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官》榜上探花

5、渊中一人拔剑斩花4

　　安京国有一个惯例，但凡在安京国修炼的子弟，男弟子年龄满弱冠二十，女弟子满十八，就必须出门阅历，最短期限三年，最长期限五年。

　　何止羡便是遵守惯例，于弱冠之年离开安京国，四处游历，途径此处却惨遭一人偷袭。怕是那人自知不是何止羡的对手，便借住地势在暗处涌出，将他推入被精细布局好的浅沙中，谁知一踩，踩了个空便跌入深渊。

　　“有些人并不喜欢安京国的传统君主制，但又不能明摆着推翻，便暗地里动了很多手脚。”

　　“还有一部分是想从我手中夺走止羡剑。”

　　何止羡道：“你呢，为何来到这？”

　　温与降听到何止羡问自己，停顿了一下，该怎么回答呢？

　　说她是两年前万花窟事变的幸存者？

　　两年前的画面再次冲击脑海，一个血淋淋的小手牵住她的手，抬头看她。

　　她看到闻人邪眼里的坚定。

　　当她在好人与坏人之间徘徊犹豫时，是闻人邪给她指出两条明确的路，一条通往安京国，一条通往下一个阴臣窟。

　　闻人邪说道：“世间冷不过阴臣窟，暖不过安京国。若阿降想忍受世间惨冷，黑暗无光，就去下一个阴臣窟，赴一场不归的死契，若心存仅剩善意，就去安京国度完余生。”

　　向来不太聪明的闻人邪，却非常理性地替她分析人生。

　　于是，她打算说一半：“我只记得两年前，有一个血淋淋的女孩子告诉我，叫我要么去安京国，要么去赴约。”

　　何止羡又问：“为何是安京国，不是禁忌山庄、女子宗、极乐寺？”

　　温与降抬头看何止羡，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也无法说出口。

　　何止羡见温与降难于开口的样子，也不再勉强，道：“谢谢她对安京国的认可。”

　　温与降道：“因为她说，那是理想国。”

　　这句话，几乎是和何止羡的同步说出，倒也让何止羡楞了一下。

　　温与降又补充道：“是她的理想国。”
　　也是我的理想国。

　　安京国的管理制度，算得上是为百姓三番考虑后所作出的政策，在那里每户人家都可免费得到一座房子，国家每年都会发补助贴，百姓丰衣足食，又无战乱纠纷，根本就没有逃难一说。

　　这样的安京国谁不向往？

　　何止羡暖心一笑。

　　温与降道：“可惜，我还没真正瞧上一眼安京国。”

　　何止羡道：“总会看到的。”

　　温与降笑道：“借你吉言了。”

　　两人粗聊了一会，山洞中便有一道声音传来，是个持着拐杖，驼背的老人走进来，面上皱纹深重，见有火堆，没问一句也主动靠近烤火。

　　又来了一个阴臣。

　　虽然错过了与深渊那位低级阴官碰面，但她好像很快就可以跟另一个阴官见面了。

　　想到这，她撑着下巴的手指不断地轻拍面部，嘴角上扬了。

　　烤温暖后才注意到坐着的两个大活人，她一笑脸上的皱纹就更加明显，道：“不好意思，人老了，眼睛不太好使。”

　　何止羡有礼貌地笑道：“没关系，您老人家烤暖和便好。”

　　温与降离老人较近，斜眼都能看见她过分长的衣袖下的一双手，似笑非笑地提醒道：“老人家，把手漏出来多一点，会更暖和。”

　　老人也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缓慢地转过头来看温与降，平常中带点诡异道：“这样吗？”

　　老人缓慢地将自己的双手露出来，吓了二人一跳。

　　这双手像是被火烤伤、烤糊的痕迹，若仔细一看，手背上有被钉穿的痕迹，看久了觉得非常恐怖令人窒息。

　　老人靠近虚弱的温与降，阴笑道：“害怕吗？”

　　何止羡起身将温与降拽到自己身后，自从她进来后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感觉到活人气息，藏在衣袖下的双手也非常诡异，不得不提防。

　　老人笑道：“看来，你们是害怕了。”

　　老人一边将自己的衣袖扯下来遮住自己的双手，一边说道：“那我遮住它，你们就不害怕了。”

　　何止羡提防道：“您到底是谁？”

　　老人听到后缓慢地站起身来，正面对着他们，嘴角一勾，一笑，却没有说话。

　　她精修过的面容像烧尽的纸屑，一片一片地掉落下来，真实的她早已面部全非，烤成一片模糊。

　　她哭泣且嘶吼道：“我不想再忍了。”

　　这一声嘶吼，吼走了她脸上最后一块碎皮。

　　她又道：“求求你们往西南方向走，走到人鬼城，灭了碳鬼吧。”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何止羡问道：“这往西南方向走，算是禁忌山庄的地盘，为何不叫禁忌山庄的人士出来解决？”

　　安京国在中延至东部，禁忌山庄在西南，女子宗在西北，极乐寺位于北，万花窟处于最西。每一个地方都会有相应的仙门世家管辖，不可能会出现像这样任意凶鬼横行祸害活人一事。

　　除了没人要的深渊附近外。

　　老人叹息，重新坐回原位，道：“禁忌山庄...早就封庄避世了。”

　　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会辛苦来到这寻找其他人帮忙解决。

　　何止羡和温与降听到这个消息都为大吃一惊，禁忌山庄可是仙门百家中前四的世家，不可能说避世就真的避世，除非是有什么隐情不可告知外人。

　　温与降也道：“敢问，禁忌山庄避世到何种程度？”

　　老人回忆一下，想了想才说道：“不再接受外来姓弟子，也不接收外来任何消息，更不允许任何弟子踏出禁忌山庄半步。”

　　老人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提醒道：“对了，每年可允许外人在四月一日至四月五日进入禁忌山庄，但必须当晚子时离开。”

　　何止羡皱眉，道：“您刚刚不是说......”

　　温与降给了他一个眼神，拦住何止羡刚要说的话，温与降低沉地说道：“西南方向第一城是夜子城，再通过一片森林，便可抵达禁忌山庄。我只是不明白，从夜子城来到这可比穿过森林到禁忌山庄远多了，碳鬼还没骚扰禁忌山庄，却为何苟到了这里？”

　　温与降盯着老人看，接着自己的猜想说下去：“要么是不敢穿过那片森林，只好往东走，要么是有鬼故意出来透露风声，引得人士前去。”

　　她可是刚从夜子城那边过来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地理位置。但可惜在她只身一人途径夜子城时，没发现任何异样，要不然她可以顺着猜测下去。

　　何止羡也说道：“您身上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气息呢。”

　　不知为何他一离开安京国，就连续碰见了两种不同的阴臣。若是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

　　老人自知身份掩藏不住，一下子风逝而去，留下白骨和不合身的衣裳。

　　何止羡瞥向温与降这边，问道：“去吗？”

　　温与降微微皱起眉头，故作思考几分钟，才点头道：“去呗。”

　　两人在山洞中待了一会便灭火离开，徒步于风沙之中。

　　因温与降刚从夜子城过来，对回去的路线十分清楚，也减少了不必要的折腾，二人很快便成功抵达夜子城。

　　夕阳西下，二人站在城门口望着夜子城三个大字。

　　夜子城周围弥漫着怨气，上空中像是有鬼怪镇压霸占了一样，城内的人纷纷赶出来，嘴里还嘀咕着：“走走走，离开夜子城就安全了。”

　　何止羡行礼周到后，问道：“不知前辈可否能告知晚辈，这夜子城发生了什么？”

　　一听到何止羡问后，老伯伯的脸色更加惨白、恐惧，但也如实告知：“这夜子城，白天是人城，晚上是鬼城。活人可不能在这里待到晚上，会死人的。”

　　温与降不理解，这是活人的世界，为何还有鬼城这一说法？

　　听老伯伯继续说道：“曾经这里发生了一场惨案，导致恶鬼横行。这城门有道保护界，恶鬼出不来，才让我们松了一口气，可偏偏就在前几日，有人在夜里瞧见了一个碳鬼穿过保护界，不知溜到哪杀人去了。”

　　听到碳鬼一词，何止羡和温与降对视一眼，还打算继续听老伯伯说起源，奈何最后的夕阳退去，老伯伯害怕而快速地逃离，还不忘回头警戒道：“别靠城门太近，会遭殃。”

　　温与降抱着试一试的决心，靠近了城门，除了夜子城头上的天更黑了之外，毫无变化。

　　温与降伸手去触碰城门，也没碰到什么保护界，也没有感觉到结界的存在，疑惑道：“那位老伯伯，会不会是忽悠人？”

　　何止羡伸手触碰并没发现任何结界，但也不敢掉以轻心，说道：“还是小心点好。”

　　夜子城外的阴风作祟，两人寒颤不已，吹得温与降的青发稍微凌乱，多了些凄凉之美。

　　两人靠着城门而靠，闭起双眼沉睡，突然“噔”的一声惊醒了二人。

　　逐渐看清一双被烫伤的手卡在保护界内，进也不能，想退也不是，面上的伤痕与山洞中所见的老人相似。

　　温与降没看清他的五官，道：“这般凶残？”

　　她得庆幸自己一个人路过时没遇见这种人。

　　何止羡也皱起眉头，看着浑身上下皆被烫伤的人，面上有些紧张，道：“城内有很多阴臣。”

　　温与降抬头看，瞥见了城内开始聚集的鬼，他们走起路来踉踉跄跄，一阵阵惨叫声传来。

　　他们都往城门口来。

　　温与降道：“来了很多。”

　　何止羡也道：“一下子解决不了。”

　　只见何止羡手中的灵力透过保护界融入城内，在中央化成一个人。

　　刹那间所有碳鬼蜂拥而至压制那个假人，不一会便将假人撕成碎片。

　　得知是个假人后，愤怒地盯着何止羡看。

　　温与降道：“再弄个不烂人进去看看。”

　　何止羡听她的话，再放置一个不烂人进去，亲眼目睹他们一个二个撕咬，却怎么都咬不烂！

　　他们生气、怒吼。

　　何止羡：“他们在憎恨什么？”

　　温与降：“不知……”

　　温与降被人推了一下，整个人已经进入了城内，所有凶鬼都嗜血地看过来，嘴上笑了笑。

　　是谁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