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昭雪》怪怪

20、第二十章

　　程贵妃瞧着二人一唱一和的，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满脸茫然的拉着皇后的衣袖娇嗔道：“皇后娘娘您都有功夫同玉骨说亲事，还不如帮我看看烨儿的王妃呢？

　　皇后淡声回道：“那也要端王自己看中才行，若是他不中意你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您说的也是，哎呀，还是太子省心，自己就相好了太子妃，不用姐姐操心。”

　　听到这话，皇后心一沉，蹙眉冷声道：“自己把婚事定了算什么，选了那样一个太子妃。”

　　亭子内一时鸦雀无声，程贵妃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手上刚拿起的糕点又放了回去，喝着茶水掩饰面上的尴尬。

　　沈绛雪知道皇后娘娘不喜欢太子妃，认为她性子太过柔弱，根本无法担得起未来一国之母的重任。而且太子妃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孙女，母家并没有实权。为此一向脾气温和的太子第一次顶撞了皇后。

　　二人争吵一番后无果，最后还是陛下出面调和，皇后才点头同意，最后丢给了太子四个大字。

　　你别后悔。

　　沈绛雪拉着皇后的柔声道：“好了，舅母，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太子哥哥的选择，他们夫妻二人恩爱和乐就好了，我们就别操心了。”

　　皇后凤目微垂，冷笑了一声：“哼，愚蠢无知的人才会一心想着什么情情爱爱。”

　　程贵妃连忙点头附和道：“姐姐说的对，像我当年连圣上的面都没有见过就入了王府，如今过得日子也很好啊。”

　　瞧着旁边圆润乖巧女人傻乐的模样，皇后一副烂泥不上墙的目光看向她：“你是没心眼，才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可若不是我进了王府，也不会见到姐姐。我哪里能又能天天吃这些山珍海味。”

　　皇后弯起红唇轻笑道：“所以你有福气。”

　　沈绛雪知道程贵妃以前过得艰难，虽然当时她的父亲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可嫁给举子当正妻也是可行的。可她的嫡母不喜她，就想着把她随意打发，直接给当时平平无奇的陛下为侧妃。

　　要知道当时陛下妻子是京中的齐国公的长女。因为从小就被娇宠着长大，为人不但跋扈飞扬，性情也非常暴虐。曾经活生生打死了从小伺候自己的贴身婢女，本来这事已经压了下去，没成想她竟然又用马鞭光天化日之下抽死了一马夫。齐国公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事情给压了下去。

　　但是此事还是不胫而走，以至于京中无人敢娶她，毕竟谁想跟这种泼妇同床共枕。说不定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眼看爱女都到了双十年华都无人求娶。于是齐国公只好又求了先帝，当时他看了一圈适龄男子的名册，也是犯起了难，若是要和齐国公的嫡女相配，身份定是不能低了去。可这剩下的谁都不好得罪，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最后经人提醒，先帝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快二十了都还没婚配。皇子的身份也算贵重非常，于是大手一挥，成了这段孽缘。

　　二人婚后只能算是得过且过，只是那女子性情一如从前，不但对府里的家丁非打则骂的，对当时陛下也是横眉冷眼。齐国公眼看二人快过不下去，于是提醒闺女纳妾给夫君。

　　于是程贵妃就入了府，但这也是她灾难的开始。沈绛雪听府上的旧人说，舅母新婚第二日，程贵妃敬茶时手都抖得那不稳杯子。舅母当时看出她神色不对，一掀开手臂就看见那累累的伤痕，有的都结痂了。也不知道那几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程贵妃看到皇后笑了又说道：“真是的，这孩子这一会功夫又去哪里了。”

　　沈绛雪打趣道：”“想必二哥哥知道要相看贵女，害怕的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呦，妹妹怎么总爱说我的坏话，我躲什么呢？”萧烨含笑走来，躬身行礼。

　　程贵妃笑脸盈盈：“正说你呢，你刚从御花园走过来时，可有看中的贵女。”

　　“儿臣看她们个个仙姿玉貌都很好。”

　　程贵妃不由着急，手中的玉扇拍打到桌角上，纵声道：“那你也要好好挑出来一个才是啊。”

　　萧烨粲然一笑，眼神移向了端庄的少女，语气轻佻：“这么多儿臣也不知道看哪个好？索性您把姣姣许配给我如何，都是一家人，以后也能多进宫陪陪您。”

　　沈绛雪眸色微冷，皇后倒是饶有兴致的看向贵妃，看她那着急忙慌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

　　程贵妃无助地看向皇后，可女人只是满脸置身事外。于是只好抿着下唇回道：“算了吧，姣姣这孩子从小就被你欺负，怕你得要死。总不能以后也让你欺负去了吧，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侄女。”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若是娶了姣姣自然会是珍爱无比。”

　　萧烨语气说得真挚，可眼底的戏谑让着话语不知道又几分真假。

　　玉骨看向郡主，本以为她会为程姣姣说几句话，但沈绛雪只是不动声色静静看着。

　　皇后这才冷声道：“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想去求娶礼部的千金，还是看看别的吧。”

　　萧烨点头说：“母后说的是。”

　　程贵妃随后就拉着他去看看那贵女们，沈绛雪看时候不早也就向皇后娘娘辞行。

　　等看着人走远了，皇后才出声道：“你现在能出来吧？”

　　假山后，一身黑金龙纹圆领袍的男人才缓缓出来，男人不由称赞道：“皇后还真是耳聪目明。”

　　“你倒是真爱看戏。”

　　庆安帝慢悠悠坐下，桃花眼里尽是冷艳女子的容貌，温声道：“朕也会无意偷听。”

　　皇后不信他的说辞，只是一脸漠然看着他：“烨儿也已经开始相看王妃，雪儿还没着落呢。”

　　“不急，我已经有了打算。”

　　“哼，是吗？是哪位公子啊。”

　　“这朕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此人皇后很是相熟。”

　　皇后心一沉，手指微微收紧，随后不慌不忙道：“谁知道你在打什么哑谜。”

　　“你放心，我为雪儿选的一定是一门好婚事。”

　　男人眼里满是笑意，轻轻握住女人的柔荑。皇后心里却愈发冷了几分。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也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

　　马车上，玉骨问道：“郡主，您刚才就不怕端王真的娶程小娘子吗？”

　　少女摇了摇头，淡雅的面容上浮出一个凉薄的笑意：“他没有那么傻，太子哥哥就是先例。礼部没有多少实权，他那样有着勃勃野心的人，怎么可能会选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利益的婚事。”

　　他说想求娶姣姣只是试探一下皇后的态度。

　　玉骨叹然道：“郡主高见。”

　　沈绛雪摸着怀里的黑猫的小身子，闭上了双目，但是她也挺好奇最后她这二哥哥会娶谁呢？

　　用过晚膳后，时候还早，沈绛雪正想为小猫想一个名字的时候，沁儿就传话说，顾德音来了。

　　沈绛雪立即感到不妙，顾姐姐从未来沈宅找过她，再加上二人今天才刚见过面，定是有大事发生，立刻让人请她过来。

　　顾德音进屋时，沈绛雪看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眼神示意玉骨后，对方就关上屋门在门口看守，防止有人听他们的对话。

　　沈绛雪摸着对方的手，很是冰凉，柔声道：“顾姐姐，怎么了？”

　　“绛雪我杀人了。”顾德音浑身颤抖，手心还有未干涸的血迹，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

　　沈绛雪心一凉，又赶忙用手帮她顺气：“你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

　　她为顾德音倒了一杯热茶让她静静心神，一饮而入后，对方才恢复了些许神智，缓缓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我今日去画舫的宴席上奏乐，遇到了忠肃伯家的三公子，他一直对我纠缠不休，临走时还欲对我用强。于是我不小心用簪子杀了他。”

　　门口的玉骨听见了这番言论眉头紧皱。

　　“放心，别怕，有我在呢。”沈绛雪定了定心神说道，“有何人看见了？”

　　“无人看见，他一个庶子，身边的小厮也没有跟着，又把我单独拉到一艘画舫之上，无人看见是我做得。”

　　“你用什么簪子杀得她。”

　　“这支，”顾德音颤颤巍巍从袖间那枚簪子，“我走的时候怕被人发觉，于是拿走了。他人现在应该还在城西河上的画舫里。”

　　沈绛雪接过来端详一看，安慰道：“没事，有我呢。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你今日就在我这里歇下。”

　　“好。”顾德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抚好她后，沈绛雪让沁儿去带她先去偏房待一宿。玉骨一进门就开口道：“郡主，此事……”

　　话未说完，沈绛雪就从中打断：“不必再说了，不管发生事情，我一定要保下她。”

　　“可……”

　　“没有可是。”

　　玉骨努努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想不通郡主为何要对顾德音如此之好，只能回道：“那奴婢这就去处理了尸骨。”

　　“不必了，尸骨就算再怎么处理，也会被人发现的。更何况是忠肃伯家的公子，哪怕是一个庶子，也一定会仔细寻找。此事一定会惊动京兆府。”

　　“那该如何？”

　　毁尸灭迹这条路走不通，还怎么保下顾小娘子。

　　沈绛雪从妆奁匣子里翻出一支银簪，淡声道。

　　“他们要的只是凶手，那我就给他们一个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