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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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玥浑身都在颤抖，本能地抗拒着与封言清同行。
林沐雪感受到了她这份恐惧，鼓励一般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掌心传递来的温暖触感让余玥暂时忘记害怕，忍不住望向林沐雪，对方的眼神坚定，用口型告诉她没事的，然后脸上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像一缕清风吹散她心中恐惧的迷雾。
余玥心中的惶恐莫名地平息。
与此同时，林沐雪毫无惧意地看向封言清：“那麻烦二位稍等片刻，我和余姐姐先回房收拾东西，很快就回来。”
封言清轻声应和着点头，脸上的笑意已淡褪得微不可见。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姬临忍不住讥诮道：“你刚让顾哥儿去查江南余家的事，余家的女儿就在书院动起手脚来，有这么巧的事吗？”
“姬临，我记得你五年前去过甘宁。”
封言清沉吟，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姬临不喜欢被人直呼名讳，颇为不悦地拧眉：“去过啊，那又怎么样？”
“你听说过甘宁有竹林吗？”
话音落下，封言清眼底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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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玥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屋中的，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软倒在椅子上。
林沐雪稳稳地倒了一杯热茶，推给她，然后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余玥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定下心神，轻声道了句：“多谢你帮我圆场。”
“你是该谢谢我，要不是我爱多管闲事，这会儿你已经走到衙门门口了。”林沐雪轻抿了口茶水，垂眸轻语，“说说吧，你跟封言清到底有什么仇怨？”
余玥微怔，欲言又止。
林沐雪柳眉微挑，有些失望地眨了眨杏眼:“余姐姐，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不肯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
余玥不肯说，并非是防备林沐雪，而是担心林沐雪不会信她的话。
毕竟，那么荒谬的事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她曾把一切都告诉家人，可他们只当她做了一场噩梦，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恍惚间，余玥眼前再度浮现那宛若炼狱的恐怖画面。
熊熊烈火伴随着冲天而上的浓烟在余府别院肆虐，熟悉的家人仆从在大火中哭喊奔逃，最后全被火舌吞噬。而侥幸逃脱大火的她也终是没能幸免，被一个暗卫击倒在地。临死前她满怀恨意地抬眸，看到那人有着谪仙般的面容，超尘脱俗的气质，可下一刻说出的话却恶毒无比：
“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余玥内心涌起无限的恐惧和冰冷的寒意，她感觉自己浑身开始发冷，牙齿也忍不住打颤。
余玥只怪自己太过愚笨，绞尽脑汁想出的几个计划都一一落空，再这么下去，可怕的记忆将会重新转为现实。
余玥只觉有一股深深的无助感盘绕心头，像无形地网将她牢牢束缚着，挣脱不得，求助无门。
这时，她的额头上传来温暖的触感，暖意透过皮肤传来，直达心底。
林沐雪正用手背贴着她的额头探查，并微微蹙眉：“余姐姐，你发烧了。罢了，我还是先替你叫院医来吧。”
记忆中封言清那双冰冷的眼眸逐渐被林沐雪充满善意的杏眼所替代。她不禁想起竹林里，林沐雪为自己挺身而出的身影，看似柔弱娇小的身躯，却像蕴含了无尽的能量，一举一动都能给人带来满满的安全感。
余玥忽然想起林沐雪是这一次入学考试的前三甲，能有这样的成绩，一定不是泛泛之辈。她脑袋愚笨想不出好办法，可如果把这事告诉林沐雪呢？
神使鬼差地，余玥起身跪倒林沐雪面前，眸中带泪：“林姑娘救我！”
林沐雪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眼皮一跳，赶忙起身去扶她。余玥却摇摇头，要林沐雪答应了才肯起身。
林沐雪思忖片刻，沉声道：“帮你可以，但你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余玥这才站起身，神色凝重地说：“林姑娘，接下来我说的话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
“我曾死过一次，这是我第二回活。”
林沐雪微怔了片刻，立刻明白过来——
余玥这是重生了的节奏啊！
林沐雪立刻道：“我明白了，接着说。”
余玥见林沐雪很自然的接受了，并没有像他家人那样表露出怀疑或不满，反而有些诧异：“林姑娘，我没有在编故事、也不是在戏弄你。”
“我知道。”林沐雪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你这是重生了，是上天给你再来一次涅槃重生的机会。”
涅槃重生么？
余玥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多了一些信心，继续跟林沐雪讲她的故事。
上一世，就在这一年秋天入学后不久，中秋节假期，她爹娘突然携一家老小搬来京城的余家别院，说要给她个惊喜，共度中秋。
没想到，就在中秋夜那一晚，余家别院意外失火，全家上下仆从奴婢无人幸免。余玥侥幸从别院门墙上的破洞里钻出来，却遇到了屠她满门的罪魁祸首。
那罪魁祸首，就是封言清。
封言清当着她的面下令，不可以留下一个活口。
林沐雪听到最后，面露诧异：“你确定没有看错人？”
“他那样的姿容，我怎么可能记错。”余玥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林沐雪心情复杂地点头。封言清有着天人之姿，站在人群中都能被人一眼看出来，没有人会认错。
可有一点让林沐雪觉得十分奇怪。
这一年是元硕三十二年，封言清才刚满十三岁。明明原作里他直到二十岁手握大权成为重臣，在失去挚友与恩师后，才一步步黑化，学会杀伐果决的手段，成为心狠手辣的大反派。怎么在余玥的记忆中，却提前黑化了？
况且，他才十三岁，即便真有那么残忍，又哪儿来的庞大力量供他驱使制造余家的灭门惨案呢？
一个念头在林沐雪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既然余玥可以重生，那么封言清是不是也可能重生过？
林沐雪记得，原作里余玥和他一家人一直活到新帝登基，后又资助男主汪伯璋称帝，最终被封为皇商，结局美满，怎么可能在今年就被杀害了呢？
这只能说明，余玥的前世已经被篡改过，而篡改的人很可能就是原作重生后的封言清。
这么一想，之前看到的那些奇怪弹幕就全部都能说得通了。
十三岁的封言清自然不会对人有那么扭曲的恨意，但如果是二十四岁的封言清回到了十三岁呢？
他前世死的那么惨，当然要进行报复，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曾经帮助男主跟他作对的人。
林沐雪拖着下巴，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余玥的前世，是被封言清篡改过的前世，因而封言清很有可能是记得原作的剧情走向的，但这一世，余玥重生了，那么现在的封言清是谁呢？
是原作里一心事主的定远侯？
还是重生过一次，性格扭曲只为报复的复仇者？
亦或者……是从余玥前世的那个复仇者再度重生的封言清？
林沐雪把她的这几个猜想一同告知了余玥，听得余玥头昏脑涨。
余玥不明就里：“这三种有什么区别吗？”
林沐雪点点头：“有的。如果是第一种，他现在还只是个普通的学子，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不过，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
林沐雪没直说原因，因为这涉及到原作剧情。在原作里，封言清自始至终都是在国子监上学的，即便恩师魏夫子愤然出走，他也没动摇半分。但一世，封言清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博闻书院，说明他必定带有前世的记忆。
“如果他是第二种情况，事情就比较棘手。”林沐雪斟酌了一番道，“他能对你们痛下杀手，只怕是前世对你们怨恨极深，或者是受到了你们的威胁。无论是哪种情况，今年中秋都不乐观，只怕还要再重蹈覆辙。好在我们已经提前知道了他的计划，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余玥连连点头。
“倘若是第三种情况，那就麻烦了。”林沐雪的柳眉蹙成一团，“你这一世提前设下陷阱被他发现，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万一被他猜出你也重生了，恐怕要采取新的法子来对付你。敌在暗，我们在明，不知道他还准备了什么后招，凶多吉少。”
余玥听完林沐雪的分析，本来就发烧的脑袋更晕了。
林沐雪沉声道：“封言清方才特意说要跟我们一道，只怕是想试探我们，尤其是你。万一被他发现端倪，你就跑不掉了。”
“好在，你病的恰是时候。”林沐雪笑着望向余玥，后者不明所以地偏了脑袋。
“这几日，你只要告假在房里好好歇着，就能躲过封言清，免得露馅。”林沐雪顿了顿，沉声道，”封言清那儿，先由我去探探底。”
林沐雪把余玥扶到床上躺下，替她捏好被角。
余玥还是有些不放心，拉住她的手：“万一他想对你不利怎么办？”
这个问题，林沐雪与封言清相遇的第一天就开始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能得出任何结论。但现在，她摇了摇头：
“不会的。”
武安侯虽然曾与封言清持不同的政见，但在原著后期，各地起义的情况下，始终作为得力干将跟他站在同一战线，忠君事主，从来不是他的敌人。她是武安侯的女儿，如果封言清真的是重生者，不会莫名伤害她。
除非，林沐雪像弹幕里所说的，干扰了他的计划。
林沐雪不傻，在获得充足的情报之前，她绝不会以身涉险，轻举妄动。
林沐雪走出房门，装出一副很焦急地样子去找封言清和姬临，并告诉他们余玥突然高烧不退，请他们去叫院医刘大夫来看。初时姬临还不肯相信，以为她们又耍什么花招，直到刘院医进屋开药嘱咐卧床静养三天，才信了几分。
“你们女人可真脆弱！不是我说，像你们这样娇滴滴的小姐，就该好好呆在家里绣花，而不是到竹林里挖坑捉什么竹鼠。”
姬临又开始嘴碎，却被封言清打断。
“早课已经结束了，再不下山，后面的课也赶不上。”
姬临乖乖闭嘴，跟在封言清身后走出房门。
封言清却突然顿住脚步，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沐雪：“二小姐，一起吧？”
眸光漆黑，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似乎要将林沐雪所有的小心思都吸入其中。
林沐雪无所畏惧地笑了笑，背上书篓跟上他。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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