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多事之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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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子里，为过多久，蓝盈便一个人走了回来，神色疲惫。子悠站了起来，把她扶到了床上坐着，“娘，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累了。”蓝盈坐在船上，手支着额头，细长的眉毛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纠结在了一起，“笑儿，二姨娘给你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接下！”说到此处更是捏紧了子悠的小手，“你不知道——”
“因为莫老爷在那看着呢。”子悠虽然疼，却是没有皱一下眉毛，“若是不接下二姨娘的东西，只怕连莫老爷也会感觉难堪吧。”感受到手上的力道慢慢地松开，子悠便笑着抽出了手，拿过了桌上的碟子，“娘没吃饱吧，吃些糕点。”
蓝盈看了一眼，不禁又皱起了眉，“哪里来的？”
“赢来的。”子悠将碟子放在了蓝盈的手上，“娘，我永远不会拿一份不属于我的东西的。”看着蓝盈舒缓的笑，她也不禁笑了起来。此时，月巧拿了几个红灯笼走了进来，满脸红光。
“夫人，我给带了几个红灯笼来。”
“你不回家过年了么？”子悠走了过去，接过了那几个红灯笼，“带了这红灯笼，挂哪？”
“我娘非要我把家里的几个灯笼拿过来。”月巧看了看周围，便弯下了身，“小姐，我们挂院门口去。”子悠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跟着月巧走出了屋子。
炮竹声此起彼伏，烟火已尽，但依旧是烛火映满天。院门口是空荡荡的，挂上两个红灯笼的确是可以添些喜庆。月巧点着脚尖要去挂那红灯笼，却是怎么也挂不上。子悠提着两个红灯笼站在一边，看着月巧蹦蹦跳跳，却也不提醒她旁边就有一个可以踩踏的石墩。
过了许久，本是笑着靠在门栏上的子悠蓦然转过了头，看向了黑夜深处。纵使是月光明亮，可是她还是没有看清那个躲在树荫之下的人的样貌。会是谁呢？细琐声音过后，便是轻轻的脚步声，那人走出了阴暗，样貌一览无余，竟然吓了子悠一跳。他怎么会来这里？
子悠微微撇过了脸来掩去了那眼中的一丝惊讶后，才甜甜地笑了起来，“溪静哥哥，你怎么来了？”
本还在挂灯笼的月巧见此连忙弯下了要作礼，“大少爷。”
莫溪静长相清秀，远远看去带着一种仙风道骨看破尘世的样子，而近了，看清了那眼那眉，才发现，他的眼中淡然中带着春风般的暖意。他走到了月巧旁边，拿过了灯笼，很是轻巧地便挂了上去。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淡淡的笑容，让子悠感觉有些震撼，他说“笑儿，把灯笼给我。”子悠把灯笼递了上去，等他把所有的灯笼挂好。
莫溪静就站在门外，站在面前。月巧想要请他进屋，但子悠却是拦了下来，“月巧姐姐，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月巧看了一眼子悠，便点了点头，疾步而走。最终，门前只余下了子悠和莫溪静两人。
“娘刚才说累了，只怕已歇息了，哥哥有什么话，就和笑儿说，笑儿明天再告诉娘亲。”
“没什么大事。”莫溪静走到了子悠的面前，蹲下了下来，正好与她一般高，但那白色的长袍却是沾上了地上的灰尘，显的脏了些。而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而是伸出了手，摸了摸子悠的头，“笑儿，想要读书么？”
子悠虽然不知道莫溪静的用意所在，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以后哥哥每天来教你识字好不好？”
子悠是有犹豫的，因为她不想受莫府任何人的好处，可是……这笔买卖似乎也好处，至少可以免去她每日跑出府去，窝在角落里学习的麻烦。但，大夫人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不免又惹了麻烦，思及此，最讨厌麻烦的子悠便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哥哥每天也很忙吧，笑儿由娘教就好了嘛。”这是子悠随便编的理由，因为谁都知道莫府大少爷甚少去关心莫府的生意，每日除了在别苑里写字作画外便是在天南寺中与方丈交流参禅之道，实在是清闲的很。
见子悠不同意，莫溪静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笑着站了起来，掸去尘土后便欲离开，却是在走了几步后，又停下转过了身，“笑儿，今日二姨娘给你娘亲的簪子还在么？”
子悠点了点头。
“莫姚说那簪子很漂亮，也要去做一枝，所以，明天，你能把那簪子借给哥哥看看么？”
犹豫了一下，子悠又点了点头。
莫溪静走的很慢，直到他埋入夜色，子悠一直在尝试着找出今日莫溪静表现不寻常的原因。他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院子前是为什么？突然提出来想要教她识字又是为什么？就算是莫姚觉得那支廉价到不能再廉价的簪子很漂亮，他为什么要来看簪子，而不是直接去问二姨娘是在哪里买的？况且，以莫姚的眼光，她也不会看上那样的货色吧，那莫溪静又是为了什么而扯谎？
纵使是再怎么聪明，也不能每一件事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理不清的谜团，与其在此纠结，不如静观其变。子悠合上了院门，慢慢地走回了屋子。
悄然间，所有的谜团都在一夜间静静地揭开，莫溪静的到来，莫溪静的谎言，莫溪静的犹豫不决一一都有的答案。
站在湖边，看着蓦然飘下的细雪落在掌心融化开来，苦笑也是转瞬即逝。子悠看着那些翻着白肚皮的死鱼漂浮在细碎的薄冰之中，悠然叹气，全都死了呢，连那荷花藤都变成了墨黑色。本是很有生气的小湖，蓦然便的死气沉沉，不禁让人惋惜。
“听说是有人故意把老爷的发财鲤鱼给毒死的。”家丁们匆匆而过，小声地讨论着这一夜间突如其来的怪事。
“听说中的可是剧毒啊，谁会没事把那么珍贵的剧毒用在几条鱼上啊。”
剧毒……是剧毒啊，对啊，谁会没事对着几条鱼用上剧毒呢？子悠看着掌心的雪水一滴一滴地顺着指尖落进了湖中，荡出淡淡的涟漪。再抬眼看去，竟是莫溪静站在湖的对面，带着满脸春风般的笑容注视着这方。
子悠笑着甩干了手，一跳一蹦地跑了过去。到了他身边，便一下子躲到了他的伞下，“溪静哥哥。”
“笑儿。”莫溪静手中举着伞，笑着低下了头，“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拿簪子给哥哥啊。”
莫溪静脸色微微一僵，但却还是笑着，“在哪里呢？”
子悠并不说话，而是伸出小手指了指那些漂浮在湖水之上的那片惨白。有一片雪花落在了那双小手的手背上，子悠收回手，擦去了冰凉，复又笑着抬起了头，“哥哥，那些鱼都死了，是不是因为笑儿不小心把簪子掉进去了啊？”
莫溪静弯下了腰，一把抱起了子悠，笑了起来，“不是——鱼儿是因为天冷，冻死的。”子悠只是笑，没有多说什么，并伸出了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冰凉的小手触摸到脖颈那片温暖，突然得到了满足。莫溪静抱着子悠，绕过了小湖，慢慢地朝那偏远的院子走去。
“溪静哥哥，下次带笑儿出府玩，好不好？”子悠嘟起了小嘴，“笑儿想和溪静哥哥一起玩。”
莫溪静站在院门外，将子悠放了下来，“好啊，过些天，元宵节的时候，哥哥带你出门去玩。”
说着又揉了揉子悠的头，“哥哥会保护好笑儿的。”
转过了身，子悠的笑却是消失殆尽。保护我？你用什么来保护我？就用你那怜悯之心么？
发财鲤鱼中毒死光，不难联想到昨夜丢下去的簪子。看来二姨娘的确有了要除去蓝盈的打算了，但她一个人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如此，只怕还是大夫人在背后搞的怪！这莫府大少爷应该是不小心听到了或者看到了什么，所以想要来提醒的，结果，还扯了个这么低下的谎话。
“小姐。”
子悠抬头一看，竟是月巧，“家里没有什么要忙的么？”
“我想……”月巧看了看门外，便凑了过来，特地压低了声音，“我想来看看昨天大少爷来到底做什么？”
“没什么，他就来只是来看看。”子悠不想多纠结于这个问题，快步地向里屋走去。进了屋子，看到桌上摆着的几盘糕点和一些碎银子，不免又看向了月巧，“哥哥来过了？”
月巧看了看靠在床榻上绣花的人，轻声道，“恩，少爷拿了点东西来。”
“人呢？”
“才走不久。”
子悠突然笑着抬起了头，“月巧姐姐，外面下雪了，你回家可要小心些了。”月巧看了看门外，果真雪越下越大，只得匆匆而走。
大夫人想除掉蓝盈，无非也是想借此除掉莫寒，来稳固自己的位置。依着莫溪静的性子，他断然不会接手莫府，那么……现在唯一一根刺，就是大夫人了！
元宵佳节，人来人往，子悠本是牵着莫溪静的手在逛着集市，猜着灯谜，未想家丁匆忙而至，于莫溪静耳边耳语几句。莫溪静的脸色一下比一下的惨白，蓦然抱起了子悠，跳上了马车。一路上，子悠坐在莫溪静身旁，被他紧紧地抱着，感受到了他微微的颤抖，她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车窗外。
马车几乎是一路狂奔至府，一进门，便听说大夫人出门拜神，在上山的时候，缰绳突然断了，马夫驾不住马车，跳了车，而马车竟是突然散了架，直直地撞进旁边的树林。而当其他人找到大夫人的时候，大夫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子悠跟着莫溪静第一次走进了大夫人的房间，古色古香中更是难得的金碧辉煌。而大夫人就躺在她的床上，少了平时的嚣张跋扈，此时的她，静的如同一个死人，而那臃肿的身体也在此刻一下子没有了生机。
看到郎中看了许久最后回过头只是摇了摇头，莫溪静满面愁容地走了过去，而站在一旁的莫姚已经一下子扑到了床上，大声哭号了起来。
“大夫人，怕是很难再醒过来了，并且……时日无多。”听了大夫一句话，莫溪静已是面色，他走到床边，扶起了哭的瘫坐在了地上的莫姚后，对着眼角泛着些泪水的莫老爷躬下了身。
“爹，我想带娘去天南寺静养。”
莫老爷眼眶微红，迟疑了许久，最后只是背过了身，叹了一口气，然后挥动了那宽大的袖摆，“让她住的舒服些，天南寺以后修缮的费用，你看着办吧。”说完已是有些哽咽地走了出去。
子悠看着那抹在不过短短几个时辰里突然变的沧桑的背影，慢慢地走上前，扯了扯那雪白的衣角。看着莫溪静的眼睛，子悠伸出了手贴上了他冰冷的面庞抹去了那温热的泪水，“哥哥不哭，若是哥哥哭了，笑儿也会哭的。”说着，眼眶也慢慢地红润了起来，带着重重的湿润，迷蒙了双眼。
“谁要你来！”呆在一旁的莫姚突然冲了过来，尖叫着一把推开了子悠，如同一个红了眼的疯子一般，“你这个贱人，凭什么出现在这里，给我出去！给我滚！”莫姚仇视着倒在地上的子悠，毅然伸出了手，一下子指向了门外。
“莫姚！”莫溪静突然大喝一声，却是看了看身边满身伤痕的娘亲，又降低了声音，“你给我回房去！”莫溪静一把抱起已然有两行清泪挂在脸上的子悠，又看向了莫姚，“她！是你妹妹！”字字坚定，不容反抗。
擦去了子悠的眼泪，莫溪静将她放在了地上，温言软语，“笑儿，先回去吧，晚了，你娘该担心了。”
子悠点了点头，抽噎了一声后，才转过身。然而看到站在角落里的西门杀，子悠却是蓦然斜过了嘴角，给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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