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生活直播间［七零］》雪中立鹤

8、竹马

　　涂山青并没有因为潘伟杰的威胁就惴惴不安。

　　是的，她的处境相当糟糕，大过年的，父母亲人全都被抓，所谓的朋友也没有来关心她的，唯独这个平日里话都没说过几句的贺砚，寸步不离地跟着。

　　可她不信邪，她相信党和国家，她相信爸妈兄嫂一定会得沉冤得雪的。

　　所以别看潘伟杰现在上蹿下跳的，得意得很，可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不然怎么会多出这么一个系统，帮着她来惩罚坏人呢。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伤春悲秋上，便转身进屋，继续学习去了。

　　今天的直播照旧，隔壁的毕家忙忙碌碌的，在为新年做准备，毕超美的妹妹毕超英正帮着她妈妈在院子里刨萝卜丝儿做馒头馅儿。

　　毕超美也出来过几次，时不时探头看一看涂山青这边，可每次，都被他老子一巴掌拍回去了。

　　涂山青眼观鼻鼻观心，耳边传来风雪的声音，时不时还有毕超美跟他爸妈理论的声音，可这一切在她看来，都不值得她关注，也不值得她分神。

　　她把今天的直播间标题改成了【悬崖上的凌霄花】，随后继续埋头刷题。

　　这些年不少学校停课，能坚持办学的高中简直寥寥无几，可就算是照常开课，大部分时间也是在学习一些思想上的东西，又或者是参与集体劳动，真正用来学习文化课的时间很少，而数理化的教材更是被埋没在尘土飞扬的图书室里。

　　所以涂山青目前掌握的知识，很多都是自己主动学来的。

　　加上期末考试的卷子异常简单，所以她考个一百分不是难事。

　　但是，【学习养家】系统里的题目可比她遇到的难多了，也复杂多了，她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才能做到尽善尽美。

　　她一向认真，所以这会儿也没有含糊，连辅助线都用尺子打得笔直笔直的，相较于她的一本正经，贺砚则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他喜欢徒手画线，倒是神奇，也都尽量做到了横平竖直，很少有歪歪扭扭的。

　　直播间的粉丝们很快注意到了他的这项技能，忽然有人好奇道——

　　【贺砚小哥哥该不会喜欢画画吧？我闺蜜就是，因为画画太熟能生巧了，文化课考试的时候，从来不用尺子，那线条笔直笔直的，简直了】
　　【真的哎，我也是学画画的，我现在画圆都不太需要工具辅助了，因为我那个老师听信了什么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逼着我们画了一个月的圆】
　　【噗，我老师让我练的是画乒乓球】
　　【羡慕你们会画画的，我就不一样了，我只会吹唢呐】
　　【吹唢呐？正好，等会给潘伟杰吹个好日子吧】
　　【哈哈哈，笋都被你夺完了，等他发现自己的羊尾不是暂时的，估计要吹送葬曲了】
　　【点蜡，渣男活该】

　　涂山青默默看了眼弹幕，把自己做不出来的一道题递给了贺砚：“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的思路错了。”

　　“嗯。”贺砚其实没有这么爱学习，但是心上人喜欢，他便也耐心在这里坐着，他把题目接过来看了眼，也被难住了，便拿起纸笔，重新画了个图，在草纸上演算起来。

　　涂山青留心观察了一下，他画图真的特别厉害，这道空间几何的题，光是各种延长线，各种辅助线就一堆，他居然随随便便几下全都画完了，没用尺子，一笔落成。

　　不得不相信了粉丝们说的话，好奇道：“你会画画吗？”

　　“会。”贺砚低头标注着辅助角，标完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潘伟杰送你的那张图，我当时就告诉你哥是真迹，你哥没听我的。”

　　“……”原来那个好心提醒的人是贺砚吗？

　　涂山青很是羞愧，问道：“我哥不是不听劝的人，会不会当时有别的什么人在，所以他没听你的？”

　　“嗯，潘伟杰找了个国画领域的大师，串通好了，你哥听信权威，没信我。”贺砚平静地解释着，没有埋怨的意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涂山青却好奇道：“那个人叫什么？你认识吗？”

　　“认识，叫迟虎，也爬上去了，现在是美协主席。”贺砚显然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做了调查。

　　涂山青心里有数了：“那要是将来我爸妈的案子有了进展，你愿意出庭作证吗？”

　　贺砚把笔放下，认真地看着涂山青：“随时可以。”

　　那眼神中的真诚和郑重，让涂山青心中一热，小鹿乱撞间只得默默低下头来，看起了另外一道题。

　　过了好久，她才平复了心情，没头没尾地说了声谢谢。

　　贺砚没吭声，把自己做错的题推开，重新拿了一张，推演起来。

　　第三遍的时候，总算是解出来了：“你的思路是对的，但是你选错辅助角了，你看——”

　　他把草纸推过来，两人头靠头，姿态比一开始亲昵了不少。

　　而这时，毕超美趁着他爸出去买年货，趁着她妈妈在厨房蒸馒头，可算是找到了机会，捧着一盘饺子，溜了过来。

　　推开门的瞬间，便看到涂山青和贺砚头碰着头坐在了一起，正在商量着什么。

　　有那么一个瞬间，毕超美想骂人。

　　可他忍住了，他不敢。

　　只得强颜欢笑，道：“青青，你还没吃吧，给，热乎的饺子，我特地给你留的。”

　　涂山青本来不想理他，可她觉得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一个在你落入万丈深渊时不敢伸出援手，只能背着父母偷偷跑过来献殷勤的人，其实是在添乱。

　　一旦他父母发现了，讲道理的话，会说自己儿子不听话，不讲道理的话，会觉得涂山青勾引他们的儿子。

　　涂山青不想自己在逆境中还要处理这么头疼的邻里关系，便接过这盘饺子，冷着脸走出去，摆在了门口走廊下面。

　　回到屋里，她郑重地说道：“谢谢，不需要。”

　　毕超美怔怔地看着她，眼睛瞬间就红了：“你在埋怨我对不对？可他们是我爸妈，我不能让他们伤心，也不敢连累他们，我——”

　　话还没说完，大院门口就响起了他老子跟人寒暄的声音。

　　毕超美立马擦了眼泪，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捧起地上的饺子，瞬间溜之大吉。

　　涂山青在这一刻无比清醒地认清了毕超美的为人，也彻底看清了他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不过如此。

　　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彻底惹恼毕超美的老子，划清跟毕超美的界限。

　　于是她跑了出去，拦在了毕超美老子面前：“毕叔叔，你知道我爸妈的情况吗？你能帮我救救他们吗？”

　　下一秒，她爸这个曾经一口一个好兄弟的老战友，像是见到了妖魔鬼怪似的，唯恐避之不及，立马一言不发回了家里，当天下午就申请到了其他的大院，直接搬走了。

　　涂山青面无表情地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用她今天学习得到的代币又买了个终身羊尾，送给了毕超美的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