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青涩之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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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十月不算冷，晚风甚至还有点暖和，司橞里面穿的是短袖校服，外面罩着件米白色短风衣，此刻正忐忑不安地在“兰庭大酒店”门口的广场上来回走着。
街灯打在她瘦条的身上，影子有些单薄，黑色马尾头发周围一圈光晕，白色的平底鞋仿佛自带亮光，远远看去——那的确是一个模样不错的女孩儿。
只是不知道这个来回走动的女孩儿，此刻的心情是不是坏到了极点？
又或者只是不知所措而已？
肖飞叶把黑色奔驰轿车停在酒店正大门口，然后有些心急地走下来，车门都忘记锁就抬腿向不远处那个女孩走去。
“你好！”肖飞叶先微笑着开口。
司橞没想到会突然有人在她旁边出声，抬眸望去，一个优雅大方、气质迫人的中年阿姨正热烈地看着她。
“您好！”司橞回应。
中年阿姨走近她，仍旧微笑着问：“请问你是司橞吗？”
司橞闻言一惊：她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看到孩子的神情，中年阿姨赶紧说：“孩子，别担心，我不是坏人。”
司橞立即问：“那您是？”
“首先，我是来帮助你的，所以你不必害怕。”中年阿姨说，“你先平静一下我再介绍自己，好吗？”
司橞：？？？
莫名其妙的对话——还想令人平静？
这人没毛病吧？
司橞低头思索了一下再次抬眸打量眼前比自己还高的中年女人，片刻后她，她隐隐猜到了这人是谁……心情瞬间就如高山上的冰棱，“咚”的一声，掉进了峡谷里。
“你是兰俊的妈妈？”司橞颤着声音问。
没等肖飞叶回答，她立马又问：“他呢？他不来了吗？”
肖飞叶从司橞的颤音里听出了哽咽，她立即明白自己搞了个不怎么好的出场。话不敢多讲，她赶紧拿出兰俊的手机，直接输入密码打开锁屏，然后把一张照片递给司橞看。
“对不起孩子，兰俊不是不来，他是醉酒了，你看，正在床上躺着呢，我喊都喊不醒，因为怕你等着急，所以我就先过来了。”
又说：“你别害怕，也别担心，我真的是来帮助你的，相信我好吗？”
司橞复低下头，她想起早上兰俊确实跟她说要跟朋友去打比赛，输的要请赢的干饭喝酒。
稳了稳情绪，司橞“嗯”了一下，坦然道：“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看到女孩紧绷的小脸好像松弛了些，肖飞叶才暗暗松了口气。
于是她自我介绍道：“我叫肖飞叶，是兰俊的妈妈，今年57岁，是个自由职业者。”
嗯？
这介绍……呵呵！
司橞忍不住要笑起来了。
还自由职业者，这阿姨，不就是前面这家大酒店的老板嘛，还假惺……哦不，还这么谦虚。
慧眼识珠，肖飞叶看到自己儿子的“学霸女友”好像真的放下戒心了，于是更加能言会道起来。“宝贝，你给兰俊发信息说的事情已经得到证明了，是吧？”
嗯？宝贝？
称呼谁呢？
这兰俊的妈妈也太……自来熟了点吧！
司橞微笑道：“阿姨，我叫司橞，司机的司，橞木的橞，跟谷穗的穗字相差一笔，我的橞字是木字旁，您就直接叫我司橞吧！”
肖飞叶颔首向司橞伸出右手，很正式地说：“司橞，你好！”
司橞愣了一下也伸出右手去跟肖飞叶相握，她也重新打招呼：“阿姨好！”
肖飞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我们到酒店去坐下慢慢聊，行吗？”
司橞往不远处金碧辉煌的酒店望了一眼，点点头。
酒店司橞来过很多次了，但都是跟兰俊走侧门的专用电梯，没怎么关注过大厅，此刻跟着肖飞叶从大厅穿过，她才知道原来“兰庭大酒店”是真的宽大，也是真的豪华。
肖飞叶一路和蔼可亲地牵着司橞的手，在员工礼貌的问候和注视下，稳步走近大厅后面东楼办公区，然后她带她来到一间装修讲究的办公室里，肖飞叶把司橞安排在办公桌对面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坐下来。
“宝贝，想喝点什么？我这里有水和牛奶。”肖飞叶依旧温柔地称呼司橞为“宝贝”。
又说：“这是我的办公室，一般不会有人进来，你不必拘束啊！”
司橞侧了侧身子，直接道：“阿姨，我没有很多时间，一会妈妈打电话来我就得回家去，所以……刚才您问的我给兰俊说的事是不是已经证实，这个我不敢说，但是今天晚上我去门诊看病，那老医生问我具体情况后，她就给我一种叫什么的试纸，然后我就去厕所按照说明书试了试……”
说到这，司橞哽咽了，不是悲伤，是突如其来的错愕。
毕竟还小，一般这种事情连真正的成年人都会大吃一惊，更别说什么都不懂、纯得像张白纸的高中生司橞了。
所以她会哭，肖飞叶非常能理解。
“司橞，别怕，阿姨就是来帮你解决这事的，你勇敢点，相信我，好吗？”肖飞叶安慰道。
司橞泪眼朦胧地看着对面的阿姨，然后听话地点了点头。
肖飞叶先试着问：“司橞，你，喜欢兰俊吗？”
司橞闻言一愣，脸慢慢红起来，神态有些扭捏，并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不回答好像又不礼貌，所以她小声道：“阿姨，这个不用说了吧！”
肖飞叶又问：“那你恨兰俊吗？”
司橞不解地“嗯”了一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会令你讨厌兰俊，觉得他很坏，甚至以后都不想再理他了吗？”肖飞叶解释。
司橞还是小声道：“怎么会？他……也不坏啊！”
肖飞叶笑了：“阿姨只是想，如果你不讨厌也不恨兰俊，甚至还有点喜欢他的话，那阿姨就给你做主，让他娶了你，你俩结婚，反正都有了小孩。”
“什么？怎么可能！”
肖飞叶话一出，司橞吓得“啊”的赶紧站了起来，“我还要读书呢，再说，再说兰俊他……也要参加高考，他进步了很多，他可以考北体的……”
肖飞叶却平稳道：“谁叫他犯了错啦，错了就得承担责任，他不能去考大学了，他必须得赶紧去工作，然后挣钱给你花，将来还得给孩子花。”
“不行！”司橞急得喊道。
不行，错了也不行，不能结婚。
两个一长一幼女人相对沉默无言。
半晌，司橞主动道：“阿姨，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现在还小，不可能结婚，我还要上大学……我找兰俊说这事的意思也不是要他怎么样。我听说可以拿……掉，所以想找他商量来着。”
肖飞叶：“你不想要这孩子？”
司橞：“那……当然，我毕竟还未……成年嘛！”
肖飞叶：“可女孩子总是要出嫁的，不过早点晚点而已，你去读大学，也就是想以后找个好工作，但这事，阿姨我可以给你解决呀！你看这个酒店，这是我们家的私有产业，我年龄大了，早晚要退休，以后你可以继续我的工作，对这个酒店进行管理啊！”
司橞：“……”
卧槽！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这一晚上——从她吃完晚饭出来看病买药，到她发现自己应该是怀孕了，然后惶恐不安不知所措，来到酒店门口等兰俊，再然后等来了兰俊的妈妈……
话说，这阿姨不是来帮她解决问题的吗？怎么搞成结婚，继承她工作这些话题去了？
司橞理了理思绪，赶紧直言道：“阿姨，我是想像那个门诊部的医生说的那样，用药物或者手术来终止妊娠，只是她说我年纪小，不能卖那种药给我，也不能私自给我做手术，所以我才……”
肖飞叶又再次确认地问：“你想拿掉孩子？”
司橞觉得兰俊妈妈的口气有点冷，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必须得狠下心，于是她点头说“嗯”。
肖飞叶又无言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司橞试着喊了她一声：“阿姨？”
肖飞叶这才回过神来，她朝司橞笑了笑，然后说：“现在医务倒很发达，想解决这样的小麻烦，只要花点钱和时间就行，如果你实在坚持，那阿姨我可以给你安排。”
司橞却迟疑问：“好不好解决呀？要不要住院什么的？阿姨，我……我不想爸爸妈妈知道这事，行吗？”
肖飞叶：“……”
就在这是，司橞的手机就响了。
司橞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匆忙往自己手里的电话看去，当看见来电显示是周云媚后，她松了口气。
“对不起阿姨，我先接个同学的电话……”司橞说着站起来。
肖飞叶点点头：“没关系，你接吧！”
司橞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划开手机，周云媚急切的声音立马传过来：“橞橞，你到哪儿了？罗阿姨都打两次电话了，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到，还说你电话打不通，到底怎么回事？”
司橞低声道：“我暂时把我妈的电话拉黑了……那个媚媚，你再回个电话给我妈，就说你也打不通我的电话，估计应该是没电了，你跟她说我应该很快就到家，让她别担心。”
周云媚一听更着急了，“橞橞，究竟怎么了，你在哪儿呢？”
司橞沉默了一会才说：“那个，我把兰俊惹生气了，在……诓他呢，马上就回去，你赶紧跟我妈说一下吧，谢谢啦！”
周云媚惊讶不已：“兰俊生气了？你在诓他？天哪，司橞，你可……”
司橞截断她：“先这样，过后再跟你解释，赶紧回我妈话啊！”
说着没等周云媚再讲司橞就把电话挂断了，一回头，肖飞叶已经从小沙发上站了起来，正在不远处微笑着等她。
“……”司橞莫名有点脸红。
“我同学……我跟我妈说是去她家玩，所以……”司橞结结巴巴解释道。
肖飞叶笑说：“没事的，阿姨理解。”
司橞走进来，也不坐了，直接问肖飞叶：“那阿姨，您看我这个事？”
肖飞叶拿起桌上的手包，说： “走，我送你回家，咱俩路上说，好吗？”
司橞跟着肖飞叶走出她的办公室。
路上，肖飞叶一边开车一边跟司橞聊着，她首先问司橞：“你确定不想让你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司橞“嗯”了声肯定道：“爸爸妈妈知道了会崩溃的，他们……对我希望很高。”
肖飞叶感觉到女孩的后悔和自责，于是赶紧说：“对不起孩子，我代兰俊跟你道歉，都是他的错，回头我亲自去教训他，再让他来好好给你赔罪。”
嗯？替兰俊道歉？
真是兰俊的错么？
哦！就是兰俊的错，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怀……孕？
可是，也不能全怪他吧！
自己好像是自愿的呢！
司橞从肖飞叶的道歉话里蓦然想到兰俊那张俊朗明媚的脸，还有那总是呢喃在自己耳边的甜言蜜语，一时不知道怎么去说那个“怪”字……
“不能……只怪他，我……也有错，所以才这样。”司橞小声道。
肖飞叶：“……”
都这样了，还不舍得怪，这傻姑娘，看来，是对自家儿子情根深种了哦！
“那也是他的错，你没有错，他是男人嘛，就该负全责，回头咱饶不了他。”肖飞叶狠道。
司橞：“……阿姨，您，您别打他。”
肖飞叶：！！！
得了，这姑娘的心思肖飞叶知道了——不舍得怪她儿子呢！
奔驰轿车开得很慢，肖飞叶后面的话成功把司橞从难过担忧甚至恐慌中解救出来，此刻终于平静了些。
突然想到什么，司橞忐忑问：“阿姨，我这个事处理的话会影响上学么？”
肖飞叶左手撑着方向盘，右手轻拍了拍副驾驶座上司橞的小手，轻言细语道：“具体情况怎么样阿姨现在也不好说，所以司橞，你真相信阿姨的话，咱们就好好计划一下，尽量以不伤害你的身体，也不耽搁你的学习为前提啊！”
司橞眨了眨她那双透彻的大眼睛，有些胆怯地望向肖飞叶，那神情……肖飞叶直接感受到了她的无助。
于是肖飞叶心软道：“好，阿姨知道了。既然你相信阿姨，那就由阿姨来安排，明天早上我们先去正规医院再仔细检查一遍，等了解具体情况之后我们再定夺方案啊！”
又再次强调说：“无论是用哪种方法，都是要在不损害你的身体，又不耽搁你上学时间的情况下，咱们再安排，好吗？”
司橞简直要哭出来了。
兰俊的妈妈……好好啊！
长得美不说，而且还这么有爱客气，真幸运啊！
快到司橞家路口的时候，肖飞叶突然问司橞：“司橞，你觉得兰俊的性格脾气怎么样？”
司橞本不想回答，但看兰妈妈的意思应该是有话要往下面讲，所以她答道：“他性格还好，就是脾气有点急。”
肖飞叶笑了起来，“是啊！兰俊从小就是个急脾气的孩子，性格又倔，想做什么做什么，认定了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司橞笑笑，所以呢？
跟兰俊妈妈相处不到一个小时，但司橞好像有点知道她的厉害了——看似成熟礼貌，实则有点盛气凌人。
终于，肖飞叶说了：“司橞啊！你说你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是因为怕他们接受不了，对你失望，是不是？”
司橞点点头。
肖飞叶继续说：“兰俊脾气急，我觉得在还没完全复查、确定之前，咱们也先别告诉他，免得他知道后，万一不准你再去上学，到时候……”
司橞急忙接话道：“行！阿姨，就听您的，暂时不要告诉他。”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青涩之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