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蝴蝶效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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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很快就要到了，何帆站在讲台上统计每个同学的意见。
他提出两个方案，一是用剩下的班费将就买点零食，主要分给运动员；二是大家再交点钱，这样就不用紧巴巴地采购了，每个人都能吃。
这些原本是由班长来做的，但何帆担心老好人镇不住这些皮猴，主动请缨帮他分担点任务。
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他不好意思说，上次换完位置之后，他就不能在座位上看见杨锐了。
讲台是个俯视全班的极佳位置，何帆能轻而易举地看见对方，同样的，杨锐也能隔着喧嚣的人群一眼看见闪耀的少年。
二人的目光像是蜗牛的触角，略一碰到就倏然分开。
张云无所觉地碰了碰杨锐的胳膊，悄声说，“我怎么感觉体育委员老往这边看呢。”
是啊，她也不知道。
杨锐嘴上这么说，却将头低了下来，任由柔顺的短发将她的脸挡住。
还要用吗，当然是在看她。杨锐的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直到快藏不住洁白的牙齿，她才稍微收敛地抿起嘴。
都说女生在青春期时候会迅速抽条，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杨锐向张云借了个小镜子，惆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皮肤还算白，就是脸太肉了，一点也不成熟。而且还有小小的雀斑，这是遗传了杨母，看上去还怪可爱的，但是杨锐自己不满意。
她叹了口气，把镜子收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大美女的样子啊，要是能飞速成长成妈妈那样的成熟美丽女性就好了。
喜欢上一个优秀的人会让人满心欢喜，但也会让人充满自卑。
杨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何同学，也许是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两个小帅哥。
也有可能是那个下雨天他骑着电动车载自己回家，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要不就是一起在运河边散步，或者是前几天何同学背着痛经的她去卫生院，被胡达骂了一通。
杨锐用手托着自己沉重的脑袋，这才多长时间啊。虽然对她并没有什么实际影响，但少女情怀已经促使她在短短十几分钟把二人的未来想好了。
不过，何同学喜欢自己吗？
这个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像一支利箭，忽然福至心灵般地射进她的脑海。
二十多岁的杨锐坐在烧烤摊上绝望地捂住脸，为什么自己上高中的时候会为这种事情困扰，说出去她这个组长的脸都快丢尽了。
是，她承认何帆年轻的时候除了学习不好，长得又帅又有礼貌，还会为被欺负的同学们出头，确实很招人喜欢。
他们谈恋爱之后，何帆也是个二十四孝男友，对她言听计从。
但是那是十几岁的杨锐喜欢的类型，年近三十的她对这种类型的男生有点嗤之以鼻，如果时光能倒流，她宁愿多读点书，不要去想这些情情爱爱的。
杨锐赌气地想要是没谈恋爱，说不定考上的不是某末流985，而是去更好的地方，有更好的教授和资源。
在夜色的掩护下，杨锐任由自己的思绪飘荡。
她自暴自弃地想，这么多年都在抱怨学校、抱怨高考失利、抱怨志愿填报失误，埋怨何帆对她的影响，都是懦弱无能的自己在转移矛盾。
就算没有以上的因素，杨锐还是会选择那座城市。何帆曾经说过，自己的父母就在那里打工，他想去那里看看，说不定会在某辆公交车上看见他们。
最后何同学有没有来到这座城市，杨锐不知道，她一遍遍地坐公交车，从没有在那些陌生的街道看见过和他相像的人，哪怕是背影。
是的，在他们分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杨锐都没有走出来。
彼时还在上高中的杨锐无法预知未来，她像一只懵懂无知的飞蛾扑向了那段时间唯一向她发光的灯火。
“想什么呢？”
两个人约好放学一起走，杨锐却沉默地走路，没发现何帆看了她许久。
面对令人窒息的沉默，何同学打算先下手为强，“要不要我帮你背书包？”
路灯下，许多小飞虫围着明亮的光束飞舞，杨锐觉得自己是学傻了才会听见这句话，长到这么大，还只有奶奶给她背过书包。
比起杨父杨母的放养式育儿，奶奶则是无条件地溺爱她，每天不听见亲孙女吩咐的菜单，厨房的油烟机都不会开一下，杨父直呼自己是沾了女儿的光。
可惜奶奶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杨锐心里悲伤的情绪似乎要抑制不住，她急需说点话来转移自己心中的难受。
“何帆。”
“嗯？”
“你好像我奶奶。”
何帆想不通自己身为一个十七八的青春少男，怎么会和杨同学慈祥的奶奶有什么相像之处，不过他能理解，因为他也有个全天下最好的奶奶。
他欣然接受了杨锐对自己无厘头的夸奖，并以此为荣。
“嗯.....我是说嗯.....嗯”
他耐心地注视自己面前的少女，没有催促，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时间，不急于一时。
杨锐有点着急，原本已经下定决心了，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说不出口。如果她真的说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改变，何同学会不会怪自己。
青春期本就敏感多疑，和爱情有关就更需要深思了。
也许是对面的人给她的勇气，每当看到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认真地看着她，她的心里就会充满不知名的勇气。
这世间最明亮的聚光灯，只为她一人而亮。
何帆颠了下背上的书包，自己的肩膀受力更均匀些。最近要举办运动会，他有些事情要忙，就向刘东请了几天假。
不用去烧烤摊工作，那他也可以不用骑电动车，可以陪杨锐走回家。刘东对此大为不解，明明坐电动车更省力，为什么要选择走回去啊。
何帆嘚瑟地表示，单身狗不必懂。
他耳边传来一个细细轻轻的女声，杨锐说，“我很喜欢你，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可以？怎么不可以？
何帆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超负荷运转，耳边是夏日的蝉鸣和巨大的心跳声，随着风的吹拂，被带到很远。
他谨慎地四下里看了看，疑心路过的人也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动静。
杨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困难，脸上烫得可以煮鸡蛋，大脑快要不能思考。
自己刚刚应该没说错话吧？比如把邀请对方当自己男朋友说成当奶奶。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更加感到窒息了。
许久得不到回应，杨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结果和何帆探寻的目光正好对上，在二人心里又是掀起一阵海啸。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同理，杨锐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也会引发何帆同学心里一场无人知晓的飓风。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何帆清了清喉咙，小声说道，“当然愿意。”
路上一辆改装过的摩托车疾驰而过，车上的音响大声地放着庾澄庆的情歌，“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
巨大的轰鸣声和音乐声过后，留下了寂静的街道和各怀心事的高中生。
在月色的掩护下，何帆悄悄把手伸了出去，而杨锐也坚定地回握。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蝴蝶效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