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97、石鉴的请求

　　杜预这么说说自然是有他的理由。
　　如今明德医学院培养出来出晋朝最好最多的医生，这些医生对学院的授业之恩铭记于心，又经常听命下乡看病舍药，所以明德堂在洛阳城的声誉非常好。
　　再加上明德三神药的的作用，可以说，即便是贾南风没有一官半职，即便没有贾家和郭家这样的背景，也照样可以开门立派了。几百年后，焉知贾南风不能成为孔、孟那样的医圣呢？

　　杜预固然自傲于自己的才华，认为天下很多人不是蠢蛋就是坏胚子。即便出于建功立业的考虑，他忍气吞声与众臣周旋，可心里还是看不太起他们的。然而贾南风就是难得的一个杜预看得起的、既不蠢也不坏的人。
　　在贾南风不是皇太子妃，除了自己亲戚以外，在没有其他人和贾南风有私人来往的情况下，惟有杜预的妻子高陆公主偶尔来寻她玩。杜预也并不忌讳。
　　不过他还是不太敢收这么大礼。

　　贾南风拿蔗糖来说事是其一，最重要的，假如贾南风要嫁给司马柬，那么杜预这个会建立不朽功业的文武双全之才，最好能够成为贾南风夫妇的心腹，以对抗世族。所以，眼下就多投资一些，合作多一点，早晚共同利益足够多了，他杜预再滑不溜手，照样要进她贾南风的夹带里来。
　　贾南风也笑道：“征南、荆州是天下的英雄，这一点点死物，值得几个钱？伐吴之战，这药用得着。希望荆州不要推脱。”

　　杜预不知道自己被视为马仔拉拢，只以为这样互惠互利，就笑道：“真人放心，只要某在荆州一日，真人的柘汁作坊就安全一日。真人的馈赠，某就却之不恭了。”

　　贾南风笑道：“荆州果然畅快人。”
　　杜预道：“都说明德药神验，真人的药书却说它只对某些病症有效，且一个人不能用太多次。我家征南将军如今身体不太好，不知道真人能否派个得力的医生去荆州为我家将军看诊，确定能否用药呢？”

　　贾南风目前并没有把势力范围扩展的荆州的打算，不过杜预既然问了，她也不介意派人去建个医馆，顺便给自己做个宣传，于是她笑道：
　　“荆州就算不说，圣人也已经下旨要我派医生去了。如今荆州既然说了，那我把张、王两位医生一并派去。他们在襄阳给征南看病，顺便开个医馆，为我收购当地山民的草药。只是两位医生的安全，我就委托给荆州了。”

　　杜预听得大喜，道：“都在某身上。襄阳上下兵士，豪强游侠儿，个个和我相熟。真人就放心吧。”

　　贾南风也说：“听闻公主又怀了身子，恭喜荆州了。荆州放心，只要公主需要，我家最好的产科医生会给公主预备着的。”
　　高陆公主头胎就是在贾南风手下的一个产婆的照顾下生的，是个女儿。他们夫妻感情又好，就杜预回来这几个月，高陆公主又怀上了。

　　杜预诚心诚意的作揖道：“真人的医生是最好的，我再放心不过。只一样，我家人少，公主没得伴（其实是别人不和高陆公主玩），公主很喜欢真人医学院的曲子话本，希望能够常去医学院散心。”
　　贾南风闻弦知雅意，笑道：“这是我和公主的情分，荆州就不用多操心了。”明德医学院的房子虽然不卖，送一套给高陆公主也不是什么大事。

　　皇帝此番起用杜预为荆州刺史，就是已经不计较他口出狂言和金殿互殴的过失了。
　　那相应的，互殴的另一个主角石鉴，就是那个因为虚报军功，被抹掉官职赶回去做亭侯的倒霉蛋，自然也是被原谅，召回来接着重用。
　　石鉴长于庶务，皇帝考虑到他和杜预不和，就没有把他放在益州或者荆州，而是放到徐州去给胡奋做后勤。

　　现在问题来了，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石鉴他因为家里穷，不做官了怕养不起兄弟们，已经把自己的得力助手全送给贾南风了。
　　现在他一个耕佣出身的人，到哪里去找门人去？总不能孤身一人赴任吧，所以他就厚着脸皮去找贾南风了。

　　贾南风见着他就笑道：“我就说南征之日，必是石林伯复起之时。如今林伯主政徐州，果然应了我的话吧？”

　　“乡野之人，当初被免冠还以为难以遇到机会了，当时自怨自艾，不及真人见识长远。”
　　石鉴又是得意又是自嘲，也是对贾南风敬佩不已。当初她为太子妃，自己是落汤鸡，照样对自己和颜悦色，敬重满满；如今贾南风不过是一介女冠，自己是实权刺史，她照样对自己落落大方，神色没有半点改变。
　　又听闻贾家并不怎么支持她，没想到凭借医学院，令贾南风有如此底气，也是亏得贾南风养气功夫做的好。想到这点，石鉴就郑重向贾南风道：“石鉴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求真人。”

　　“我早算了卦，晓得林伯此来为何。林伯肯定是为了你的介意兄弟张、王、李三人，我算的对不对？”贾南风早猜着了他的来意，笑着打趣道，“昔日林伯托付他们三人的时候可是说了，你我是两不相欠，这三人如今是我的人了。怎么，现在后悔了？晚了。”

　　石鉴心道贾南风倒是和他爹不一样，要是贾充，断不会这么直白的打趣人，于是惭愧道：
　　“我是不及真人多了，实在是对不住真人呀。要是真人如今还在永福宫，我绝不会上门来要人，非是畏惧太子妃的权势，而是太子妃潜邸门人，自然有前程在，老臣就不多事啦。”
　　“只是如今真人远离洛阳城，就是万千才华德行，又如何关照得到自己人呢？如今伐吴是国家大事。此三人的能力真人是见着的。他们随着我去徐州，立了功劳，将来为官为宦，也照样感念真人恩德，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希望真人明察。”

　　贾南风哈哈大笑，道：“林伯果然是好口才，这竟不是来给自己找帮手，是给我和我手下机会和恩德了。这么说来，我要不允许，岂不是不顾门人前程，枉作小人了。”

　　石鉴没想到贾南风已经没有了权势，还是一样的难缠，只干笑道：
　　“真人说笑了。就像真人猜测的那般，石鉴是自己缺可靠的人手，想着咱们三处各得其所，所以才来寻真人。真人当初收留张毅等人，给衣给食，委以重任，连他们的家人都照顾的妥帖，谁不为真人效死？谁敢怎么敢有半句埋怨？只是张毅他们的工作，如今他们的徒弟也能做，真人不一定非他们不可。如果真人让他们协助我，这于国于家都是两全其美的。”

　　“林伯素来会出各得其所的主意。”当初让贾南风帮他养张毅他们是，如今希望再把人要回去也是，这简直是拿贾南风当冤大头。
　　贾南风冷笑道：“你久不在京城，不晓得事情。如今是我明德堂需要人，所以张毅他们都有用处，不是闲人，这是其一。”

　　“再一个，我虽然只是个女冠，然而圣人厚恩，允许我用国夫人的仪仗行走洛阳（皇帝开始是打算赐王妃仪仗的，贾南风为了低调猥琐发育，拒绝了。司马柬担心贾南风在洛阳行走被欺负，好歹劝了贾南风，这才有了郭夫人仪仗），我想安排自己属下，容易的很。”
　　“所以林伯你的建议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就是对张毅他们的前程，我也自有安排，不劳你费心。我要是连几个心腹的官职都安排不了，岂不是京城的笑柄了。”

　　开什么玩笑，石鉴自己安排人前程比较难，就以为贾南风安排不了张毅等的前程。实际上贾南风只是忙于建设明德学院，暂时没顾得这般罢了。只要贾南风想安排，还多的是方法。

　　石鉴真的傻眼了，他当初拜托的话说的太绝，什么“从此以后，他们是太子妃的门人，与我不相干。”
　　如今用到人了，再求上门，哪里知道自己想出来的交换条件，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呢？他低头道：“真人要是的确不肯通融，断不会浪费时间见我，还出言直率的。如今我的确需要信得过、有能力的兄弟们帮忙，不知道如何才能求的真人许可呢？”

　　“林伯既然对张毅他们现状很了解，一定提前见了他们，如何？”贾南风没有正面回应他，只笑着剥了橘子吃。
　　石鉴笑道：“真人明察秋毫。我来了洛阳就见了兄弟们，想着要是兄弟们愿意和我去，倒好和真人请求些。哪里知道我的兄弟们道是受了真人大恩，如今真人处在人生低谷，他们要忠心伺候真人，不肯离开呢。所以石鉴才厚颜相求。”

　　“你尝尝我这橘子。洛阳城冷，很少有这般甜美的。这可是我的门人自淮南运过来的。”贾南风让石鉴吃橘子，且笑着道，“你这人太不实在。你们兄弟除了说要忠诚我，肯定也说了想要帮助你，情义两难全之类的。我闭着眼睛都猜得着。”

　　石鉴拿起橘子吃了半个，朗声笑道：“老朽班门弄斧啦。听闻东吴的皇家橘林最为闻名。今日尝了真人淮南的好橘子，来日里平了东吴，我一定和张毅他们带了最好的橘子献给真人。”

　　“如此，我就等着林伯的橘子了。只要张毅他们愿意，自可以跟你去徐州，只一样，他们是我的人，暂时借给你的。这是第一样。”
　　贾南风把捏着橘子笑着道，“还有一句，请石徐州你记清楚，我不缺吴宫的橘子，也不缺职位赏赐给属下，我把张毅他们借给你，固然是因为伐吴是国家大事，他们男子汉大丈夫，为国出力是正途。但是我也因此帮了你忙。你欠我一个人情，往后再别在我面前说两不相欠这样的话。”

　　石鉴以为贾南风是希望自己以后，在给她商队一些方便，于是笑着道：“是，我欠真人一个人情，将来一定会还给真人的。”
　　他哪里知道自己回来贾南风已经是二皇子妃，他想要还人情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