓得半死，大家轮流跟着他，一直跟了一个多月。

　　阳历新年来临的时候，兰俊遇到了一个长得有点相似司橞的女孩。
　　女孩的名字叫王娅，是个刚进校不久的大一学妹。
　　不过这个学妹除了撞脸司橞之外，其它什么都不同。
　　学妹性格活泼，打扮时髦，行为老练，不像一个才十八岁的姑娘，更不像十七岁的司橞那样沉静。
　　兰俊其实不喜欢的，但学妹喜欢他，他又贪恋她的容颜，于是便磕磕跘跘地在一起了。

　　大四上学期期末结束的时候，勇敢的学妹约兰俊到校外开房，兰俊天人交战半天，还翻出自己收藏的司橞的几张照片来浏览——看着看着，兰俊又愤怒了，想起这人早就背叛他上了别人的床，他就恨得想撕了她。
　　“我一个男的，都能为你守身如玉好几年，你呢？你不是清纯吗？你不是学习好品德好脾气啥啥都好吗？可怎么就那么不知羞耻了？”
　　“司橞，你个傻姑娘，你不要我，有的是人要我，你以后会后悔的……”

　　这天，兰俊跟学妹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主动喝了点酒，等来到灯光暧昧的酒店房间，兰俊把自己放空，不去想任何情恋，只看眼前人的容貌和五官。
　　看着看着，他渐渐投入了……
　　一场似是而非的情事在女孩主动、男人发泄的氛围下波涛汹涌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兰俊从混乱中清醒了些，他燃起一根事后烟，一双忧郁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窗外——

　　外面宽大的街道两边路灯盏盏，明亮又温柔，仿佛那人的盈盈目光，透过时间的线流，让他看见了她曾经的娇羞。
　　她不止一次说过“两情若是长久时”的，可现在，那“朝朝暮暮”又在哪里？
　　如果你是暮暮，我是朝朝，那么你看到我即使跋山涉水也定要追寻着你的那些时光，你又怎会舍得抛弃？
　　不！你已经抛弃了……所以司橞，永别了吧！

　　兰俊把烟掐灭，告诉自己从此不要再想起那个人。

　　身边的女孩醒过来后，又热情主动地亲吻了兰俊，兰俊笑着回应他，他们辗转纠缠，直到精疲力尽。
　　后来女孩问他：“兰俊，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啊？”
　　兰俊不解，抬眸看她，疑问地“嗯”了一声，不太懂她的意思。
　　女孩坦然说一般这事之后，男人都会问她“怎么不是第一次”，或者“我是你的第几个”这些问题，但兰俊除了抽烟，没有话说，所以她很奇怪。

　　兰俊笑了，说：“这不重要。”
　　然后女孩生气了，说他不在乎她。
　　兰俊只好解释说：“我也不是第一次，所以不能要求你呀！”
　　又情商高道：“以后只有彼此就行。”
　　女孩才破涕为笑起来。

　　不过女孩反应了一会之后就不停追问他的第一次是谁？在哪儿发生的？后来又有了多少次？如今那人在哪里？他们关系现如何？
　　面对一连串的好奇，兰俊像是一台机器，不断接收，又不停处理，然后答案清楚地翻滚出他的脑海——司橞，船型吊床，十次，新加坡，断裂。

　　连标点符号在内，一共十八个字，正好是他的十八岁。
　　这就是他和她那场有始无终的初恋全过程。

　　寒假回到江城，闲人兰俊被安排在家给同样放假了的侄子当保姆。
　　侄子小名叫兰度度，大名叫兰茂林，是他哥哥兰继的儿子，也是全家人的宝贝。
　　三岁多的兰度度聪明又调皮，还叽里呱啦的好奇这样好奇那样，兰俊有时候简直怕了他了，因为他根本看不住他，也回答不出这小屁孩的那些烧脑问题。

　　这不，转个眼一不注意就又磕到脑袋了，兰俊只好给他脑门上贴张止血贴。
　　本想哄他睡个午觉，但这小子的问题来了——什么“我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呀”，“小叔你见过我妈妈吗”，“爸爸为什么总跟肖叔叔睡在一块啊”，“爷爷奶奶为什么总爱斗嘴呀”，“小叔你说奥特曼会死吗”，“小叔你能一直陪着我睡吗”。
　　……

　　兰俊吃惊得张大嘴巴，想想这么个小屁孩，到底心里对这些事情积压了多久才等着他放假回来问哪？
　　兰俊一开始就知道兰度度是哥哥抱养的，但令他奇怪的不是“抱养”这件事，而是这件事之后的种种巧合。

　　最巧合的就是兰继和兰俊还有兰度度三人居然都是A型血，而且三人头顶都有2个旋。
　　还有，兰度度那鼻子，那国字脸型，简直像极了兰俊两兄弟。
　　有时候兰俊甚至想，如果他和兰继年龄变小的话，他们三个一起走出去，会不会有人问：“你们是三胞胎吗？”

　　哈哈！
　　兰俊为自己有这样的脑抽大笑不已。

　　三年多来，每次抱起侄儿，兰俊都会忍不住怀疑他可能就是哥哥偷偷在外面跟哪个女人生的，只不过为了不让恒哥难过所以才说是“抱养的”而已！？
　　也或者，兰度度根本就是哥哥花钱请人代孕的？
　　无论如何来的，总之兰俊觉得，这侄子不是外人。

　　这天下午兰度度睡醒之后，半眯着一双小杏眼问兰俊要牛奶喝，兰俊把饭桌上的旺仔牛奶打开用吸管插好拿给他吸。
　　看着舔口舔嘴一边喝牛奶一边咬吸管，还一边不忘瞅着他偷笑的兰度度，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莫名涌上兰俊心头——怎么有点像？
　　像谁来着？

　　后来，兰俊总动不动就喜欢把侄子面对面抱着，有事无事研究起他的眼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