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初见》宛鸠

55、第 55 章

　　时间一转，来到了第二年的三月。

　　俩人现在已经如胶似漆了，因为两家已经将各种结婚事宜皆商量妥当，初初父母现在对初初的管教也放松了许多，现在他们约会，父母几乎不会再过问初初几点回家，对谢磊军也很是放心。

　　俩人此时正窝在新房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影。谢磊军搂着她。

　　“宝贝，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去领证呀？婚礼都快要办了，还不领吗？”

　　自从上次谢磊军催初初商量结婚的事后，他又提过好多次，去把结婚证领掉，初初虽然没有异议，但却一直没有行动，一半是因为害怕，一半是因为还没准备好——一想到领证后，俩人就是合法夫妻了，谢磊军可以堂而皇之的要求她留宿新房，初初心里就有些发慌。

　　他们虽然已经在一起了，但还没正式生活过。

　　初初习惯了女儿的角色，忽然要转变成一个妻子，忍不住就有些抵触。

　　她知道自己爱谢磊军，也知道今后他们在一起生活是必然的，可依然忍不住抗拒着领证，一直拖延着，抱着能晚一天是一天的想法。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婚前恐惧’？”

　　她没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皱着眉道：“我要多考验你一下，不行么？”

　　谢磊军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行——当然行，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之前，他一直喜欢初初的天真单纯，可现在，他倒希望她成熟些，领证是早晚的事，他真有些不能理解对方究竟在纠结什么。可他又不敢再催，逼急了，怕小姑娘真不愿领了——隐隐的，他有这种感觉。

　　“你不高兴了？”

　　“没有，怎么会。”

　　“那你干嘛皱眉。”初初窝在谢磊军怀里，抵着后脑勺，翻眼斜睨着对方。

　　“我有吗？”他机械地扯出一个笑脸，干笑道：“你看错了。”

　　初初放松了脖颈，兀自说道：“你别生气，让我再想想。我不是反悔啊，就是再晚一点，等酒席过后再领，行吗？”

　　谢磊军苦笑道：“行，哪怕生完孩子后再领，也行啊。老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觉得委屈？”初初翻了个身，躺到他腿上。

　　谢磊军轻柔地抚着初初脸颊，淡淡道：“不委屈。谁叫你还小呢？我要慢慢等你长大呀，可你却不想长大。”

　　初初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你都知道？！”

　　谢磊军微微摇了摇头，一脸困惑，“不知道，我知道什么？”

　　初初眼里露出些许失望，她还以为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呢！想想也是，谢磊军一个糙汉子，怎么会懂小女生的心思？初初心里感觉空落落的，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对方，她不由抱住了谢磊军，轻声道：“老公，我爱你。”

　　谢磊军最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初初刚刚叫了他“老公”？

　　之前他几次要求初初这么叫，她都没理睬，现在怎么忽然肯这么称呼了？

　　他掰过初初紧贴着自己肚子的脸，低下头，激动道：“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初初羞红了脸，不肯正面回应，“没什么，没听到就算了。”她挣脱开他的手，依旧将脸埋进了他的肚窝。

　　“不行！再叫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谢磊军见初初的反应，已经完全肯定了自己刚刚没听错。他将她整个人抱坐在大腿上，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哎呀，我刚刚都叫过了，是你自己没听到的。”初初的样子有些扭捏。

　　“那我要再听一遍。”

　　“不要！”

　　“要不要？”谢磊军饶起了初初的胳肢窝，“要不要？”他笑着。

　　“嗯——不要——哈哈哈——”初初忍不住痒，开始在他大腿上躲闪扭动。她的发丝在他脸上来回扫动，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谢磊军的热情被骤然燃起，忍不住上下其手，“你求不求绕？叫两声就放过。”

　　“我不要——你快放开我！别闹了——我不行了！”初初笑得肚子疼，却依然不肯松口。

　　“你叫不叫？”谢磊军继续绕她痒痒，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初初终于忍不住了，告饶道：“好了、好了，我叫还不行嘛？别动了。”

　　谢磊军停了手上的动作，认真地瞅着初初，等着她那声迷人的称呼。

　　初初眼睑抖动，含羞带怯，压抑着声线道：“老公——”声音轻轻的，像蚊子在叫。说完，就钻到他怀里，脸紧紧地贴着他胸口。

　　谢磊军忍不住笑了，低头在初初耳边蛊惑，“再叫一声老公——乖——多叫几次，好不好？我爱听。”

　　“不要了。”初初发出的声音贴着他胸脯，闷闷的，呼出的热气烫在他心头上，说不出的热乎，谢磊军感觉自己要幸福得飞起来了。这声称呼他等了这么久，今天总算有了回应，把他不能领证的抑郁都一扫而空了。

　　他知道，初初为人正派，是绝不会乱对人称呼“老公”的，今天既然这么叫了，那他丈夫的身份便是十拿九稳了，在初初这儿，几乎和结婚证的效力等同。

　　“老婆，待会儿和我在一起时，也这么叫，好吗？”谢磊军舔着脸道。

　　初初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周身发烫，逼得自己满脸通红，她的脸埋得更紧了。

　　见初初当鸵鸟，谢磊军在她耳垂处轻轻道：“好不好？”

　　初初万分羞赧，轻轻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嗯。”

　　谢磊军如获至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抱着初初，客厅电视中播放着的电影完全成了陪衬，他用脸颊磨蹭着初初颈后的肌肤，沉迷地吸允着她发丝间的香味。慢慢的，轻柔的吻如密雨般落在初初肌肤上，由浅入深，万般深情。

　　一场云雨过后，谢磊军柔声道：“宝贝，你是害怕结婚么？所以不领证。”

　　初初羞赧道：“嗯，我怕你不会再这么宝贝我了。你刚刚说的，我还不想长大。”初初眨巴着她明亮的眼睛，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你还想做一个孩子？”

　　“嗯。”初初点了点头，“你能慢点用妻子的要求对待我吗？在生活上。”

　　“当然可以，你本来就还小嘛。”谢磊军宠溺道，说得理所当然。

　　“我还怕疼。”初初怯怯的，踌躇道。

　　谢磊军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想晚点要小孩？”

　　“嗯。”初初认真道：“再等两年，可以吗？等我真正长大了。”

　　“好。”谢磊军搂着她，拥她入怀。“不急，多几年二人世界，也挺好。”

　　“你真这么想？”初初的眼里闪着光，抬头望着对方。

　　“嗯，当然。”

　　“可你爸妈会催吗？毕竟你也三十多了。”

　　“怎么？丫头，是嫌我老了吗？”

　　“没有。怕你爸妈着急。”

　　“让他们急吧，急也没用。”

　　“你真坏。”

　　“对你好，不就行了？”

　　“嗯，你真好。”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小姑娘说话怎么反反复复的，真怀疑你单位的领导和客户是怎么信任你的？”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初初调皮道。

　　“小丫头骗子。”

　　“对了，你怎么忽然想到要追我了？”

　　“什么‘忽然’？我是蓄谋已久好么。”

　　初初咯咯笑道：“嗯，是那次竹林里么？”

　　“什么竹林？”谢磊军故意装傻。

　　初初抬眸，惊异道：“你真不知道？”

　　她的眼神清澈，没有任何杂质，让谢磊军不忍再逗弄，“先说好，你别生气啊，其实，那次，我根本就没醉。”

　　“所以，你是故意在欺负我？”

　　“没有，什么叫‘故意欺负’？说得这么难听，我有吗？”他捏了捏初初腰间的软肉。

　　“就有。”初初嘟着嘴，样子恨恨的。“你骗我。”

　　“我当时真的是情不自禁，又怕你讨厌我，才……”

　　“所以你就装醉？”

　　“嗯，对不起啊，宝贝，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很早，肯定在竹林那次以前，当时你还那么小，那么优秀，怕吓到你。又怕你不喜欢我……”

　　初初捂住他嘴唇，“别说了。”

　　“你生气了？宝贝？”

　　“没有。”

　　“那你怎么了？”

　　气氛一时凝固，顿了顿，初初才道：“我也喜欢你——很久了。”她的语气淡淡的，谢磊军心里却顿时欣喜若狂。

　　他用狐疑的眼神盯了她两秒后，才道：“是吗？”他的眼里冒着光，压抑着巨大的欣喜，“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也很久了吧。你知道吗？我妈妈之前一直在催我相亲，就你回来第一次来我家那天，我们正在说相亲的事，被你打断了。”

　　“嗯，我知道。”

　　这回轮到初初惊讶了，“你知道？在门口听见了？”

　　“嗯，所以我着急呀。怕你被人抢了。”

　　他说得认真，初初忍不住笑了。“怪不得之后你追这么紧。”

　　“是啊，能不紧嘛，你这么好，把你弄丢了，哪里再去找一个一样的？初初，你可能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是绝对不可替代的，知道吗？”

　　“真的假的？”初初的眼里透着不信，“为什么？”

　　“因为我欠骂。”

　　“什么？”初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由起身认真地盯着他。

　　“你没听错。”谢磊军也坐直身体，认真道：“还记得那次你骂我吗？说我是‘差生’？”

　　“我有吗？”初初略微撇头，显得有些心虚，不愿去承认。

　　“别担心，我不怪你。”谢磊军安慰道，握着她的双手，“我当时的成绩的确不好，在职校读书，整天就混日子，还把你当成晓鳞的女朋友，也难怪你骂我。”

　　初初扯了扯嘴角，略显尴尬，继续听他说。

　　“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下定决心考大学，更不会开公司，现在估计不知道还在哪儿混着呢。所以，老婆，你是我的贵人。”

　　初初狐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错把恩情当成爱情了吧？”

　　“有吗？”谢磊军坏笑着道：“你不相信，我可以再证明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爱情。”他眼神暧昧，目光直溜溜地往下打量初初，青春的冲动一触即发。“老婆，要不要再试一下？感受一下老公的爱？”他凑到初初耳边，轻声道，声音蛊惑，初初似闻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让她联想到了动物世界中雄性在面对雌性时，猛烈的追求。

　　“不用了！”初初断然打断，下意识和他拉开些距离，伸出五指做了个止步的动作，安抚道：“我信。”

　　谢磊军依然坏笑着道：“老婆，我怎么感觉你有些言不由衷啊！”他身体前倾，似要向初初靠近。

　　“没有。你别过来啊！过来我打你！”初初拿起一边的抱枕，作势就要扔。

　　“好了、好了，不闹了。快放下吧。”谢磊军伸手扯过抱枕，放回沙发上。“老婆，说正事啊，咱不领证，你是不是就一直不在这过夜啊？”

　　“嗯，那当然。”初初点点头，回答得甚是干脆。

　　“那办好酒席后呢？咱可也还没领证呢。还不过夜？”

　　初初想了想，没有太多犹豫：“那不一样，新婚夜，肯定要住一起的。”

　　谢磊军心里暗想：“小丫头骗子，居然还知道新婚夜啊！”

　　“之后呢？”

　　“也住一起。”

　　“非法同居？”

　　“哪里非法了？我们结婚了。”初初皱着眉反驳。

　　“可证没领啊。”

　　“那——就领呗。”初初一噎。

　　“什么时候？你忘了结完婚第二天，我们就要去度蜜月了？”

　　“哎呀，你好烦呀！”初初显然给不出双方都满意的答案，忍不住埋怨，同时，轻轻推了推谢磊军。

　　谢磊军立即将她两边脸捧住，霸道地强吻了一下，威逼道：“再说一遍，烦不烦？”

　　“烦——”初初依然倔强。

　　但她的尾音还没结束，谢磊军又强吻了上来。他继续追问：“烦不烦？”

　　初初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不由偃旗息鼓，弱弱道：“不烦。”又小声抱怨道：“讨厌。”

　　谢磊军不予计较，继续追问：“那这事怎么解决呢？”他今天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

　　“那就结婚前一天领吧。”初初妥协，随即又拔高了音量，“但你知道的，结婚前一晚咱们不能住在一起的，你第二天要从自己家里出发过来接新娘子。”

　　谢磊军被初初的话气笑了，“你就这么怕和我住一起吗？”他提高了嗓音，“喂！丫头，你到底有没有准备好和我结婚啊？你这表现怎么让我有种在逼迫良家妇女成婚的感觉？弄得我像恶霸一样？”

　　初初反诘：“你刚才不就像恶霸么？”

　　谢磊军又一次被气笑了，他自嘲道：“好，我是恶霸，专欺负初初小姐的恶霸。那请问，初初小姐您今日准备何时起驾回宅呀？”

　　初初听谢磊军说话阴阳怪气的，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要赶我走？”

　　谢磊军表现得一脸无辜，“我这不是严格遵守您的规矩么？要我的话，巴不得你留下来。怎么？老婆，今天大发慈悲，改主意了？决定今晚就余尊降贵，住下？”

　　初初也被他弄得气笑了，“你干嘛这样说话？我又不是你主子。”

　　“怎么不是？我都要听你的。”

　　初初吃不准他是认真还是说的是气话，只见他从沙发上站起，看架势，是真的准备要送她回去。

　　“你干嘛站起来，我还没说完呢。”

　　“我听着呢。”

　　“你坐下。”

　　见谢磊军不动，初初倾身过去拽他。谢磊军依着初初的意思，又重新坐回沙发上。“干嘛呀，老婆大人。”他看着初初道。

　　“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怎么板着脸？不笑一下。”

　　谢磊军立马扯出一个笑容，“这样可以了吧？”

　　“不可以。”

　　“这样呢？”

　　“也不行，笑得太假了。”

　　“那这样呢？”他伸手去捏初初腰间的软肉，引得初初哈哈大笑。

　　“快停下！”初初大叫，这回谢磊军也发自肺腑地笑了起来。他倾身问初初：“老婆，这次满意了没？”

　　初初倒在了沙发上，弓着身，用手挡着肚子和腰间，笑得断了气，“满意了、满意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已然没了再诘问谢磊军的力气。

　　半晌后，等她恢复了气力，秋后算账道：“就是因为你这样欺负我，所以我才要回家的。”初初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把谢磊军弄得没了脾气。

　　“好、好、好，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也不再提送初初回去的话，而是安静地陪着她，等着她自己说。

　　电视上的电影还在继续，屏幕上出现了男女主人公两张精致的脸庞，男主人公将自己身上的一件风衣披在了女主人公身上，接着是镜头对女主人公脸部表情的特写，画面格外温馨动人，却和此时客厅的氛围有些不搭。

　　初初盯着屏幕出神，谢磊军也安静地看着屏幕。俩人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谢磊军问：“等看完电影再回去？”

　　初初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还是现在就回去吧。”她起身去拿搁在沙发边的外套。谢磊军也赶紧跟上她的节奏。

　　俩人一路下了电梯，默默地来到车里，谢磊军发动了车子，打开了大灯。

　　路上，车子开到一半，初初忽然打破了沉默，“对不起啊。”

　　谢磊军内心一震，这是他最不想从初初嘴里听到的话，比“谢谢”俩字更不想。他把车靠边停下，打开了双跳灯，转头认真对初初道：“以后别对我说这三字了，好吗？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他拉住初初的手，真诚道：“我不该这么小心眼，我们都要结婚了，我急这几天干嘛呢？我应该体谅你的，而不是欺负你，逼你。以后不会了，对不起，宝贝。”

　　他的声音沙哑而温柔，每一字都像小鼓似的敲击在初初的心田上，让她感觉分外温暖，一种被人理解和呵护的感觉萦绕周身，给她无限的安全感。初初忍不住哭了。

　　谢磊军见初初无声抽泣，顿时慌了神。“怎么了？宝贝，我说错了吗？”

　　初初只是摇头。

　　谢磊军抽了张纸巾，替她揩去脸上的泪痕，动作格外轻柔。要不是有中间的操作杆挡着，他真想过去抱抱她。

　　初初看出了他的意图，忍不住笑了。

　　谢磊军吐槽道：“什么破设计师设计的车？太不科学了，一点儿也不人性化，不知道男女主人公要腻歪么？挡着道。”

　　初初被他的比喻给逗笑了，脸上却依然挂着泪痕，湿润的眼睫毛也还粘在一起，样子甚是滑稽。她拉松安全带，凑过脑袋，在谢磊军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

　　刚刚俩人小小的别扭瞬间在这轻轻的吻中消散了，只留下丝丝的甜意在车内长久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