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亡国皇后要自救》六如郡

111、父子大不同

　　却说二皇子为晋王后不久，皇太子就上奏表示自己身体不好，德行一般，无法承担家国的重担，故希望能够辞去皇太子的职位，做个富贵闲人。
　　皇帝再三挽留，表示大儿子是仁慈孝顺的，希望他能够继续留在东宫。

　　如此三辞三拒，皇帝才不得已表示，自己的大儿子既然想享受生活，那就准许辞职，以安乐王的身份，留在京城享受父子兄弟亲情。
　　接下来又是群臣请封太子的奏折，皇帝也就从善如流的答应了。

　　明德堂名下的各色产业都以庆贺皇孙周岁的名义大打折扣。
　　不同于官吏对换太子的重视，普通百姓只记得明德真人要做太子妃了。
　　洛阳的百姓，也喜得如同欢庆春节一般。

　　“你这店里不是明德堂的本钱，怎么也打折了？”
　　“明德王妃成为太子妃，将来国家的主人。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这糖葫芦你买不买吧你？”
　　“买，怎么不买？明德皇孙成为太子嫡长，这不就意味着明德堂可以长长久久开下去了？我们一家三个人在明德堂做事，有的是钱。给我买十串！”

　　“哎，你听说了吗？洛阳城东有个求子神石，张家村的人说要给它建个庙呀。”
　　“哪个石头？就是那个咱们烧香祈求明德太子妃生皇孙的？”
　　“那是当然。你要说这神石真灵验呀。他们张家村离明德织布坊近，就自己出钱建。”
　　“嗐！那神石在官道旁边，又不是他张家的地界。咱们也受了明德妃的恩惠，要建庙，也不能他们张家出呀。”
　　“我们村也要出，要建的最阔气不过的庙！最好用明德医学院那种水泥！”

　　贾南风对这些都是会心一笑。她做了太子妃，除了日常工作，就是着门人接着修路、修水库堤坝，建作坊、行商等等。
　　现在她行商，再没有人敢抢劫了。

　　贾南风工坊的作品大部分是奢侈品，如药、医院、玻璃、玉瓷、白糖等，大多数销往世家豪门。而收到的粮食布匹，则通过各种手段留给了干活的农民、农妇。
　　司州、豫州这样的地方，普通编户齐民过的很是不错，基本上没有托庇权贵的——能好好活着，谁没事愿意全家给人当狗，生死悬于主人之手呀？
　　这也算某种程度的共同富裕吧？

　　世家豪门获得了延年益寿的机会、舒适的享受，只付出了自己烂在仓库的粮食钱帛。
　　寒门获得了锻炼执政能力、接触一等豪门的机会，付出了不能随意兼并土地的代价。
　　平民百姓获得了工作机会，足够的食物衣服，付出了本来就逃不掉的劳动和赋税。

　　目前来看，他们都对自己的状态十分满意。
　　至于贾南风和司马柬，他们其实有点压抑的。

　　在皇帝搞死了齐王，立了自己众望所归的二儿子为继承人后，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忧虑的。
　　他就开始放飞自我，比如带头鼓励大臣们追求奢侈品，比如开始疯狂追求美色。

　　贾南风的奢侈品生意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可她也没有开心。因为统治阶级只管吃喝玩乐，这是亡国之象呀？
　　皇帝听说吴地的女子温柔多情，直接把吴宫所有的美人都运到了洛阳。他甚至下令各地进宫良家子充实后宫。
　　司马炎的后宫数量非常庞大，达到两万人那么多。他不知道自己去找哪个妃嫔，甚至坐着羊车，羊停在哪里，他就歇在哪里。

　　司马柬倒是劝谏过一次，只是司马炎勃然大怒：“阿翁幸苦半生，生怕你们受了委屈。如今不过放松半刻，你居然也要不许吗？你在教我做事吗？”

　　司马柬夫妇在成为皇太子后已经搬进了永福宫。
　　贾南风就带着孩子们住在正院明德堂。

　　司马柬回到家里时，大郎司马明正奶声奶气的和母亲道：“阿娘，阿弟他小奶音，好可爱呀。”
　　贾南风笑着道：“是，小奶音儿。”

　　你自己还是才三四岁的小宝宝呢，还说别人是小奶音。司马柬脸上不自觉的笑了，伸手就叫儿子的小名，道：“明珠，来，阿爷抱抱。”
　　大郎看到阿爷回来，咚咚咚的跑到门口，跳到阿爷怀里，笑着道：“阿爷，我好想你呀。”

　　司马柬就笑着拿脸和儿子贴贴。
　　他已经留了一些胡须，大郎嫌扎的痒，就用双手推着阿爷的下巴，一边笑一边躲。
　　司马柬也乐的大笑，托着明珠的肥屁股走到里面，问道：“明珠儿有没有乖乖吃饭？有没哟听阿娘话？二郎乖不乖？”

　　大郎欢喜的高声回答，童言童语，颇为解颐。
　　司马柬就把被骂的委屈放在一边，贴着贾南风做了，拿出手去逗二郎。

　　“外面回来也不洗漱，也不换衣服，一身的汗来摸我们二郎。”贾南风笑着拍走了他手。
　　司马柬连忙收回手来，笑着道：“好，好，我去换衣服洗手。”

　　待到洗了手后，一家人吃着茶点聊闲话。不一时，大郎就打起呵欠。贾南风喊了乳母带他去睡觉，
　　大郎还歪缠着：“阿爷阿娘，你们陪我去睡。”

　　贾南风被大郎缠了一天，有点烦了，就冷了脸：“自己去。”
　　司马柬哪里舍得自己崽子受委屈，赶紧一把抱起大郎，道：“那阿爷阿娘陪你到门口，明珠自己睡好吗？”

　　贾南风道：“就你会做好人。”
　　司马柬笑嘻嘻道：“我们大郎还是个小宝宝呢。对不对？”

　　贾南风这才笑了。
　　明珠点头答应了。

　　打发走了明珠，贾南风才问司马柬道：“二郎，适才我看你回来时情绪抑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司马柬就说了自己劝谏阿爷不成反被骂的事。
　　“在我的印象中，阿爷谦逊、节俭、温和、节制，阿爷怎么变成这样呢？”司马柬也不敢和外人吐槽亲爹，只不解的向贾南风诉说。

　　“人总会变的，况且君父、君父，不过是为君还是为父，圣人都不会错的。二郎不必忧心。”贾南风心道，司马炎本来就和贾充一样好色如命，只是以前有齐王的威胁，皇帝稍微收敛点。如今不过是本性暴露罢了。

　　司马柬也得只跟着各位老师系统学习经书，又认识朝廷官员，学习治国理政的道理，不再对父亲的生活方式多做评价。

　　皇太子劝谏父皇反被骂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对父子来说都是形象损伤。
　　父亲为老不尊奢侈爱美色，儿子以子议父大不孝。所以皇帝当场就下令知情人闭嘴。

　　不过天家父子风格不大相同也是人人都看见的。
　　皇太子低调节俭有仁德的美称，只是据说皇太子爱好跑马击球。

　　皇帝则是一反继位时的各种做法，肆意享受人生。可他功劳在身，大权在握，原不是谁能置喙的。
　　杨骏是皇太子的亲外公，再文盲也能关注到皇帝和太子有点不愉快了。他就带了许多继承人与主君相处的历史记录，亲自交给司马柬，道：“殿下，做人子女，最重要的就是孝顺。殿下顺着陛下就是最大的美德呀。”

　　“现在陛下将家人和社稷都委托给殿下，殿下该好好看看这些圣人之言，学习怎么做个好储君呀。”
　　杨骏也是胆大，像汉惠帝、废太子刘荣、戾太子刘据等的记录也都抄录出来。
　　这些记录结合在一起，把司马柬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然啦，司马炎只有这个成年的儿子，他不会如此绝情对待司马柬。
　　可司马柬可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疾言厉色的责骂自己，着实有些害怕。况且他可记得父亲对大兄的爱重，然而一旦废弃，可见着亲子几次？

　　夜里他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问贾南风道：“世上为什么会有人舍得逼死自己培养多年的亲儿子？”
　　贾南风就想不懂杨骏这蠢货为啥没事找事。无论如何，皇帝都不会废了司马柬的。

　　她怎么回答？因为他们是变态？因为天家无父子？因为皇帝的权力不愿意分享？
　　从利益上来说，贾南风本身就在分享皇家的权力，将来也想分享司马柬的权力。
　　从感情上说，可是司马炎是真的很爱自己的儿子，司马柬对自己、对儿子们都是超级好的。她也舍不得对司马柬说这些，让他伤心。

　　贾南风就道：“二郎是想到外公的话？外公只是想让二郎记得阿爹也是君王，要又敬又爱。父皇对二郎的维护，咱们都是知道的。我们大晋自有国情在此，原与前朝不同。二郎没必要为古人忧虑。”
　　这话一出，司马柬精神了，道：“我晋朝国情与西汉有何区别？与士人共天下？”

　　这种话也就最亲近的夫妻父子才能避着人说了。贾南风也给弄的困意走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三更天才睡下。
　　第二天司马柬带着黑眼圈去上班。

　　阶级叙事对于这时候人来说就是降维打击。司马件听说了这些，再仔细观察自己东宫的官员配置，父亲对中枢重臣的偏向，若有所得。
　　一些原来太理解的任命，现在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他也心里佩服道：“阿爷虽然端居后宫，却这般圣明烛照。”

　　他往日里对待贾南风，无非是兴趣相投，又十分喜欢她。如今倒是多了一等信重。
　　是的，他现在总算是明白皇帝为什么肯允许他娶贾南风，做太子了。因为贾南风能够补充皇帝家缺少的，在底层社会的声望。
　　司马柬也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当明白贾南风在政治上给他的帮助后，他十分欣慰，并不介意贾南风分他权力。

　　说到底，做皇帝的就是要把权力分享给大臣、宗室、外戚的。贾南风是他心爱的妻子，还是他儿子的母亲，最亲近不过的自己人了。
　　正是这段时间司马柬的政治观念更新换代，为将来文烈皇帝时代皇帝皇后二圣临朝提供了思想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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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雪的婚事只能到番外里啦，现在白雪还忙着给贾南风管理外面各色工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