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138、繁昌公主的婚事，卫瓘执政时代

　　司马柬和贾南风得到裴頠要去淮南做太守的消息，也是惊讶，道：“裴逸民居然有如此志向，难得难得。”
　　贾南风也道：“淮水时常泛滥，又容易出民乱。他去也是好事。男子汉的丈夫，要么治军，要么临民，才算是个人才。像王衍、王济那样不学无术，济得什么事？”

　　司马柬道：“淮南，怕是不好治呀。头一个就是钱。那里穷得很。中央又从未有出钱治淮的例子。”
　　贾南风笑道：“也不急。且看看他在那里做的如何。等他理顺了，关中也缓过来了。到时候我再赏赐些钱去淮南便是。”

　　这中枢的大臣乖顺，该办的事也办了。司马玮就向司马柬辞行，道是：“阿兄，我要赶紧回去了。”
　　司马柬看着自己弟弟消瘦的脸，心疼道：“阿柬你最喜欢热闹，好好在家里多玩几天。”
　　司马玮摆手道：“我去楚地，自在着呢。再说，荆州民风最彪悍，我怕阿乂在荆州不适应。阿嫂把明德班派给我？到时候有好的本子了，派人送给我。还有你宫里的好厨子给我派一个。有这些就足够了。”

　　司马玮这要求不算太过分，毕竟这年代兄弟间互赠奴婢不是大事。贾南风也不好太违背，她道：“明德班虽然挂在我名下，可他们是京畿地区的良家子，不是我的奴婢。我不好管他们去哪里。”
　　司马玮就十万分不如意，道：“既然他们不是阿嫂的人，我直接绑了他们去便是。”
　　司马柬道：“胡闹！你在荆州也这么欺男霸女不成？”

　　司马玮自觉为了兄长回京，立了好大功劳，被骂了，十分不服气。只是司马柬比他大许多，类似父亲一般的存在，他不敢犟嘴，只自己生气。
　　贾南风笑着道：“阿玮再不是这样的人。我听杜荆州说，当地士人最佩服阿玮了。”
　　司马玮这才脸色好看点。

　　贾南风道：“阿玮，你喜欢看戏很好。这戏文不单好看，还藏着大道理。明德班里有许多本地人，他们父母兄弟都在本地，不一定想离开。你给阿嫂一些时间，阿嫂去问问，绝对给你一个唱戏最好的班子。只一样，你不许欺负班子里的人，也不要让他们给欺负了。”
　　能把明德班的戏唱到荆州，也是文化加强向心力的方法。贾南风想着，要是给足够的钱，也能给司马玮准备个好班子。

　　司马玮扭着脸答应了，心里欢欢喜喜走了。
　　司马柬笑着骂道：“这阿玮，太不懂事。”
　　贾南风道：“他大事拿的稳，晓得向着自己人，很懂事了。他才十几岁，爱玩爱闹也正常。好好教就是了。”

　　司马柬道：“离家太远了，难呀。”
　　司马玮临走前，和家人好好聚了一场，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司马玮走了，贾南风还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繁昌公主怀孕了，爹是谁？
　　司马柬看到跪在面前的妹妹，头又痛了：“你起来吧，地上冷。”

　　妹妹已经快三十了，婚事被耽搁，他也是很心疼。可现在未婚先孕算什么回事？
　　繁昌公主道：“阿兄，我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也想要和孩子的父亲白头偕老。”

　　司马柬道：“这竖子是谁？他一个大男人，敢做，就要敢当！现在让你一个小娘子顶在前面算什么？”
　　繁昌公主横着脖子道：“阿兄，我是公主，我自做自担。他一个臣子，哪里敢违拗我？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只以为不过一场露水姻缘。现在是阿兄成不成全我，与孩子父亲无关。”
　　司马柬气呼呼的道：“你怎么也要找一个像样的人，我连人都不知道，谈什么成全？”

　　繁昌只不肯透漏孩子父亲。先要皇兄答应赐婚才行。
　　贾南风见他们兄妹僵持住了，只好上前打了圆场，先让人把繁昌好好护送回去。
　　繁昌临走时道：“阿嫂，母后临终时，把我托付给阿兄阿嫂。如今我求阿兄阿嫂好歹保住我孩子的父亲。我可以不做公主，不在京城，只愿和意中人相随。”

　　司马柬委屈的向贾南风道：“瞧瞧，听她这话，我是个坏兄长不成？她这么防着我？我难道不能派人去查吗？我是她亲阿兄呀，她为了一个外人隐瞒我。”
　　贾南风笑着道：“你道是别人是外人，在繁昌看来，那可是再亲近不过了外子。”

　　司马柬半天不说话。贾南风道：“安民还是我亲弟弟呢，他和你，谁与我更亲近？一样的道理，在亲近的兄弟姐妹，比不过夫妻呀。”
　　司马柬还是不肯释然，一定要把这坏小子抓出来。

　　他们夫妻倒没有去锁拿繁昌公主的身边人。繁昌又没做什么错事，这样太伤脸面了。
　　他们直接派雨水去调查，次日就得到了一个让人瞪大眼睛的人名——孟观。

　　饶是贾南风知道这个事情，也觉得头痛了。孟观很好，问题是把公主嫁给孟观，别人会指责兄嫂不慈，不关心亲妹妹的。
　　“但凡他孟观也是个士人出身，或者哪怕是个文官呢，也面子好看点。繁昌这是什么眼光？” 司马柬是对孟观很满意，但让他做妹夫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贾南风想了下，安慰自己道：“孟观虽然出身低一点，人才上并不辱没妹妹。男子汉，只要有才干有志气，就不愁前程。想当初常山姑祖母下嫁杜预，也是很多人非议。可杜大将军与姑祖母琴瑟和谐，又立下伐吴大功，现在谁说是极相配的一对？”
　　“杜大将军到底是京兆杜，孟观只是个寒门，往上数三代都不记得高祖父名字的人。哪里能相提并论？”司马柬还是很不满意。

　　贾南风苦笑道：“没办法，妹妹非要要他，她这个年龄，孩儿肯定要留着。”
　　司马柬先让贾南风派人亲自问了繁昌，确定是孟观，就把孟观叫过来一通大骂，骂他胆大妄为玩，敢唐突公主，骂他辜负自己期待。

　　孟观跪下任皇帝骂，末了道：“下臣与公主，两情相悦。难道圣人因为卫瓘，就要自己亲妹妹为卫宣守一辈子寡吗？下臣为公主不平！圣人和皇后连宫中的宫女到了年龄都倒赔嫁妆找好人嫁了，难道自己亲妹妹还不如外人吗？”
　　司马柬心虚了，因为繁昌的婚事本来就是先帝为了自己才许婚的。繁昌根本没做错什么，却因为家长的缘故虚耗了青春年华。可看着孟观，他又理直气壮起来：“轮不到你来教朕做事！下去！”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要么认下这门亲事，保住亲妹妹和一个难得的武将。要么就是棒打鸳鸯，同时让亲妹妹伤心独居，失去孟观的忠心。司马柬也没有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孟观是他们两个的旧人，忠心勇武都十分过人。他们准备重用孟观，让他先担任宫城防卫，以后立了功劳另有安排。

　　现在他和繁昌公主有了孩子，要结婚，这个牌就废了呀。
　　繁昌公主是卫家的前儿媳，卫瓘还为此逼死了自己亲儿子。现在你去让她改嫁给出身微贱孟观，还和他彼此恩爱。孟观在京城掌握军事，卫瓘做执政？卫瓘这个尚书令的脸面往哪里搁？

　　眼下唯一的选择就是把孟观打发出京城，到地方做个小官。等卫瓘退休了，繁昌公主的孩子大了，孟观立了功劳了，再做区分。
　　贾南风道：“实在不行，就让他去荆州下面做个太守吧。那里刚好离阿玮近，繁昌可以就近照顾一下弟弟。”

　　繁昌公主这次的再婚，没有婚礼，只在宗正那里记了一笔某年月日，繁昌公主下降孟观。别的没了，没有婚礼，没有例行的封赏，也没有另建公主府，也没有令派署官——现在京城多事，办婚礼就是再打皇帝和卫瓘的脸，白送给众人耻笑。一应嫁妆府邸都是初婚先帝给的。国库并没有出钱。也就是司马柬和贾南风私下里出了私房钱给繁昌。
　　按说你兄长把妹妹嫁给谁都行。关键是，她是卫瓘的前儿媳，卫瓘还因此折损了一个儿子。这场联姻变成结仇，就要低调处理。假如皇帝把亲妹妹繁昌公主大张旗鼓嫁给自己的心腹武将，这会给不安稳的朝堂发出错误的信号。甚至有人会蓄意挑起执政和皇帝的嫌隙，以兴风作浪。
　　现在国家最要紧的就是稳定。因为朝廷里卫瓘是主要干活的人，一般帝后是不涉及具体朝堂运作的，只在关键位置安插自己人。如今的执政是具有巨大能量的，皇帝也要执政留下足够的面子与支持。所以繁昌公主的婚事就只能这样委屈着办了。

　　孟观半分怨气没有，既欢喜又恭敬地陪着繁昌公主辞别了兄长嫂子，道：“圣人、娘子放心，微臣一定好好照顾公主，不让公主受委屈。微臣也一定好生经营襄阳郡，不负君王厚恩。”

　　帝后以家礼和他们夫妻吃了顿饭，一家人就分开了。
　　孟观这回被打发到荆州做个太守，不知道有多高兴了。太守是个小官，可皇后的亲妹夫韩寿、亲表兄裴頠也都是从边远太守做起。他一个只有武力的寒门小子，能够娶的公主，做太守不过是仕途地开始罢了。他就不信，他做太守做的好，会不受到提拔。

　　至于卫瓘，他根本不会为这点小事费心。他儿子太蠢，死了就死了。繁昌公主想改嫁就改嫁，只要别杵在京城，别影响到自己权势就行。
　　眼下的执政位置是现实的，圣人已经给了他面子，把繁昌公主夫妇贬黜到蛮荒之地。那他就要给圣人面子，不会追究这点儿女小事，好生为皇帝尽（专）忠（权）。

　　因为皇帝已经说了，以后三省五曹是国家中心，他就想把这一块动一动，多换点自己人。

　　他上了个奏折，说，以前我们晋朝处于国事艰难的战争时期，所以大家忙于战争，只能搁置哀愁，守孝三天就接着办公。可这不是孝顺父母的本意，也违背了圣人的言论。
　　在先帝的努力下，四海一统，国家太平，并不需要官员强忍悲痛，为国家牺牲如此。请求陛下准许恢复古代的守孝制度，允许官员遇到父母之丧，辞职在家守孝三年。

　　这折子一出，就激起了千层浪。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他是想排斥异己，可也没有办法。你说前线遇到战事怎么办？他就说特殊情况可以皇帝夺请。你说国家重要，他就说孝顺第一。
　　最终所有的人都不想被称为贪恋权位的不孝顺之人，只好通过了这个决议。

　　司马柬对卫瓘这做法十分满意，这客观上扩大了皇帝在任命官员上的发言权。
　　除了恢复守孝制度，卫瓘还联合刘颂、刘毅、杜预，提了一个建议，就是要考核京城和地方的官员，优秀的表彰，称职的留用，不称职的去职。

　　司马柬也很赞赏这个主意，只是说三年不改为父之道。要等三年后再实行。
　　群臣对卫瓘侧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