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阶之巅》茧似平生

18、白雪公主

　　看到阶梯发布任务的一瞬间，迟夏脑子里不分先后地出现了两个疑问：什么苹果？这次没有温馨提示？

　　接着，他的注意力就从屏幕处移到了面前的七个小矮人，或者说侏儒身上了。

　　迟夏没看过原版的《白雪公主》，自然也不知道矮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不过即使知道了，按照目前副本剧情的走向，他们到底是不是会帮助公主的人也是个未知数。

　　何况现在迟夏不是公主。

　　但也许正如人类分辨不出侏儒与侏儒间的区别一般——至少现在迟夏看这七个侏儒长得一模一样——侏儒也看不出来人类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甚至更严重一点，他们连人类的性别都分不出来：“你们，谁是白雪公主？”

　　说话的侏儒自然地站在队伍的最前列，耸动着鼻子在迟夏和猎人间闻来闻去，不知道他是不是准备用这种方式区分出两人。

　　猎人不着痕迹地向前半步把迟夏挡在身后，两人都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一来是他们摸不清侏儒的态度，不敢贸然回答，二来则是他们其实都不是白雪公主。

　　这时一道尖利的嗓音从后方的侏儒中响起：“老大，什么是白雪公主？”

　　“笨蛋！跟你解释过三遍了！”站在他旁边的侏儒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结果对方只是头歪了歪，他却疼得捂着手大叫起来。

　　被称作“笨蛋”的侏儒嘻嘻地笑了起来，用尖利的声音重复着：“笨蛋！笨蛋！”

　　“好了！”领头的侏儒呵斥完他们，又看向迟夏和猎人，“你们谁是白雪公主？”

　　在他转头的一瞬间，迟夏扯了扯猎人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而后自己反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侏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皱着鼻子说：“这是只有白雪公主才能知道的事，你是吗？”

　　迟夏避而不答：“是你们要找，还是谁要找她？”

　　“当然是我们要找！”侏儒骄傲地挺起胸膛，随即狐疑地眯起眼睛，“有谁能命令侏儒族吗？”

　　“当然没有。”迟夏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之前的推理过程，认为不存在任何问题。但侏儒们却不找跟自己关系更好的王后，而执着于没有自保能力的公主，他就不得不怀疑一下他们的动机了。

　　“不过公主不是被王后保护在王宫里吗？难道她还能出来？”可以先试探一下。

　　“什么公主？”侏儒的反应却出乎了迟夏的预料，“我们找的是白雪公主，公主又是什么？你们有人是吗？”

　　迟夏一愣，和猎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由他交涉道：“我们不是。不过我们确实有人是白雪公主。”

　　“是谁？”

　　到此，迟夏可以确定，侏儒对“白雪公主”这个词的概念与人类不同，他们并不知道它是由白雪这个名字，与公主这个头衔组合而成的。他们也许觉得这和“军事大臣”之类的词一样，是一个职位。

　　所以，他们不知道白雪和王后的实际关系，但通常情况下，一个公主的名字不会以这种方式泄露出去。

　　侏儒不知道白雪公主是谁，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却唯独知道这个人存在，必然是被人有意无意地告知的。

　　只有人类才会知道白雪公主。

　　鉴于侏儒族的特性，以及森林里的侏儒对人类的排斥，仅仅是无意透露，他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留心了，也不会只记得“白雪公主”这个词，而该是刨根问底，把所有能知道的事情全部问出来才对。

　　有意告知，却没有详细说明。这在迟夏看来更像是一种合作的手段，而且是不怎么靠谱的合作，也就只能骗骗一门心思放在炼金术上的侏儒了。

　　有人想对白雪公主做些什么，或者说，借由她对王后做些什么。

　　但是，这不合理。就连国王都认为王后和白雪的关系一般，其他人更是连她们之间的亲血缘关系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个人觉得王后会为了白雪做出不理智的事？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其他知道王后和白雪关系的人存在？是曾经的佣人？接生妇？还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迟夏没有更多的线索。要是这是现代社会，作为合作伙伴，他已经在想办法把这条信息传达给王后，让她想办法应对去了。但是在副本中，他没有这个能力。

　　他还得应付眼前一不小心就会被点燃的侏儒：“你看，你刚才说只有白雪公主才能知道，你们找她有什么事。而我们之中确实有白雪公主，所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找她做什么呢？”

　　侏儒差点被他绕了进去，转过头和他的伙伴们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后，才回答：“不行。嗯，我们，我们要说的这个事情是一个秘密，对，秘密。其实我们也不确定这个秘密是不是真的，所以要白雪公主亲自去确认一下。”

　　好骗，但不完全好骗。迟夏转过脸去不满地撇了撇嘴。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还是感到了一丝不爽。

　　不过，秘密……一群侏儒要让一个人类去确认什么秘密？他们的炼金产品是不能用了还是不管用了？

　　迟夏几乎百分百确认了他们对白雪别有所图，微微一笑：“如果白雪公主跟你们去了，另一个人要怎么办呢？”

　　侏儒愣了一下，说着“再等等”，就又和其他侏儒商议了起来。

　　片刻后，他转过脸，挂着刚刚出现时有过的诡异笑容说：“他可以选择在原地等待。这周围有我们布置下的陷阱，非常安全，嗯，安全，不会被突如其来的猛兽伤害到的。”

　　“他不能离开森林吗？”迟夏的笑容比他有感染力得多，也赏心悦目得多。

　　不过侏儒对人类基本是脸盲的，没什么特殊表示地回答：“不行！嗯，太危险了，可以再等一等的。”

　　也不知道是谁教会的侏儒说谎，恐怕和他们的老师一样，只能骗骗习惯诚实的侏儒们了。

　　迟夏想嘲笑都觉得没劲，只好看了眼猎人，跟他比划了个手势——意思是你有没有问题。

　　猎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下巴，幅度小到让人以为他是不是犯困了刚刚打了个盹动了下脑袋。

　　在侏儒眼皮子底下，迟夏也不太好去确认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的想法，但总归他这边是一定要跟他们走的，不然留在侏儒的陷阱圈里，他这辈子都找不到所谓的“苹果”在哪里。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侏儒反应慢了半拍：“去哪？”

　　“我是‘白雪公主’，我们可以走了吧？”迟夏干脆地点明自己的身份。

　　临走前，他倒也没忘了把丝线还给猎人。

　　跟侏儒们行走在森林中的感觉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森林是就像，或者说就是他们的家，哪怕雾气已经浓郁到仿佛对着加湿器呼吸，他们也没有像猎人一样，每走一步都相当谨慎地停下来，迟疑一会儿再试探着往前摸索。

　　一路上迟夏也问了侏儒几个问题，但他们在找到“白雪公主”之后似乎就没什么耐心去应付人类了，直接无视了迟夏的问题，边蹦蹦跳跳地走着边唱起了歌。

　　老实说，唱得很难听。

　　虽然已经不打算再去见于囚了，但迟夏认为，假如还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们再次见面的话，他一定要跟对方说一句：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比你唱歌还难听的生物存在。

　　不过于囚和眼前的侏儒不太一样，他对自己歌唱水平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唱。

　　迟夏不幸，不是，有幸欣赏过的几次，基本是于囚不知道怎么误会了，觉得他心情不好，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他高兴起来。

　　据他所说，他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他妹妹每次心情不好时，听到他唱歌就笑得停不下来。

　　一时之间，迟夏竟然不知道该同情谁。

　　耳朵饱受折磨着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雾气和树木的生长都在这里中断，久不见的阳光洒在青草地上，照亮了中央低矮的木屋。

　　从占地面积上说，木屋很大，足够这七个侏儒居住了。但木屋只有一层，并且是按照侏儒的身高建造的，迟夏进去之后只能弓着腰走路，何况他根本进不去——门不够高。

　　侏儒们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他们看了看迟夏，又看了看木屋，嘀咕了一会儿后，就把迟夏丢在原地，呼啦啦地进屋拿了工具，开始研究怎么改造了。

　　他们拿的并不是正常的建筑工具，而看起来更像是一堆稀奇古怪的材料。意识到自己将要现场围观炼金过程前，迟夏先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他们不会打算现在马上解决问题吧？

　　不论是把一座房子改大，还是重新再建一座，怎么看都不是一朝一夕——更别说一下午能做完的。就算是有炼金术……炼金术不是也只能赋予物品一种魔法特性吗？

　　事实证明，迟夏的想象力相比较他的逻辑思考能力薄弱了太多。

　　半个下午的功夫，侏儒们不仅造出了合适的物品，还为把它安在哪个位置上吵了一架。据统计，吵架时间远高于实际工作时间。

　　而炼金产品也的确只有一种功能——变大。

　　迟夏看着转眼变得有十层楼高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