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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请侠客终成茉花村 潜皇城定计盗珠冠 ...

  •   智化赶来霸王庄,艾虎忙来拜见他,智化又和欧阳春见面,三人一起行走。北侠见艾虎甚是伶俐,且少年一团英气,一路上与他说话,他又乖滑的很,把个北侠爱的个了不得。而且艾虎说他无父无母,孤苦之极,幸亏拜了师父,蒙他老人家疼爱,这也是小孩的造化。北侠听了此话,更觉可怜他,回头便对智化道:“令徒很好,劣兄甚是爱惜。我意欲将他认为义子螟岭,贤弟以为何如?”
      智化尚未答言,只见艾虎扑翻身拜倒道:“艾虎原有此意。如今伯父既有此心,这更是孩儿的造化了。爹爹就请上,受孩儿一拜。”说罢,连连叩首在地。北侠道:“就是认为父子,也不是这等草率的。”艾虎道:“什么草率不草率,只要心真意真,比那虚文套礼强多了。”说的北侠智化二人都乐了。艾虎爬起来,快乐非常。
      北侠道:“贤弟,你师徒意欲何往?”智化道:“我等要上海门县茉花村去。”北侠道:“见了丁氏昆仲,务必代劣兄致意。”智化道:“欧阳兄何不一同前往呢?”北侠随即点头,几人便同行。
      京城。马强来告太守倪继祖私行出游,诈害良民,结连大盗欧阳春,明火执仗。朝廷便差人拿倪继祖进京。
      马强上堂时一味口刁,说太守不理民情,残害百姓,又结连大盗夤夜打抢,现有丢失物品名单报县,尚未找到。
      官府又问倪太守此案的端倪原委。倪太守一一将前事说明。知府吩咐将马强带去收禁,又想北侠是江湖人,便让白玉堂去找北侠。
      众人听了命令,纷纷嘱咐白玉堂和北侠说开了,一起想办法。但是白玉堂没听。
      众人又从白金堂口中得知欧阳春现在海门县,但白金堂没说他在丁家庄,智化和沈仲元的意思,是想看白玉堂会不会首先去找丁家兄弟商量帮忙。白玉堂当然不会先找人帮忙。
      白玉堂只身来海门一探究竟。一日,一个大汉对着他执手道:“尊兄请了,请问尊兄贵姓?”白玉堂也不躲,回礼道:“不敢。小弟姓白,名白玉堂。”大汉道:“暧哟!莫非是大闹东京的锦毛鼠白五弟么?”白玉堂道:“小弟绰号锦毛鼠。不知兄台尊姓。”大汉道:“劣兄复姓欧阳名春。”
      白玉堂顿时双睛一瞪,看了多时,方问道:“如此说来,人称北侠号为紫髯伯的就是足下了。请问到此何事?”北侠道:“只是路过此处,我二人一叙可好?”
      二人出了板墙院,来到角门。白玉堂暗使促狭,假作逊让,托着北侠的肘后,口内道:“请了。”用力往上一托,以为能将北侠搡出。谁知犹如蜻蜒撼石柱一般,再也不动分毫。北侠却未介意,转一回手,也托着白玉堂肘后,道:“五弟请。”白玉堂不觉不由,就随着手儿出来了,暗暗道:“果然力量不小。”
      此时雨过天晴,月明如洗,星光朗朗,时有初鼓之半。北侠问道:“五弟到杭州何事?”白玉堂道:“特为足下而来。”北侠便住步问道:“为劣兄何事?”白玉堂就将倪太守与马强在大理寺审讯、供出北侠之事说了一遍,说:“是我奉旨前来,访拿足下。”
      北侠听白玉堂这样口气,心中好生不乐,道:“如此说来,白五老爷是钦命了。欧阳春妄自高攀,多多有罪。请问钦命老爷,欧阳春当如何进京?望乞明白指示。”北侠这一问,原是试探白玉堂懂交情不懂交情。白玉堂若从此拉回来,说些交情话,两下里合而为一,商量商量,也就完事了。不想白玉堂心高气傲,又是奉旨,又是相谕,多大的威风,多大的胆量;本来又仗着自己的武艺。他便目中无人,答道:“此乃奉旨之事,既然今日邂逅相逢,只好屈尊足下,随着白某赴京便了。何用多言。”
      欧阳春微微冷笑道:“紫髯伯乃堂堂男子,就是这等随你去,未免贻笑于人。尊驾还要三思。”北侠这个话虽是有气,还是耐着性儿,提拨白玉堂的意思。谁知白玉堂不辨轻重,反倒气往上冲,说道:“大约合你好说,你决不肯随我前去,必须较量个上下,那时被擒获,休怪我不留情分了。”北侠听毕,也就按捺不住,连连说道:“好,好,好!正要领教,领教。”
      白玉堂急抢到上首,拉开架式。北侠从容不迫,也不赶步,也不退步,却将四肢略为腾挪,只是招架而已。白玉堂抖擞精神,左一拳,右一脚,一步紧如一步。北侠暗道:“我尽力让他,他尽力的逼勒,说不得叫他知道知道。”只见白玉堂拉了个回马势,北侠故意的跟了一步。白玉堂见北侠来的切近,回身劈面就是一掌。北侠将身一侧,只用二指看准胁下轻轻的一点。白玉堂倒抽了一口气,顿时经络闭塞,呼吸不通,手儿扬着落不下来,腿儿迈着抽不回去,腰儿哈着挺不起身躯,嘴儿张着说不出话语,犹如木雕泥塑一般,眼前金星乱滚,耳内蝉鸣,不由的心中一阵恶心迷乱,实实难受得很。
      北侠惟恐工夫大了,必要受伤,就在后心陡然击了一掌。白玉堂经此一震,方转过这口气来。北侠道:“恕劣兄莽撞,五弟休要见怪。”白玉堂一语不发,呱咭呱咭,竟自扬长而去。
      北侠赶上道:“就是叫劣兄随你去,也该商量商量。你只顾你脸上有了光彩,也不想想把劣兄置于何地。五弟,岂不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欲人之加诸我者,吾也欲无加诸人’。五弟不愿意的,别人他就愿意么?”白玉堂道:“依兄台怎么样呢?”北侠道:“劣兄倒有两全其美的主意。五弟明日何不到茉花村,叫丁氏昆仲山头,算是给咱二人说合的。五弟也不落无能之名,劣兄也免了被获之丑,彼此有益。五弟以为如何?”白玉堂本是聪明特达之人,听了此言,顿时豁然,连忙深深一揖,道:“多承吾兄指教。实是小弟年幼无知,望乞吾兄海涵。”北侠道:“话已言明,劣兄不便久留,也要回去了。”说罢,出了里间,来到堂屋。白玉堂道:“仁兄请了,茉花村再见。”北侠点了点头,又悄悄道:“那顶头巾合泥金折扇,俱在衣服内夹着呢。”白玉堂也点了点头。刚一转眼,已不见北侠的踪影。白玉堂暗暗夸奖:“此人本领胜我十倍,我真不如也。”
      话休烦絮。到了茉花村,丁氏弟兄在台阶上面立等。白玉堂连忙下马,伴当接过。丁兆兰已迎接上来。白玉堂抢步,口称:“大哥,久违了,久违了。”丁兆兰道:“贤弟一向可好?”彼此执手。丁兆蕙却在那边垂手,恭敬侍立,也不执手,口称:“白五老爷到了,恕我等未能远迎虎驾,多多有罪。请老爷到寒舍待茶。”白玉堂笑道:“二哥真是好玩,小弟如何担的起。”连忙也执了手。三人携手来到待客厅上,白玉堂先与丁母请了安,然后归座。献茶已毕。丁兆兰问了开封府众朋友好。丁兆蕙却道:“今日哪阵香风儿,将护卫老爷吹来,真是蓬筚生辉,柴门有庆。然而老爷此来,还是专专的探望我们来了,还是有别的事呢?”一席话说的白玉堂脸红。
      丁兆兰恐白玉堂脸上下不来,连忙瞅了丁兆蕙一眼,道:“老二,弟兄们许久不见,先不说说正经的,只是说这些作什么?”白玉堂道:“大哥不要替二哥遮饰。本是小弟理短,无怪二哥恼我。我到京受职以后,就要告假前来。谁知我大哥因小弟新受职衔,再也不准动身。”丁兆蕙道:“到底是作了官的人,真长了见识了。惟恐我们说,老爷先自说了。我问五弟,你纵然不能来,也该写封信差个人来,我们听见也喜欢喜欢。为什么连一纸书也没有呢?”白玉堂笑道:“这又有一说。小弟原要写信来着。后来因接了大哥之信,说大哥与伯母送妹子上京与展大哥完烟。我想迟不多日,就可见面,又写什么信呢。彼时若真写了信来,管保二哥又说白老五尽闹虚文假套了。左右都是不是。无论二哥怎么怪小弟,小弟惟有伏首认罪而已。”丁兆蕙听了,暗道:“白老五,他竟长了学问,比先前乖滑多了。且看他目下这宗事怎么说法。”回头吩咐摆酒,白玉堂也不推辞,也不谦让,就在上面坐了。丁氏昆仲左右相陪。
      饮酒中间,问白玉堂道:“五弟此次是官差还是私事呢?”白玉堂道:“不瞒二位仁兄,实是官差。然而其中有许多原委,此事非仁兄贤昆玉相助不可。”丁兆兰便道:“如何用我二人之处?请道其详。”白玉堂便将倪太守马强一案供出北侠、奉旨特为此事而来说了一遍。丁兆蕙问道:“可见过北侠没有?”白玉堂道:“见过了。”丁兆蕙道:“既见过,便好说了。谅北侠有多大本领,如何是五弟对手。”白玉堂道:“二哥差矣!小弟在先原也是如此想;谁知事到头来不自由,方知人家之末技俱是自己之绝技。惭愧的很,小弟输与他了。”
      丁兆蕙故意诧异道:“岂有此理!五弟焉能输与他呢!这话愚兄不信。”白玉堂便将与北侠比试,直言无隐,俱备说了:“如今求二位兄台将欧阳兄请来,那怕小弟央求他呢,只要随小弟赴京,便叨爱多多矣。”丁兆蕙道:“如此说来,五弟竟不是北侠对手了。”白玉堂道:“诚然。”丁兆蕙道:“你可佩服呢?”白玉堂道:“不但佩服,而且感激。就是小弟此来,也是欧阳兄教导的。”丁兆蕙听了,连声赞扬叫好,道:“好兄弟!丁兆蕙今日也佩服你了。”便高声叫道:“欧阳兄,你也不必藏着了,请过来相见。”
      只见从屏后转出三人来。白玉堂道:“欧阳兄几时来到?”北侠道:“今早方到。”白玉堂暗道:“幸亏我实说了,不然这才丢人呢。”又问:“此二位是谁?”丁兆蕙说:“此位智化,绰号黑妖狐。”智化和白玉堂互相行过礼,又道:“此是小徒艾虎。过来,见过白五叔。”艾虎上前见礼。
      白玉堂又提请北侠到京,北侠慨然应允。丁兆兰丁兆蕙又嘱咐白玉堂照应北侠。大家畅谈,彼此以义气相关,真是披肝沥胆,各明心志。惟有小侠艾虎与北侠有父子之情,更觉关切。酒饭已毕,谈至更深,各自安寝。到了天明,北侠与白玉堂一同赴京去了。
      智化道:“我想此事关系非浅。倪太守乃是为国为民,如今反遭诬害;欧阳兄又是济困扶危,遇了贼扳。似这样的忠臣义士负屈含冤,仔细想来,全是马强叔侄过恶。除非设法先将马朝贤害倒,剩了马强,也就不难除了。”丁兆蕙道:“与其费两番事,何不一网打尽呢?”智化道:“若要一网打尽,说不得却要作一件欺心的事,生生的讹在他叔侄身上,使他赃证俱明,有口难分。所谓‘奸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虽想定计策,只是题目太大,有些难作。”丁兆兰道:“大哥何不说出,大家计较计较呢?”智化道:“依我,有三件难事。”
      丁兆蕙道:“哪三件?”智化道:“第一要皇家紧要之物。这也不必推倭,全在我的身上。第二件,我等盗来紧要之物,还得将此物送到马强家,藏在佛楼之内,以为将来的真赃实犯。……”丁兆蕙听了,不由的插言道:“此事小弟却能够。只要有了东西,小弟便能送去。这第二件算是小弟的了。第三件又是什么呢?”智化道:“惟有第三件最难,必须知根知底之人前去出首,不但出首,还要单上开封府出首去。别的事情俱好说,惟独这第三件是最要紧的,成败全在此一举。此一著若是错了,满盘俱空。这个人竟难得的很呢。”口里说着,眼睛却瞟着艾虎。艾虎道:“这第三件莫若徒弟去吧。据徒弟想来,此事非徒弟不可。徒弟去了有三益。”
      丁兆蕙先前听艾虎要去,以为小孩子不知轻重。此时又见他说出三益,颇有意思,连忙问道:“你把三益说给我听听。”艾虎道:“第一,小侄自幼在霸王庄,所有马强之事小侄尽知。而且三年前马朝贤告假回家一次,那时我师父尚未到霸王庄呢。如今盗了紧要东西来,就说三年前马朝贤带来的,于事更觉有益。这是第一益。第二,别人出首,不如小侄出首。什么缘故呢?俗语说的好,‘小孩嘴里讨实话’。小怪要到开封府举发出来,叫别人再想不到这样一宗大事,却是个小孩子作个硬证。此事方是千真万真,的确无疑。这是第二益。第三益却没有什么,一来为小侄的义父,二来也不枉师父教训一场。小侄儿要借着这件事,也出场出场,大小留个名儿,岂不是三益么?”丁兆兰丁兆蕙听了,拍手大笑道:“好!想不到他竟有如此的志向。”
      且说黑妖狐来到皇城,用如意绦越过皇墙,已到内围,他便施展生平武艺,走壁飞檐,开锁盗门。此非寻常房舍墙垣可比:墙呢是高的,房子是大的,到处一层层皆是殿阁琉璃瓦盖成,脚下是滑的,并且各所在皆有上值之人,要略有响动,那是玩的吗?
      智化轻移健步,跃脊窜房,所过处皆留暗记,以便归路熟识。“嗖”“嗖”“嗖”一直来到四值库的后坡,数了数瓦垅,便将瓦揭开,按次序排好,把灰土扒在一边。到了锡被四周,用利刃划开望板,也是照旧排好,早已露出了椽子来。又在百宝囊中取出连环锯,斜岔儿锯了两根,将锯收起。用如意综上的如意钩搭住,手握丝绦,刚倒了两三把,到了天花板,揭起一块,顺流而下,脚踏实地,用脚尖滑步而行,惟恐看出脚印儿来,又摸锁头儿,锁门是个工字儿的,即从囊中掏出皮钥匙,将锁轻轻开开。
      智化轻启朱门,见有黄包袱包定冠盒,上面还有象牙牌子,写着“天字第一号九龙冠一顶”,并有“臣某跪进”。智化将包袱挽手打开,把盒子顶在头上,两边挽手往自己下巴底下一勒,系了个结实。然后将朱门闭好,上了锁。恐有手印,又用袖子擦擦。回手百宝囊中掏出个油纸包儿,里面是浆糊,仍把封皮粘妥。用手按按,复用火扇照了一照,再无形迹。脚下却又滑了几步,弥缝脚踪,方拢了如意绦,倒爬而上。到了天花板上,单手拢绦,脚下绊住,探身将天花板放下安稳。翻身上了后坡,立住脚步,将如意绦收起。安放斜岔儿椽子,抹了油腻子,丝毫不错。搭了望板,盖上锡被,将灰土俱各按拢堆好,挨次儿稳了瓦。又从怀中掏出小笤帚扫了一扫灰土,纹丝儿也是不露。收拾已毕,离了四值库,按旧路归来,到处取了暗记儿。此时已五鼓天了。
      智化来到江口,正要换船之时,只见那边有一只大船出来了三人,却是丁兆兰丁兆蕙艾虎,彼此见了。俱备欢喜。连忙将小车搭跳上船,智化等也上了大船。到了舱中,换了衣服,大家就座。双侠便问:“事体如何?”智化说明原委,甚是畅快。
      智化又问丁兆蕙如何将冠送去。丁兆蕙道:“小弟已备下钱粮筐了,一头是冠,一头是香烛钱粮,又洁净,又灵便。就说奉母命天竺进香,兄长以为何如?”智化道:“好!但不知在何处居住?”丁兆蕙道:“现有周老几名叫周增,他就在天竺开设茶楼,小弟素来与他熟识,且待他有好处。他那里楼上极其幽雅,颇可安身。”智化听了,甚为放心。
      丁兆蕙便带着冠去了,迟不几时回来,大家迎到厅上,细问其详。丁兆蕙道:“到了中天竺,就在周老茶楼居住。白日进了香,到了晚间,托言身体困乏,早早上楼安歇。周老惟恐惊醒于我,再也不敢上楼。因此趁空儿到了马强家中佛楼之上,果有极大的佛龛三坐。我将宝冠放在中间佛龛左边格扇的后面,仍然放下黄缎佛帘,人人不能理会。安放妥当,回到周家楼上,已交五鼓,我便假装起病来,叫伴当收拾起身。周老那里肯放,务必赶作羹汤暖酒。他又拿出四百两银子来要归还原银,我也没要,急急的赶回来了。”大家听了,欢喜非常。惟有智化瞅着艾虎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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