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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他们走了很久,途晌只唤魅莳前辈,不问魅莳模样和姓名,或是水族哪位前辈。

      一天他们路过一片开满荷花的池塘,一个穿着绿色薄纱衣,头上戴着一朵硕大红荷的姑娘,轻走慢扭的向他们来。

      那个女子娇滴滴的对魅莳说:“这位姐姐,小女莲荷,敢问旁边这位小郎君可是姐姐的夫君?”

      虽是和魅莳搭话,但莲荷的目光一直停在途晌身上。

      途晌一身月白衣裳,四肢修长,容貌撩人,这一路上被吸引的女客不在少数。

      途晌看着眼前的莲荷,拉了拉旁边看热闹的魅莳的衣袖,热情且大声的哇呜哇呜,好像是说:“阿娘,好清雅的味道,刚刚讲话的是位妙龄姑娘吗?”

      途晌的动作让莲荷看起来有点尴尬,僵着笑容,手足无措。

      魅莳解围道:“妇人莳莳,这是我的儿子,阿晌,他这是打娘胎里带来的毛病,聋、哑、视弱,空有一身皮囊。我们母子二人离家远行就是为了给他寻找神医求取灵药,看能不能治好他,以后好娶妻生子。”

      魅莳说时,途晌故意凑到莲荷面前,把莲荷吓得下腰后仰。

      魅莳把途晌拉回来,训斥到:“阿晌,不要无礼。”

      途晌又哇呜哇呜的叫,好像在说:“阿娘,你讲什么?”

      魅莳指着途晌,凑过去悄声和莲荷说:“一尺之远他也看不清,唇语更是不懂,修炼更不必提,就模样勉强还行。”魅莳说的直摇头,莲荷难以置信。

      “莲荷姑娘,你要是喜欢,我的小儿子就留给你当牛做马了,你意下如何?”

      莲荷心想,我是想找夫君又不是想当娘亲,但面不改色的说:“那夫人,你们还缺什么药材?不知我这荷塘里可有?”

      魅莳回忆说:“日前我们碰到一个白须翁,他说,需要四季之始的露水,日日敷面,或许可以治好顽疾。”

      “那,你们可找到了?”

      魅莳摇摇头,途晌在她俩讲话的时候自己扣着衣服玩,又或绞着指头,仿佛没生智模样。

      “我这里有夏季之始的露水,我去给你们拿,公子的顽疾一定会治好的。”

      莲荷不等二人回话,连忙闪进了荷塘,魅莳和途晌对视,感叹,这姑娘好心善。

      不一会儿,从塘里丢出来一个黑瓦缸,莲荷没有露面,在水下喊:“夫人,公子,我家遭到了鱼群攻击,就不送你们了。”

      魅莳贴心的问:“可要帮忙?”

      途晌也跟着哇呜哇呜的叫。

      莲荷忙回不用不用。

      魅莳隔水喊着:“莲荷姑娘心善,凭姑娘恩情,日后即使我儿顽疾治不好,我也定让他当牛做马伺候姑娘。”

      途晌更配合的哇呜哇呜。

      莲荷沉默,暗想,你们还是快走吧,别想着以后报恩了,现在快走就是报恩了。

      途晌捧着那一缸的露水,跟在魅莳旁边,离开了荷塘。

      莲荷从荷塘里露出一个脑袋,嘴里咕噜咕噜的冒泡,看着他们走远,说:“俊俏郎君总是带疾。”又缩了回去。

      途晌看着黑瓦缸里的露水,清澈透明,说:“前辈,这露水都是天地精华,我们从莲荷那骗出来,日后她会不会和我们算账?”

      魅莳笑着说:“到那时候,你顽疾也该好了,留你给她当个上门女婿,这便算是她提前下的聘礼了。”

      途晌施法将露水收进了贴身荷包,对魅莳说:“前辈可别笑我了,我有意中人。”

      “是哪家的?可定亲了?”

      “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途晌面露苦涩。

      魅莳也不再问,两人继续走着。

      晚上,魅莳坐着调息。途晌在旁边吹奏海螺,连日来,他们一直是这样默契的。

      魅莳听着海螺声不像初见时那般悲伤。

      夜晚是适合独处,一个人悲伤的时间。

      途晌看魅莳已经入定,拿着他的海螺去了湖边,吹奏那恼人的情愫。

      魅莳出来日久,身上受损体力已经全部恢复,不日就要回盘禤。可她放心不下途晌,打算再留一段时间。

      那晚魅莳精心编造了一场梦境,自己也在里面。

      那天化池海里难得出了明媚阳光,魅莳少女打扮,穿着娇俏的粉衣,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往一个大宅方向跑。

      边跑边喊:“王妃姐姐,看,我带来了什么?”

      屋内的王妃正在梳妆打扮,听到魅莳的喊声,忙回:“慢一点,不急。”

      魅莳进屋的时候,被门槛绊了,酿呛一下,险些摔了。

      龙王妃见了,放下手中眉黛,去扶她。

      魅莳高兴的说:“王妃姐姐,看,这是什么?”魅莳摊开手心,三枚小巧的透明果子,赫然躺在上面。

      王妃看了,惊奇道:“这可是颍赤的雪果,水族圣品。我参加颍赤太子婚礼的时候,尝过一个。味美多汁,清香扑鼻,那味道此生都忘不了,你哪来的这三枚?”

      “我去颍赤找魅初姐姐玩,她在养胎,我一个人无聊,她就让我吃这些果子打发时间。我问她这是什么果子,这么好吃,她说这个果子叫雪果可以作安胎用,也可以当零嘴。”

      “我向她讨了一些,带来给你尝尝。但是氏遥太子说,颍赤和化池相隔甚远,雪果又不易储存,担心路上坏了,吃了对胎儿不好。我就没多带,不过氏遥太子还说日后你若想吃了,就让王爷去拿,王爷脚力比寻常水族要好,来回雪果定还是新鲜的。”

      王妃擦了擦满头大汗的魅莳,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

      “姐姐,快吃,这三枚还是新鲜的。”魅莳说着,将三枚雪果,一枚一枚检查好,才放进王妃掌心。

      王妃只拿了一枚,剩下两枚又放进魅莳手里。

      “我拿一枚就好。”

      “王妃姐姐,我在颍赤已经吃饱了,这些都是你的,你快吃,不然不新鲜了。”

      两人推搡不下。

      “那我一枚,王妃姐姐一枚,龙子一枚,因为龙子在王妃姐姐肚子里,所以姐姐吃两枚。”

      魅莳把自己那枚吞下肚,就跑了出去。王妃笑着看她跑出去。

      婢女照例端了养胎药过来,问:“王妃,刚才那阵风是莳姑娘吗?她从颍赤回来了?”

      “对啊,念叨魅初那么久,就去了一晚,因为雪果安胎跑回来了,满头大汗的。”

      “拿个锦盒给我。”

      “是,王妃。”

      婢女放下养胎药,拿来锦盒。

      婢女见王妃将雪果收起来,好奇问:“王妃,为何不吃了雪果?”

      “因为舍不得,颍赤到化池,就算是王爷也要一昼夜,这丫头却是一昼不到。这果子,我可舍不得吃。”

      龙王妃把锦盒放到上了锁的大箱子里,大箱子里已经放了好些东西,陆上的,水里的,自己动手做的都有,各式各样。

      过了几天,魅莳缠着龙王爷去颍赤拿了雪果,龙王爷红着脸看着魅莳指挥颍赤虾兵蟹将将冰块搁在木板下面又在上面放满雪果。

      魅初拉着魅莳的手说:“不够就再来拿,雪山上多的是。”

      雪果难以储存对于三海是稀奇物种,但在颍赤确是极为平常的果子。

      魅莳满口答好,龙王爷舔着老脸说谢谢。

      龙王爷扛着大箱子从颍赤跑到化池,嘴里念叨着没脸见人。

      逗得王府里的人哈哈大笑。

      魅莳每天都搜罗一些稀奇玩意往龙王妃那里送。

      某一天,魅莳没有来找龙王妃,过后的好几天也没有来。

      有天龙王妃听到有水族说:“颍赤太子妃产子后香消玉殒了,魅丝全族把颍赤全族困在了幻境里,老龙王赶到的时候,颍赤差点被灭族了,还好老龙王去的及时,把魅丝们都带了回来。但是颍赤水族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氏遥太子沉浸在幻境里,还没醒来。”

      龙王妃很担心魅莳,托人去打听,可一点消息都没有,龙王爷对忧心忡忡的龙王妃说,你安心养胎,莳莳不会有事的。

      再后来龙王妃见到魅莳已经是三海要进攻化池了,龙王妃担心魅莳出事把她藏在自己的寝宫里。

      但令化池没想到的是,雾泩和颍赤会向化池水源投毒,那天龙王妃照例喝了安胎药,还和魅莳说,龙子马上要出生了,到时候莳莳要帮着带龙子。

      把守四方之眼的化池水族被雾泩和颍赤屠了干净,长泾水族趁乱逃出向龙宫报信,化池才从长泾口中得知化池水源被投毒了,可已经来不及,化池已经伤亡大半。

      那时,龙王爷正在为龙族大将逼毒,龙王妃体内的毒素已经要向胎儿蔓延,为了不殃及龙子,龙王妃硬生生的剖了自己的肚子,将龙蛋取出,拜托魅莳照顾龙子。

      龙王爷赶到的时候,龙王妃只剩了一堆白骨,魅莳抱着龙蛋跪倒在白骨旁边哭,龙王爷苍老了许多,他接过魅莳怀里的龙蛋,为龙子取名晌,放在蚌里温养。

      那天阳光大好,魅莳抱着龙王妃的白骨大哭。

      往日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都被水族哭声充斥。

      途晌从湖边过来,带了一身水汽,他跑到魅莳身边,抓着魅莳的手摇晃,念叨着:“前辈,我见到我父母了,他们比画中的好看。”途晌红着眼,松了摇魅莳的手,比划自己父母的样子。

      魅莳隔着帷帽,途晌看不到她流泪的样子,她强装镇静的问:“阿晌见到父母了?”

      “对,在我的梦里。他们看不见我,可是我看见他们了,我还触碰到他们了,好温暖。”

      “前辈我还以为这辈子就连梦里都无法见到他们了。”

      “我遗憾自己从未见到父母,可今天我整颗心都被填满了,再也没有什么遗憾。”

      途晌很开心,对魅莳喋喋不休了一晚上。

      魅莳也很开心,以前她从来不敢回想关于龙王府的一切,因为途晌,她也终于敢面对那些故人和旧日事。

      那晚以后,途晌的吹奏声少见了平时的哀伤。

      后来两人又去了其他地方,碰到了各种各样的灵物,生智的,没有生智的,温和善良的,暴虐成性的。

      某日天气大好,两人看见一棵大树下站着一头黑熊,黑熊盯着树上的蜂窝。途晌好心,为黑熊打下了蜂窝,惹得蜂子追着两人跑,黑熊倒是叼着蜂窝跑进了窝,两人被蜂子追到一片结满桃子的桃林。

      途晌撑着膝盖,回头看蜂子没有在追,仰躺在草地上喘气。

      途晌看着树上熟的似乎能滴汁桃子,对坐着的魅莳说:“前辈,为什么黑熊要追我们,一个人会喜欢另一个人。”

      魅莳纳闷途晌为何这样问,但也回答:“蜂子是因为你破坏了它的窝,它报复你。”

      “当一个人孤单久了,碰到另一个人的时候,会迫切的希望那个人能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这,也许就是大家所说的喜欢。”

      途晌又问:“那这喜欢和对父母的喜欢一样吗?”

      魅莳见头顶桃子水嫩诱人,施法摘了一个,这时想起刚刚被追的时候怎么不施法避开蜂子,懊恼了会儿,掰了一半桃子给途晌。

      途晌拒绝,魅莳咬一口下肚才说:“对父母的喜欢是敬重孝顺,怕忤逆了他们,对于喜欢的人是占有,是每时每刻都想腻着他,忍不住和他做夫妻间才做的事。”

      途晌听了,若有所思。

      魅莳又说:“我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的意中人,她是什么样的人?”

      途晌想了一会儿才说:“我的意中人像父母一样温柔,温暖,对我很好。”

      谈到意中人,途晌情绪好像低迷了一些。

      “即使这样好,但,我们却不可能在一起。”

      魅莳看着为情所伤的途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说:“如果早知道结果不能随自己所愿,那,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继续了。日升月落,在岁月里,所有事物都不会一成不变。”

      途晌似懂非懂的点了头,又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尾的话:“要是能永远见到父母就好了。”

      魅莳伸手想摸摸途晌的头,还想和他说:“阿晌我是你的干娘,你还有我啊。”

      但,还是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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