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很喜欢我？》毕加索山脉

11、第 11 章

　　刚好有车停下，苏影看他一眼。
　　她没做声，开门上车，然后往里坐了坐，空出姜睿嘴角勾起，弯身而入。
　　白露的朋友住在绿洲家园，有点远，化雪天,车子越行，窗外的景色就越萧条。
　　沉寂的枯木，棕红的高楼，苏影一下车就感觉冷了，才吃过的热食在车上早消化得七七八八，她手冻得厉害，点着手机看地址，好半天都点不到。
　　“我来。”
　　姜睿就在苏影身后，他穿的比她少，但面色寻常，只有耳根透着点单薄的红，整个人看上去暖融融的。
　　当他伸手过来拿她手机，指尖的温度热得她手心出现了短暂的麻痹，冻僵的手貌似恢复了点知觉，苏影咳了声，把手揣进兜里。
　　她体质偏寒，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晚上睡觉阵仗大，得电热毯暖宝宝齐齐上阵才能入眠。
　　其实她今天穿得挺多的，可架不住这地冷风凛冽如刀，吹得她鼻腔发麻，深呼吸都费劲。
　　“这小区的楼都长一个样，还得问路。”她瓮声瓮气地说。
　　姜睿扫过地址的文字信息，快速点开定位,
　　确认了方向后，他将手机递还。
　　苏影从口袋里伸出手，边拿手机边问:“你知道怎么走了?”
　　“知道。” 姜睿往前方看，漫不经心，“你的手很冰。”
　　苏影眼皮垂下，“嗯，体质问题。”
　　说完，她眼前多了只摊开的手掌。
　　手骨修长，不带任何的茧，指尖还透着粉，在污黑的地面背景里显得尤其白净，且温暖。
　　苏影没动，看他的眼神,似乎还在揣摩他话里的意思。
　　姜睿不太喜欢弯弯绕绕，索性包住她的手就往口袋里塞。
　　苏影瞳孔一缩，“你干嘛? ”
　　他的手很大，圈起来几乎能握住她三个手腕。
　　“你之前不是问我什么意思么?”
　　他没怎么用力，但使了巧劲，大手包着小手卡在大衣口袋，苏影挣了一下，可在感觉到他一瞬犹豫的松动后，却没再挣脱。
　　她好像不冷了，因为冷风刮过来的形状在这时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脸上的热度融化了严寒,居然吹得她后背出了点热汗。
　　“我还没和你看电影。” 她木木地说。
　　“下次。”他笑了一下，“你好像欠了我很多个下次。”
　　苏影被他笑得心脏直直往下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字一顿地叫他名字。
　　“姜睿。”
　　姜睿垂眸，睫毛是直直的纤长。
　　“苏影，我就是这个意思。”
　　白露知道苏影要来接自己,却没想到她还多带了个男生过来。
　　男生很高，肩宽脸小，下颌线流畅硬朗，站在苏影的身后，像尊会动的雕像。
　　只是白露看着，俩人似乎闹了别扭，气氛稍僵，苏影的表情不太好看，男生倒还好。
　　“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出来了?”苏影说。
　　白露收回看姜睿的视线，嘀咕说:“就，不想待家里。”
　　苏影刚要说话，姜睿就淡淡地说:“我先去叫车，路滑，你们走慢点。”
　　他绕开她们，步子迈得大，很快拉开和她们的距离。
　　苏影看他背影，有些愣怔。
　　白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姐,他是你男朋友么?”
　　苏影回神:“不是。”
　　白露不太信。
　　她说:“谈就谈，有什么好不承认的，我又不会乱说。”
　　“本来就不是。”
　　苏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她问白露，为什么和二姨吵架。
　　“没考好，我妈怀疑我早恋。”
　　“你谈恋爱了?”
　　白露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姐，你是不是学傻了，谈恋爱很奇怪吗?”
　　苏影皱眉，谈恋爱不奇怪。
　　但很麻烦。
　　苏影不是没有收到过表白，但他们的喜欢总是很浅薄，明明根本就不了解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却可以轻而易举地说看上她了，想要和她交往。
　　这种喜欢都太短暂，太仓促，从她拒绝之后他们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没人能在这种空洞又没有回应的喜欢里坚持到最后。
　　苏影蜷起手指，向在前边的姜睿看去。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倏地望了过来。
　　隔着冷雾，眼神有看不分明的淡漠。
　　她抿唇，对白露说:“回家和二姨道声歉，以后别这样了，她很担心你。”
　　白露不耐地摆手，“知道啦。”
　　送完白露回家，已是傍晚。
　　苏影走出小区，姜睿还在门口等她。
　　“你怎么还没走?”
　　姜睿捻了下指腹，“送你回去。”
　　“这离我家挺近的。”她说。
　　“那走回去?”
　　苏影抬头看天色。
　　“行。”
　　苏影家离白露这边隔着一个公园 。
　　不想绕路,苏影选择直接从公园穿过去。
　　天色逐渐暗成鸦青，苏影和姜睿并排走着，路过一道石桥。
　　石桥下的湖面结了冰，靠近岸的地方还有人在冰上走来走去，其中有一对情侣，女生不敢动，男生便拉着她的手，时而吓她，又时而哄也。
　　苏影看得入神，姜睿顺着方向看过去，问她:“你想下去?”
　　“不想。”
　　“那还一脸渴望地看他们。”
　　苏影摸脸，“我哪里一脸渴望了。 ”
　　俩人对上视线。
　　苏影很快低下头。
　　姜睿没说什么。
　　等快走到桥头时，他方才停下来,问:“苏影，你是不是后悔了?”
　　下午的时候，在他说出那句话后，苏影登时就从他的手里挣了出去。
　　她说:“但我没有那个意思。”
　　意料之中的反应。
　　他问:“那什么时候才有?”
　　“反正不是现在。”
　　“没关系，我不急。”
　　她看他，“那你又说。”
　　“不急不代表不说，我只是想让你提前知道，到时候好有个心理准备。”
　　当然，这也是他的私心。
　　说与不说，区别还是很大的。
　　“你故意的。”她一语道破。
　　“我这叫有一说一。”
　　转念，他又故意问，“你的手，还冷不冷?”
　　然后如期收到她一记瞪眼。
　　眼看着她快步走进小区，他喊了声:“走错了，这边。”
　　她便一个下午没再理他。
　　有她表妹在的时候还好,现在又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她虽没说，但他看得出，她变得有点不自在了。
　　“后悔什么?”苏影果然被他问回了头。
　　“后悔拒绝我。”
　　“你做梦吧!”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苏影一噎，说:“因为我没你那么厚脸皮。”
　　姜睿笑了笑，“没办法，不厚脸皮追不到。”
　　“你厚脸皮也追不到。”
　　姜睿两手插兜，高高地垂眸看她，余光看到有人在看他俩，他也不在意，眼里就剩她了。
　　“要不要打赌?输赢由你来决定。”
　　他的眼神愈发直白，苏影撇过脸，没什么心情地说:“那你肯定输。”
　　姜睿却摇头。
　　“不，我觉得你会让我赢。”
　　苏影回到家，见叶文在看电视，有些意外。
　　“妈，你没出去啊?”
　　叶文摇头，“小露找到了?”
　　“吃饭没有?”
　　“没呢。”
　　叶文放下遥控器，“那我给你热热菜。 ”
　　苏影说不用，她直接吃就行。
　　她洗了手，给自己盛了半碗饭。
　　叶文坐她对面，状似随意地问:“小露是不是找男朋友了?”
　　估计，是二姨让探的口风。
　　苏影面不改色:“她没和我说，应该没有。”
　　叶文啧了声:“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你可别和她学。”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苏影没点头，也没摇头。
　　好在叶文没发现这点，她还在自说自话。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些事，苏影有些应答，有些不作声，等饭碗见底，叶文问她还要不要“那妈妈跟你说件事。”
　　苏影坐在椅子上，身子不由收紧了，“什么事?”
　　“等过段时间，妈妈带你去见个叔叔。”
　　苏影唇色一白。
　　“什么时候?”
　　“等你放寒假的。”
　　那就是过年那几天了。
　　苏影意识到，叶文这次是认真的。
　　她喝了口水润喉，问:“要一起过年吗?”
　　似乎是讶异于她平静的反应，叶文沉默“看你。”
　　苏影僵坐着，腿已开始发麻，她试图放松，末了也不过是小腿动了动。
　　“先见面再说吧。”她木木地说。
　　元旦三天假，除了第一天，苏影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
　　姜睿拔牙后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她看到了，没有回复。
　　假期比想象中的更无聊，苏影做了两天题，终于熬到节后开学。
　　陈萌一如既往地拿了她的试卷去抄。
　　她回头，身后位置还是空的。
　　姜睿又迟到了。
　　天气不好，升旗取消，教室里陆陆续续塞满了人，姜睿前脚刚到，张晓后脚就跟了进来。
　　苏影听着身后不轻不重的动静，心想他应该是起床气犯了，不期后背就被人戳了一下。
　　她侧过脸。
　　她皱眉，转过一半身子，只见他捏着一盒牛奶，手指窄长如葱白。
　　陈萌正奋笔疾书，没注意到他们这边。
　　苏影心跳加速，对他做了个口型:“我不要。”
　　姜睿扬眉，就这么举着。
　　迟早会有人看到。
　　他是无所谓。
　　但她有所谓。
　　苏影无奈，飞快地扫了周围一圈，抓住牛奶就转身塞进了书桌里。
　　牛奶被扔进去的声音有些闷，陈萌目不斜视地抄作业，却分神出声:“什么声音?”
　　“不小心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