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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病弱真假 ...

  •   翌日,客店老板敲门说有人来寻她们,素凌仙披衣往外看了看,露出早有预料的神情,赶到留怀镇的不是陈拓等归茫弟子,而是尚江王府的乐尧。
      绯衣见到他如见家人,登时激动不已。
      乐尧道:“王爷不放心,命臣前来接应,郡主受苦了。”
      他又转向素凌仙,特别客气的行了一个大礼:“此番多谢素姑娘护佑郡主,尚江王府感激不尽。”
      素凌仙笑了笑:“不必那么客气。”
      乐尧则很亲切:“我已使人给归茫山庄的兄弟送了信,他们另有要事,便不再前去帝都,那么素姑娘……”
      绯衣没等他说完就道:“她跟我一起,我邀了素姑娘去帝都游玩呢。”
      乐尧便道:“那好,郡主,休整半日,下午便动身可好?”
      绯衣关心素凌仙的伤势,想让多留几日,素凌仙则先开口道:“就今天吧。”
      绯衣拽了她一下:“你的伤……”
      “那点小伤何足挂齿?躺着休息可恢复不了,就得动一动才行。”
      绯衣:“好吧。”
      乐尧的目光在她俩之间转了一圈,似乎看出了点不同,但他什么也没说,只热心的关怀了几句素凌仙的伤,又诚恳的道了几句谢。
      尚江王以他来处理诸事,看来是有几分道理的。
      稍微休整了一下,乐尧便带人接上绯衣与素凌仙往帝都而去。
      接下来的路程再无波折,连行几日顺利的到达了帝都。
      太皇太后身边的内监竟然就在城门口等候,请绯衣先去太皇太后宫中。
      于是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朝皇宫赶。
      经过朱雀大街,繁华景象尽在眼前,倒也勾起了绯衣的一些回忆,与哥哥不同,她除了小时候几次随着一家人来过帝都,后来就再也没有踏足,对这里的很多人和事都记不清了,稍微深刻一点的记忆,便是上元佳节时朱雀街的人潮涌动,对了,还有琳琅坊的热闹好玩。
      马车内素凌仙握住了她的手,对她道:“说好了邀我游玩,你自己可不许紧张啊。”
      “我那是托辞。”
      “不陪我玩?”素凌仙追问。
      “玩!”绯衣抓了她一下,又依着了她的肩膀,低声道,“我真的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认识的人打个招呼,不认识的全当成青菜萝卜,你是太皇太后请回来的,旁的其实可以全都不用理。”素凌仙帮她调节心态。
      “嗯……”绯衣点了下头,又道,“我还以为可以先去见哥哥,没想到直接就要进宫。”
      “他在那里又不会跑,见完你皇祖母再去看他也一样。”
      “嗯。”
      帝都自是龙潭虎穴,天子在上,权贵云集,繁荣和乐之下往往交织着数不清的阴谋算计,这里于尚江一脉来说本是危险至极,但如今形势已变,尚江的处境与从前已经不同,于她一个懵懂不知世事的郡主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害怕的。
      宫门前,素凌仙扶着绯衣下了马车,看了一眼高耸压抑的宫墙,道:“我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你。”
      绯衣拉住她的衣袖,到这时便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没了素凌仙不行,也不想跟她分开片刻。
      但又想到宫中规矩繁多,恐怕会让素凌仙不适,不能勉强于她,便又放开了手。
      而素凌仙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心中一阵怜惜,又犹豫起来。
      乐尧在旁边道:“素姑娘陪着郡主进去吧,只去太皇太后宫里,不去别的地方。”
      素凌仙点头。
      绯衣的心情瞬间转阴为晴。
      素凌仙卸了佩剑,与她一同踏入了宫门。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多年不问外事,只在深宫颐养天年,因不喜喧闹,所居之殿便相对僻静,这里修葺的很有雅意,一潭静水,一片竹林,点缀在宫室之间,仿若此间隐居的是一位世外高人,而不是跟着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平天下、守天下的太皇太后。
      由宫人领路,绯衣与素凌仙径直来到了内殿之中,太皇太后端坐其中,白发苍苍,慈眉善目,含笑看向她们,在太皇太后身边竟是坐着宁王,绯衣心里一喜,见他向自己点了点头,神情虽未大动,眼中却分明有关切之意,绯衣顿时眼睛一热,这时太皇太后朝她伸出一只手:“绯儿,快过来,到祖母这儿来。”
      绯衣听到这句,已是泪意难抑,唤道:“皇祖母。”
      跪地叩首,认认真真的行完一个大礼,这才来到太皇太后近前,被握住了手。
      太皇太后仔仔细细的看着她,道:“绯儿,祖母可有好些年没见过你了。”
      绯衣跪坐在她身边,像小时候那样依偎着她,与她说起一些家常话来。
      素凌仙看在眼里,亦十分动容,她进来之后行了礼便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旁,当自己不存在,不打扰人家祖孙俩叙旧。
      目光刚刚从绯衣身上移开,便见楼羲玄看了过来,两人交流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楼羲玄便又看向了他的祖母和妹妹,与她们说起话来,而素凌仙则注意到楼羲玄身侧还坐着一名美貌女子,看其衣装打扮,应该是楼羲玄那名侧妃,其女看起来极为温良贤淑,而素凌仙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为她打量绯衣的目光有些奇怪。
      莫名其妙的让人不爽。
      “素姑娘。”
      她正自不爽,便见寒暄过后的三人都看向了自己,绯衣过来挽住她的手,跟太皇太后道:“绯儿在承阳多亏了有素姑娘。”
      太皇太后笑道:“好精神的姑娘,你应当功夫不错吧?”
      素凌仙回道:“粗练过几年剑术,不值一提。”
      于是绯衣便拉着她也坐到了太皇太后身边,几个人一起叙起话来。
      还一起吃了饭。
      太皇太后这里并不讲太多规矩,他们没拿素凌仙当外人,素凌仙自然也不会客气,太皇太后亲切和蔼,绯衣乖巧可爱,楼羲玄则很有兄长的沉稳体贴风范,就连那位侧妃除了时不时打量绯衣别的地方也没有毛病,总之就像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
      正其乐融融,皇帝过来了。
      这实在是没有想到。
      绯衣控制不住的紧张起来。
      素凌仙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几个人起身行礼,皇帝看起来还算温和,给几人免了礼,又向太皇太后请安,然后加入了他们的闲聊。
      他一加入,气氛瞬间就没有方才那么和谐了,不过有太皇太后在上头镇着,聊还是能聊下去。
      绯衣渐渐不说话,在与素凌仙眼神交流之余,留心到哥哥的脸色有些发白,联想到他的身体状况,便忍不住的担心。
      这时皇帝正说到:“荣安今后便住在宫里吧,多陪皇祖母说说话。”
      素凌仙皱眉,感觉他没打好主意。
      绯衣正要回话,却听哥哥咳嗽起来,脸色白的像雪一般,几个人顿时都注意到了。
      “哥哥!”绯衣连忙跑到他身边。
      “羲玄可是又不舒服了?来人,快传御医。”皇帝道。
      宁王咳了一阵,勉强道:“臣无碍。”
      在旁边给他顺气的侧妃九婵说:“近日天气转寒,王爷受不得凉气,每日都要多喝一种药汤的。”
      太皇太后心疼的看着宁王:“羲儿孝顺,想同哀家这把老骨头多说说话,今日绯儿过来哀家又高兴就多留了他们一会儿,这是耽误喝药的时辰了吧?”
      九婵神色凄愁的点头,几乎要落泪了。
      绯衣十分揪心。
      没过多长时间,御医过来了,给宁王诊了脉,说辞同九婵一样,叮嘱宁王应多加休息,不宜劳神。
      皇帝眼中对宁王的关怀便真诚了一些。
      太皇太后道:“羲儿体弱,赶快回去吧,哀家平素喜欢清净,不需要人陪,若是想绯儿了便叫绯儿进宫来,绯儿啊,你同你哥哥回去吧,你们兄妹也许久未见了,不必在哀家这里耽搁。”
      绯衣上前与太皇太后又说了几句话道别。
      宁王由九婵扶着起身向太皇太后与皇帝分别告了罪,看了绯衣一眼,绯衣走到他另一边搀扶住他,带上素凌仙,一同走出了殿门。
      宫门外正等着乐尧,他身后换了一驾更为宽敞的马车,马车前的灯笼上写有“清隐”二字,正是尚江王于帝都的别居清隐别院的标志。
      他一看到几人便过来搭手,帮忙把宁王扶上了车,车帘放下,乐尧亲自赶车。
      车厢内,九婵退回到角落里温柔安静的坐着,绯衣满眼担忧:“哥哥怎么还是不见好转?”
      病情似乎比一年多前更严重了。
      宁王说:“不必挂心,我没事。”
      说话间,他的脸色虽还是苍白,身上那种行将就木的病弱气却慢慢都消失了,端正坐好,便是沉稳矜贵的王侯之态。
      绯衣一时有点懵。
      素凌仙道:“装的啊?”
      九婵没忍住笑了一声。
      宁王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九婵立马收敛了笑意、摆正好表情。
      宁王对绯衣道:“我已大致恢复,此话不是哄你,往后不要为我担心了。”
      绯衣道:“那刚才御医诊脉?”
      宁王说:“毒医自有手段。”
      绯衣点了点头,笑起来:“如此我便放心了。”她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装病,其中原因会很复杂,但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哥哥没事了,这实在是惊喜之事。
      素凌仙见她开心,也便弯了唇角,道:“演技真是好,我们都被骗了。”
      宁王看向她,道:“素师姐。”
      素凌仙“啧”了一声:“谁敢当宁王的师姐?”
      素凌仙由于拜师比较早,归茫山庄内大部分弟子都要唤她一声师姐,其实她跟楼羲玄同岁,重点不是这,重点是这小子从小就不跟归茫弟子论兄道弟,他若对你尊称一句,那必是有事所求。
      宁王说:“绯衣之事,还未曾向你道谢。”
      说罢,向她抱拳行了一礼,按的是江湖礼数。
      素凌仙道:“既是如此,那我以后若有事求你,你是不是得答应啊?”
      绯衣第一时间理解了她的意思,转脸看向她。
      宁王道:“自然。”
      素凌仙笑了笑,这事儿就这么顺利的铺垫了。
      马车穿过了热闹的街道一路往南郊而去,帝都南郊翠峰山下的一片山水园林宝地,便是供尚江宁王休养的清隐别院。
      一下了马车,那些虚无缥缈的病弱气便又上了宁王的身,素凌仙忍不住要佩服他,装病怎么可以装的如此自然不留痕迹?而绯衣已知内情,现下也不觉奇怪,很自然的搀扶着哥哥进入了别院大门。
      宁王“拖着病体”给她俩亲自安排了住处,又细心的叮嘱了一番,这才回去了自己的浊室书房。
      跟在尚江时一样,他的书房除了心腹其他人皆不得进。
      眼前送来一碗汤药,苦涩至极,宁王眼睛都不眨的一口喝了,坐回榻上,咳嗽了一阵,脸上满是疲惫。
      大致恢复,离恢复还有很长的距离。
      书房另一侧,屏风挡住了视野,臣属们看不到宁王的脸色,各自禀报完事务便躬身退下。
      轮到九婵时,她说完自己的事还想提一个请求:“王爷能不能派给我一个任务?”
      “你说。”
      “我想去侍候郡主。”九婵道。
      “……”
      屏风那厢没有声音,判断不出来宁王是喜是怒、是准还是不准,乐尧则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
      九婵只好告退去了外面,她等了许久,等到乐尧出来便凑过去问:“王爷是什么态度?”
      乐尧道:“你在痴心妄想。”
      九婵撇了撇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极致之美当然引人垂涎,我又没有说要纠缠,只是看上两眼都不行吗?”
      乐尧也是无语,九婵这位姑娘以前在他们尚江做卧底的时候伪装的那叫一个温婉贤淑、柔媚可人,被说动投诚之后就暴露了本性,那可真是……十分之好/色,不仅爱男/色,也爱女/色。
      乐尧道:“你能否稍微单一一点?”
      九婵叹气:“这就是你不懂乐趣了,男人有男人的好,女人更有女人的好……”
      乐尧忙道:“打住,你不仅不能去招惹郡主,最好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惹王爷动怒,可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九婵哀叹了一声,丧气道:“王爷真是小气,他自己不让我碰也就算了,他妹妹也不行!”
      乐尧心道:他妹妹当然不行,在王爷心里郡主可比他自己重要多了。
      他等九婵丧完了气,拿出一个信封:“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九婵很快正了神色,接了信封道:“必不辱使命。”
      ……
      而绯衣则对旁人的窥觑心思毫无所觉,这一天见了不少人,心情也是几起几落,到了晚间便疲累不堪。
      她窝在素凌仙怀里打哈欠,喃喃道:“这里的空气真是好,有一种香香的味道。”
      素凌仙笑道:“是桂花开了。”
      绯衣仰起头:“桂花?咱们做桂花糕吧?”
      “好啊,”她点了点绯衣的眉心,“是不是就想着吃了?”
      “是……而且好久没见,我想让哥哥品尝我的手艺,”绯衣想到一事,“你今日跟哥哥说……以后要他答应的,是不是咱们的事?”
      “嗯,是的。”
      绯衣有些忐忑:“虽然我知道哥哥一定会支持我,可是……该怎么说啊?”
      素凌仙:“先不急,找个合适的时间,我跟他说。”
      绯衣把脸埋在她肩膀上,低声道:“就怕他先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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