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漂泊之人》木晨

3、姐姐

　　那天下午，他们乘坐公交车回到了布鲁克林。彼时，阳光变成了暖黄色，透过车窗撒下一片光辉，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全身沐浴在这片光中，安静地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自由女神像仍旧高擎火炬耸立在那里，时光的变迁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但回过头来，看车厢中的人群，却能明显看到与40年代的区别，他们穿着时尚的衬衫，蓝色的、粉红色的、秀有图像、长短不一的，而在他的时代，更常见的是格子衫和皮夹克。左前方的年轻人一身宽大的T恤，胸前纹着一个男人的头像，旁边标着‘iron man’，年轻人对面是一位打扮另类的女士，一头绿色的短发，嘴唇、鼻子和耳朵上打着特异的钉子，他们谈论着钢铁侠在曼哈顿上空飞翔的事。
　　史蒂夫收回观察的视线，转过头来，身侧的尤西在闭目养神，她靠在背椅上，束起的发髻压在那里，漏出几缕黑色的发丝，随着汽车的颠簸在白色的脖颈上晃荡，她闭起眼睛时，气质变得更加柔和，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丰润的嘴唇，他记得巴基说过，拥有这种嘴唇的女孩子，非常适合接吻，含到嘴里像是吮着果冻的感觉，轻轻地咬下去很有弹性。
　　上帝啊，快停止你的臆想吧，难道睡的太久，脑子都睡坏了，史蒂夫懊恼地敲了下额头，转向窗外，他还是看看景色吧，看看能否在这钢筋铁笼的新纽约找到变迁的痕迹。后来，在他欣赏外面波光粼粼的河水时，尤西给他耳朵里塞了一个小巧的东西，里面传来旋律轻柔的歌曲，在这种安抚性的音乐下，他也开始闭上眼睛。之后，他得知了这首曲子的名字，My Soul。
　　到布鲁克林后，尤西和他一起上楼进到了房间里，她的意思可能是我这个老古董摆不平房间的设施吧，但让一位年轻的女士进到自己住的地方，他感觉有点紧张，后来这种紧张也在尤西操纵神奇的魔法，从房间里弄出一堆监听器后，消失殆尽了。
　　事后想，这种监控也许能理解，他在成为美国队长后，就受到很长时间的观察。但当时，他动怒了，将私人住所安上这么多东西，甚至连卫生间、床底下都有，根本没有把他当作独立的、自由的人来看待，这种冷冰冰的、强硬的、毫无道理的监控，他非常恶心。
　　在他决定找弗瑞局长谈谈时，尤西便在房间里划开了一个二十厘米左右的圆洞，洞口那边是弗瑞，他正坐在办公室里，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尤西就把那堆监视器砸了过去。
　　弗瑞节节败退，他最后只能重复地说：“这是神盾局的规矩，我们得看着每一个人，我们得在危险发生之前，有所预警。”
　　史蒂夫回道：“你们不是在保护，是在侵犯我的自由。”
　　“尼克，如果我再发现第二次，别怪我不顾咱们的老交情。”
　　他身侧的姑娘，生气了，眉眼透着萧杀，这是他在战争中经常看到的神情，代表着警告，如果越线，便是扣下板机的枪口和锋利的刺刀。弗瑞没有再敷衍，郑重地表示决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史蒂夫对这个姑娘的看法发生了变化，那种神情绝不是一个未经世事、生活在优容环境下的女孩子会有的，那是一个战士的神情，一个身经百战、意志坚定的战士。
　　对此，尤西没有解释，他也没有追问，他们刚认识一天，不适合谈那些，如果巴基听到的话，肯定会说：“哦，兄弟，和女孩子在一起，一天可能就是一辈子，別那么死板。”
　　“不，巴基，我才不要一天，我要一辈子。”他总是这样回答。
　　插曲过后，尤西带他熟悉了一遍房间的设施，卧室大概10平米，放了一张单人床和衣柜，床头摆了一张橡木书桌和椅子，旁边是窗子，打开后，夜风徐徐吹来，深吸一口气，清凉舒爽。卫生间很不错，有淋浴间、马桶和洗衣机，尤西教他怎么用，现在的技术真的很方便，衣服放进去，选择‘快洗’键，按下去就可以了，还有烘干机，在生活的便利上，比40年代好很多。
　　他们又去了客厅，在房子入口摆着一个书架，上面放着书和装饰品，然后是开放的厨房和小餐厅，在厨房里，尤西教他怎么用洗碗机，这个程序有点多，需要放置叫做“洗碗凝珠”这类东西，选择适宜程序，但是好处是不用自己洗碗了，这对我可是个好消息，我苦手做饭洗碗久已。
　　最后，他们熟悉一遍现代设施之后，坐在沙发上休息，史蒂夫有点尴尬，因为这是个小沙发，两个人坐在一块，很挤，他的右腿和尤西的左腿几乎挨着了，但姑娘镇定自若，他也不能表现得太差。别像个毛头小子，史蒂夫，他对自己说。
　　尤西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上面是手机的图像，他在街上、公交上看到很多人都在使用，那些人统一低着头在上面敲敲、滑动，是现代人的交际工具。姑娘从开机、关机、打电话、发短信、充电等等程序，一步一步教他，在史蒂夫尝试着给她发短信的时候，内容编辑错误，尤西就凑过来在小键盘上敲敲打打，修正了内容，让他发送。打电话很好学，她把自己的号码设置了快捷键，一键就能打通。
　　她还给他下载了聊天工具，叫做推特，上面能看到很多人的日常状态，现在的人都很喜欢分享自己的生活，姑娘的账号就叫做’Yousey‘，点进去能看到最新的状态是1个月前，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白天，尤西坐在草地上，周围是绽放的罂粟花，她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子，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那是印第安人编制的竹篮子，里面放的香草，把食物放进去再拿出来，吃的时候唇齿会留下那种味道。”
　　“你很喜欢旅游。”他划着屏幕，上面都是这姑娘在不同地方的照片，有踏在春雨后泥泞的乡间小路，有薄雾泛起的伦敦，有清爽宜人的瑞士乡间，有夜间航向古巴的渡船，看着看着，就觉得这姑娘的生活充满了诗意和享受，他看得也很开心，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女孩，没有战争的威胁，自由自在地生活，让他感觉很好。
　　“去不同的地方，遇见不同的人，融入不同的风俗，品尝不同的美食，我很喜欢。”她指着一张自己咬苹果的照片，圆润的指尖碰到了他划动的中指，他停止了划动，抿抿嘴唇没说话。尤西接着说，“这是我在西班牙一个小镇上照的，那天清晨醒来时，肚子饥肠辘辘，我闻到窗外飘来的煎咸肉的香味，口水泛滥，这时候房东给我送来一篮秋熟的苹果，我咬下去时感受到了醉人的清香，特别不错，就记录下来了。”
　　说完了，她就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
　　之后，尤西去接了一个电话，他就自己熟悉刚才的操作，并不难，对于一个几秒钟就能熟练掌握各种复杂武器的超级士兵而言，很简单。他把自己账号名称设置为‘Steve’，关注了尤西后，把她的手机名称备注为‘坏姑娘’，然后关了手机屏幕。
　　尤西回来的时候，对史蒂夫说：“队长，卡特女士那边同意了你的拜访，我已经安排了神盾局的人明天来接你，上午9:00在你家楼下。”
　　“你明天有事情？”史蒂夫抬头问她，就看到坏姑娘露出了笑容，干净的白牙齿也露了出来。
　　“没事，但我不想去见卡特女士。”
　　在男人又开始队长式皱眉时，她解释说：“别误会，我们政见不同而已，凑到一块就打架，最后一次，她用火箭/弹轰我，被我敲了一棍子，在床上躺了2天，我俩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佩姬为什么要用火箭/弹轰你？”他眉头皱紧了，这玩笑话的后面流露出太多东西了，为什么要用杀伤力如此大的攻击武器，为什么两个人拿性命比拼，尤西有点坏坏的不着调，但佩姬不是这样的人，她非常稳重、精明强干，怎么会让这种局面出现。
　　而且，他抬头再次认真地打量女孩，她非常年轻，看着不过20多岁，但她谈论佩姬和弗瑞的语气，分明是平辈的。
　　”別这么看我，队长，我们只是政见不同，她坚持她的，我干我的，所以矛盾激化了就只能见诸武力了。还有，别问我什么政见，这可说来太话长了，以后再说吧。”
　　“好，以后再说。”他同意了，又问：“你多大了？”
　　“你要残酷的事实，还是美好的修饰。”
　　“我只要事实。”
　　“好吧。”她叹了口气说：“我今年130岁，比你大了30多岁吧。”
　　史蒂夫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残酷的事实，就听这坏姑娘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叫我sister。”
　　性情温厚纯良如美队，也没扛住尤西的恶劣，他身边不是军人就是敌人，真刀真枪地拼杀，见的是血肉、是炮弹，交锋的是生死相关的战术语言，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笑着说“叫她姐姐”，一口气堵在他的胸口，气得他发笑，他伸出手说：“你过来。”
　　尤西当机立断在空中开了个洞，钻了进去，只留一句话在空空的客厅响起：“过来让你揍吗？我可不傻。”
　　史蒂夫放跑了这姑娘，如果他真想抓人的话，在她开洞的时候就已经冲过去了。他摇摇头，坐在沙发上，将手机打开，把‘坏姑娘’改成‘最坏的姑娘’。
　　史蒂夫用手机给自己点了一个外卖，钱是尤西给充的，他好像醒过来后就在用这姑娘的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退休金，没有的话还得去找份工作。他漫无边际地想着，没有注意到，他孤独的感觉消散了很多，开始思索自己在现代的生活，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就在这时，他左手的空气中泛起一阵涟漪，然后从波纹中吐出来一个长盒子，上面用水蓝色丝带系着，这熟悉的操作只能是他今天认识的奇幻魔法师干的。
　　果不其然，手机短信提示声响起：“队长，欢迎回来，这是乔迁礼物。”
　　说不清什么感觉，就是有点开心，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微薄的嘴唇翘起了好看的弯度，湛蓝色的眼睛也漾出来点点笑意。
　　在隔离70年后，独自醒来于一个陌生的年代，能够遇到一个细心体贴的姑娘引领你认识这个世界，带你吃喜欢的食物、陪你在街边漫步、教你用新式的工具，并且在孤独泛滥时帮你赶走它们，在最后，还要给你一份礼物，一份乔迁的礼物，这真的是很体贴、很用心的关怀。
　　当拆开盒子时，他的笑容更大了，那是一个16开的素描本，青色的封皮，扉页上写着‘送给史蒂夫·罗杰斯’，字迹透着股张扬的气势，很像那个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