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读心弹幕成为书院团宠》鹿鸣泉

10、第十章

　　一路上，封言清沉默不语，只不时看向林沐雪，神情晦暗不明。冰冷的目光落在林沐雪身上，如同一条毒蛇盘踞于她的脖颈之间。

　　与之相反，姬临倒是对林沐雪格外热情，不停地嘘寒问暖，东扯西唠。

　　“以前你总追在我屁股后面喊邵逸哥哥，不过几年不见，就与我生分了，也不喊我哥哥了。”

　　林沐雪茫然，原身完全没有这段记忆，这凭空冒出来的“哥哥”只怕是想占她便宜罢了。

　　“你不记得了？你和我、言清、顾哥儿，还有你姐姐，幼时常在御花园陪太子玩的。那时你太笨，我和太子不爱同你玩，就故意把你丢在御花园的假山堆里，看你在里面迷路，后面你还不小心掉到假山洞里了，整个人浑身是泥，有趣极了。”

　　姬临一边语调夸张地回忆着，一边别有用心地打量着林沐雪的神色。

　　林沐雪并不觉得这有趣，但也没遂他意发怒或觉得委屈，只是表情平静地前行，也不搭腔，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让姬临自个儿唱独角戏。

　　姬临见林沐雪不搭理自己，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也不气恼，反而变本加厉捉弄起林沐雪来：“你和小时候真不一样，当时你被困在假山洞里哭得昏天黑地，还是后来还是你姐姐找人把你救出去的。你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都像个煤炭球，太子险些笑背过气去。言清，当时你也路过了，对吧？她一手鼻涕一手眼泪的样子是不是很滑稽？”

　　封言清本在一旁默默听着，忽然被姬临用胳膊推了一下，有些不悦地蹙眉，沉默半晌才说：“不记得了。”

　　说话时，冰冷的目光又往林沐雪身上落。

　　这回，林沐雪直接回了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言清为何一直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封言清没料到她的反应，颇为意外，只见女孩一双剪水双瞳明亮清澈，目光如炬地直视着他，一改幼年时的畏缩怯懦，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确实，和那时候很不一样。

　　封言清收了视线，语调平静道：“你的发鬓上有一片竹叶。”

　　林沐雪出门前有对镜梳洗过，想来是行走在林间时，又有新的竹叶落到头上。

　　她正欲伸手去取，身旁的姬临忽地朝她凑近。林沐雪比姬临小两岁，个头也比他矮上许多，平视只能看到姬临的胸口。姬临低头一眼就见到了那片竹叶，嘴角玩味一笑，先她一步取走了竹叶。

　　竹叶上微留有林沐雪的体温，姬临将竹叶放在鼻尖轻嗅，暧昧地笑道：“小时候没发觉，如今仔细看看，林二姑娘确实与印象里的不同，越发标致会打扮了。连这片竹叶上，都沾了若有似无的香气。”

　　“……”
　　若说前面那些话还勉强算得上调笑，这话说得就没规矩了。

　　林沐雪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这里都是旧识，又无旁人，林二小姐无需害羞。”

　　姬临自小就爱开这种不看场合的玩笑，往常封言清在场必会出声制止，但今日他却没吭声，只是微不可见地蹙了眉，这让姬临的气焰又嚣张了几分。

　　见林沐雪面色如常，并未有半分羞窘之色，姬临又将竹叶含入口中轻轻一吹，一声长鸣在竹林中被吹响。随后，他微微一笑道：“倒是有一道兰香，却不知是否有他人幸得沾染。”

　　他人？是暗指李辰彦吗？

　　林沐雪无奈，看来她之前的事已经传遍书院了，姬临这是故意拿名节的事打压自己呢。

　　“姬公子长大后，口味也变特别了。”林沐雪眯起眼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回以和善的笑容，“我昨日疲惫，未曾沐浴，刚才本还担心会让姬公子不适，还好……姬公子喜欢重口味。”

　　姬临神色一变，手中的竹叶登时变成了烫手山芋，十指一张，飘落到了地上。

　　封言清抬起袖子，微微别过视线。

　　姬临讪讪道：“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林二小姐没必要这么计较吧？”

　　林沐雪不再跟他客气什么，正色道：“你都说了是玩笑，有人笑才叫玩笑。刚才有人笑了吗？”

　　姬临一时无话可驳吃了瘪，倒也没恼，唇角甚至勾起一抹笑意。自己才不过离京几年，印象里软弱无能的林家小哭包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倒是有趣得紧。

　　他正要再出招与林沐雪口上争争锋，忽然听对方瘪嘴道：“姬公子年纪大了，越发爱说浑话了，改日我定要去姬府拜见姬国公，将你方才说的那些话说给他老人家听听，让他来评评理。”

　　姬国公是姬临的祖父，与太祖皇帝一同建功立业，是皇帝见了都得礼待三分的人物。姬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姬国公喊去谈话，立马泄了气。

　　“我祖父身体不好，这种小事还是别去叨扰他老人家了。”

　　说着，姬临又求助一般看向封言清，后者气若幽兰，淡淡地看着他：“林二小姐说的不错，邵逸，你今日的玩笑是开过头了。”

　　眼看封言清也不替自己说话，姬临哑然，半晌才认命地垂下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刚才一时失言，多有得罪，只求林二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他说着，还特意向林沐雪行了个大礼来赔罪。

　　林沐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我本来就没放在心上，既然姬公子已经道歉了，这件事就算翻篇。大家既然是旧识，以后也别叫二小姐、二姑娘了，叫我沐雪就好。”

　　到底是少年人的口无遮拦，林沐雪没放在心上，只是意外封言清居然会为自己说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今日封言清的周身如往常一般绕着一圈又一圈红色的弹幕，但没有新的弹幕冒出来。看习惯了封言清身上的弹幕后，林沐雪心中对他的害怕也减了几分，反而多了几分好奇的探究。

　　林沐雪心中猜测，一定是今天说话行事没有触到他的逆鳞，才令对方放下了杀心，没有释放红色的弹幕。她想到之前答应过余玥的事，心念一动。

　　“后日便是中秋佳节，听说书院里往常都会给学子放假，你们可有安排？”

　　姬临恹恹道：“你还不知道吗？今年中秋有宫宴，所有臣子的亲眷都要去。宫里也没什么好玩的，都是老几样，不外乎赏字画、看花灯、猜灯谜这类的，我看还不如呆在自己家里舒坦。”

　　“邵逸，慎言。”封言清瞥了姬临一眼，他才不情不愿地闭嘴。

　　“言清也会去么？”林沐雪忍不住再三确认。

　　“嗯。”封言清眸光微闪，沉默半晌，忽然道：“二小姐希望我去？”

　　林沐雪忙道：“宫宴人多眼杂，我不爱与陌生人接触，有言清在，可以说说话，自然是最好的。”

　　姬临笑道：“他哪年不去？封大才子最爱在这种盛会上崭露头角，不去怎么吸引皇帝的褒奖呢？”

　　“邵逸……”封言清瞥他。

　　姬临道：“慎言嘛！我知道！”

　　封言清面带无奈，却没多说什么。

　　林沐雪站在一旁看他们拌嘴，忽然想到自己读书时和三两好友玩耍斗嘴的场景，不经有些怀念。但一想到原书里的剧情，又觉得有些唏嘘。

　　原著里，姬临的下场并不好。

　　当时，封言清在讨伐叛军时不慎受伤濒死，他为了救重伤的封言清以身试毒，在督军上战场时，不慎毒发误入陷阱。敌方的主将为了瓦解封言清军队的军心，将姬临绑上城墙。姬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为了不影响军队的士气，便故意对封言清和朝廷破口大骂，让封言清不得不下令射杀自己。

　　最终，姬临万箭穿心从城楼上被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林沐雪看着眼前这两个少年，一个意气风发、恣意风流，一个温润如玉、如高岭之花，谁能想到人生的终点将是那么悲惨的命运。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连答应要帮忙的余玥，林沐雪都没有十全的把握帮助她改变命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林沐雪双眸微沉。

　　至少她已经确认了第一点，中秋那晚，封言清会出现在宫宴上，想要阻止他痛下杀手，第一步，就是尽量不让他出现在案发现场。

　　但是，假如真如余玥所说，封言清暗中经营着自己的势力。那么他即便不出现，依然可借助背后的势力达成余家灭门的目的，所以林沐雪还需要采取别的措施来预防。

　　算数课上，林沐雪一心二用，边听课边在纸张上涂涂改改，书写着只有自己能看懂的计划。

　　中途，张夫子看出她心不在焉，皱眉叫她起来答了一道“盈不足”的问题。

　　林沐雪站起身几乎没多思考便将答案脱口而出，听得张夫子有些发怔。

　　“张夫子若还没听懂，我再讲一遍。”

　　林沐雪心不在焉地说，全然没注意到整个课堂的学子在哄堂大笑。

　　“咳，不必了，坐下吧。”

　　张夫子有些尴尬地瞥了她桌上的纸张，心中疑惑。

　　明明被涂鸦得乱七八糟，究竟是怎么算出来的呢？

　　坐在她身侧偶然瞥过视线的封言清也很疑惑，那纸上胡乱的涂鸦，究竟是什么意思？

　　————

　　课间休息，汪珠儿特意跑到甲班来看林沐雪，还带了一包地瓜干。

　　“姐姐之前给我的书很有趣！这些……”汪珠儿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害羞地看着林沐雪，“是我帮雷院管晒的，她送了我一些作谢礼，我就想拿点给林姐姐！”

　　林沐雪正觉得有些水土不服，急需疏通肠道，立刻接过来真诚道谢：“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给的东西呢！”

　　听到林沐雪这样夸奖自己，汪珠儿就像尝到了甘草的小兔子，圆圆的杏眼扑闪着星点，开心地看着她。

　　一旁晃过的叶凌瑄见到汪珠儿来了，立刻挤到林沐雪的身旁，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汪珠儿，魂都要被勾走了：“好妹妹，没有我的份吗？”

　　汪珠儿被叶凌瑄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有些害怕：“不、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她说完，像是避灾似的，转身拔腿就跑。

　　叶凌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落寞：“……”

　　林沐雪斜眼看他，心中充满了不解。

　　这就是书里一见钟情的魅力吗？

　　未免太过夸张了吧？就像被下蛊了一样……

　　叶凌瑄目光一转，落在林沐雪手中的地瓜干上，脸上露出讨好的笑：“这么多，你一个人吃的完吗？”

　　林沐雪意味不明地笑：“怎么，叶大侠想来点？”

　　叶凌瑄点头如捣蒜。

　　林沐雪露出为难的神色：“可这是汪妹妹特意给我留的……”

　　“林大侠，雪姐，好姐姐！就给你叶小弟分点吧！”叶凌瑄明明比林沐雪年长，此刻故意做小伏低央求着。

　　林沐雪眼珠子一转：“不如你拿钱来换。”

　　“怎么卖？我全包了！”叶家家大业大，不差这点银钱！

　　林沐雪抬起一根手指：“一根地瓜干，一块金条。”

　　叶凌瑄愤愤道：“雪姐！我都喊你一声姐了，不带这么坑人的！”

　　叶家不缺钱，却也不是冤大头，明摆着坑人的买卖，他可不会上钩。

　　林沐雪笑了笑，薄唇微启时露出半颗小虎牙，俏皮狡黠。她本也没打算拿让他拿钱换，金条只是个抬价的筹码罢了。

　　“不用金条换也行，那就用你的承诺换吧！一根地瓜干，换你答应我一件事。”

　　叶凌瑄迟疑了片刻，犹犹豫豫道：“万一你让我去烧杀掳掠的勾当怎么办？”

　　“放心。”林沐雪拍了拍他的肩膀，引用电视剧里的常用套路，“我让你做的事，一不违反律令，二不违反江湖道义公序良俗，三一定是你能完成的小事，四绝不违背你的个人意志，如何？”

　　“行！”叶凌瑄想也没想就抢过林沐雪的包袱，开始清点。

　　林沐雪跟他一根一根地清点着，见他拿出去又放回来，纠结了半天。最终两人敲定，叶凌瑄要达成林沐雪十个条件，并以叶凌瑄的十块玉珠为证。林沐雪每许下一个愿望，就归还一颗玉珠给叶凌瑄，等十颗玉珠全部归还完，就两清了。

　　林沐雪突然问道：“中秋那天，叶氏镖局的镖师可有空闲？”

　　叶凌瑄回忆道：“有啊！那天晚上大家照例会去街上看花灯，怎么你要一起？”

　　林沐雪微微一笑，取出了手中的第一颗珠子，递给叶凌瑄：“我的第一个请求，中秋那晚，想请你带着你家的镖师前往一个地方。”

　　叶凌瑄接过珠子，一脸狐疑：“去什么地方？”

　　林沐雪淡淡道：“城西的余家别院东边的巷口。”

　　叶凌瑄越发不明就里：“城西？鸟都不去拉屎的地方……让我带镖师去那里做什么？”

　　林沐雪不回答他的疑惑，只道：“我听说行镖之人最是侠肝义胆，你们若是在路上看到手无寸铁之人被欺辱，一定会挺身相救的，对吧？”

　　“是。”叶凌瑄越发摸不着头脑，“这跟你提的要求有什么关系？”

　　林沐雪却说：“只要你能言出必行，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