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59、贾南风抚恤士兵

　　马隆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照顾战死士卒如此的操作，见皇帝点头应允，顿时大喜道：“谢陛下隆恩，谢太子妃慈心。太子妃说的是，阵亡的五百二十人里，大多数是京城的附近。其余地方，下臣让他们的袍泽去关照即可。父母双亲，孀妻弱子能够养活，士卒就死而无憾了。下臣代小卒谢陛下、殿下恩典。”
　　皇四子司马柬道：“阿爷，姐姐是好心，只是世上哪里有用儿媳妇儿嫁妆的道理。要是阿爹的私库不够，儿也愿意出些田产。”
　　一般人哪里能够随便劳军？太子妃这是为太子刷声望呢，你做二皇子的没必要凑上去和亲兄抢存在感。皇帝司马炎也是对自己这儿子的政治敏感度无语了，只笑着摆手道：“儿子你别着急。太子妃天性淳朴，她有自己的道理。”说着示意贾南风接着说。

　　“活着的有功之人，儿也可以赏赐银钱。只是按照我的愚见，最好还是圣人赏赐勋爵活着官职。假如勇武忠心的，可以选拔优秀的可以进入东宫或者皇城守卫；细心擅长内务的，可以任命为低级官吏，只是他们没有做过小吏，需要特意派人培养调教。这只是我的小想法，也不知妥当与否。”能打能组织的，还是要吸纳到体制内来，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贾南风也是在后世常见到类似操作的。
　　司马炎笑着点头道：“太子妃言之有理呀，只是朝廷中职位紧缺。中下级小吏只能安排几十个，皇太子近臣安排几个。旁的真的很难。”
　　马隆道：“士卒岂敢有如此指望？下臣也知道岂能人人做小吏，只是希望功劳大的士卒能够做小吏。其余可靠的能够有口安生饭可以吃。”
　　司马炎也笑。

　　贾南风一顿，道：“再者，我正准备组建商队将冰琉璃、玻璃等运往巴蜀，那些勇士有意富裕的，也可以来我商队，只是将军要帮我甄别着，人要可靠。至于伤残士卒可以在我家学点手艺，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其余不能安排的，我坊子里也可以赠些盘缠。”
　　贾南风也知道在前世，普通百姓捐钱捐物是被鼓励表彰的。在古代，敢出面劳军或者安置退伍军人，怕不是嫌命长了。然而旁人不能做，贾南风却可以做。如今太子暗弱，皇帝巴不得找尽一切理由给太子增加光彩。太子妃做好事有名望，那也是太子的声望。贾南风也是拿准了这一点，才开口安置。

　　马隆十分感恩，道：“他们固然是十分愿意的，只是他们不懂商贾之事，怕不能为殿下分忧。”
　　“无妨，自然有熟手教他们。”如今行商都坐贾都依托于大小豪强士族，不然，不但生意做不下去，怕性命也难保呢，贾南风不必做生意就有无数商贾愿意托庇于门下，更何况她家的货物十分的紧俏呢？其实贾南风倒也不需要亲自卖货，找几个商人效力便是。只是为了给这些士兵创造些就业机会，顺便收拢这些身强力壮的军士而已。
　　马隆超额满足了自己的期待，更是欢喜不已。司马炎就道：“马讨虏以为如何？不过将军还是要做的。至于千户侯，你既然坚持不要，那就让你的儿子到京城做郎官吧。这是底线，不能让朕太过刻薄寡恩。”马隆只得听谢恩了。马隆退下后，司马炎道：“施恩于士卒，的确是好事。这次将士的孤儿，你好好养，养大了送给马隆培养。马隆现在的确不适合在洛阳为官，我先让他去关中，让他给你镇压关中。等将来条件合适了，你可以调他回京城做九卿。他是个聪明可靠的人，先磨练磨练吧。最重要的莫过于军权。只是此时可一不可再。做主君的，要把目光放在用将用相上，不用过于关注那些下等老卒，不然，会被世家耻笑。”
　　贾南风附身称是，心理道，我不过是为了那些士兵罢了，世家大族，我做什么都没用，总会被耻笑的。

　　司马炎看着贾南风背影半晌，和黄门首领李甲笑着道：“既得陇复望蜀呀。”李甲哪里懂这些，也不敢接话，司马炎也不等他接话，只自己笑。要说贾南风做个世家宗妇，绝对是个兴家的合格人选，即使是做太子妃，也算勉强胜任，有一二不合时宜的地方，略微教一教，将来就是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可这有个前提，就是她的丈夫要能靠谱，在外面立得住。司马衷和靠谱之间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司马炎当初取中贾南风，主要是看中贾充的能量。如今又想贾南风能多起点作用，为太子争点空间。坦白说，贾南风的政治素养真的不怎么样，在后宅还算游刃有余，一旦涉及到朝堂，便是短板立显。庶务上还算可以，也就是个太守材料。东一下西一下，没什么大局观。不过说他不行吧，有时她又有抓住重点的时候。
　　皇帝思来想去，到底叫来了贾南风和司马柬，道：“南风，这次犒赏征西将士的事，你要亲自跟进，做到尽善尽美。阿柬，你和你嫂子亲自理一理自先帝一来，死于国事的名单。再去好好观察那些烈士的后人。”

　　实际上晋朝的兵制很混乱，像中央禁军，因为大多数是洛阳附近的良家子，也就是家里至少是有点土地的小地主，这才在五兵曹有服役、参战、战亡、退役等记录。其他地方军连兵士名单都不全，以前数据更加没有了。

　　所以司马柬去五兵曹只找到最近十几年的资料。饶是这么着，光是中央禁军，有记录的阵亡士卒和低级军官都达到万数，至于抚恤，没有的。
　　即便贾南风把底层士卒的遭遇想的很惨了，也没想到晋朝统治者这么不做人。

　　司马柬还问了贾南风一个让人吐血的问题：“常言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些体壮的士兵多的是，为什么姐姐要拿钱去抚恤阵亡的人呢。我晓得姐姐是不忍心，但是这对我们并没有太多好处啊。其实我猜，要不是为了马隆，阿爹不会同意的。”
　　司马柬说的倒是实话，要收买，先收买世家大族、高官显宦；再就是高级将领，地方豪族；实在有钱花不出去，那就给在职的士卒发钱，最起码遇到事情他们会真的拿武器为你拼命。花钱给死了的人和退役士卒，那是拿钱打水漂，一点好处都没有。要是皇帝有钱也就罢了，这不是没有多的钱吗。

　　皇帝看出了贾南风的仁心太过的“缺陷”，所以让贾南风跟着司马柬找这些阵亡将士资料。他是为了告诉贾南风，她的钱是不够抚恤所有死者的。这次笼络马隆也就罢了，希望她以后想清楚要把精力放在哪里。
　　贾南风因为要隐藏自己，也不想和他解释人民战争之类的理念，只带他去探访那些讨伐西蜀的烈士后人，结果发现烈士无法留下后人的占了十分之八。他们的孩子要么娘改嫁娃饿死了，要么是被娘带去改嫁了，要么是被卖去做奴隶，死生不知。剩下那两成后人还活着的，也是生活艰难。

　　这些人在纸面上只是数据，然而亲眼看着却是一个个家破人亡的苦难，司马柬本来就心软，看得眼泪涟涟，道：“我知道了，姐姐，要是我们不救济阵亡者，他们的孩子也会无法存活。他们只需要一口粮就能活命，我们不过是少收用些，救了他们也就罢了。”
　　司马柬能想到节用爱民已经很不错了，贾南风道：“二郎说的很对。再一则，其实他们也只是缺少一点点帮手而已。我们给买了牛马，让他们袍泽前去帮忙耕作照应，有了安全保障，再加上苦力支撑，撑几年孩子就长大自立了。我们买一些牛马，养一些专门帮忙耕作的农夫，花的了多少钱呢？”

　　司马柬奇怪道：“既如此，为何以前无人肯做呢？”
　　贾南风冷笑道：“怎么会没人做？各个世家的私兵，大都是如此待遇的，不然，谁肯为他们效死？即使是齐王叔，他的门人和属下，也是这样养生送死的。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前些时父皇想解除齐王叔的兵权，他手下的兵直接拿武器守在齐王府不肯离开的？只不过没有人能为国家做这件事而已。”

　　司马柬气的顿足，道：“我去问问阿爷，我也想这么做。”

　　皇帝认为只有逆臣才要拉拢士卒，即使是自己的二儿子他也不想给子孙留下隐患。贾南风是个女人，又是太子的配偶，去做这些事无所谓的。
　　皇帝说：“照看妇孺是妇人的伙计，你嫂子做是本质。你好生读书，学会掌控文臣武将，将来据有雄关，辅弼中央，这才是好儿郎所为。”一番话把二儿子给忽悠走了。

　　他晓得贾南风没能听进去自己委婉的拒绝，也就罢了。反正有贾南风这番作为，马隆那三千将士，绝对不会倒向齐王了。这就是好处。他哪里知道贾南风根本就不是为了马隆，只是为了照顾士卒，顺便收拢有武力的人以图自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