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ze 风记年》澹台之月

2、第二记 朝原

　　“小女公子，小女公子！请醒醒！小女公子——！”
　　就在宁随风即将被怪物们困死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被人抓住了肩膀。一阵摇晃后，宁随风猛地倒吸了一大口气，双眼圆睁，瞬时从梦魇中摆脱了出来。
　　宁随风弹坐起来，抚着胸口深吸了几口气，转头一看，却见一名小侍女被他的突然醒来吓了一跳，跌坐在了一旁。
　　两人愣愣地对视了几秒后，小侍女率先反应过来。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摆，重新跪坐好，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去道：“请小女公子让奴婢为您梳洗，翔少爷正在府外等您呢。”
　　宁随风向外看去，天空还是深蓝色的，似乎还未破晓。
　　宁随风闭着眼睛继续补眠，任由侍女细细地帮他梳顺了齐耳的小短发，带上樱花样式的丝络发饰，再给他换上小巧却精致华美的十二单衣。等一切打点妥当，天边已泛起了一层鱼肚白。
　　由侍女领着来到府门外，宁随风抬眼便看见一辆装饰得很素雅的牛车正停在那里。一柄男用的扇子挑起了车厢前的竹帘，菅野拓人坐在车内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他今天穿着缝腋袍，细密的黑发被整整齐齐地束在垂缨冠内。这一身装扮和他干净温和的气质很是合搭。
　　宁随风理了理身上左一层右一层的衣服，坐到他对面，问道：“菅野哥哥，我们一大早的要去哪里啊？”
　　菅野拓人微笑着道：“我父亲昨天已向陛下禀告说，他想认你做养女。所以酒人内亲王——也就是现在的弘微殿妃子想要见见你。以后，你说不定就是我真正的妹妹了！”
　　养女…妹妹……
　　宁随风的嘴角抽了抽，这才想起菅野拓人还不知道自己其实是男的。当初自己从渤海国逃出来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一直都扮女装的。不过现在已经到东瀛了，再说出来也没有关系了吧？
　　“那个，菅野哥哥，我其实是……”
　　可能是因为二条院离皇宫实在是太近了，话还未说完，牛车便停了下来。菅野以扇轻轻一击掌心，笑道：“到了。进皇宫内院是不能乘车的，我们只有走过去了。”说着，便取过一顶市女笠替宁随风戴上。
　　宁随风扯着女笠帽檐上的薄纱，无奈地撇了撇嘴角，心道只有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两人下了车，便见一位年轻的女官已候在了碎石铺就的道路旁。那人微微鞠了一躬，低声道：“两位请随我来，娘娘正在偏殿等你们。”
　　弘微院的庭院景观是十分雅致而暗含大气的。修剪得如盆景般精致的树木错落有致得栽种在庭院各处，再配以流觞曲水、草木山石，将它们和谐地统一了起来。此时正值夏季，油绿的叶子在风中轻摇，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宁随风注意到院中栽种着许多枫树，虽然现在在一片绿色中毫不显眼，但等到秋季时枫叶转红，颜色深浅不一的枫叶铺落满地的景象，想必也很是美观吧？
　　就在宁随风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般一路走一路看时，他突然发现，庭院的侧门边栽着一株一人多高的山茶花。按说山茶的花期应该早就过了，但那株山茶仍然开的火热。浓丽的花瓣颜色如火，花蕊明黄如金，颜色鲜亮十分惹眼。不过正真吸引了宁随风目光的，却是站在山茶花边的人。
　　那人身材高挑，削肩纤腰，从背影来看，似乎是个女人。
　　她身着一件白色的单衣，外罩一件与那山茶花同色的鲜红纱衣，一头乌亮的长发旖旎地与衣服的下摆一起拖曳于地上，显出一种别样的冷艳之色来。
　　她抬起左手，纤细的指尖轻轻地在花瓣上来回抚弄，似乎正在欣赏那盛开着的花朵。一小截冰雪为肤、白玉为骨的小臂露在袖外，被红衣一衬，仿佛从内到外透出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宁随风在现代几时见过这样的场景，即使只是一个背影，都看得他几乎流下口水来。他急急地扯了扯菅野的袖子，伸手一指，道：“菅野哥哥，你看你看，那是谁啊？”
　　菅野拓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地低头道：“谁啊？那里没有人啊！”
　　没有人？怎么可能！
　　宁随风转头望去，却确确实实地看见那人还站在那里！
　　似乎感应到了宁随风的目光，那人半侧过身子，盈盈地笑着朝他看过来。
　　眉如远山，眸若赤金，鼻似悬胆，口含朱砂。一身冰肌玉骨不似尘世凡物，两鬓如云青丝更胜止水流光。
　　尤其是那一双金色的凤眼，眼尾处天生着两道上挑的胭脂色的细线，更是将她整个人的明艳妖娆渲染到了极致。
　　看到宁随风一脸呆愣的表情，她笑得更加灿烂，抬起水袖半掩住不点自红的嘴唇，用那微低而悦耳的嗓音开心地道：“原来你真的看得见我啊，真好！”
　　话音未落，那人的身影便如阳光下的露水般，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早晨的第一丝阳光正好投在她刚才抚摸过的那朵山茶花上，花瓣上的露珠反射着阳光，闪动出莹白色的光芒。
　　“小风，小风！你在看什么啊？”菅野见宁随风表情僵硬，呆立着不动，有些担心地推了推他。
　　“啊？啊！没、没什么！”宁随风如梦初醒般一怔，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埋着头就往前走，“刚才是我眼花了，我、我们快走吧！”
　　菅野拓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宁随风疾步快走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那株山茶，也赶忙跟了上去。
　　穿过庭院，便是弘微殿的内院了。侍女将他们领到右侧的偏殿前，向室内通报了一声，便躬身退了下去。
　　两人一踏入殿内，便见内室与外厅间挂起了一重竹帘。透过竹帘，隐约可以看见一名身著华服的女子正端坐正中。竹帘外的左侧，则跪坐着一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看他身上的正统衣饰，似乎是位官员。
　　菅野拓人见了这中年人，似乎愣了一愣，然后才赶忙跪伏着向帘内的女子行了礼，又恭恭敬敬地冲那中年人道了声：“父亲大人贵安！”
　　宁随风见这架势不敢造次，也赶忙摘下市女笠规规矩矩地见了礼。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吧？”有如金玉相击般的女中音从帘后传了出来。那声音虽然不大，一字一句说得也极慢，但一阵威严的气势却随着她吐出的每一个字缓缓地覆压了下来。
　　“回殿下，是的！”菅野中纳言微微躬身，极慎重地答道，“听犬子说，她名叫洛小风，原是渤海国大华玙殿下的庶女，因为国内动荡才被送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宁随风感到帘内的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上下扫了一圈，便又听到酒人内亲王接着道，“身量看起来差不多，年纪也一样——阿纱，你领她到近前来看看。”
　　“是。”随侍在旁的阿纱应了一声,微微挑起竹帘，将他引了进去。
　　宁随风抬眼，只见一名二十来岁的少妇正端坐在正中处。她身着银丝暗绣的白色衬袍和绣有飞舞鸟蝶纹样的栀子花色礼服，外面则罩着一件海景纹样的宝蓝色外衣，一身装扮衬得整个人艳而不俗，贵气逼人。一头长约丈余的青丝随着她跪坐的姿势，在地上华丽地披散成了半圆状。她虽然妆容精致，五官美丽得无可挑剔，但表情却十分淡漠，让宁随风一见便产生了速速退避的想法。
　　酒人内亲王缓缓站了起来，步履优雅地走到宁随风面前，用手中的桧扇挑起他的下巴，打量了一番后颇为满意地道：“这孩子眉眼处倒是与本宫有六七分相似。这样也好，倒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宁随风一听，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好奇，倒想看看自己的眼睛到底如何与她相像了。
　　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宁随风发现这酒人内亲王原来长着一双大大的杏眼。那眼睛眸若漆点，睫毛纤长，眼尾处还微微有些上挑——这本来是双很美的眼睛，可她的眼神偏生如冰雪融水形成的高山湖泊一般，又冷又深，宁随风一看之下竟然浑身打了个哆嗦。
　　娘咧~我要是长了你这样一双眼睛，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就在宁随风狠狠地腹诽她时，只听酒人内亲王微微提高了些声音道：“就她了。阿纱，你去请朝原姬过来。”
　　“娘娘，臣下斗胆一问，您这是要……？”被酒人内亲王一连串的举动弄得云里雾里的菅野拓人伏下身去，犹豫地问道。
　　“怎么，你父亲没和你说吗？”酒人内亲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却转而盯着宁随风道，“我儿朝原只有三岁，却要到遥远的伊势去当斋宫，归期不定。若不是当年本宫的母亲谋逆导致本宫如今地位低下，本宫也不至于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儿。”
　　“所以，本宫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找一个替身，再送她到菅野大人家去做养女，让她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说到这儿，酒人内亲王似乎苦笑了一下，“反正她从小住在深宫内院，只有阿纱一人照顾她。而陛下…更是只在她出生时见过她一面。你的眉眼处与本宫相像，不会被人发现破绽的。”
　　“什么！？”宁随风与菅野拓人一听，同时叫道。
　　宁随风记起了他原来看过的关于斋宫的介绍。斋宫又叫斋王，在古代一般由不受宠的皇室女性担任。斋宫的主要职责就是供奉神灵，为皇室祈福。如果不是新天皇登基或天皇下旨更换，斋宫一般不会轻易换人。也就是说，运气不好的斋宫甚至可能会在伊势神宫里孤独终老。
　　原来她打得是这鬼主意啊！居然想让我代替她女儿去当尼姑！宁随风一边在心中鄙视之，一边暗暗奸笑——幸好自己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那个，这位…娘娘，有件事我想必须向你澄清一下。”宁随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眨着眼睛无辜地道，“我其实，是男的。”
　　“什么！！”这次，菅野拓人叫得更大声了。而酒人内亲王与那位菅野中纳言的脸色则瞬间变得铁青。
　　宁随风还没有从亮出王牌的得意劲中缓过来，酒人内亲王突然伸手，一把将他的下裙扯了下来。
　　宁随风大叫了一声，赶忙用宽大的袖子捂住关键部位，在心中大骂道：“我靠！这个变态的女人怎么扯起别人的裤子，啊不，裙子来这么利索啊！？”
　　而此刻，酒人内亲王美丽的脸庞已经彻底变成了锅灰色。
　　“这是怎么回事！？”酒人内亲王几乎不顾形象地冲菅野中纳言怒吼道。
　　“这……我……”菅野中纳言满头是汗，询问地看向拓人，却也只看到了对方满脸的不可置信。
　　“还是我来说吧！”宁随风收拾好裙子，慢条斯理地将洛小风短短的生平故事重复了一遍，然后便有些幸灾乐祸地靠在一边观赏众人不断变幻的脸色。
　　“好，好，好！”沉默了一会儿后，酒人内亲王突然连说了三个好，咬牙切齿地笑道，“既然你从小就被扮作女孩，那你就一辈子扮女人好了！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人选，这个斋宫，你是当定了！”
　　“喂！你疯啦！”这次轮到宁随风瞪着眼睛大叫了起来，“要是别人发现我是男的，你可就死定了！”
　　酒人内亲王听了，颇为不屑地笑道：“哼！你会说出去吗？你要是说出去了，今后打算往哪里去？回你的渤海国吗？”
　　看到宁随风表情一滞，她接着不紧不慢但万分坚定地道：“只要你过了受封这一关，即使在去伊势的路上被人发现了，又有多大关系呢？陛下定不会让这消息流传出去，毕竟，将一个没有半点关系的男孩子认成了自己的女儿，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最多，我在陛下来找我讨要朝原姬真正去向的时候，为我女儿牺牲算了。不过相信我，你的下场也绝对不会比我好多少！”
　　宁随风沉默了。
　　他突然觉得，酒人内亲王也只不过是个爱女心切的普通母亲罢了。
　　这时，阿纱已经将朝原姬领了过来。酒人内亲王眼中难得地露出一丝温情，冲她伸出双手道：“朝原，来！到母亲这儿来。”
　　走进来的是个相貌很普通的小女孩，虽然皮肤柔嫩白皙，眼珠如樟梓般乌黑透亮，但五官上却完全没有继承到酒人内亲王的艳丽。宁随风不禁有些自嘲地想道，自己或许真的比她还要像酒人内亲王的孩子。
　　朝原小走了过来，先是乖巧地行了礼，然后才一头扑进酒人内亲王怀里，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宁随风。
　　酒人内亲王抚摸着朝原柔软的头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才转头对宁随风道：“你比一般的孩子要精明太多，你应该也知道现在什么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不过你放心，我会请求陛下让阿纱做你的贴身侍女的，这样你也不容易被识破身份了。”
　　宁随风无奈地笑笑，真是好一个最好的选择。
　　宁随风站起身来，一声不吭地开始解自己穿着的裳衣、衵衣、上衣、打衣、单衣……直到最后身上只剩下了一件白色的短衣和一条芳红色的下袭。
　　酒人内亲王在宁随风开始脱衣服时也动手为朝原换起了衣服。她细细地将每一个衣结都打成了标准的蝴蝶结，又轻柔地抚平了衣摆上的每个褶皱。薄薄的几件衣服，酒人内亲王直花了一盏茶有余的功夫，才为她穿戴好。
　　早已自己换好了衣服坐在一旁的宁随风，此刻万分地讨厌起自己容易心软的性子来。明明一个是可能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境地的人，一个是自己将要替身的人，可他偏偏同情起她们来。
　　真是莫名其妙！简直…岂有此理！
　　这时，酒人内亲王已牵着朝原来到外室，亲手将她交到了菅野中纳言手里。
　　“这孩子，今后就拜托您了！”一直让人感觉高贵不可侵犯的酒人内亲王，此时已向菅野中纳言深深地跪了下去。
　　菅野中纳言赶忙也跪了下去，颤声道：“菅野家誓死效忠于殿下！殿下尽可放心。”
　　说完，又拜了两拜，这才领着一步三回头的朝原姬去了。
　　菅野拓人落后一步，回头看了看垂着眼帘端坐着的宁随风，终是什么也没说，也随着他的父亲去得远了。
　　“过来。”酒人内亲王站在廊檐下，望着那三人远去的背影，头也不回地道。
　　宁随风知道她是在叫自己，便起身走到她身边，微微仰起头望着她。
　　酒人内亲王的表情很平静。阳光从上方射下来，在她雪白的皮肤表面蒙上了一层茸茸的淡金色光泽。纤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帘下投出了一小片淡淡的阴影，平白为她添上了一点憔悴之色。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酒人内亲王几乎在宁随风站定的同时便转过身子，与那叫阿纱的侍女一起，缓缓地朝藤壶院正殿的方向走去。
　　“以后，你就是朝原了。记住。”
　　宁随风没有应声，而是微微仰起头，望着庭院围墙与天空的交界处，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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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风之部屋的营业时间了~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今天首先要讲的是弘微殿~
　　关于弘微殿这个地方……我想历史上的酒人内亲王应该不是住在这里的，因为这是我从《源氏物语》里借来的地名……+_+不过弘微殿和藤壶院（飞香舍）离天皇居住的清凉殿较近，因此居於其中的都是身份较高的皇后、中宫或女御。因为酒人内亲王是除皇后外唯一的一位妃子，所以我私下里将她想做中宫一样的存在，把她安排在了这里。（不过藤壶皇后的藤壶院我是不敢抢的……=_=）不过之月毕竟不是学历史的，手头可供考证的资料也比较有限，难免有些的不严谨的地方，大家将就着看吧！如果有哪位看文的亲是内行的话，欢迎指出我文中的错误，不吝赐教，之月在此先谢过了~

　　接下来我们再来讲讲一些小细节里提到的物品：
　　十二单衣：一般由5－12件单衣组合穿成，与所有礼仪性的服饰一样，十二单衣具有的更多是一种身份的象征。（穿上连走路都很难的说）一般说来，上身需要穿上一件白色的短衣作为内衬，下面一条裙裤般的“下袭”，下袭的颜色通常是深红色（已婚的着绯红，未婚的着芳红）。然后在底衬上的第一件衣服称为“单”，“单”外面是著名的“五衣”（袿），顾名思义“五衣”便是由五种颜色编织成的衣服（也有同色五衣的情况），在整个服饰的穿着中，起着衬色的作用。五衣上面是一件打衣，它的光泽要胜于五衣，这是由于在制作时，反复在衣板上敲打的缘故，因此又称为“板衣”，颜色多为红色，亦有“红衣”之称。打衣的花纹很有讲究，或是日本钟爱的菱形，或是家族的图纹。打衣外面是“上衣”，这是整套十二单衣中制作最精细华美的地方，它通常使用“两重织法”，浮纹与地纹相形相依，只有在明暗变化到一定程度时，地纹才会隐隐现现。最后是裳，这是保留最多唐衣风味的地方。（大家有没有被绕晕啊？之月也是弄了好久才弄明白，写文的考证真辛苦啊……@-@）

　　缝腋袍：文官的正式礼服。

　　垂缨冠：冠有两种种类，一种是缨为下垂状态的 “垂缨冠”，以及卷曲状的“卷缨冠”，前者为文官用，后者为武官用。

　　斋宫：又名斋王，是指在伊势神宫和贺茂神社出任巫女的未婚内亲王和女王，她们代表日本皇室侍奉天照大神。斋王一般由占卦选定，之後需在宫中的初斋院和京郊洁斋所斋戒沐浴，至第3年秋天出发到伊势神宫就任。

　　衵衣：将袿的下裾裁短就是衵衣了，这是为了适合女童穿着十二单衣而做的改动。本来女童有专门的服饰叫“细长”和“汗衫”，但之月嫌名字不好听，就用了衵衣来代替。

　　呼~好啦！今天的营业时间到此结束~（擦汗）
　　感谢大家对本文的支持！
　　mi na san，我们下次再见咯~( ^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