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烟》云剪轻罗

16、微醺

　　Chapter sixteen

　　护士前来巡视一趟，检查叶桐无大碍后离开。偶有有人经过走廊，传来几句交谈声，却没打扰到房内的两人。室内静谧无声，透明的液体通过狭小的管道缓缓地流入汩汩的血液中。

　　凌翊辰握着她冰凉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庞，凝视着床上人儿没血色的容颜。她静静的躺在那里，输液后，脸上的绯红消失，取而代之是苍白。那一抹苍白，狠狠的揪着他的心。他头一次感到无力，她倔强的背后竟然隐藏着许多秘密。很难想象多年支撑着的信念突然消失，她会如何的悲伤。突然间所有的表象被打破，世界分崩离析，她会如何的慌张，彷徨。

　　他恨自己什么都帮不了她，要她独自一人苦苦承受着，如果他能早点认识她，起码她还可有他这个依靠。现在只想她能早点醒来，早些康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翊辰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点滴滴完。猛然间发现已经滴完了，站起拿来准备好的棉棒，小心翼翼地拔掉阵，再用棉棒压着。即使他已经尽可能的减轻力度，叶桐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刺痛弄醒了。

　　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全是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白色的墙。瞬间令她产生错觉，这是天堂么？手一动，想坐起来，却发现全身软绵绵，浑身无力。

　　“别动。”眼前有个阴影笼罩着，叶桐抬起头，此刻才发现凌翊辰一手按着她的手背，一手按着她的肩膀。

　　“我怎么了？”她再傻也猜到这里不是天堂而是医院，耳边飘来阵阵消毒水的味道。

　　“你发烧了。”时间应该够了，血应该止住。凌翊辰把棉花棒仍在脚下的垃圾桶里，继续解释道：“目前你的工作就是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干，至于你的工作，我会找人替代。”

　　逆光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眼中细微能读出疲倦。心猛地一跳，“我睡了多久？”清澈的眼眸直盯着墨色的瞳仁，斩钉截铁的语气，她要他说实话。

　　“一天。”当打不通她的电话那一刻起，中途抛下宴会匆匆赶来，送她去医院，到现在，他一直都守候在这里。他希望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可以看到的人就是他。

　　“哦，原来这么久了。”他在这里照顾了她一整天，“谢谢。”谢谢他的关心，谢谢他的包容，谢谢他的陪伴••••••她明白如今自己欠他很多，并不是一句“谢谢”就可以轻易带过。最难偿还便是这人情债。

　　“饿了吗？我出去买些食物，你先等等。”睡了这么长时间，理应肚子饿了。

　　“嗯。谢谢！”叶桐点点头，被他这么一提醒就感到肚子空空的。

　　“对于我，你从来不用说谢谢两个字。”凌翊辰留下这句，打开房门离开。

　　她何尝不想说谢谢，但是她除了谢谢外，再找不到其他的词来回应他。除了谢谢，或许她还可以讲对不起。对不起他太多，谢谢他太多。

　　掀开被子走下床，伫立于窗边，夜幕降临，明月高高的悬挂在空中。这里的视线很好，她甚至可以看到远处的凯旋门，灯火璀璨。不同的地区，夜晚来临后，本质依旧相同。黑暗包裹下的城市，是那么的喧嚣，放纵。红灯绿酒，纸醉金迷的夜晚，白昼过后，显露出它真正的面目。

　　光滑的玻璃折射出她的倒影，忽然之间想起很久前她摘录在本子上的一首诗：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明月装饰了我的窗子，我装饰了别人的梦。

　　此刻来说，谁是看风景的人，谁是装饰别人的梦的人，或许她是，或许她不是。很渴望有一天能逃离这个桎梏的地方，挣开束缚的命运枷锁。很久以后，她的确这么做了。没有了束缚，过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日子时，她常常想起岩井俊一的话。

　　“如果当初我勇敢，结局是不是不一样。如果当初你坚持，回忆会不会不一般。最终我还是没说，你还是忽略。这是不是最好的结局，我们都已经不计较。”隔着长长的海岸线，纵使她百般思念，对着那倒背如流的号码，几次输入到最后，她还是没能有勇气去联系大洋的另一端。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不稍片刻，凌翊辰拎着两袋东西回来，轻轻推开门，看到叶桐站在窗边，单薄的背影散出悲凉孤独的气息。放下手中的东西，轻轻拉起她的手带到床边坐下。

　　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嗯，没烧。来，先喝点粥吧，这几天只能吃清淡的，等好了你再想吃其他的都可以。“凌翊辰边说边摆出粥和调羹。

　　很香，没料到这里会有粥买，更没料到闻起来这么香，味道应该还不错，叶桐不禁食指大动，拿起调羹细细的品尝。“很好吃。”叶桐对他笑笑，眼眉弯弯，双眼亮晶晶的。

　　“和你胃口就好。”凌翊辰手里正拿这个苹果在削，听到她高兴说道，不忘温柔的附带一句“小心烫，慢点吃。”提醒专注于食物中的叶桐。

　　待叶桐全部吃完粥以后，凌翊辰递个削干净皮的苹果给她，“多吃些水果。”

　　“谢—”谢字还没说完凌翊辰便打断她，“你忘记了刚才我说的话？”克制的声调，隐约愠怒的语气。

　　她略感尴尬的低下头不语，慢慢的啃着他给她的苹果。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冲动，凌翊辰低低说道：“我不需要你的谢谢，你只要记得我对你的好就行了。”闻言，叶桐不明所以抬头看着他，她不是真的不懂，但两人如今的处境，她只好扮演朦胧的角色。她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未来，未来会如何。

　　“太晚了，我先回去酒店。明早再来看你。”凌翊辰知道她在躲避，刻意转移话题。他不逼她，不着急，反正他有时间，认定了她，他不会放弃，她也别想逃离。

　　“不用了，你明天肯定会很忙的，不用浪费时间来这里，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自己生病已经耽误了工作，她不想再耽误他更多的时间。

　　“对于哪些人是浪费时间，对于哪些人是不浪费时间，我很清楚。”凌翊辰侧身给她盖上被子，不看她的表情，继而大步离开病房。

　　她今晚似乎惹怒了他几次，不过，他不会这么小气吧啦呱。把头埋在雪白的枕头里，她最近的生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好好的出差也没能顺顺利利的进行。生活太折腾人了。

　　********

　　接下来的两天，凌翊辰每天早上准时到医院来报到，一坐便到晚上才离开。叶桐靠在床上看他带给她的书，凌翊辰则坐在窗边翻阅文件。偶尔放下书本，她会看着他发呆。凌翊辰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嘴角勾起个弧度，为她神游太空的表情而觉得好笑。

　　戏谑的问上句：“我的脸这么好看吗？”叶桐听到他低低的笑声，瞬时满脸通红低下头佯作看书，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没。。。没有，我是看你后面的窗子。”

　　凌翊辰很满意的看到她窘迫的样子，也不拆穿她。

　　房内恢复宁静，她专注于书内，慢慢便被当中的情急吸引住；他，认真翻看文件，不再取消她。安静并没有持续很久便被一阵阵悦耳的铃声打断，凌翊辰蹙起剑眉，盯着屏幕显示的来电，不悦起身站在窗前，“陈秘书有什么事？”

　　从电话响起的那一刻，叶桐的注意力从书中转移到他身上，途中他只说到几个单音节的词语，“嗯”“哦”一级“我知道了，到时我会通知你。”

　　叶桐知道他公事繁忙，犹豫再三，“你有事可以离开，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这次与这边的合约挺大，她不想因为她的缘故而耽误他的行程，她可没那个天分成为红颜祸水和罪魁祸首，那要是遗臭万年的。

　　“不碍事，这边的工作差不多解决完了。”凌翊辰坐回椅子中，低头摆弄手机，“这边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脑子还没转换过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我们不是准备回去吗？”

　　“不着急，我们可以再逗留几天，公司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凌翊辰继续摆弄手机，提醒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可以出院了吗？”询问中夹杂着丝丝雀跃，闷在这里已经两天了，虽然有书可以打发时间，但是她很想出院，毕竟她从小就不喜欢医院，很多生离死别上演的地方。

　　法国，浪漫的代名词。她着实想有机会可以细细领略一番这番风味，可惜，每次出差的行程都排的满满的，急急忙忙的便要回国。

　　“待会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既然有时间，为何不好好利用他和她的这个机会呢？专属于他和她的时光。

　　“太好了。”住了两天终于被允许出院，她怎能不高兴。“那我收拾收拾，赶快出院吧。我都好久没看见太阳，快发霉了。”叶桐故作哀怨状夸张说道。

　　“呵呵。“凌翊辰放声笑出来，拍拍叶桐的头顶，“不用收拾了，也没多少东西，我们这就出去吧。”

　　凌翊辰让她在大厅里等他，他去办理出院手续。幸好手续不复杂，一会儿便行了，他回来后便带她去了一间中餐馆。叶桐盯着眼前大大的招牌，问身旁的人，“这两天的粥都是这里的？”

　　“对，一个曾在法国留学的朋友介绍的。快点想吃完后我们去哪里吧。”凌翊辰一边拉着她进去一边催促她安排下午的节目。

　　外面韶光正好，徐徐的阳光斑驳地散在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层金箔。

　　一个下午他们去了香博堡，有着数不胜数的马术展览，灯光梦幻剧《变形记》以及其它巴洛克音乐的上演之地。

　　夜晚则去了凡尔赛宫，音乐喷泉的开启令他们充分体验到太阳王当年在王室随从的陪同下,徜徉在小树林，喷泉及林荫小道中的悠哉生活。从镜厅到玛丽.安托瓦纳特王后出自对大自然的热爱而建造的小农庄，无一不使他们感到震撼。

　　迷离的夜晚，像是杯果酒，甜甜的味道在空气中发酵，叶桐不禁看着黑暗中的他入了迷，有些许微醺.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仿佛他们已被千丝万缕的线交织成的网紧紧的套牢。

作者有话说

　　更新。
就酱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