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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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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桌子菜,王震球果然吃不完,他为难地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掀菜。
林惊蛰做饭忘了系围裙,搞了一身油污,回屋又换了一身,路过洗浴室,对着镜子把隐形眼镜摘下了,回到饭桌,发现王震球还在吃。
她坐在王震球桌对面,手撑着头,百无聊赖看他拖延,然后在王震球抬起头打算辩解之前堵住他的嘴。
“我说过,你吃不完,就死定了。”
但王震球是真吃不完,他委委屈屈地跟林惊蛰商量:“偶尔浪费一两次也没关系吧。”
反正你也老浪费水。
林惊蛰面带微笑,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模样,却说着拒绝的话:“你可以试试。”
王震球长叹一口气,放出杀手锏,丢出一个小盒子。
噗玲星人从里面爬出来,他出场十分炫酷,自己给自己配了个bgm,顺便压低声音,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
声音空悠,问询着“凡人”:“找老夫什么事?”
王震球反手就是一巴掌,把它的逼格都打掉了,它“哎呀”一声啪唧头朝桌子趴到桌上,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发现前是神情冷漠的林惊蛰,后是笑容和煦的王震球。
进退两难。
“找你是为了让你吃饭啊。”
王震球这个臭没良心的,自己明明之前还护着他,转过头就为了林惊蛰坑他。
林惊蛰便也说:“他吃不完,那就你吃。”
噗玲星人灵光一现,提议道:“为什么不放冰箱呢?现在是冬天,菜也能很久。”
林惊蛰换了只手撑着头,“哦”了一声,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吃剩菜么?”
噗玲星人冷汗直流,苦逼地端起碗开始吃,幸好饭好吃,让这场“酷刑”来的没那么痛苦,他边吃边警告王震球:“混球儿,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点那么多啊。”
王震球靠着椅背,敷衍地答应了。
看他就没往心里去。
以后还得坑他。
吾命休矣。
噗玲星人吃到泪流满面。
等彻底解决干净,就已经晚上八点了多了,噗玲星人被涨成了气球,怨愤地盯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王震球,心骂了几百遍坑货。
林惊蛰见他吃完,便收了碗筷,让王震球帮着把桌子擦了。
等一切做完,就已经八点半了。
外面天早黑了,林惊蛰擦了擦手,又就着半干的帕子给王震球擦了擦手。
王震球摊开手,方便她擦,垂着头,提议道:“我们出去玩吧。”
想一出是一出,大过年的,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哪里可以玩?
即便心里这么想,林惊蛰却还是问他:“去哪玩?”
“四环好像新修了公园,我们去那玩吧。”
他的手擦干净了,林惊蛰退开,将帕子放到椅子上,奇道:“大晚上的去公园玩?”
林惊蛰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有点无语。
王震球却信誓旦旦:“有惊喜。”
他说的惊喜,林惊蛰半天没等到,她在阴森森的公园冻得瑟瑟发抖,觉得自己脑子秀逗了才会相信王震球的鬼话。
王震球却神秘兮兮地跑到林子里去了。
“王震球。”她喊他。
王震球立即回她:“我在呢!”
“你搞什么鬼啊?”
她忽然被人从身后揽住了,她吓得浑身僵硬,转过头发现了神出鬼没的王震球。
王震球双手轻轻摁着她的肩膀,将她包在温暖的怀抱里,哄道:“把耳朵蒙住。”
林惊蛰顺从地捂住了耳朵,然后天空忽然冲出一道光芒,然后瞬间绽开了绚丽的花朵,点缀了城市暗夜的星空。
林惊蛰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松开捂在耳朵上的手,抬起头,听见漂亮的烟花噼里啪啦地闪着火星,火星在夜空中逐渐消散,花朵也跟洗掉一样转瞬即逝。
但紧接着又是其他的烟花,一朵连着一朵,缤纷多彩,形状多样。
林惊蛰望着一朵巨大的笑脸,终于笑出声。
王震球歪过头,看到了林惊蛰的笑脸,也笑了。
“千金难买妃子笑,看来是假话。”他这样说道。
林惊蛰望着那朵散掉的笑脸:“你可别高兴的太早,城里可是严禁燃放烟花爆竹的。”
“这可是四环。”大过年的晚上连个鬼也没有。
“四环也不行,等着蹲局子吧,”她偏过头,调侃道,“男朋友。”
王震球的眼睛一亮,捏了捏林惊蛰的脸,然后被她嫌弃地一巴掌甩开,笑道:“没关系,只要有你陪着,去就去呗。”
林惊蛰奇道:“我说了我要陪你吗?”
王震球笑容和煦,他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林惊蛰,直到林惊蛰被他看的不爽,皱起眉头才说:“啊,原来你不陪我呀。”
“王震球,你是真的很幼稚。”尽管这样说,但见王震球温和的笑容,林惊蛰却没有生气的空间,她长舒一口气,不自觉地笑起来,望着这片五光十色的风光,轻声说,“烟花很漂亮。”
还是谢谢你。
“你比烟花漂亮。”
林惊蛰顿了顿,心底又不自觉地开始怀疑和揣测,只是她这回将自己的疑问告诉了王震球,问道:“你这话是真是假?”
“是真的。”
信任要重新建立是很难的,尤其对林惊蛰这样多疑的人来说,她没有普通女孩子那样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该有的窘迫,她只长长“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看起来像是没有把王震球随口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看起来并不相信,不过,这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
王震球伸出手揉了揉林惊蛰的头发,被她捂着头,狠狠瞪了两眼,就在林惊蛰以为两个人会因此发生争执时,他却将意外脱口而出。
“惊蛰,”他说,“我觉得自己应该很喜欢你。”
林惊蛰闻言一愣,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看着神情认真的王震球,确定他没说笑后,问道:“怎么忽然说这个?”
“啊,因为忽然想说了,”王震球笑道,“而且感觉这种情况下,被拒绝的概率会低很多。”
当然,就算预料到林惊蛰拒绝他都会这样说。
他率性而为,很少考虑后果。
“所以,你想要我的答案吗?”
王震球偏过头,低声问道:“你会给我,我想要的答案吗?”
林惊蛰沉吟片刻,认真道:“说实话,我不确定你想要什么答案。”
王震球这样的人,就像是一朵云,来去匆匆,只会为感兴趣的东西停留,但也只是片刻,他无所顾忌,什么话都能脱口而出,因此哪怕是说出这种类似告白的话,林惊蛰也不确定他真实的心思。
林惊蛰将问题反抛给王震球,王震球愣了愣,半晌过后,淡声道:“那就算了。”
*
今天轮到李警官执勤,他打着哈欠,本以为大过年的蓉城比以前少了一多半的人,案子也少,放心地眯了会儿眼睛,结果坐在警务大厅被人敲了敲桌子给敲醒了。
睁开眼,是个长相漂亮的金发青年,他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却说要自首。
李警官吓得一下子就醒了,连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瞬间,什么重大刑事案件从脑海跟走马灯一样闪过。
他年纪大了,不比跟韩所手里带的那个愣头青,不管干点什么都觉得能遇到大案,把自己当梁局那种神人。
在派出所待了十多年,李警官已经看破红尘,一心只愿世界和平,他能少加点班,回家陪老婆孩子。
幸好,今天世界依旧和平,自首的人表示自己只是在四环的必利公园放了一场烟花。
这种事可大可小,严重了得行政拘留,情节轻一些最多就罚点钱,批评教育一下。
李警官都懒得带他去审讯室,找个平时接待家属的会议室,就开始询问情况。
他带着青年,未曾想他身后缀着一个小尾巴,小尾巴面容稚嫩,清秀的脸上点缀着一对异常美丽的鸳鸯眼,一下子被其吸引了目光。
“这是?”
他问的是青年,可回答的是小尾巴,她说:“目击证人。”
……小姑娘电视剧看多了吧。
他是个办案多年的老警察,竟看一眼就能猜出他俩的关系,哪有目击证人和犯罪嫌疑人贴的那么近的,好歹留点安全距离啊。
装也装像一点啊。
李警官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感叹了句还是年轻,觉得自己看清了真相:“是女朋友吧。”
小尾巴顿了顿,嘟囔道:“怎么每个人都这句。”
青年笑道:“那估计是真的很像吧。”
见青年笑,李警官觉得有点眼熟,再看小尾巴那张脸,也觉得面熟。
他坐到会议室里,问询了两个名字,发现果然认识。
“怎么又是你俩啊?”
李警官拿着签字笔,靠着椅背,如同坐堂的包青天,问:“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啊?”
王震球和林惊蛰也认出了李警官,他俩坐到一块,对视一眼,王震球答道:“过年嘛,单纯想找个偏僻的地方放烟花,惊蛰说四环也不行,所以我就来自首了。”
李警官记得上回也是主动跑到派出所投案的吧。
这俩货既然这么遵纪守法,倒是别知法犯法,给广大人民群众和警察叔叔添麻烦啊。
李警官头好痛,他严肃地告诉他俩:“法律不是儿戏!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也不知全知啊,”王震球无辜地说道,“我这也是一知半解。”
反正俩人坐在那里,任凭处置,态度相当良好。
处罚重了吧不符合规定,不好好处罚吧又怕这俩不长记性。
正头痛呢,所里跟他一起值班的小年轻跑进来报告。
“师父!自由广场有人打架斗殴,让我们赶去调解。”
李警官头更痛了,今天世界又不太和平。
他起身,吩咐小年轻:“这俩在市区燃放烟花爆竹,罚款五百,还有批评教育。”
他拍了拍自己名义的弟子,嘱咐道:“交给你了。”
小年轻慢半拍地“啊”一声,然后被李警官一巴掌拍到背上,教训道:“啊什么?还不快去!”
“哦,哦。”
受了一顿小年轻的批评教育,毕竟年轻,说话还没有气势,教训起人结结巴巴的,无罪的林惊蛰心安理得地靠在王震球肩膀上睡觉。
小年轻词背到一半,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斥道:“你听到没有!”
王震球托了托林惊蛰被震往下滑的脑袋,闻言,轻声细语:“警察同志,你能不能小点声啊,我女朋友睡着了。”
小年轻一时被犯罪分子的这句话给弄愧疚了,竟然朝他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后面的声音果然小了。
词背完,小年轻让他交了罚款,签了字就可以走人了,没曾想犯罪分子竟敢赖在警局不走了。
问他,他理直气壮:“再等等,等她醒了再走。”
小年轻一时语塞,心想也不能跟他们在这浪费时间啊,纯纯的浪费警力,于是他甩下一句“随便你”,然后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终于安静了。
过了许久,王震球想起晚上林惊蛰的话,发现自己好像少承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于是他趁机补上了。
他说:“我以后不会骗你了,能不能不要再问我是真是假这种问题了?”
林惊蛰许久也没回答他、
他侧过头,见林惊蛰窝在他肩膀上,睡得正香,便微微倾过去,将头靠在她头上。
黑色和金色于是交叠在一起。
[球儿,你好肉麻。]兜里的噗玲星人,吃了太多,胀的难受,半天没睡着,听了一晚上肉麻的话,适时插嘴。
王震球心情好,没理他。
噗玲星人又说:[她没睡着。]
?
[真的。]
王震球闻言,伸手捏了捏林惊蛰的脸,然后被一爪子拍开。
王震球被打了一爪子,反而笑了,他声音越来越大,林惊蛰都不好再装下去了,窝在他肩窝里,抱怨道:“你真是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