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子归桃夭

10、成交

　　“为了筛选。”梅梧的声音终于有了别的情绪，短短四个字，曦和却听出了压抑的情感。
　　他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丢给曦和一个卷轴一闪就失去了身影。
　　卷轴在碰到曦和之后，自动就铺展开，一股极大的吸力从卷轴上喷涌而出，将曦和抓了进去。人影消失后，失去了支撑的卷轴掉在地上，幽蓝的火焰突兀地亮起，瞬间就将卷轴吞噬殆尽。
　　曦和现在的状态，很奇妙，她的技能栏完全变成灰色，并且在用第一人称视角去看别人眼中的世界，视角很矮，几乎贴近地面，往下是接近透明的蓝色身体，没有手脚，以一种接近于蹲的姿势站在一盆黑乎乎的木炭上，她现在是一簇蓝色的火焰？
　　没有嗅觉没有听觉，只有视觉，她能看见距离火盆不远的地方有高高的工作台，台子上摆放了许多装满五颜六色冒泡液体的瓶瓶罐罐，工作台背后站着一位面容和蔼、一头银发的中年男子。时间推移，不断有人来向男子求助，男子也从不拒绝，每个求助者都认真对待。突然有一天，男子的工作室里来了许多身穿盔甲的士兵。男子被士兵们折磨、拷打，他们翻箱倒柜，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搜索无果之后，本想带走男子继续拷问，可男子受伤太重，无力支撑，最终合上了双眼。
　　蓝色的火苗随着一滴泪珠的滚落瞬间腾起老高，曦和从火苗散发出的热浪中都能感觉到它的愤怒，房梁的一角被点燃，火势迅速地蔓延，士兵们察觉到异样，争先恐后地往房门外跑，最终还是有人被关在屋内。
　　眼前的画面转成灰色，燃烧的物品也冻结在空气中，曦和也终于能够控制火焰的大小，还可以借助已经点燃的物品进行移动，灰色的技能栏也亮起了两个技能，灼烧和附身。
　　曦和按住灼烧，灰色的视野里亮起带有黄色光圈的施法目标——周围的建筑和无辜的人群，想到药剂师最后眼角的那滴泪，曦和心情沉重，还是取消了施法，按住附身，地上昏迷不醒的士兵亮起了绿色的光圈，随便选择了一个最近的，释放了技能。
　　画面一转，世界又恢复了，被附身的士兵从地上爬起来，眉心亮起一簇蓝色，摇摇晃晃从屋子里跑出来，跟上了已经逃跑的士兵。
　　士兵们去回复任务，火焰才知道他们要找到的到底是什么。
　　死去的男子是位神奇的药剂师，他制作出来的药剂治愈了许多患有恶疾的病人，渐渐流出谣言，男子手中握有活死人生白骨的药剂配方，还能炼制出长生之药。城主听说了这个传言，多次相邀，男子觉得可笑，也多次婉拒，城主一怒之下，派人来强行掠夺，最后害死了男人。
　　“你要复仇吗？用火焰燃尽这罪恶的城市。”
　　悲怆之声回荡在天空之下，曦和看着高高在上的城主，想着一路走过来时，街上奔跑的孩童和面带笑容的妇女，叫卖的小贩擦着脸上的汗水，眼里还有对明天的期望。
　　这个声音来自梅梧的，虽然与平时系统的声音相差无几，却夹带了浓烈个人的感情色彩。
　　他经历过什么？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还有他说的筛选，是筛选…能活下去的人吗？
　　“我会复仇，却不会燃尽这座城市。”曦和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往日里更冷静：“我会尊崇药剂师的期望，让仇人失去他拥有的一切，也保护我热爱的一切。”
　　“神使大人！世界任务有提示了！”
　　什么？
　　曦和在脑海中唤出她的任务清单，果然，世界任务的状态出现了变化，从“隐藏待发现”变成了“关键人物，梅梧”。
　　这是一个不管在一周目的红叶还是二周目的萧卿卿的故事线里都不曾出现过的人物，他对脑电波，或者说精神力潜能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他在整个故事里，真的不存在吗？不管是一周目还是二周目里，红叶都有了精神力，可梅梧都没有出现不是吗？
　　不，不对，一周目红叶的故事里，她的精神力爆发时激活了男主的精神力，至此后世家势力经历了一轮大洗牌，曦和总感觉这场洗牌来得太过迅速和轻易，背后似乎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推动，这个手，莫非来自梅梧？仔细想想，很多事情太过碰巧——世家崩塌的前奏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私立医院的研究所被人烧毁，而这个研究院的院长正是二周目红叶的记忆里那个每日给她做实验的人。
　　“7503，小世界，到底是什么？一开始我以为是小说，故事围绕着什么女主男主进行，可是在女主男主之外，似乎还有更多谜团未知？”曦和脑袋有点痛，她没想通。
　　“怎么说呢，小世界确实是由小说为基底构造的，可是很多小说没有逻辑，所以在形成世界的时候，为了维持世界的运转，很多小说里没有写到的东西，会被自动补足，也就是形成完整的世界规则，通俗点来说，就是天道。”7503解释道，“一般来说，世界任务也就算得上是顺应天道吧。”
　　顺应天道？意思就是，梅梧的计划，与天道不谋而合，所以才会成为关键人物？那为什么前面两个时间线里，对方并不露面呢？难道说，是因为……？
　　“你是梅梧吗？”曦和忍不住想赌一赌。
　　沉寂了很久的系统又开口了：“你猜出来了。”
　　“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和所谓的世家，有仇？”所以，不管是一周目里与世家关系密切的红叶，还是二周目里与世家不死不休的红叶都不是他愿意接触的对象，反倒是一心练级，与所有人都只能算得上“假死逼死你死”的自己会被找上门来。
　　哗啦，场景被打破，曦和站在虚空之上，四周的白光里散落着无数的不同形状的玻璃碎片，每一片上，都播放着一段琐碎又温情的生活片段，似乎是一个男孩在父亲陪伴教育下的成长故事？
　　“要说我感同身受，那是假的。”曦和叹了口气，无论是红叶也好，她自己也罢，都没享受过多少来自父母的疼爱，“你是想说，你的，额，父亲是被世家所害？”
　　“严格来说，他不是我的父亲，我只不过算是他众多病患中关系更亲密的一个。”梅梧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他是R博士，被誉为‘催眠者’，心理医生中的翘楚，我是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从小就在他的看顾下生活。说实在的，我也不需要你感同身受，毕竟我本身就没有多少感情，我只是把我能记得的他的事情都编写成了代码，包括你看到的所谓的药剂师，他的行为模式，也是参照了R博士。”
　　“我天生缺乏感情，R博士是为数不多能与我沟通的人，他能理解我，在他身边我能感觉到世界的色彩，可是他失踪了，被一个可笑的世家研究院关起来做着什么关于精神力的实验。我黑进实验室的时候，只来得及截取他最后一段脑电波的信号，我不知道精神力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些人想得到是万万不可能的。”
　　研究院？
　　“你想对明崇研究院做什么？”曦和有些着急：“我的上辈子，没有你出现的痕迹。”你是不是想做什么，但是被研究院发现了？曦和没有问出来。在场景任务里，他问过曦和，要不要用火焰燃尽这罪恶的城市。一周目的研究院，是梅梧烧毁的吗？研究院与世家崩塌有必然的联系？那萧卿卿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是她提醒研究院的吗？一定是因为这样，梅梧的计划被迫终止，二周目的研究院被完整被保存下来，甚至还能继续做研究。
　　“你不能烧毁研究院。”曦和想阻止他，“你……”
　　“怎么，你要做世家的走狗，去揭发我吗？”梅梧声音降了八度，曦和能感觉到他动了杀意。
　　“不，你的计划很可能被发现了。”曦和苦笑一下：“我是这个研究院的受害者，我可能比你还想摧毁它，毕竟，上辈子，这个小小的私立研究院已经变成了联邦政府支持下的科技研究中心。”
　　曦和能感觉到，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梅梧的状态有些不对，周围的空间动荡起来，玻璃上的画面出现时断时续的雪花，滋滋的声音连贯地在耳边响起，突然一切都归于黑暗。
　　黑暗的深处，有一个小小白点。曦和慢慢地走过去，看见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
　　这是梅梧真正的模样吧。
　　纤细的手脚，白皙地近乎透明的皮肤，一头褐色的微卷的头发，没什么光泽，软软地垂在脸颊两侧。
　　曦和蹲在他面前，少年察觉到来人，抬起头来。
　　“你哭了。”
　　“我，哭了？”少年梅梧吸了吸鼻子：“你骗人，这是我创造的虚拟空间，不会产生哭泣这种情绪。”
　　“你这里哭了。”曦和指着他的心，“你的心哭了，所以你创造的空间倒塌了，我才能找到你。”
　　“要结盟吗？”
　　“什么？”
　　“博士想要的世界，绝对不是一个没有你的世界。”看到这么脆弱美好的人，曦和很难不心软，她尽量用最轻柔的声音循循诱惑他，“你不是说博士最后还留下了一段脑电波吗？你不想知道他最后想的是什么吗？我们合作，我大概知道你的计划为什么没有成功，刚好，我要对付的人和这个实验室也有点关系，你帮我对付这个人，我帮你想更好的办法摧毁研究院，说不准，最后我还能告诉你博士最后留下的脑电波，究竟在说点什么，好吗？”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