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无禁忌》李李翔

2、第二章

　　第二章

　　李明夷回头，远远见陈居上放弃追她，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才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息。剧烈运动后，出了一身的汗，她从书包里拿出水壶，将里面的水一气喝完，然后穿过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走到对面公交车站等车。

　　通往郊区的长距离公交车车次比较少，有些难等，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仔细观看之前偷拍到的视频。虽然光线不好，画面有些晃动，但是放大了看，陈居上的脸拍的清清楚楚，想赖都赖不掉。另外她还发现，被霸凌的那个男生她认识，和她同一年级，好像是隔壁班的，他们一起参加过学校社团组织的课后辅导小组。

　　虽然无意中拍下了霸凌视频，但她心里其实并没有主意，也没有想过拿这个视频大做文章，不过看陈居上今天的态度，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想到这里李明夷只觉头都大了，真是麻烦啊！

　　很快她要乘坐的56路公交车来了，她忙收起手机跳上车。今天时间晚了，车上人不多，还有空位。她走到后面靠窗位置坐下，将书包抱在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慢慢睡着了。

　　公交车一路穿街过巷，不停有人上车下车。行驶一段时间后，路上行人开始变少，两旁矗立的建筑也越来越低矮稀疏。过了一座长长的跨河大桥，前方明显变得荒凉起来，城市的繁华喧嚣一点点消褪，放眼望去是一片辽阔的原野，周围黑漆漆的，除了路边高高耸立的路灯，完全见不到别的亮光。此时公交车上只有稀稀拉拉几名乘客，再过了几站，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下车了，整辆车上只剩下李明夷一人，拉开窗户，连绵起伏的群山近在眼前，那便是鹤听山。

　　公交车径直开进了山下的公交总站，停稳后李明夷下了车，拿出手机看了眼，已经九点十分了。
　　公交总站不远处是一座仿古小镇，这样的古镇几乎每一个旅游景点都有，一到节假日小镇便游客如织，平时却没什么人。李明夷穿过安静的古镇，沿着条石铺成的台阶往上爬。一开始石阶又宽又长，路边还有造型优美的仿古藤木扶手。爬了长长一段路，转过两个弯后，石阶开始变得狭窄陡峭起来，地上长满了青苔，旁边的扶手也变成钢铁焊接而成，一摸满手的铁锈。

　　李明夷独自一人行走在夜色笼罩的山间，并不觉得害怕，鹤听山是著名旅游景点，到处装有监控。四月天气，不冷不热，一路上虫鸣蛙叫声此起彼伏，时不时有飞鸟从头顶扑腾而过，跨过一座拱桥，左前方茂密丛林里泄露出一点灯光。她加快脚步，爬上斜坡，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空阔的平地上坐落着一座简陋的道观，连个楼门都没有，只有大门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寒元宫坤道院”几个大字，下面长长一段文字介绍着道观的历史、师承和现状，现今道观主持施凤兰正是李明夷的姨妈。

　　寒元宫并不大，只有小小的一进院子，布局也很简单，前面是主殿三清殿，后面则是道士们的起居休息处。李明夷从侧门进去，径直来到后院厨房。厨房门口坐着一个年老的女道，手里拿着把大蒲扇驱赶蚊虫，见到李明夷，慢吞吞说：“饭在锅里。”

　　道观虽然也有方便快捷的电磁炉，但那只是偶尔应个急，大多时候用的还是土灶，毕竟山上木柴易得。李明夷揭开锅盖，锅里有一大盘芹菜炒香干，还有一海碗米饭，另有两个水煮鸡蛋。她问：“胡道长，我姨妈她们呢？”

　　胡道长摇着扇子说：“天师观打醮，忙不过来，她们几个帮忙去了。”鹤听山乃是道教圣地，光是现存的道观就有二三十座，就像大学有三六九等之分，道观也有大小穷富之别，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天师观了，光是授箓的修行道士就有上百人，占据了鹤听山最大的一座山头。游客们说起参观道观，大多指的是天师观。

　　李明夷点点头，先把饭菜分成两半，其中一半装在饭盒里，放进冰箱，然后三两口把剩下的饭菜全吃了，洗了碗筷便去洗漱。快速冲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时已经十点半了，她困的上下眼皮直打架，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明天该怎么面对陈居上，很快睡着了。

　　黑甜一觉，第二天五点半李明夷准时醒来，不到十分钟便洗漱完毕。施凤兰已经起来了，正在给祖师爷烧香，拿出一袋糕点递给她，说：“这是昨天天师观做法事剩下的，你拿着当早饭。”又叮嘱道：“夜里下了雨，地上滑，下山小心点，记得带伞。”

　　李明夷答应一声，到厨房拿了饭盒，装进书包里。看到书桌上的手机，她想了想，从抽屉里翻出以前用的旧手机，找到充电线插上电源，还能开机。这部旧手机屏幕都碎了，内存小，耗电快，时不时死机，不过将就着用一下还是可以的。

　　换手机卡耽误了不少时间，看看已经过六点了，她赶紧拿上旧手机一路小跑下了山。

　　李明夷每天上学要花两个小时，住在学校附近别墅区的陈居上也没有睡懒觉，每天六点起床，先做一个小时的力量训练，然后洗澡吃早餐，七点半准时出门。陈家有专门的司机接送他上学，出小区大门时看到一辆眼熟的车，他按下车窗，叫了声：“也子！”杜知也坐在后座，冲他挥了挥手。两辆车一前一后往学校开去。

　　凌云国际学校周围一带最好的住宅便是这处花溪别墅，颇有不少实力雄厚的家长在这里置业，方便孩子上学。车子到了学校附近有点堵，陈居上干脆下车。杜知也见状也下来了。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进了学校。到了教室，王季平已经在等着了，凑过来说：“我打听清楚了，昨天那个女生叫李明夷，十年级二班的，跟龚越一样，拿奖学金进来的，两人说不定认识。”

　　陈居上点了点头，心里想着等下要怎么找李明夷算账。

　　王季平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她是学校田径队成员，跑长跑的。”

　　陈居上摸了摸右手腕上的咬痕，现在还隐隐作痛，脸色一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客气地说：“要上课了，你回去吧。”

　　王季平回了自己班级。

　　杜知也坐在一旁，不由得问：“出了什么事？”

　　陈居上也不瞒他，把昨晚发生的事跟他说了。

　　杜知也讶道：“她拍到了你打人的视频？”

　　陈居上重重哼了一声，“谅她也不敢怎么样！”

　　上午上完课，李明夷和往常一样先到学校食堂，用微波炉把带来的饭菜热了，然后走到食堂后面小树林。那里有一座木架走廊，两边种有紫藤，这个季节正是开花的时候，其花势之盛，像是一条紫色瀑布从空中垂下，风中全是浓郁的花香。

　　她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吃饭，陈居上突然出现。李明夷下意识想跑，随即想到这是学校，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好站起来，心情颇为紧张。

　　陈居上走过来，也不说话，拿出一部手机递到她面前。

　　手机全新的，上面塑料膜都没拆。李明夷呆呆看着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陈居上淡淡说：“这是最新款折叠屏手机，把你的手机给我，它就是你的。”

　　李明夷明白过来了，心里切了一声，“你不用这样，我说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你大可放心。”

　　陈居上显然不信，打量着她说：“你拿奖学金进来的是吧？成绩大概不错？只要你答应把视频交出来，学校会给你一笔十万块的助学金。”

　　李明夷吓一跳，从小到大她手里从来没有超过四位数的零花钱，陈居上如此大手笔，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昨天什么都没拍到，喏，这是我的手机，不信你自己看。”

　　陈居上只是瞄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来，他又不傻，一夜的时间，足够李明夷把视频复制无数份。他盯着李明夷，以为她嫌少，耐心尽失，面无表情说：“二十万，不能再多了。你想敲诈勒索也要有个度，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

　　陈居上利诱不成，开始威胁她了。李明夷还是一口咬定：“我真的什么都没拍到，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陈居上突然发作，狠狠推了她一下，怒道：“你就是不肯把视频交出来，打定主意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李明夷被他推的打了个趔趄，重心失衡，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见他暴怒的样子，吓得脸都白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陈居上眼神冰冷看着她，离开前挥手将她放在栏杆上的饭盒打翻，这才怒气冲冲走了。

　　李明夷木木地坐在地上，慌乱、害怕、气愤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心想陈居上有钱有势，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要不还是把视频给他得了，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招来多少麻烦；可是看着洒落在地上的饭菜，肚子饿得咕咕叫，又觉得不甘心，陈居上真是太可恶了，自己若是就此屈服，那他以后岂不是更要为所欲为？

　　她一时间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还好吗？”

　　她忙回头，见是杜知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上午下了一点雨，地上还是湿的，校服裙上沾满了泥水，她胡乱用手擦拭，结果越擦越脏。

　　杜知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用这个擦吧。”

　　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擦完裙子，又去捡地上的饭盒，饭菜不能吃了，鸡蛋只是碎了壳，还能吃。

　　杜知也见她捡起滚落在地上的鸡蛋，仔仔细细擦干净放进口袋里，忽然说：“你跟我来。”转身就走。

　　李明夷心情沮丧，也没有问去哪里，默默跟在后面。

　　杜知也带她到学校食堂，给她点了份豪华套餐，里面有鲍鱼有虾还有水果，光是这一顿饭的钱就够她花半个月的了。

　　李明夷心有不安，“学长——”

　　杜知也不容拒绝道：“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李明夷只好狼吞虎咽把这份豪华套餐吃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