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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万花窟旧梦遇故人2 ...

  •   温与降也道:“不知颜正行可已经得知自己的爹爹在这故去?”

      闻人邪可管不了那么多,蹲下给颜宗烧香烧纸钱,顺便将剩下的那些全部递交给温与降,道:“给爹娘烧点吧。”

      温与降瞥了眼闻人邪,从两人再见面之时开始,闻人邪的每一个动作、每次眼神、每句冰冷的话语,将两人日益生分的关系演得淋漓尽致。

      温与降接过纸钱和香火,嘴里道了声谢谢后,来到爹娘的坟墓前,蹲了下来,心情沉重地烧起纸钱来,何止羡也蹲下,伸手向温与降拿了一些,给两位老人家烧上点纸钱。

      闻人邪靠在破旧的木门上,低沉地问道:“时间果然是个绝情的东西,在不知不觉间带走人的岁月的同时,竟然就连人最初的模样也一并勾走。”

      温与降很快烧完了纸钱,拜上三拜后起身,看了眼闻人邪。昔日的闻人邪已经被岁月带走,留下的闻人邪是一个冷冰冰的姑娘。

      温与降苦笑了声,道:“你是在痛恨我,还是在自责当初没能杀死我?”

      是痛恨我杀死了你世上唯一的亲人,还是在自责自己当初没能捅得再深点,最好是一刀致命?

      闻人邪也苦笑了一下,将粗糙开裂的手放进口袋里左右一淘,在左边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红线,递给她:“给最好的朋友送最好的礼物。”

      这条红线像极了她手腕上的无命,但相信闻人邪手上的那条,一定没有无命好使,但论感情,无命又比不上她手上的那条。

      闻人邪见温与降无动于衷,便问道:“怎么,怕我害你?”

      温与降摇摇头,接过了红线,当着闻人邪的面换下无命,带上闻人邪送给的红线。

      “真好看,就配你。”

      闻人邪拉过温与降的手,急忙地拉她出去,想必是闻人邪跑的速度过快,身体虚弱的温与降气喘喘地跟上她的步伐,一直咳嗽不止。

      何止羡知道自己不该插入二人之间,便主动来到马车上等待温与降的到来。

      闻人邪带着温与降从万花窟的外面跑到最里面,她们路过所有坟墓,两人手中提个篮子,里面装满了纸钱,二人所到之处,纸钱亦到位。

      “阿降,谢谢你能来陪我最后一次。”

      闻人邪将手中的纸钱扬在天空中,有的飘落在地上,有的落在了他们的坟墓上,有些甚至是被风吹到远方。

      温与降咳嗽着,才道:“多么宝贵的机会。”

      如果禁忌山庄没有封南门,也许这个宝贵的机会将变得遥遥无期,二人此生可能再也无法碰上一面。

      闻人邪叹气,低着头,皱眉问道:“阿降应该很恨我吧。”
      那晚我捅你捅得毫不留情。

      温与降苦笑了一声,看着一望无尽的坟墓,问道:“没有我的坟墓吗?”

      闻人邪破防地笑了,她做了所有人的坟墓,唯独没做温与降的坟墓:“你不该那么早躺进冰冷的坟墓。”

      温与降抬手摸了摸闻人邪的脸,很温柔地看着她,可惜再怎么看,曾经的闻人邪的的确确已经被岁月带走,留下的这个闻人邪始终是个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傀儡。

      “我一点都不愿意相信,你只是个傀儡,只是个阴臣。”

      刚才在木房子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透露着一股浓郁的阴臣味,转过身见自己时,曾经那个呆滞的、病弱的闻人邪已经不见了。

      闻人邪直视温与降,诡异地笑道:“至少是属于你的阴臣,不好吗?”

      也许在温与降离开后,闻人邪不再遮掩阴臣的身份,一直默默地给所有人建造坟墓,给他们一个新家,对闻人邪来说,这是个多有爱的,又暖心的行为。

      温与降也盯着闻人邪看,哽咽地问道:“你真的属于我么?”

      你真的属于我么?

      这一句话从温与降口中说出来时,温与降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滴落:“我明明记得那晚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我把你护得那么好,护得那么好,怎么到头来,你就变成阴臣了呢?”

      当所有阴臣蜂拥而至的时候,她明明有将闻人邪护得非常好,将她捞进怀里使劲抱着,给她足够的安全感,生怕她有一根汗毛的损失。

      “你对自己的人生都没有足够的把握,更何况是我这个笨得要死的。”

      这世间没人会把握得住人生走向,即使我们在某一件事未发生之前有过一定的判定和预料,甚至是有过详细的安排和目的,但结局总是惊人。

      “邪,不是这样的。”

      闻人邪急促地说道:“可我就是没能把握。”

      氛围变得沉寂,闻人邪指着所有坟墓,道:“如果你来得再早一点,你就能看见活着的我了。”

      可惜,真的太可惜了。

      “我病得很严重,但心中有所不甘,觉得没堆完这些坟墓之前,我不该倒下的。为了死后还能继续堆坟墓,我把自己变成了阴臣,属于你的阴臣。”

      温与降第一次听见有人甘愿把自己变成阴臣的。

      “阿降也很好奇为什么吧?”

      闻人邪扯开了自己的衣领扣子,那三颗明显的禁生死钉刺痛了温与降的双眼,听见闻人邪笑着说道:“我可是闻人强的女儿,我翻到了爹爹的禁生死钉,为了不死,我把这些钉子钉在自己身上。”

      这禁生死钉虽然比生死禁女郎的小很多,但附在闻人邪身上的作用足够了。

      闻人邪带着哭腔说道:“阿降,禁生死钉钉在身上,痛极了。”

      闻人邪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么坚定的意志,非要给他们建立坟墓,不管是人是鬼,她都愿意。

      但禁生死钉钉入身体后,那种刺痛诛心的痛让她一下子来到死亡的边缘,第二颗钉入身体时,她已经无法擦觉到痛苦,当第三颗钉入时,她仿佛变了一个人,无痛无爱亦无恨,每天只知道埋头苦干,累了就歇息一会,随后又继续苦干。

      温与降难以置信,三十二年前闻人强和颜正行对生死禁女郎的一番遭遇,三十二年后回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同样是三颗禁生死钉,两人遭受了一样的惨历。

      温与降拉起闻人邪的手,对她说:“走,我们一起离开万花窟。”

      闻人邪却甩开了温与降的手,眼角划过一滴泪水,声音有些颤抖,说道:“我没法跟你走。”

      她被束缚在这里,无法再离开了。

      温与降此时才醒悟,对,她不能走,她始终是要待在这的。

      闻人邪将温与降送到马车那,见到了何止羡,微微打了声招呼,便对着温与降说道:“你们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何止羡问道:“不如闻人姑娘跟我们一起走?”

      闻人邪笑了一下,摇摇头,拒绝道:“不了,祝你们一路平安,此生如意。”

      闻人邪刚说完便离开,她没能目睹二人离开的场景,也没能多说几句叮嘱的话。

      温与降不舍地看闻人邪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小巷里,她才爬上马车,对着何止羡说道:“我们走吧。”

      何止羡很担心地说道:“要不我们再去看看她,我总觉得她不太好的样子。”

      温与降只是淡淡地摇摇头,有些疲倦地靠在那,有气无力地说道:“不了,她不喜欢。”

      何止羡没再说什么,也上了马车,听见温与降在里面说道:“何止羡,我们走吧,走得越快越好。”

      何止羡也道:“好。”

      马车走过中央大街,要走到万花窟的边缘,才算离开万花窟。

      突然,一道痛苦的嘶喊声隐隐约约地传入二人的耳朵边,何止羡立即停住马车,静等马车内的温与降说一句,我们回去看看。

      但是她没有,她只是说了句:“走吧,她不想让我听到。”

      何止羡便快马加鞭地驾驭马车,马车飞快地走在走向禁忌山庄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马车内的温与降早已哭得稀里哗啦,右手上一秒刚擦了眼泪,下一秒眼泪又顺着原本的轨道流下来。

      脑海里回响着的是她们刚刚的对话:“阿降,我此生的目的已经达到,我该走了,我爹爹虽然不是万花窟人,但他至少是死在这的,我也想在这里一辈子,我不能跟你走了。等下我希望你们能走得快一些,我不想让那痛苦的嘶喊声刺痛你的心。”

      谁都知道被钉禁生死钉的人,一旦取下禁生死钉的以后都会断送生命,比如说生死禁女郎在取下禁生死钉后,在她还没离开棺材林时,生死禁女郎就已经变成了一躯干尸。

      所以闻人邪最终的命运也如同生死禁女郎一样,变成了一躯干尸,再也无人问津,无人知晓。

      刚拔掉第一颗禁生死钉的闻人邪汗如雨下,一会便浸湿了枕头,见她眼里的光逐渐暗淡,“哐当”一声,原来是她将禁生死钉扔在地上,沾染血迹的右手缓缓抬上来,摸到了第二颗禁生死钉。手指往里伸了点,碰到血肉之时,她轻声叫了一声,她咬住双唇,以为能缓解疼痛。等到握紧了禁生死钉时,她眼神一狠,拔出了第二颗禁生死钉。

      这一次,她咬破了自己的下唇,没发出疼痛的嘶喊声。
      汗水已经彻底将闻人邪的头发打湿,她还是将禁生死钉扔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来。

      已经精疲力尽的她将右手自然而然地垂着,手上的血液从中指腹滴落下来,就如同万花窟事变当晚,血液从花瓣上滴落一样。

      仅剩下最后一颗禁生死钉。

      闻人邪虚弱地盯着天花板,久久都没有动身,即使她还有薄弱的呼吸,但跟死人已别无两样。

      终于,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随后,紧皱着的眉头展开,眼里的光彻底暗淡下去,被黑暗笼罩。

      令温与降没想到的是自己还能听到闻人邪第三次的嘶喊声,这一次,温与降再也撑不住,整个人从座椅上滚下来,躺在马车里,缩成一团。

      何止羡停下马车,飞快地冲进来,见温与降在那失声痛哭。

      何止羡蹲下来,将她轻轻捞进怀中,任由她撕心裂肺地哭泣着。

      “别再忍着了,哭吧,我在这呢。”

      温与降死死捏着何止羡的衣裳,死劲地放声大哭。

      刚进来时,何止羡看见身娇体弱的温与降一脸惨白地缩成一团失声痛哭,心中也猛地揪痛极了。

      “我最好的朋友没了,何止羡,我最好的朋友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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