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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番外一 ...
姑苏寒山寺
正是旅游时节,寒山寺外人来人往,商家小贩在外围坐一团,或买饮品小吃,或兜售寒山寺“周边产品”。
林惊蛰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挺新奇,被一个小贩三言两语骗去要买佛珠,小贩穿着袈裟,剃了个光头,浑身上下金光闪闪,虽然单看打扮,是真的表演的很努力了,但也确实不像个僧人。
小贩拿起一串半透明水晶样式红色的佛珠,说的眉飞色舞:“此乃得道高僧圆寂后经炼化所得舍利制作而成,十分珍贵,能静心静气,护佑平安,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林惊蛰拿起那串佛珠,林间被树木筛下来的日光透过佛珠,展现了其内在的色泽。
王震球牵住她的手腕,她顿了顿,放下佛珠,眼前的红为灿烂的金色所替代。
她问王震球:“舍利子这么神奇?”
王震球笑着说:“可能有吧,不过我觉得这串佛珠应该是没有这么神奇的效果的。”
他拿过林惊蛰手上的佛珠,在手里转了几珠,戳破了小贩的谎言:“这不是什么舍利子,只是普通的人造水晶而已。”
林惊蛰失望地“啊”了一声,把佛珠还了回去。
小贩瘪瘪嘴,有点不爽。
事实是这么个事实,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做生意嘛,尤其是旅游景区的生意,不都是说说故事,给一些死物增添点神秘色彩,以便吸引远道而来的旅人的嘛,要不然谁会为了普普通通的死物掏空腰包呢?
王震球把小摊上林惊蛰最早看中的那一串佛珠又拿了回来,然后戴到林惊蛰手上,佛珠估计就是义乌那种小商品批发市场进购的,不仅成色一般,制作一般,连样式也很一般。
佛珠是由粗陋的皮绳串起来的,里头一共二十七颗珠子,有点大,林惊蛰的手从手串里穿过,暗红色的珠子就映在了她白皙的皮肤上,从手腕微凸的尺骨处滑到微微往下的一处手臂。
林惊蛰手往下一垂,那手串便又挂到了她的手腕上,像一把伞一样遮住了手上的光,透过日光又在手背上折射出暗红色的光泽。
王震球按原价买了那串昂贵又无用的普通佛珠。
林惊蛰习惯了他时不时撒钱的作为,看他买了,只是好奇地问:“既然你都知道是假的了,还买它做什么?”
“嗯,”王震球想了想,道,“其实,这世上再昂贵的佛珠也就那样,没什么大用,我是个实用主义者,这些东西在我面前,不管材料好坏,来历如何,都一样。”
既然都是实用主义者了,那还上赶着去做这个冤大头?
王震球看出林惊蛰所想,笑道:“是挺实用的,你这不挺开心的吗?”
林惊蛰闻言一愣,随即往前跳了一步,挽住他的手,摇了摇手,向王震球显摆她新得的手串:“你看这颜色像不像你的眼睛?”
王震球还真认真瞧了瞧,然后十分煞风景地说:“不像。”
林惊蛰哈哈一笑,反驳道:“我觉得挺像的。”
他俩紧挨着往上山走,人多,路长,只看得到寺庙,却老走不到尽头。
但两人时间很长,目的地也只有一个,不计较远近的问题,走着走着聊起天来。
林惊蛰年少的虽然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但她回回都是奔着一个过于鲜明的目的去的,像赶场似的,风尘仆仆地跑去一个地方,然后再伤痕累累地转折下一个地方,以至于多年以后,回想起来,除了找不到的真相、不歇的雨以及杀不尽的敌人以外,竟然连点有趣的东西都没有。
她说不出个一二三,便要王震球说一说。
王震球倒很谦虚:“我进圈也没多久,其实很多事情也不知道啊。”
林惊蛰便问:“那你进圈之前在什么地方晃悠呢?”
王震球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像夏日晴空里稀稀拉拉的云,是隐藏在晴朗背后无法驱散的阴霾。
林惊蛰没有试探他的意思,更没有表现出对他过去有多好奇,她站在他身边,拉着他慢悠悠地像散步一样往前走,看着前方,只是随意抛出了一个问题。
王震球可以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他俩一直如此,互相猜忌的同时又极尽包容。
王震球指了指天,说:“以前在宇宙晃悠呢?”
“宇宙?嚯,那还挺大的,”林惊蛰调侃道,“敢问王少校在宇宙有没有瞧见外星人啊?”
“见过,”王震球被她的语气逗乐了,也跟着语气夸张地说,“还不少呢。”
“有意思吗?”
“以前觉得有意思,后来......也就那样吧。”
“哦,那我好奇你什么时候觉得异人也就那样了。”
“那就不清楚了。”王震球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早上毫不容易才裹好的丸子头给揉乱了,林惊蛰一把护住自己的头发,让王震球滚远点,却听王震球笑着跟她说,“到那时候,我们再去找另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呗。”
我们呐,林惊蛰心里念着。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决定暂时不跟时不时犯贱的王震球计较。
于是王震球招招手,让她过来,她竟真的过来了。
王震球给她讲了点别的事:“你知道舍利子怎么来的吗?”
“得道高僧死后炼化所得?”林惊蛰复述了刚刚那位小贩说的话。
“不全是。”王震球说,“准确地说它是遗骨。”
林惊蛰停住了脚步。
“本是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他们周遭熙熙攘攘,林木森森,寒山寺近在眼前,林惊蛰身处其中,听王震球继续说:“僧人们死后,会选择火葬,大火过后,尸骨烧的连灰烬也没有,只留下舍利子这种东西。”
“舍利子被人们供奉起来,有的则会被炼成灵器,人乃万灵之长,更何况是生前过人的异人,他们是天然的灵器,所以,有些高僧死后的遗骨被信徒竞相争夺。”
“人死了,连遗骨都不放过吗?”林惊蛰隐隐觉得愤怒。
“不,”王震球走了一步,他没平时跟林惊蛰说话时那么跳脱,他沉下眉眼,温和但郑重地说,“佛家渡人,生前死后都是如此,死后化作舍利庇佑四方,渡化众人。”
人间千年,风流皆被雨打风吹去,世事易变,世情也是如此,唯有一颗虔诚修行的心是亘古不变的。
林惊蛰立在原地,恍若穿越时空,听到了悯尘的声音,转过身,只见一个身着袈裟,面容平和,满身烟火气的僧人被人海所遮蔽,他低垂眉眼,转着手中108颗佛珠,低念着什么。
一会儿是:“云问,不论何时,我都会帮助你。”
一会儿是:“林惊蛰,我将是你杀的最后一个人。”
王震球唤了她一声。
林惊蛰回过神,发现他们已经走到寒山寺了。
而里面,再没有一个浸满檀香味的僧人。
她牵住王震球的手,踏过高高的门槛,命运般地和林秋雨与廖景春当年一样踏进了香火旺盛的寒山寺。
寺中有一位求签的小和尚。
林惊蛰不信神佛,可还是随着那些游客一起抽了签。
来这,都是为了祈求点什么。
求功名,求姻缘,求子孙,求平安……诸如此类。
像林惊蛰这样什么都不求的太少了。
她非常平静地拿过抽签的木桶,跪在宝相庄严的佛像前,摇晃着手里木签,然后一根木签从中啪嗒一下掉出来,掉到林惊蛰面前。
林惊蛰拿着木签,让那位守签的小和尚给自己解签。
小和尚长的稚气可爱,拿了签,笑眯眯地跟林惊蛰说:“这可是上上签呢!”
“施主之后必定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林秋雨当年可能听得就是这么一句话吧。
林惊蛰笑了一声。
王震球问她笑什么,她也不能砸人家的场子,拉着王震球离开了这里,等离开后才说:“这庙里的签都不准,尽是些安慰人的吉利话。”
王震球却说:“除了吉利话还能说点什么呢?人大老远来这里不过就是求个心安,难道他们还能说点难听话,让香客砸场子吗?”
“好世故的地方。”
“是你对它太期待了,”王震球望着庄严肃穆的神佛,说,“说到底神也好,佛也好,多是人活不下去时一个寄托,它们因人而生,也注定因人而灭。”
“惊蛰,人活一世,浑浑噩噩也好,轰轰烈烈也罢,无论是因还是果都是自己。”
林惊蛰若有所悟,心道,悯尘一生因渡人而起,又因渡人而亡。
而她也是如此,错误的道路因追寻真相而起,最终也因真相而尘埃落定。
一段因果已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可以,也应该重新开始了。
*
他们找到了寺庙深处的元济。
元济见到了来到这里的林惊蛰并不多说,微微颔首,领着他们去了存放悯尘遗骨的房间。
那也是,悯尘曾经住过的地方。
他死后,屋子就一直空着。
意外的,推开门,里头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古着的绿裳,眉如远山,容色秀丽,头上扎着一根木簪,她沉静地闭着眼,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
王震球没见过她,只是觉得她出现这里有些突兀。
林惊蛰反应则有点大了。
她皱着眉,语气不善:“你怎么在这里?”
她闻声,缓缓睁开了那双疲惫又温柔的眼睛。
“元济大师告诉我,时间到了,让我过来。”
说着,她站起来朝元济行了一礼。
元济微微颔首,回了一礼,转过身将这个地方彻底交给悯尘的故人。
那个女人正是苍琅林氏的林若童。
“我说的是,你不好好在苍琅山待着,跑这来干什么?!”
林惊蛰浑身的刺霎时间立起来:“从悯尘的屋子滚出去!”
林若童看着她,良久,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你果然很麻烦。”
她注意到林惊蛰抽刀的动作,慢吞吞地捋了捋衣袖,缓声道:“我只是来报恩的。”
报恩?
她见林惊蛰听进去了,继而解释道:“悯尘大师云游四海,福泽四方,我恰好是他出手帮过几次的有缘人。”
“悯尘大师死前自知见不到真相,希望我帮忙留下他的几缕魂魄,能以魂魄之身一直等你,我不是魂师做不来这个,所以我和他商量,以生前的灵魂为蓝本做一个幻境,封存在他的舍利子里。”
“就等今日。”
“林惊蛰,”林若童再次强调了一遍,“我是来报恩的。”
林惊蛰一看到她便想到林寿。
林寿死前双眼失明,连日出都没有看到,孤零零的一个人葬在苍琅山。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林家。
她怎么可能冷静。
她提刀就上,转瞬间,林若童的死线便错综复杂地织在她面前,她只需割掉最重要的那一根,林若童就会一命呜呼。
但她不能杀人。
在极其愤怒的情况下,她克制住自己的脾性,只割断了最近的几根,林若童只是个幻术师,操纵人心的能力再强也敌不过林惊蛰。
她还来不及反抗,就跪到了地上,捂着自己的嘴,捏住手里的东西,硬生生咽回了冒上来的血,但身上的伤痕无法遮掩,古着的绿裳眨眼间就被血浸成深色。
林惊蛰站在她的几步之外,取她性命易如反掌。
她却只是说:“我让你滚出去。”
林若童忍着剧痛,抬起头,在林惊蛰森冷的表情下,递给她一个小小的金盒子。
她不顾性命安危,在林惊蛰面前,打开了那个盒子,一对形状奇异的舍利子就躺在里面。
林若童受了重伤,声音很轻也很哑,像羽毛一样,她说:“悯尘大师的舍利子我不敢拿太多,只拿了这一对,幻境维持不了多久,这些年,我只能厚颜一直拿着大师的舍利修补幻境,修修补补,幸好,还跟当时的一样。”
林惊蛰看着悯尘的舍利子,红了眼睛。
她想,她还是太冲动了,不该在悯尘这里动手。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林若童手中的金盒子,转过身,朝屋外走,她声音低哑,又说了一遍:“滚出去。”
林若童垂下眼,轻轻说了声好,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跟着林惊蛰出了屋。
他们在庭外找了个凉亭坐下。
林若童坐在离他们最远地方,稍稍休息了会儿,又开了口:“接下来,我会打开幻境,带你见悯尘大师。”
“而你,”她说的是王震球,“可以候在外面,如果有不对的地方,随时杀了我,我没有怨言。”
王震球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但这话由她说出来,倒让他觉得奇怪了。
他问:“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林若童闭上眼,吸了口气,又叹了出来:“我说了,我今天只是来报恩的。”
林若童再不废话,打开了幻境。
凉亭在林惊蛰面前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雾。
“悯尘。”她喊了一声。
没有回音。
但这一声呼唤就像砸到水中的石子,噗地一声炸开了烟火人间,白雾散去,亮在林惊蛰眼前的是一副生气勃勃的众生相。
她有些迷茫。
朝人海里又喊了一声:“悯尘。”
还是没有回音。
不得已,她只能跟随着跳进人海里,她随着人流拾级而上,去寻觅悯尘。
她一边找一边喊,像跟家长走散的小孩子,越喊心里越没有底,喊到后面,已经开始哽咽了。
“悯尘,我找到真相了,你在哪啊。”
“悯尘,你怎么为了渡我死了呢?”
……
她说了很多,说到后面已是泪流满面,她绝望地歇斯底里以至于自我放弃的那一年,是悯尘舍命把她从中拽出来,他是父母死后,当时唯一关心自己的人。
可是这样的人为了渡她,死了。
林惊蛰擦了擦眼泪,又说:“悯尘,爸爸临别前想跟你说,他没有输,也没有赢,可是这世上包括天道在内,谁都赢不了。”
“这是一条通天歧途。”
林惊蛰的泣音和廖景春疯癫的狂笑声重合在一起,最终唤起了幻境深处的故人。
热闹的人世里传来一声轻叹:
“是这样啊。”
“悯尘!”
悯尘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林惊蛰。
林若童这些年,一定是在精心修补悯尘的幻境,不然他在幻境中的面目不会比林惊蛰在廖景春的内景所见还要清晰。
悯尘还是当年的模样,他温和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林惊蛰的头,叹道:“你长大了。”
他领着林惊蛰继续往前走,一边走,身边人的面目一边换。
悯尘这一生走过太多地方,见过太多人,幻境之中承载的是他生前所有的记忆,于是生前所见之人也被他留在了幻境之中。
“我天赋不高,修行之路很快就会走到尽头,幸在心性不错,师父告诉我,我或许专修一些内门功法,几十年以后也能成为一位修为不错的僧人。”
“我不愿意。”
“我出生的时候,家乡闹饥荒,家里走投无路把我送到了寺里,稍稍长大些,姑苏城的境遇也不好,很多人没有生计,只能四处流浪,再长大一点,城里境遇好了,大家又觉得活着实在痛苦,四处烧香拜佛,寒山寺因此香火旺盛。”
“只是小小一个姑苏城而已,就有这么多的苦难,那时候的我在想,那这世上又该有多少苦难呢?”
“如果,我为了自己的修行,止步于寺中,终我一生便只能像只井底之蛙,止步于此了。所以,我成年后,我选择离开寒山寺,入了世。”
“寺中的师长都告诉我,人有轮回,多结善缘来世必有福报,我信了,所以,我到处超度往生之人,希望他们来世幸福。”
“可是,我遇到了云问。”
林惊蛰顿了顿。
悯尘则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林惊蛰说:“云问固执己见又离经叛道,更对神佛没有丝毫忌讳。”
“我不喜欢他。”悯尘平静地说出了那些年对廖景春的不解,和廖景春发生的争执,以及他最后对廖景春的妥协。
“云问偏执,可他没有错,是我,我们这些人狭隘了。”
“人没有轮回,只有短暂的今生。”
“渡往生之人无用,所以,我开始渡活人。”
“云问问道多少年,我便渡人多少年,”他说,“翻天是他的道,渡人便是我的道。”
“可道亦无道,我与他最后都没有得道。”
悯尘望着天,仿佛这样就能看见故友:“我与云问相交几十年,争执几十年,问道几十年......”
“没有赢家。”
悯尘手里转着佛珠,闭上眼,淡声道:“我很遗憾。”
“悯尘……”
悯尘沉默良久,缓缓睁开眼,静静地看着林惊蛰:“但我没有不甘心。”
“林惊蛰,我并非为渡你而死,”悯尘看着林惊蛰闻言震惊的模样,释然地笑道,“我是为了我的道死的。”
“我因渡人而真正入道,我最终得不得道并不重要,只要我生前死后都庇佑四方,我的道就不会消亡,它会长存。”
“这很好。”
他强调道:“特别好。”
林惊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悯尘都为他们心里那个选择,不顾一切,拼尽所有。
值不值得这种问题在他们面前过于苍白。
林惊蛰问不出来,于是她问悯尘:“我该选择什么道路呢?”
当年,悯尘不让她一意孤行强行把她从偏离的轨道上拽了回来,给了她选择。
可一切尘埃落定,当选择变多,林惊蛰反而迷茫了。
悯尘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事要你自己去找。”
“也不是谁都能想云问一样早早就知道自己的道,林惊蛰,你慢慢去找吧,找不到也没关系。”
“活着,然后问心无愧就好。”
悯尘的身影眨眼间变得很远,他从林惊蛰眼前,跑到了她目之所及的尽头,被人海所遮蔽。
他感叹了一句:“你长大了。”
然后,背过身,再无留恋地彻底朝人间烟火里走去。
再也没有回头。
……
林惊蛰视野之内繁华的人间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微不足道的点在她眼前彻底消失了。
她眨了眨眼,幻境消失了,凉亭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王震球坐在她旁边,安静地等待着。
林若童则在她出幻境的那刻,再也忍不住之前强行咽下去的血,跑到亭外,将血吐到地上。
脏污的血渍不小心涂到了鲜艳的花儿身上。
她便垂眉,轻轻擦干净了上面的痕迹。
林惊蛰看清她的动作,又看桌上放着的舍利子,问林若童:“你来找我,不怕我杀了你。”
“我只是来报恩,至于其他的,不在我考虑之内。”
“这么说,我要是杀了你,你没有怨言。”
林若童沉默良久,低声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该在这里。”
“那该在哪里?”
“苍琅。”林若童站起来,她疲惫至极,“我该死在苍琅,为林家而死。”
“林寿告诉我林家的往生眼不行了,”林惊蛰讥讽道,“踩在往生眼头上繁荣昌盛的林家败落只是时间问题。”
“它不比其他世家,一旦日落西山,江湖上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而其中的血泪大多都是林家所出。”
“到时候,不止是往生眼,每一个林家的卫道者都会死的很惨。”
林若童点点头,说:“我知道。”
“林惊蛰,不要再来林家了,”她说,“林寿也好,林家其他的往生眼也好,你一个也带不走,林家兴盛也好,败落也好,你也没有力量干涉,这是命,也是势。”
“谁的命?又是谁的势?”
林若童看着她,眼神落在林惊蛰那只雾蓝色的眼睛上,神眼往生,是一切兴与衰,生与死,罪与孽的起点和终点,她道:“你的,也是林家的。”
“林家大厦将倾,时也,命也,运也,我愿意给林家陪葬,在我死前,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带走林家的往生眼。”
林惊蛰盯着她,半晌,冷道:“为这么个恶心的家族付出到这个地步,不值得。”
林若童却忽然笑了:“这是不是值不值得,这是应该的。”
“我母亲是往生眼,我没有见过她,她这一生终结于阁楼,我自出生起就是背负原罪的,每一个林家人都是,所以不管值不值得,愿不愿意,每一个林家人都该给林家,给往生眼陪葬。”
她一字一句地吐,像是要倾倒出她摸索多年的不解与困惑,怨恨和依赖,沉默与妥协:
“同生共死。”
“荣辱与共。”
林惊蛰怔然,恍然大悟,原来不只是往生眼,林家每一个人都被那双神明的眼睛困在了苍琅。
她忽然蒙住脸哈哈大笑,与林若童沉默的扭曲不一样,她恣意妄为,畅然不已,那些年的自厌与癫狂终于化作了掌中沙,指间风。
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啊。
林若童最后带着一身伤,孑然一身,离开了寒山寺。
王震球手里拿着那个放置舍利子的金盒子问林惊蛰:“你要带走悯尘大师的舍利子吗?”
林惊蛰摇了摇头。
王震球笑道:“那便交给真正需要的人手中吧。”
林惊蛰不解。
但见,王震球喊住了下山的林若童,他轻巧地跑上前,把金盒子交到林若童手里,在她愕然的眼神里,说:“带着他吧,悯尘大师一生渡人,死后留下舍利也是为了渡化更多的人。”
“况且,”王震球看着林若童珍而重之地将盒子捧在手心,眼神落在盒子上再抬不起头,轻笑一声,也不晓得想起哪段被他遗落在角落的记忆,“你已经小心翼翼地陪了他那么多年。”
林若童拿着盒子,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将其抵在自己的眉心处,她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眼里到底闪烁着什么。
许久过后,她将盒子重新收到自己怀中,然后分别朝王震球和林惊蛰行了一个庄重的古礼。
远处,林惊蛰抬头望着天,一如廖景春和悯尘当年那样,而手腕上的佛珠在晴朗的天空下静静地流动着暗红色光芒。
一人五开播快乐!
这个番外是补全之前没写到的东西,算是个补充
大概有三个番外,十章内完结,周更,跟动漫同步更新
希望制作组支楞起来啊,康康牛逼的阿莲吧,我要看殚精竭虑,算无遗策!!!!
在这给你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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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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