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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河东狮吼 ...

  •   “熊宏声怎么会在那间房里?”滕思宁难得来趟公司,一来就听到了条大新闻。
      告诉她这条新闻的人是她弟弟滕久元,望春来的副总裁。近些年滕思宁懒怠管公司的事,望春来基本上都交由她这个弟弟打理。
      滕久元年近五十,和滕思宁的圆润相反,他整个人是扁平的。个子中等,难得没有肚子。肤色因长年沉溺酒色及作息不规律,呈现出污浊的白色。一双眼睛原来是他身上唯一和他姐姐相似的地方,也未老先衰,眼皮耷拉,圆眼成了三角眼。
      他解释说:“我有个朋友,手上有十几部早年的IP。熊宏声不是抱怨他下手太迟,现在网上火一点的IP都被人捷足先登了吗?我就想着撮他和我这个朋友见面谈一谈。万一他看中了哪个IP,我也参与投一把。人是我出钱请来杭州的。好巧不巧,我秘书帮他定的酒店,和阿怡住的撞了。”
      滕思宁咬着嘴唇,要笑不笑地说:“酒店那么大,他怎么就能正好碰到阿怡?他俩不会……”
      滕久元知道姐姐在想什么,刻意讨好,将狗仔“捉奸”那幕加油添酱描述了一遍。滕思宁想到熊宏声一个“正经人”,居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不由得哈哈大笑。滕久元也陪着她笑。
      笑了阵,滕思宁抬手擦擦泪花,吩咐说:“那些照片,你都扣下了吧?”
      滕久元忙点头:“蔡立本就是收到糖心通知后才过去的。拍到熊宏声,他没敢发,问了糖心,糖心又问了我,我让他们先不要发。”
      滕思宁点点头:“糖心是个懂事的。”
      滕久元问她:“那我们到底要不要发?蔡立搞到个大新闻又不能发,挺不高兴的。我给了他们点钱,算安抚。”
      滕思宁又点点头:“做得好。”
      滕久元见她没再追问自己许如筠和熊宏声住同一家酒店的事,心里松了口气,又问她:“那我们到底要不要发?”
      “什么?”
      “熊宏声的照片呀。”
      滕思宁看了他一眼:“你不正和他谈合作?”
      滕久元“哼”了一声:“还谈个屁!他抓住了蔡立的一个小徒弟,一心以为是我们在讹他。我给他道了八百遍歉,他不甩我,也不跟我那朋友见面了,还威胁说要告我。呵呵,要我说,等林玦那部戏开机了,我们就把他那些照片放出去!”
      滕思宁看起来和他想法一致:“姓熊的惯会假模假样地装正经人,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不过辛昀伏说沪圈现在他是老大,林玦那部戏也还没定……”
      “又是辛昀伏,现在你全听她的了?”
      滕思宁瞪他一眼:“不听她,听你的?沪圈原来上观是龙头,我们收购后全部交给你管,你看看你管成什么样子了?”
      滕久元对此有许多话要说。他是望春来集团副总裁,明里暗里多少活儿,哪有空去管个上海的小公司?他也不能说完全没尽心。上观拍古偶起家的,他丢了好多古偶IP给上观,也塞了好些有身家背景的男女演员过去,这些年把上观上上下下喂得肚满肠肥。他们自己不争气,没搞成功一部作品,让熊宏声那帮人抢了风头,也能怪他?
      想到滕思宁半年前将上观转交给了辛昀伏打理,他更是忿忿不平。
      他慢条斯理地对着滕思宁抱怨了一通辛昀伏,滕思宁装聋作哑,末了许了他些好处,把他打发了。
      滕久元自我安慰着,虽气辛昀伏,但从滕思宁处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气好歹消了。
      他办公室比滕思宁的还大,用一张屏风隔成一大一小两间,小的放了秘书的办公桌。
      秘书王桉正在打《王者荣耀》,见滕久元进来,连忙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敲打键盘,将进入休眠模式的电脑唤醒。
      滕久元摇摇头,忍不住说了她句:“你没事,不会自己找点事来做做?”
      王桉看看他:“你去滕总办公室了?她说你啦?”
      “她没说我……哼,你说你整天都在想什么?连酒店都会订错!”
      “你还说我是不是?人还不能犯错了?是不是滕总说你,你气不过,又来找我的茬?我去告诉她,都是我的错,要她只管来找我!”
      “你给我坐下!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以为我们是□□啊?”
      “你们本来就是……”
      这时,一阵电话铃响起,滕久元和王桉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终究是滕久元让步,气呼呼地接起电话。
      电话是滕思宁打来的,说刚才忘了问他是谁订的酒店。滕久元心情复杂地说:“是一个新进来的秘书。”
      滕思宁说:“连酒店都不会订,你趁早把人开了。”她顿了顿,又说,“辛昀伏怀疑她别是对家派过来的奸细,故意订错……”
      滕久元不愿再听下去,消下去的气“噌”一下又冒上来,但他说起话来依旧慢吞吞的:“又是那个女人!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动她,但你转告她:少打我身边人的主意!我这秘书是我兄弟大丰的女儿,知道人家家里什么情况吗?她吃饱了撑的给人当奸细?我看辛昀伏那病秧子自己倒像个奸细!”
      “行了行了,她又不知道。”
      滕久元气鼓鼓地挂了电话,一杯新泡的热红茶恰逢其时地递到他鼻子底下。
      王桉脸还拉着:“喝茶,消消气。”
      滕久元见她给自己泡的是招待一般客人的普通红茶包,且茶水溅到了杯盏上,不觉又好气又好笑。他接过杯子,摇了摇头。
      王桉说:“辛昀伏不是上观的人?怎么跟你们也有关系?”滕久元没回答她,她自己得出了结论,“原来上观真是望春来的子公司。那女人怀疑我是奸细?她抗日神剧看多了吧?”
      滕久元抽出支烟,还没点火,王桉高声说:“室内不准抽烟!”
      滕久元动作一僵:“臭丫头,上次是你报的警?”“不是我。”“那是谁?”“你觉得我像是会出卖同事的人?”
      滕久元点燃了火。王桉焦躁地说:“辛昀伏是不是怀疑我是奸细?她怎么这样?”
      滕久元惬意地吐出口烟:“别理她,她恨不得我姐身边人都出事,只剩她一个能人。妈的,心理变态!”
      他没想到,这个他看不上的人这会儿正坐在滕思宁的办公室。辛昀伏已经从糖心处了解了事情经过。她一来就撺掇滕思宁查了滕久元的秘书,虽然秘书的嫌疑解除了,但她仍然觉得这事不是纯粹的巧合。
      “糖心跟我说,是司钦的助理把司钦房间卡给她的,然后她给了阿怡。阿怡进去后,浴室里有人在洗澡,她就自己找杯子倒酒,边喝边等人。她以为等的是司钦,谁知道从浴室出来的是熊宏声。熊宏声见到她大吃一惊,一开始他没戴眼镜,还把她当贼。所以不会是熊宏声故意引阿怡去找他。糖心后来拿这事直接去问了司钦,司钦说他倒是想让助理给她房间号,不过忘了。”
      糖心提起这段,仿佛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让自己钻进去:“他真是体面人,这时候还顾忌我们的脸面。其实是我误会了。萝卜干拒绝拿他和阿怡炒绯闻。他们是真心的,从头就不想和阿怡有任何不清不楚。都是那个‘助理’给我司钦的房间卡,才让我相岔了。绝的是这个‘助理’,根本是冒充的。后来司钦把他带过来的所有人都给我看了,根本没这个人!”
      辛昀伏讲完,滕思宁因为想像熊宏声在房间中见到许如筠时的慌乱,又笑倒在办公桌上。辛昀伏盯着她,心里只觉不可思议。
      滕思宁大概感受到了她的无声斥责,勉强收住笑,一边揉自己笑酸的腹肌,一边说:“糖心也是个糊涂鬼,这都能叫人骗了。她现在搞清楚是谁在恶作剧了吗?”
      辛昀伏摇摇头:“她觉得司钦不会做这种事,熊宏声也不会……”
      滕思宁“哼”了一声:“阿怡怎么说?”
      这回轮到辛昀伏不屑,但没有太表现出来:“她能有什么看法?不过是又发了通脾气,说了点难听话。”
      滕思宁眉毛一挑:“什么难听话?”
      “无非还是那些,不要把她当鸡什么的。”
      “她不就是鸡吗?”
      辛昀伏皱皱眉,把她的思路拉回来:“你觉得这真是个恶作剧?”
      “不然呢?如果有人故意安排阿怡和熊宏声在酒店私会,也该安排人拍下照片,这时总有动静了吧?有吗?哪里都没有吧。”
      辛昀伏蹙眉思索,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落入其中的两个人起码有一个要倒霉。许如筠已经霉运连连,多一件酒店私会知名已婚制片人的事,是想在她的层层“罪状”上再加一条,彻底弄垮她吗?如果这事针对的是熊宏声,熊宏声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该是上观,但她并没有对他动过手。非但没有,为了帮林玦抢到《谢安》男主,她供着他还来不及。
      滕思宁不高兴像她一样左思右想,她按铃叫进来一个下属。
      外面有些乱哄哄的,滕思宁皱眉:“怎么回事?”下属面无表情地说:“有人在室内抽烟,不知谁报了警,警察来抓人罚款了。”
      滕思宁“哦”了声,也不当回事:“今天有什么大新闻吗?”
      下属一愣,想了半天:“美国总统好像又向□□喊话了……”
      滕思宁不耐烦地打断她:“娱乐版块的。我的妈呀,久元都从哪儿招的这些人!”
      下属板着脸又想了会儿:“那就没有了。”
      “没有知名制片人、导演出轨女明星?”
      辛昀伏瞪了滕思宁一眼,滕思宁毫不在意。“没有。”滕思宁得意地看了辛昀伏一眼。下属却突然“啊”了一声,把另外两人都吓了一跳。
      下属抱歉地看了两人一眼,放低声音说:“刚才我进来时听到她们讨论,说司钦被拍到和张士奇一起吃饭。她们猜测,司钦可能也在争取演‘谢安’。今天上午最大‘娱乐’新闻应该就是这个了。”
      下属出去后,辛昀伏说:“这么一来就解释得通了。如果阿怡和熊宏声这事曝光,熊宏声一向良好的声誉会受损。他知道阿怡是望春来的人,也知道蔡立跟我们关系紧密,他多半以为这是我们设美人计要挟他,让他用上观的当家小生演《谢安》男主。但他这人有点驴脾气,越是这样,他反而越要反其道而行之。”
      滕思宁消化了下,还是觉得这是个恶作剧。再说,她可不惯着熊宏声的“驴脾气”。他们手上有熊宏声的“绯闻照”,不怕他不听话。
      辛昀伏的声音很冷:“但愿,是我多虑。”
      司钦和张士奇一起吃饭的视频是被长年跟踪他的一伙狗仔拍到的。狗仔们并没认出张士奇。
      视频上传网络后,是司钦粉丝认出了他,然后惊喜万分地宣扬出来。
      因为近来《谢安》选角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家自然而然将这次吃饭与这剧的选角联系到一起。本来一些被视为权威的影视网站已经差不多公布林玦会演谢安,这一来波折又起。
      作为林玦的经纪人,李开悦自是不会对这些议论置之不理。于是“饭局视频”传出后三个小时不到,关于司钦前段时间突然消失、是否是去医院整容的猜测如尘土飞扬,处处弥漫。
      滕思宁现在虽已扳不动司钦,也少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但看到他的许多负面新闻,依旧很是高兴。她忍不住对辛昀伏夸奖李开悦:“那谁,林玦的宣传经纪,反应很快,是个人才。有些大导演不喜欢整过容的演员。多买点水军,最好能将‘司钦’和‘整容’关联起来,以后让人一搜前者,就能看到后者。”
      可惜她没开心多久,司钦的一些老剧片段忽然被挑出来大夸特夸,夸的人大多带了这么个标签——“整容式演技”。
      “司钦”这个名字,很容易和“整容式演技”关联上了,连带之前的“整容”传言,全为这一新标签的热度做了贡献。
      滕思宁沉下脸,不说话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辛昀伏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许如筠和熊宏声的照片被人捅到了网上。
      滕思宁第一反应便是打电话找滕久元。滕久元没接。她怒气冲冲地跑去他办公室。他人不在,一个满头红发、穿了鼻环的女孩子正皱着眉头在房间里给香薰机添加精油。
      她捏着鼻子问:“小滕总呢?”
      王桉愣了愣:“他去外面抽烟了。”
      滕思宁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愤怒,想滕久元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公司里招。她打手机给滕久元,这下倒马上接通了。
      她吼:“你去网上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给蔡立钱?不是你自己吞了吧?”
      滕久元好脾气地辩解:“我刚问过蔡立,他说现在传的阿怡和熊宏声的照片,不是从他们那儿流出去的。”
      “那是从哪里?”
      滕久元也不知道。
      辛昀伏拍拍滕思宁,要她冷静,她说:“是长焦镜透过酒店窗子拍的。我们被人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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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说一遍!”熊宏声也在对手机那头的人吼。
      那头经过变声器过滤的声音再度响起:“熊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不想这件事进一步发酵,希望你还是重新考虑下《谢安》的选角。”
      熊宏声对着手机“哈哈哈”干笑了三声,直接挂断。
      他坐在车上,气得快炸了。他倒不怕这件事影响到他的声誉。他行得正走得端,实在不行,他会报警以证清白。只是……
      他透过车窗看了眼自己的公寓大楼,心里直发怵。他想:“河东狮吼,今晚怕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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