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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懵懂之秋(2) ...

  •   “你说什么?”
      大概没有想到她会毫不留情地揭穿她,金头发的男孩子眯起眼睛,收起玩味的语调,有些恼怒起来。
      “咳咳-”
      她攥紧袖子,僵硬地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
      “我的意思是,你的手臂不是受伤了吗?切了这么多根,是不是很累或者很疼?”
      话音刚落,德拉科瞬间变回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刚刚的愠怒灰飞烟灭。他夸张地捂住手臂上白色的绷带,作出痛苦的样子。
      “确实很疼……你这么关心我,不如帮我揉一揉?”
      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假笑凝固在脸上,拉维妮娅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不要脸。
      厚脸皮的斯莱特林坏蛋!
      既然如此,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想让我帮你揉是吧?好啊。”
      她模仿着马尔福日常的坏笑表情,把手放在被绷带缠绕的胳膊上,用力捏下去。
      “啊啊啊啊!”
      很快她的手腕就被他抓住。他原本苍白的脸此时此刻都快发青了。
      “我都受伤了你还用这么大的力气!你还真是下狠手啊?拉维……麦金农,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他的态度让她出乎意料,与其说是生气,更像是失落。一种难以言说的挫败感。
      “我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你说呢?那你是怎么对我的?”拉维妮娅忽然有些恼火起来。
      马尔福没预想到她会突然暴躁,顿时显得有些惊愕和不知所措。
      斯内普正在教室的另一端训斥迪安·托马斯的溶液颜色不对,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即将爆发的“战争”。
      拉维妮娅极想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马尔福严重的双重标准让她联想到了丽莎.沙菲克,以及她们之间那些很不让人愉快的事情。她产生冲突时倾向于回避,只是因为沙菲克姑妈警告过她不要惹麻烦——寄人篱下只能受制于人;而马尔福和丽莎的那些行为明显是觉得她好欺负,一次两次她也就忍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次她不想再逃避了。
      “你霸凌我难道还不够多吗?”她低声地呵斥着,提防斯内普发现这边的动静,“从我在火车上碰见你,你就喜欢言语羞辱我!这样还不够,你还要毁掉有很多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的东西:第一次成功用魔法变出的针、第一次收到真心为我准备的礼物、还有我好不容易攒下一点生活费给纳威买的圣诞节礼物……马尔福,我不欠你什么!也许你在你自己家里娇生惯养肆意妄为,但我不是你们家的小精灵或者女佣,你知不知道——”
      “——你就那么喜欢隆巴顿?我看你们两个就是愚蠢至极!”马尔福居然也气急败坏起来,简直蛮不讲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火车上——”
      爆炸的声音和女孩子们的尖叫打断了这场充满火药味的对话。西莫·斐尼甘的坩埚爆炸了,绿色的药剂向四周喷射,斯内普赶到这边,挥动魔杖清理了残余物。
      “斐尼甘先生,多少磅的记忆药水才能让你记住水蛭的汁液要放在最后加?”斯内普又看向旁边的桌子,露出古怪的笑容,走到纳威的坩埚旁,舀起橘色的液体,“橘色的,隆巴顿。”他笑得更怪了。拉维妮娅看见纳威的双手轻轻颤抖着。
      “告诉我,孩子,是有什么东西渗透进你厚厚的头盖骨里了吗?你没有听见我很清楚的说过,只需要一滴耗子的胆汁吗?难道我没有明白的说明,加入少许水蛭的汁液就够了吗?我要怎么讲你才能明白呢,隆巴顿?”
      挖苦人一向是斯内普的好本事。马尔福看起来没那么动怒了,他冷笑一声,另一张桌子边上,克拉布和高尔吹了声口哨像在回应他。纳威低着头不敢看其他人,眼睛里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泪光。
      “你的小男朋友挺差劲啊。”
      烦人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
      拉维妮娅直翻白眼。这个人永远那么自以为是,成天用自己那套毫无根据的想法强行安插在别人身上,例如他以为波特违反规定擅自用飞天扫帚拿记忆球会被开除,结果波特反而破格录入魁地奇队;例如他过分想象她和纳威的关系,而完全不了解,纳威从二年级就偷偷告诉她他可能有些喜欢赫奇帕奇学院的汉娜·艾博。
      马尔福就是世界第一讨厌鬼!
      “这不关你的事吧。”
      “你再说一遍。”
      拉维妮娅不耐烦地扭过头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少多管闲事了,马尔福。你真是够悠闲的。”
      话音刚落,她突然有那么一点点后悔,因为她蓦然发现他的眼底栖息着前所未有的恨意,让人难以想象这种具有威慑力的危险光芒是来自这个肤浅张扬的男孩子。心底的恐惧逐渐扩张,沙菲克姑妈的面孔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她开始害怕马尔福会干出什么影响她继续完成学业的事情。
      可他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言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往常聒噪的他忽然变得沉默,更让人有些不安。
      没有人关注到这里的风起云涌,格兰杰想帮助纳威,斯内普认为她想炫耀自己,毫不留情地训斥。像是有一个结界,将他们两个与其他人隔开,狭小的空间让拉维妮娅有些窒息,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心口。
      “很好,你还真是会装模作样。”
      淡淡的甩下这句话,他拿起自己的坩埚和原材料走到帕金森和克拉布那里去了。
      摆脱了斯莱特林杠把子的无理纠缠,拉维妮娅很想舒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如释重负,即使她本应那样。他的话语同他的恶意般令人捉摸不透,使她整节课都心不在焉。
      斯内普拿纳威的蟾蜍做实验,所有格兰芬多的学生都担忧地旁观,唯独她在偷偷往斯莱特林的桌子方向看。
      马尔福没有再假装自己胳膊残了,直接拿着小刀烦躁地在案板上乱切一气。克拉布和高尔在旁边惶惶不安地看着;连平时爱缠着他的帕金森都躲到了扎比尼的身边。

      那天晚上拉维妮娅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她是九岁的模样,和一个年纪相仿的金发小男孩一起躺在一个长满雪松的小山坡上,看着低处蔚蓝色的湖泊,互相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他向她抱怨饱受束缚的生活——父亲总是对他严加看管,当别的孩子可以去街上买甘草魔棒的时候,他只能呆在家里提前学习基础的魔咒;他很想和别的男孩一起骑着玩具飞天扫帚去公园里玩,但父亲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成为他的朋友,他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是家族合作的产物,他的朋友更像是跟班;他努力地背一些并不感兴趣的咒语,尽力和每一个被父亲看好的孩子搞好关系,可总也得不到父亲的鼓励和认可。
      她向他倾诉狼狈不堪的人生——在她还是婴儿时父母就被杀死了,然后她被送到亲戚沙菲克家,成长环境让她不得不逆来顺受,不敢和别人争抢东西,不敢表达和别人不同的看法;因为过于内敛和软弱,没有一个朋友;因为没有父母的关心和陪伴,不知道什么是爱。
      她难过地说:“其实我总觉得,我是这个世界里多出来的东西,假如有一天我消失了,没有人会发现,因为我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金发小男孩安慰她:“谁说你没有朋友的?难道我不是吗?如果你有一天消失了,我肯定会特别着急,因为世界上少了一个笨蛋会让我的生活缺少很多乐趣嘛。”
      她翻过身想打他,他却跳起来笑着往树林里跑去。
      她站起来想叫他的名字,可是骤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
      “喂——”
      男孩子背影消失在树丛中。
      “喂!喂——”
      拉维妮娅猛然惊醒,坐起来擦干眼角的泪水,拉开窗帘,皎洁的月光把漆黑的天空照成深蓝色,像路易十六的王后得到的那块坦桑蓝钻石。黑夜其实也没有那么漆黑,但前提是有月亮的存在。
      那个男孩到底是谁呢?
      一个离奇的猜想刚诞生就被扼杀了。不,不可能是马尔福。纵使容貌相似,他也绝对不会那么友善,更不会忧虑重重地说那些话。
      她曾经在一本小说上读到过,当一个人严重压抑的时候,她会凭空想象出一个不存在的人,和那个人进行交流。但不同于麻瓜的精神分裂症,巫师只会在梦境里和虚拟人格接触——这种症状是心理上的自我慰藉,如果不出意外是没有副作用的。
      然而,小说里界定的概念真实性不可靠,她决定第二天去图书馆查阅一下。
      一个星期过去了,心理类的书籍都被她查阅了一番,毫无成果,甚至询问赫敏·格兰杰也无果。拉维妮娅打算最后一次来图书馆找找有相关知识的书,最终结果仍没有带来惊喜,站在书架的尽头,把翻完的书放回原位,她看着禁书区若有所思。
      要不要……进去看看?不行,不能在学校惹是生非,更不能违背规矩让麦格教授失望。
      可是这里的书都已经翻遍了,或许禁书区才会有她想要的答案。
      所以……
      “最好不要进去噢,除非你想被关很长时间禁闭或者更糟。”
      拉维妮娅被吓一跳,转身发现一个男人站在那里。他衣衫褴褛,棕色的衬衣有好几处都打着补丁,袍子更是褶皱得惨不忍睹。他没有威胁或警告的意思,只是很友善地微笑看着她。
      “抱歉,卢平教授,谢谢你的提醒。”
      “你对心理学很感兴趣?”卢平瞟了一眼刚被拉维妮娅放回去的书。
      “嗯……”拉维妮娅犹豫片刻,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没有,只是我最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有一个很熟悉却又不存在的朋友。还有,在占卜课上,我的茶叶拼出的图案也很像那个人的轮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得了一种很像麻瓜的精神分裂症的病。”
      卢平面上闪过一丝困惑,显然他也没听说过这种怪异的现象,他思索良久,问道:“你有没有被人取走过记忆?你快速回忆一遍自己的过往,假如能感受到有一段空白档案,那很有可能是有记忆被取出。”
      尽管不情愿再去过一遍灰暗的童年,拉维妮娅还是照做了。闭上眼睛去回忆那些日子,清晰如昨日。被丽莎诬陷随便动她的玩具娃娃于是一周都不被允许吃晚饭、七岁时候生日礼物是丽莎穿不下的旧裙子、九岁跟随沙菲克母女去默特利尔小镇度假却因为不小心弄丢相机而被罚着呆在酒店哪也没去……
      再度睁开眼睛,脸上早已一片湿润,她哽咽着回答:“我想我没有丢失的记忆,教授。”
      卢平看上去有些懊恼。
      “抱歉,拉维妮娅,看样子你的经历不是很令人愉快。我没有想到会这样。你看起来……很痛苦。”卢平的声音充满安慰,温和的嗓音让竟让拉维妮娅感到温暖。“虽然我目前也无法对你的情况有专业的解释,但或许我可以缓解你长期积压的烦恼。”
      “你愿意让我教你大脑封闭术吗?它不一定能帮你找到答案,但可以帮你清除杂念,去控制思绪而不是被思绪控制。”
      “我愿意。”
      每周五下午拉维妮娅只有一节课,下完课便去找卢平学习大脑封闭术,她学得很是得心应手,也从不懈怠。
      在第一次课上,卢平告诉她,在他读书时期,和麦金农夫妇是很好的朋友。他说她的母亲马琳还是个学生时就私下练习大脑封闭术,是一个出色的大脑封闭大师。
      “你很像你母亲,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你们都很擅长大脑封闭术和变形术。”卢平说道。
      “我的母亲和我长得很像?也是浅茶色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吗?”拉维妮娅兴奋极了,多年来她头一次听人和她讲她的父母。在无数个漫长的夜晚,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在心中勾勒父母的模样。妈妈生前一定是个美丽的女人,应该比她漂亮许多吧?
      “马琳也是浅茶色头发,不过你的眼睛更像你父亲卡尔;马琳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卢平望向窗外的天空,像在回想自己的青春时代。
      “卡尔很擅长魁地奇,他和哈利的父亲——詹姆斯·波特分别是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里最出色的击球手和追球手,有他们俩在队里的那几年是格兰芬多赢得魁地奇比赛次数最多的时候。”
      拉维妮娅以前对魁地奇全然不感兴趣,比赛时几乎都一面陪着帕瓦蒂看一面拿着整理好的魔药配置步骤汇总背诵。从那时起,她决定以后每次魁地奇比赛都要认真观看,或许能看到父亲曾经骑着飞天扫帚驰骋天空的幻影。

      那一年的秋天相当静谧安祥,除了秋蝉一如既往的聒噪。宁静的生活得益于多方面:熟练掌握大脑封闭术让她更加认真对待当下,不再轻易受情绪左右;魔药成绩还是比较差,但总归有了起色,至少不是倒数五名了,学习的时光充实而不让人过度焦虑;十月初在霍格莫德村,帕瓦蒂见沙菲克家给她送的钱币少的可怜,强行在蜂蜜公爵买了一大盒有愉悦心情作用的魔力糖送给她,怕她拒绝就非说是提前送她的生日礼物。
      “根本没有人提前四个多月送生日礼物的嘛,帕瓦蒂。”
      “现在不就有了吗?嘿,别这么见外,开心一点啦。其实你放宽心态,生活还是有很多你不曾留意的美好。”
      拉维妮娅想,迟到的友谊也许更让人感动,让人心安。
      那年秋天的安静,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那节魔药课后,德拉科·马尔福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
      有几次吃饭和上课,他会走到格兰芬多学生的中去,每次都是去调侃波特,切入点离不开从阿兹卡班逃出来不久的小天狼星·布莱克,还有在火车上摄魂怪把波特吓晕的传闻。
      每一次从她身旁走过,他的视线不会再在她身上停留,往往一掠而过,冷淡而疏离。不再调侃,不再嘲笑,不再欺压,不再质问。她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她的笨拙和隐忍成为他的取笑点,而那次争吵后,他终于转移了取笑对象,不再揪着她不放,像是把她忘了。
      这样最好,拉维妮娅那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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