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东风》六浮风

61、猜测

　　这几天他们翻了大半个书库，在一本关于神话的书上看到了关于这片森林更加详细的描述和记录，苏引清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书上说的内容和关岭松讲得大差不差。
　　书上说，这片森林最开始在衣木星的语言中被称为“天神的宝藏”。不仅仅是因为这片森林拥有充沛的能量和能够帮助人们快速恢复的神奇力量，还因为这片森林是从一层水面上长起来的，水面干净澄澈，人可以直接在水面上行走，但是触摸不到水面下面的东西，整个水面就像是一块打不碎的镜子一样坐落在此地。
　　从水面上往下望，可以望见水面上倒映着一望无际的天空，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水面下是五颜六色的灵石。
　　灵石镶嵌在水底像是装饰在镜子上的珠宝，又像是仅存于水中的虹光。

　　这段旁边专门附了一张插图，插图是专门为这一段绘制的。
　　根据这些插图上所展现的，森林的树根部是一滩水，水下埋藏着数不清的灵石。
　　但是上次苏引清出门的时候只看到了扭动的枝条和漆黑的土地，其他的什么都没发现。
　　想到这里，他又叫上关岭松准备再出去看看。

　　来到门外，关岭松帮他挡下了试图袭击过来的枝条，然后根据自己对这个武器的印象简单和他说了一下苏引清带来的这件武器要怎么使用，听完苏引清就摸清楚了使用方式。
　　关岭松还有点意外，毕竟他也不清楚具体如何使用，只是对这件武器有个大概的印象，真没想到苏引清一下子就弄清楚了。

　　但是眼看着自己目前也不需要，苏引清把它先收了起来，然后拿出手电筒对着地面一通观察。
　　他一边低着头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地面是否和书中的插图上展现有相似之处。

　　有时候怕看不清楚，还专门蹲下来仔细摸了一番，却只摸到了一手的污泥。
　　仔细嗅一下还能闻到污泥中带着一些血腥味。
　　这种血腥味有点怪，他把指尖的污泥递到关岭松身前让他闻闻看像是什么。
　　关岭松一下子就闻出来了：“这是人血的味道。”

　　苏引清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再几次蹲下来查看的时候发现依然是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污泥。
　　至于插图里所绘制的那个场景，他没有找到半点与之相似的地方。

　　他站起身，手中的光芒照亮了前面数不清正在扭动的枝条，光芒所照到的地方全部都是，根本看不见尽头，能看到的只要漆黑的夜幕和这一大片越看越让人觉得恶心的树枝。
　　谁能想象到这里从前也是一片犹如仙境的地方。

　　“关岭松，什么情况下灵石这种东西才会消失？”
　　“灵石内的能量经不起外部消耗时。”
　　“这个外部消耗只有人为消耗吗？”
　　“一般情况下都是的。”关岭松想了想，补充道，“也不乏有一些灵石无意识地消耗自己的能量去供给一片地区的生态，但这种情况是不会导致灵石消失的。”
　　后者听上去像是这片森林以前的样子。
　　但前者……
　　这里的灵石一般情况下是触摸不到的，所以应该没有人能有条件消耗掉这里这么多的灵石。

　　但是这些也只是猜测……

　　思索了一番，苏引清又拿出了那件武器把它变成了一把铁铲，他再次蹲下来把铁铲扎进地底，往下挖了几厘米，忽然发现挖不动了。
　　他扒开上面的污泥把手电筒的光往这里照了一下，只见从下面升上来一股黑气，苏引清看着这股浓浓的黑气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手电筒照着这股黑气照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减弱，苏引清试着用手中的铁铲驱赶一下这些黑气，但是没什么效果。
　　头顶忽的落下一束白光，苏引清不用抬头就认出来了，这是关岭松的法力照下来的光芒。
　　在白光的照耀下，黑气明显有了减弱的趋势。

　　就在两人以为这样有用的时候，一股比刚才更加浓重的黑气像是烟雾弹一样从这个小口子冲了上来，顺着白光落下的方向往上爬。
　　关岭松又加强了手中的光芒，黑色的雾气很快被驱散，但是没过一会儿就会冒出更加浓重的黑气。

　　手电筒的光芒打在这些源源不断升腾上来的黑气上，浓得像墨。
　　光芒穿不透它们，打过去的光全像是打在了黑洞上，只有被吞噬的份。
　　而这片“黑洞”还在往周围扩散——

　　看着形势逐渐有了控制不住的趋势，关岭松收起手中的白光一把拉起蹲在洞口旁的苏引清往后面撤。
　　苏引清的手腕被他牵着，跟着他的动作一步步往后退，手中的灯光还打在那团穿不透的黑雾上。

　　“这些是什么？”
　　“不清楚。”
　　“刚才我挖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那个有没有可能是灵石？”
　　关岭松也不清楚，但是想来也是有这方面的可能的：“可能是吧，里面的灵力可能是被污染了。”
　　苏引清抬起了头，看着正站在他身后的关岭松：“灵力还会被污染？”
　　“以前听说过这种说法，从未见过。如果这下面的确实是灵石的话，这种情况应该是被污染了。”
　　“为什么没人碰到它，它却会被污染？”
　　“这个我也不清楚。”关岭松说，“以前在书上看到的这种说法：如果一块灵石内所拥有的的能量足够纯澈，破坏力越弱，倘若某天这块灵石内的能量被污染了，那么它就会具有极强的破坏力。”
　　回想起上次用魔方中影射出来的仪器检测的结果，确实是说这片森林里的树枝具有很强的破坏力。
　　还有书上说过，关岭松也说过的，在从前这片森林里的一切都有疗愈人体伤势的功效，可见也是没有破坏力的。
　　只是现在灵石被污染了，破坏力被增强了，森林中的水不见了，连树枝也成了含有剧毒的。
　　至于为什么会被污染……
　　可能还是和启州的先帝当年把大量尸体抛到此处有关系。

　　苏引清又想了想，思索道：“之前你看到解析后的数据就认为这里的树属于灵物，从现在这些树的攻击性和毒性来看，这些树应该确实是属于灵物的范围。只是……这些树属于灵物的话，那底下的石头应该也是灵物，这些冒出来的黑气应该是被污染后的灵石带有的破坏性，可是这些黑气似乎什么都破坏力都没有，它们冒出来这么多但是没有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而且其攻击性完全不能和周围树枝的攻击性相比。”
　　关岭松没回话，像是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他把苏引清揽到了身后，手中变出一杆长枪。
　　调转枪头的瞬间削下了几段扭动的树枝，顺着横扫枪头的动作被一起丢进了黑雾中。
　　手电筒的灯光顺着树枝的动向打在那团黑雾中，但是最终什么的没能看见。

　　见状，苏引清准备过去看看，但是被关岭松拦了下来：“先别过去，等我把动静弄大点再看看情况。”
　　听完，苏引清又退居到了关岭松身后。
　　眼看着他从身边挑了一棵较小的树，那棵树正伸长了枝条向关岭松攻击过去，关岭松也不躲不闪就站在原地挥了一下手中的长枪。
　　带有攻击性的枝条在关岭松身前戛然而止，整棵树忽然拦腰断开，轰然倒在泥泞的土壤中。
　　苏引清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还没过两秒眼睛就又瞪大了两圈。
　　只见关岭松用枪杆挑起整棵树，一个旋身把这棵树踢进了浓重的黑雾中。
　　灯光又顺着被踢飞的树干落在了黑雾中，这次他们能清楚地看到黑雾正在快速腐蚀掉这棵树。

　　眼看着整棵树被腐蚀殆尽，一阵强烈的白光亮起驱散了那些黑雾，两人往刚才雾气浓重的地方走去，灯光在地面四处寻找着，最终只找到了一截被快要被腐蚀完的树枝。
　　现在的它连动都动不了了。
　　苏引清蹲下身，把手电筒递给关岭松，让他帮自己拿一下。
　　自己则把手中的铁铲变成了一把镊子，夹起这截树枝放进了随身携带的玻璃罐子里。

　　苏引清晃了晃书中的罐子，里面带着腐蚀痕迹的树枝像是被烧焦了一样，乌黑的躯干一动也不动顺着他的动作来回摆：“看来这下面应该就是灵石了。”
　　关岭松又把灯光打在了那个洞口：“要取出来看看吗？”
　　看着罐子里的树枝上被腐蚀的痕迹，苏引清感到有些难办：“这要怎么取？”
　　关岭松思索了片刻，只说道：“先把洞挖大点。”
　　苏引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还是按他说的做了，试试看他想到了什么办法。

　　等洞口挖大了以后，里面又有一股接一股地黑气冒出来，这次苏引清识趣地往后退了退，没再想去招惹它。
　　他刚退到一旁就见关岭松往前走了走，手中变出一把长剑。
　　这把剑把刚才那杆长枪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从剑柄到剑身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
　　剑柄上的每一处纹路都精致美观，经得住细看的同时手感极佳，连接剑身的位置镶嵌着一块灰白色的玉石，玉石通透光润，散发着莹莹白光。剑身锋利，在四处黑得像墨一样的地方，灯光没有打在这里还能看到它散发出一道寒光。

　　他走上前，把长剑直直插进洞口内，下一瞬便见这把长剑亮起白光，驱散了一切黑雾。
　　眼等着洞口内再没有黑雾升上来，关岭松向苏引清要过了铁铲，撩起袍摆蹲在洞口旁，三两下从里面挖出一块乌黑的石头。
　　那石头被他握在手中竟没有一点腐蚀的迹象，光芒打在那块石头上，苏引清忽然觉得这石头的模样和关岭松剑柄上的玉石很像。

　　“你剑柄上的这块玉也是灵石吗？”
　　“嗯。”关岭松应完，抬起眼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又多说了一嘴，“是我出生那天被我父亲捡到的，我父亲当时只觉得与我有缘就带回去了，一直放到我二十岁那年父亲用它打造了一把剑当做礼物送给我。”
　　“哦。”苏引清点头应道。

　　说着，苏引清的目光又落在了他手里乌黑的灵石上：“那，你看的书上有没有说过该怎样净化这种灵石？”
　　关岭松摇了摇头，应道：“这种情况原本就很少见，关于净化的方法我还没见过。”
　　“那我们先回去吧，这里奇怪的术法那么多，说不定就有记载关于净化的术法。”
　　“好。”

　　两人说着，起身收起了长剑和铁铲，看着这块石头本身没有腐蚀性便被关岭松握在手中带回去了。

　　回到第三层后，两人又针对衣木星的术法进行筛查，把整个第三层关于术法的书几乎全部翻了一遍。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两个不知道在这里困了多久，这个吊坠里的能量也不知道连接的是哪里，用了这么久还没见有显示能量不足的时候。

　　看书看累的时候苏引清起身去倒了杯水，喝完又倒了一杯打算端走，走之前顺便给关岭松也倒了一杯。
　　给他递过去的时候，关岭松接过水杯道了声谢。
　　“除衣木星以外，其他地方的记录中从来就没有提到过以前这片森林下面有灵石。”关岭松捻转着手中的杯子，“如果是因为这片森林下面有大量灵石的话倒也能说得清衣木星的人们所信仰的‘天神留下来的力量’是源自于哪里了。”
　　苏引清在他身边坐下：“按照传说里的，天神的力量滋养着这里的一切，现在看来是灵石的力量散布在整片森林中，使这片森林中的一切拥有了疗愈伤势的效果，也是灵石的力量在滋养这片森林。现在灵石被污染，牵连着这片森林也被极具破坏性的力量污染了。”

　　那快黑色的灵石被装进了另一个罐子里和那截被腐蚀掉的树枝摆在一起。
　　看着它们，苏引清捧起杯子喝了口热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会不会我们哪里搞错了呢？被污染的是树，而不是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