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96、杜荆州南下

　　只不过贾南风凭什么把效忠的功劳白送给他，只见她在笑道：“父亲见教的是。要不是圣人庇佑，我怎么能安享富贵呢？如今伐吴大业在即，文武争驰，各尽其力以图青史留名。我武不能打仗，文不能抚民，只是有些微钱财药品，怎么能够不为陛下尽忠呢？”
　　贾充正得意呢，谁知侧旁一个小娘子就忍不住了，上前道：“这就不劳烦尚书令费心了。我家姐姐早托我给父皇上书，道是愿意赞助许多银钱药品，以助将士南征。父皇见了奏折，就感慨姐姐孝顺忠诚。哪里还等得到尚书令来提醒姐姐呢？”

　　这一语，让跟过来的贾安民停下来东看西看的眼，打眼望去，原来是一个身着粉紫衣裳的佳人，看起来文文弱弱，说话却这么不客气，他心道：“她和姐姐如此亲近，又口称皇父，莫不是陛下的皇长女？”
　　贾南风倒是不在意，贾安民却是不得不为父亲出头，道：“这位小娘子，我父亲和姐姐在好好说话，你如何口出恶言。”

　　繁昌公主以做妹妹的礼节给贾南风行了礼，然后冷笑道：“这位想必是鲁国公的小郎君了。好叫小郎君知道，尚书令卖了我南风姐姐好多次，所以尚书令但凡和我南风姐姐说话，我们就怕姐姐又遭了算计，姐姐碍于孝道推辞不得，我却是看不过眼的。小郎君就当小人之心好了，反正各亲其亲，你相信你父亲也是正常。”

　　贾安民本来就不是擅长口舌之争的人，加上繁昌又是小娘子，还提到父亲卖姐姐这类事情，就口舌打结，说不出话了。
　　贾充笑着道：“就是各亲其亲，我也是你南风姐姐的亲爹呀，再亲近不过的。你小娘子不晓得事体，做大家长的，自然是统筹全家的利益得失，哪里能只偏向一个儿女呢？再说，我做什么事，可是对圣人和公主有益的，这都是出于一片忠心罢了。”

　　这潜台词就是我卖了我女儿，也是对你司马家有好处的，你这司马家公主不该恼我。

　　繁昌第一次见到贾充这般无耻的人，要想口出恶言吧，到底在贾南风面前。
　　于是忍了半天，只冷笑道：“要不是看南风姐姐面子，我定要说出好听的了。尚书令这话，怕是只能拿来骗自己。”

　　贾南风摸了摸繁昌的头发，笑着对贾充等歉意道：“繁昌年龄轻，说话直率了些。父亲不要生气。”换句话说，就是我家孩子说的没错，只是不该当着你面说。“不过繁昌说的没错，这事我已经禀告了圣人，多谢父亲关心。”
　　繁昌顿时得意的对贾安民笑了。一副我才是姐姐最爱的崽的样子。

　　贾南风出嫁时，安民才三岁不到，不怎么记事。贾安民五六岁时，贾充就带了他在前面书房读书，只早晚给郭槐请安，和贾午姐姐说话。
　　郭槐也没在他面前说那些陈谷子的事。所以在他眼里，贾南风就是个很爱护家人，很有本事的人。他第一回见到姐姐居然护着一个外人，对自己父亲态度一般，顿时惊呆了。

　　贾充倒是不在意繁昌对他的态度，一个公主而已，况且是站在他女儿这边的，只是繁昌公主已经帮忙上了奏折，那在皇帝面前卖好的打算就罢了。
　　要是贾充转达奏折，那功劳就是贾充的。繁昌公主才十岁出头，因为宫里皇后、妃嫔都忙着争宠生子，加上贾南风宫变的时候照顾过她，对贾南风有着孺慕之情。
　　如今贾南风带她玩，也是教他人情道理，实际上是如嫂如母的。她让繁昌转奏折，那忠心和功劳，自然全是贾南风的，谁也抢不走。

　　贾充见占不到这个便宜，就笑道：“南风你凡事想的周全。实际上我们父女一心，岂不是各自为政强。”
　　我信你个鬼。你时刻不忘记怎么卖掉我。
　　贾南风也是笑着道：“父亲哪里话。父女之间，天生的血缘关系，那是拆不穿的联盟。父亲可知道，女儿这明德医学院建成后，普通豪强和百姓，根本听不得贾家的坏话。父亲已经获得了许多，又何必和女儿抢这个功劳呢。”

　　贾充因为外人在，也不好多说别的，笑道：“你对陛下最大的作用又不在这些小事上，用不着这般步步为营的。”
　　反正繁昌已经说破了他们父女的关系，贾南风也不装了，就乐了：“父亲已经权倾天下，也犯不着时刻惦记着坑女儿吧。”
　　贾充也乐：“可见我们就是亲父女了。”

　　贾充如何向贾安民解释（掩饰）父女关系，贾安民如何回去向母亲求证，这是后话，暂且不提。我们且把注意力放到南征的另一个重要角色上。

　　皇帝已经派杜预为荆州刺史，就下令要求群臣为之送行——这也是常情，荆州、益州是天下重镇，百官送别，是为了尊重他们为国家镇守边关的情谊。昔日羊祜赴襄阳，王睿入川，都是群臣相送的。
　　杜预因为出身低，又素日里人缘不好，皇帝怕杜预去襄阳冷冷清清，失去了荆州刺史的体面。饶是这么着，等到已经快要祭拜路神了，王济和杨骏这两个智障儿童还没有到来，显然是准备放鸽子，给杜预难看了。

　　说实话，贾南风听到这事觉得离谱极了。王济是驸马，太原王家，算你狠。杨骏你可是杨皇后的亲父，正儿八经的外戚。不是靠着皇帝，怎么能这么年轻任将军？现在杜预前往边境给皇家卖命，你反而要炫耀自己家世，给杜预难看？
　　司马柬看着不对，就起身向叔父司马攸道：“齐王叔，荆州事重，常山姑父及杨家叔外公不至，怎么办？”
　　齐王派了羊琇、和峤，才分别把那两个逗比从赌场青楼抓回来送别。

　　杜预谢了皇帝齐王和诸官盛情，就带着属官西行，哪知道走了半个时辰，就遇到了有骑着高头大马的豪奴道：“杜荆州，鄙主人明德道长，略置果蔬，请荆州往长亭一叙。”
　　杜预的副官就怒道：“我们府君军事紧急，羊征南日夜盼着府君回南，哪里有时间吃你家果子？你一个妇人的随从，就这般拦着路，好生嚣张！”

　　杜预被赶出京城时，高陆公主身怀第一胎。当时贾南风是太子妃，经常派使者探问。临生产还亲自去公主府坐镇。
　　贾南风被封为明德真人时，高陆公主不顾众人避讳，时常和贾南风来往。

　　杜预想到自己欠贾南风人情，况且贾南风背后有贾家、裴家、郭家的亲戚，他此去是干大事的，哪里肯得罪人，就喝副官道：
　　“明德道人贤名满洛阳，你如何敢这般口出恶言。既是道长有请，某不胜荣幸。”于是整了衣服，郑重的去了长亭。

　　贾南风笑道：“荆州此去，定然是马到功成，建立功业。我小有资产，今日有薄礼一车献上，希望能赶在荆州发达前结个善缘。”
　　杜预再没有想到贾南风拦着他是说这事的。为得伐吴，他不晓得受了多少冷眼冷语，只想着能够让他们不搞事情。再怎么着，也轮不到贾南风投资他呀。

　　他倒是想拒绝来着，只是想到贾南风拥有的东西就犹豫了。贾南风就让白雪递上礼单，杜预接过来一看，顿时大为惊讶，原来那上面别的倒没有，只有青梅，伏霜，青蒿三药各十份，并冰琉璃一套多少件，白玉瓷一套多少件。
　　他心里暗道：“难怪别人都说明德道长豪气。只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有什么对她有益的吗？不妥。不妥。”

　　于是他推迟道：“多谢明德道长盛情。只是我这番受王命南去，还不知自己死在哪个沟壑里，怎么能够受真人大礼呢。”
　　他真的舍不得推拒呀，别的也就算了，那明德三药，可是传的神乎其神，在战场上可是能够救儿郎们性命的。问题是这东西不好拿呀。
　　若是以前，贾南风或许会想要找他借私兵走商路。如今崔家想做出头的椽子，被她灭了后，哪个人敢想不开去劫她明德堂的商队。他真想不通贾南风为什么会给他送礼。

　　贾南风大笑道：“杜荆州昔日何等洒脱，这些年为小人所逼，竟然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荆州以为我会狮子大开口，要求许多不成？我只是需要南方的柘汁而已。荆州山区土著多山林可以种甘蔗，我有意在荆州设作坊收甘蔗榨汁为糖。此番送礼，无非是希望依靠杜荆州的势力，保证我的蔗糖方子不被强取，路上商队不被劫掠而已。荆州以为如何？”
　　这是很符合逻辑的，因为荆州是很偏远的地方，贾充等的势力够不着那里。杜预在荆州已经算是地头蛇了，收保护费也常见。

　　只是杜预还是犹豫，贾南风就又让婢女端过去小小的玻璃罐子装的白如雪的砂糖，道：“荆州请尝尝此物如何？我要是在荆州大练柘汁，可值得荆州保护？”
　　杜预接过来尝了一口，果然是甜到了心里。

　　虽然后世蔗糖太便宜，人们常常要限制糖类摄入，说吃糖不健康。实际上人的本能就是追求糖的。
　　三国时期，魏文帝曹丕经常向东吴孙家索要甘蔗，连走路都要拿着一根甘蔗当拐杖，想吃时便吃。他还经常把甘蔗和柘汁赏赐给宠爱的大臣。据不靠谱考证，魏文帝魏明帝一家人都有糖上瘾的嫌疑，也极有可能是因为糖尿病才家族短寿，最终被司马家捡了便宜的。

　　“这糖香甜纯正，价值无算。人人都说蜜水甜，柘汁我也尝过的，都不及白砂糖这般甘美。莫非白砂糖就是柘汁做的？恭喜真人，又得一好物。”
　　杜预虽然不至于糖上瘾这么严重，也是无法抗拒这么纯正的甘甜，他笑道：“只是真人是拙荆的挚友，区区小事，某自然乐意效劳。真人何必送如此厚的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