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13、造纸术

　　却说当日贾峕让白雪去立府里的僮婢册子，白雪自带了白露去。
　　待晚间一回来，白露就伸出手来给贾峕看，道：“小娘子，奴婢去了总是被外祖母责打，奴婢的手都被打肿了 。奴婢还是留在屋里照顾小娘子和小郎君吧。”
　　贾峕看了看，知道白露是撒娇，就道：“只不过略肿了些而已，吴妈妈是你嫡亲的外祖母，哪里就会打坏了你。我这里暂时有霜降带着雨水伺候，也不怕。”
　　霜降是第二等婢女，是她接替白雪、白露嫁出后的工作。雨水却是那此堆雪人的小女孩，贾峕见她手脚灵巧，又指挥其它小婢井井有条，是个能干的，故提拔她进里屋来伺候。

　　白雪笑着道：“不是这样，你怎地一天都认了十几个字？往日里小娘子教我们认字，你总是不用心，一会去看小婢女收拾东西，一会去回娘子和小郎君什么，要不然就是去找婢女聊天。”
　　“学了这好几年，就学了一点，好不惜福。日后离了小娘子这边，哪里还有这样的好机会轮着。好歹也上进些，正该乘现在好好学些。”
　　白露道：“我就不离开姑娘。姐姐想嫁人自己去。我看伺候小娘子比伺候翁姑郎君好多了呢。”

　　“你们想嫁人的，我就厚厚的给你一份嫁妆，回去好好过日子，生了娃想再上来伺候，就给我做陪房。不想嫁也行，就是嫁妆钱就没了。这你可别眼红。今日立的册子有多少了，拿来我看看。”贾峕看白雪有些羞惭，就连忙说笑着岔开。

　　“有了三成，再有两三天就得了。”白雪忙捧了一叠雪白的纸来，益发惭愧的道：“婢子无能，字太丑了，白糟蹋了这些好纸。”
　　贾峕接过来一看，赞道：“这样写清晰的很，并没有一个错字，你们做的不错。字嘛，要好看就要勤练，你们整日里忙着操持内外，哪里有时间？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一匹丝帛，才能得一百张纸。却被婢子浪费了。”白雪还是觉得很惭愧。灾荒年间，一个幼女都值不了一匹丝帛钱。
　　绫罗锦绣虽然在世家大族里堆山堆海，然而也就是主子们能享用到。其他的奴婢，大都是粗布衣服，毕竟奴婢穿不穿丝帛是法律规定的。
　　即使是主子身边一等一的心腹，也只是能得些主子的旧衣服，还不能在外面穿。

　　“纸竟然这么贵？那还种什么地，养什么蚕？还不如造纸挣钱。”贾峕顿时惊了。
　　这纸还不如后世一般的打印纸那般洁白细腻，更别说宣纸之类。难怪当初教白雪写字，她执意不肯用纸练，只用手指在桌子上写。

　　当初学写字时，白雪她让她哥哥去市里问了许多家，哪怕最差的纸，她都买不起，所以这些她知道的很清楚。
　　她才笑道：“小娘子说笑了。咱们这纸，是哀家纸，只他家的纸最好，才这般贵。就是外面劣等的纸，也是要用细麻布买的。这造纸也不是人人都会的，不然，咱们这样的门户，早让匠人自己造了用，哪里用得着买呢。”

　　造纸这么简单的技术，不是人人都会？
　　贾峕听他这么一说，就有点想自己造纸了。
　　是的，作为一个穿越女，她是有一个金手指的，就是能够在梦中上网搜索。
　　然而这金手指是有限度的，不但十天才能搜索一次，而且浏览时间过长还会被弹出来。
　　她得到这个金手指才不到一年，只搜索了几次技术方面的东西，就是怎样弄面粉，她实在太馋面条、鸡蛋饼、包子了。

　　然而那次却导致一个做石磨的匠人不小心弄断了腿，感染而死。更让她难受的是，她赏赐了那个因公殉职的工匠几匹布，并让那工匠的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换到了院里伺候。
　　他家的遗属感恩戴德到让她恨不得痛哭一场。而且另一个工伤的匠人也故意不敷她派人送去的药，希望自己死了也能换来同样待遇。这世家奴仆，为了些许待遇的提升，竟然命都不要，实在是令人心惊。
　　所以贾峕再也没有去搜索什么发明之类，唯恐再无端害了人命。

　　但是造纸术就不一样了。一来当然是造纸能赚钱，她又新得了铺子和庄子，做这个正好。
　　二来是纸是传播文化的工具，她研发了纸，给庶族传授知识，看那些士族怎么把持朝政（这姑娘忘记自己也是士族了）。
　　三来嘛，乱世将至，发明纸张，也可以借此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避免被杀呀。

　　贾峕搜索了资料，就在自己的庄子上实验了许久，耗费了几个月时间，才终于弄出了出来。
　　倒不是不能早一些，但是贾峕要保证没有奴仆因为这个受伤或者过劳，这才慢一些。
　　这种草黄色，还十分粗糙的纸，写炭笔纸倒是还好，拿来写毛笔字还晕的有些厉害。贾峕心里是有些不满意的。

　　然而白雪是真的去坊间买过纸的，她晓得市面上一般的纸就是这质量。
　　像贾峕日常自己用的这般雪白的纸，十分昂贵。也就是贾家人口少，又豪富，一般士族非嫡子都舍不得用。
　　所以她却惊喜非常：“小娘子真是厉害。市场上一般的纸，也像这样晕的，写的轻重得当即可。哪有咱们家用的那么好呢？有了这样东西，咱们家可算是有了聚宝盆了。”

　　“真的？这么差的纸还能挣钱？”贾峕很怀疑。
　　于是她麻烦堂哥贾模亲自去卖纸的铺子去买各个品种的纸来看。世家子弟逛纸笔铺子是还算风雅的事。
　　贾模做事很靠谱，不但亲自去买了总计十几家的纸，而且还把不同纸的价格也标注在上面。
　　怪不得那些做好纸的工人十分激动，如同看宝贝一样看着做出来的纸呢。贾峕很庆幸自己当时虽然觉得他们大惊小怪，到底还是有所赏赐。
　　她仔细看去，果然自己造的这种纸还算是中等偏上呢。按中间价算，三刀都能卖丝绸一匹。要知道纸只是她用草皮之类最廉价的东西制造的呀。
　　这就相当于开了印钞机呀，她是真找到财富密码了。

　　于是贾峕十分欢喜，带着刚做好的纸就去找母亲郭槐分享。
　　郭槐当初都不以为贾峕能造出来，但她素来疼爱孩子，反正庄子给她就让她锻炼下，没什么大事。
　　她看到贾峕兴匆匆的拿做好的纸来，心里也是得意的，就笑着道：“咱们家那里缺这些许钱粮。哪怕是用帛来立册子也是尽够了，你倒好，连纸也舍不得用，去做这包吃的都嫌粗的纸来。白晒得这么黑，没得让人笑话。”

　　吴媪笑着道:“娘子呀，不是老奴夸口，能做出纸来，满洛阳城谁能笑话咱们小娘子？这造纸术不是人人能有的，咱们小娘子这是给咱们家做了一个下金蛋的母鸡呀，往后我们更加不愁钱了。”
　　贾峕也明白郭槐是不珍惜钱，只怕自己晒黑变丑呢，笑着道：“娘，世上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有几个？我让阿模哥哥去打听了，这等纸卖的最好，倒是咱们家常用的纸时时都有。”
　　“原来这等纸三百张才一匹布，写起来只是略费力写，一样的能练字。咱们这做出来又快，只费些人工，却是个稳妥的进项呢。这只是刚开始做的质量，以后能作出更好的纸怕不是更值钱。”

　　郭槐也是个懂经营的，欢喜道：“好，那这一项就给阿峕经营，你自己把布匹收着，到时候这一项都给你做陪嫁。”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贾峕却是不尴尬的。有婢女来报“裴小郎君来了”，郭槐和贾峕正想炫耀呢，让人请了裴頠进来。

　　裴頠给姨母行了礼，就听她姨母道：“阿頠呀，你看这纸怎么样？阿峕做出来的哟。”
　　裴頠看了看表妹，果然贾峕在看着他笑呢，他偏不评价，道：“纸的好坏还下笔试试。烦请姨母给儿拿来笔墨让我试试。”
　　一时笔墨就来，裴頠动笔写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就放下笔来，道：“这纸虽不如咱们家常用的，也算是可以了。表妹大才。只是这纸料子用料不易得，又费时费力，卖价也上不去，故造纸的人家都不大爱造。”

　　他又叹道：“自从汉末乱世，又是三国争霸，就是如今大晋，也是到处战争。百姓与世家都是十不存一，造纸这等技术也快失传了。略能用的纸，也就哀、齐、魏等三四家能造，价格也买的不算便宜。表妹能做出来造福普通人，倒是个造福读书人的事。”
　　贾峕得意的道：“旁人造纸，常用树皮，或者极白皙的麦秆之类，材料既贵些，也慢的很，所以才卖得贵。我这纸有的干草、破麻，随处都有，几乎不花钱。”
　　“我也不学他们成月的沤，我直接切碾碎了，再加上乌青草来沤了再打浆，又快浆有细腻。我家的捞纸帘子也与别人家不同，我是……”

　　“这等机密技术，表妹怎可与外人和婢女听？”贾峕说的又快，裴頠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了表妹在说什么时，他立即站起来，严肃的举起手来:“裴頠在此起誓，绝不将此等技术传给任意一个人，也决不学这样方法造纸，若违此誓，人神共谴！”
　　说着，他转身向郭槐道：“所有知道这方法的人，麻烦姨母费心。”

　　实在是这种天人一般的技术，都是要自己珍藏密不示人的，哪里是能够泄露给别人的？
　　也就是裴頠是至亲，又是个至诚君子，要不然，人家就是回去仿着做了，你难道能够去追究吗？
　　人家河东裴氏，大司空府上，难道怕你贾家不成？别看后世说的世家如何富有尊贵，视钱财如粪土，用之如泥砂。
　　他们为了钱，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手段脏的不行。要知道，当初裴頠他爹是庶子出生，没分到多少钱，为了维持体面，可是仗着拥立皇帝的功劳直接抢夺国家的官稻田呢。

　　方才春意融融人人欢笑的正屋如同被冰冻了一般，所有的婢女都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饶也不敢告一声。
　　造纸术对于奴仆来说，根本不是她们能听的。她们不比裴頠地位尊贵，郭槐灭不了裴郎君的口，难道灭不了她们的口吗？
　　就算能够侥幸活命，是被割掉舌头，还是被送去造纸坊做苦力，都不是她们这些能够在主母的院里伺候的姑娘所愿意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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