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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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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震球在公司翻资料躺平的时候,郝意让他去领人。
领人?
王震球把厚厚的资料抱在怀里,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歪了歪头,没琢磨出郝意这句平白无故冒出来的话。
郝意向来眉眼低顺,看上去是个脾气颇好的小老头,实际上人也是表里如一,不然也容忍不了毒瘤一般的王震球。
可这回难得,面容严肃,他皱着眉,沉声道:“林惊蛰惹了大麻烦。”
王震球从沙发床上跳起来。
他跟在郝意身后,一边走,一边想,林惊蛰最近忙着期末考试,抱着厚厚的医书昼夜不息,眼见着就要就地升仙了,连他都懒得理,哪来的功夫去惹麻烦?
答案他很快就知道了。
林惊蛰被关在分公司专设监/禁异人的暗堡里。
她的手脚铐着冰冷又坚硬的锁链,手并手,脚并脚地捆着,动弹不得,而她的眼睛也被一块黑布蒙住,整个人被牢牢绑在椅子上。
她垂着头,毫无生气地坐着。
王震球透过一块厚厚的防窥玻璃,看清了她早上穿着的浅蓝色毛衣,只是现在那件衣服被脏污的血染成了深色。
手腕上的佛珠松松垮垮地掉在手腕上,那串红色的佛珠明显对现在的她来说,尺寸有点大了,挂在她手腕上,要掉不掉的。
平日里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这会儿也全散下来了,散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而她眼睛也被黑布蒙着,整个人显得十分模糊。
“别看了,”郝意很是头疼,“那血不是她的。”
王震球平淡地“哦”了一声。
郝意只能继续解释:“我们这么办也没办法,她平日里遇到袭击她的人,哪次不是打晕了捆进来
往公司里丢,这回倒好,人家刚一出手,眨个眼的功夫就把人杀了。”
“球儿,那可是市里啊,那个被杀的人当场被砍得四分五裂,这在普通人眼里还全都是凭空发生的,”郝意年纪大了,有点遭不住这等刺激,“她杀了人沾了血,还不走,等在原处,随便抓起一个路人,就问东问西。”
郝意见王震球脸色不对,果断略去了林惊蛰在监控底下到底是怎么发疯的细节,接着说:“弟兄们抓她废了大力气,她手段太过诡谲,没一个敢近身的,最后只能骗她我们认识廖景春。”
王震球没再听了。
他出了门,一脚踹开林惊蛰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动静太大,即便是被打了巨量麻醉剂的林惊蛰还是惊醒了,她猛地抬起头,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手里也没武器了,只能死死捏住拳头,冷声问:“你是谁?”
王震球不顾她的挣扎,解了她眼前的黑布,但林惊蛰并未因此豁然开朗。
她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明亮动人的眼睛变成了一潭死水。
公司怕她的眼睛,所以在抓她的时候就屏蔽了她的视觉,强迫她变成了一个瞎子。
王震球摁住她的手,强迫着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昂着头,仔细逡巡了一遍她的脸,尤其在她的那双异瞳上花了大量的时间。
林惊蛰很不舒服,她死死皱着眉,怒道:“我要杀了你。”
王震球嗤笑道:“白费这功夫做什么?”
他放下了手。
他看着林惊蛰,过了一会儿,蹲下来,平视她,问道:“你是谁?”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是吗?可你之前说的话,我没听到,所以信不了,你得现在重新告诉我,”王震球顿了顿,强调道,“你是谁?”
林惊蛰虽然看不到王震球的脸,却还能感受到他带来的强大的压迫感,她不怕这种威胁,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对她越强硬,她只会更加强势。
她昂着头,嗤道:“你问别人去,我凭什么告诉你?”
王震球突兀地笑了一声,然后玩笑般地跟她说:“好吧,不管你是谁,我现在是不太高兴了。”
他暧昧地捧起林惊蛰的脸,然后双手亲昵地在她纤细的脖颈处流连,林惊蛰觉得浑身燥热,那感觉很陌生,不疼不痛却异常难受又诡异的舒服,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把唇瓣咬下来了。
“你不会痛,也不会死,”王震球笑道,“只会觉得爽而已。”
“你那只眼睛是用不到了。”
“滚!”
王震球拍拍她的脸,林惊蛰已经没力气了躲开了,她拼尽全力去压制那股游走在身体里的灵炁,可怎么也驱散不走。
“挣扎,还是放弃呢?”王震球还在她耳边絮语,“你其实不用选择,不用考虑,告诉我你是谁就可以了。”
“多简单呐。”
林惊蛰不发一言,她像是故意要跟自己的身体,要跟身前的王震球较劲一样,在椅子上像案板上的鱼一样扑腾,然后栽倒到地上,砰地一声,滚到了地上。
她面色通红,身体蜷曲着,嘴已经咬出了血。
疼痛其实在这种手段面前没用。
可是,她被禁锢了手脚,除此之外也毫无办法。
于是,她用手撑着身体,支起头,猛地一下磕到地上,把额头磕的血肉模糊。
滔天的欲念下钻进了一缕痛感,她终于可以清醒一瞬,而后锲而不舍地自残,她就着手里坚硬的手铐剜自己额上的血肉,甚至于挫伤到骨头深处。
越痛,她越安心。
后来,还嫌这样不够,想要干脆自杀。
她就着手上的戒指反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扎。
她那样决绝,看起来,死亡对她来说真的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对她来说十分寻常。
在死亡即将到来的前一刻,王震球还是拉住了她,他捏住林惊蛰手,沉下眉眼,说:“你是林惊蛰?”
林惊蛰没理他,她固执地要去死。
“你是林惊蛰。”这回是肯定句。
林惊蛰身上那阵诡异的灵炁终于散了。
骤然散去,她像卸下来一个沉重负担的人,忽然轻松下来,身体却不习惯,人一下缀到泥里,怎么爬也比爬不起。
林惊蛰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还是要自杀。
她要用死让一切重头开始。
当然,醒不过来那就算了,死了一切也结束了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王震球知道就她右眼如今的颜色判断,她根本死不了,可是还是忍不住拉起林惊蛰,他把地上的林惊蛰,搂到自己怀里,低声哄道:“我认识廖景春。”
林惊蛰满心的死意骤然停了。
她窝在王震球怀里,甚至忘了反抗,皱着眉,下意识反驳:“你骗我。”
“没骗你,”王震球说,“就是他们来带你见我的。”
“林惊蛰,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
此林惊蛰非彼林惊蛰。
准确来说,应该是十年前的林惊蛰。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更不知道八年后的林惊蛰又跑去哪了。
就算是见识各种奇迹的异人,时空旅行这种事也有点太超过了。
十年后的林惊蛰的衣物对她来说大了很多,就连手上的佛珠,指上的戒指都变得可以轻易拨去。
对现在的林惊蛰来说,那些与王震球有关的东西是累赘,一旦有机会收拾自己,她就会第一时间丢掉这么无用的玩意儿。
王震球手里拿着工作人员在垃圾桶里捡的这两个东西,沉默地瞧了许久,然后一言不发地收到怀中。
林惊蛰头上绑着绷带,被人带着往他这边走来,闻声,问道:“这是你的?”
“准确地说,是我们的。”
林惊蛰觉得他说话有点恶心。
她看不见了,就干脆把眼睛闭上,没了眼睛,那张不起波澜的冷脸看不出她心里想什么,只觉得她成天到晚不太高兴。
她被王震球盯着,这眼神没什么恶意,就只是单纯地看着而已。
她不喜欢老被莫名其妙的盯着,浑身跟扎了刺的刺猬似的,问道:“看我做什么?”
王震球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她嫌弃地把手甩开了。
王震球也不生气,有应必答:“看你和她哪里不一样。”
林惊蛰听说了时空旅行的事。
她来这来的很突然,记忆中只是循着廖景春曾经走过的秘境走了进去了而已,眨个眼的功夫,浑身的衣物就已经变了,连秘境也变没了。
这事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有点恐怖了,但林惊蛰经历过比这还恐怖的事,觉得也没什么,她在乎的也只是廖景春是怎么死的这一件事而已。
她随口反问:“哪里不一样?”
“挺不一样。”王震球夸张地说,“在我看来完全是两个人嘛。”
林惊蛰撇撇嘴,嘲道:“如果都是一个人差距能有这么大?”
“是啊,一个人,差距竟然有这么大。”
林惊蛰不想再跟他掰扯这个问题,她说:“你跟我说你认识廖景春,那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王震球都不思考一下:“不知道。”
林惊蛰气急:“你果然是在骗我!”
“没有骗你,”王震球跟骗小孩儿似的,叉着腰得意洋洋地跟林惊蛰解释,“我确实认识廖景春,只是他不认识我而已。”
“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俩关系挺近的,”他说,“他应该算我岳父吧。”
林惊蛰凭空被绊了一下,王震球把她提溜起来。
她反驳道:“我不认识你!”
所以,王震球上哪去跟廖景春开亲?
王震球提着她,笑道:“可另一个你认识我啊。”
“十年后的林惊蛰是我的妻子呢。”
林惊蛰精神恍惚。
她当即扇了自己一巴掌,疼得,是真的。
她明明前一秒还随时会为了复仇而死,怎么眨个眼的功夫就结婚了????
她才十几岁啊!!
王震球也认识到这个问题,他不要脸地提议道:“不过你现在的年纪太小了,论年纪我差一点都可以当你父亲了,所以夫妻关系什么的可以先放一边,先叫声爸爸吧。”
林惊蛰面红耳赤,却只能骂道:“滚!”
显然,这个林惊蛰比另一个林惊蛰好捉弄。
王震球勾起嘴角,心情好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