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蜕变情人》暗爪AZ

2、第二章

　　李跃知道妹妹总对原世界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并不觉得大哥回去就是享福，反而觉得他能离开他们的生活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他在地下赌*场吸食毒*品被抓了，嘉定总督决定把他遣返回原世界。是免费的飞船票，我们不
　　需要掏一分钱。”

　　李跃的语气轻松愉快，李简知道他虽然懦弱，但同她一样深深厌恶着大哥。她曾经亲眼看过李跃在暗处拿光枪瞄准过李谋的头部。

　　他不敢开枪，但能让这样一个懦弱善良的人举枪，可见他心中的痛恨。

　　而他嘴里那句免费的飞船票，更是刺痛着李简的心。

　　她从出生到现在，时刻清楚着金钱的重要，但从未像现在这样明白。

　　去往原世界的飞船票！这不止意味着她能逃离落后的背世界，更意味着她的新生。

　　而这样的新生，注定离她遥不可及。

　　她不可能像李谋这样无耻，更不可能搞来足够购买飞船票的钱。

　　李跃不知道妹妹在想什么，他的任务只是开车带她穿梭过这片闷热的雨林，送她去镇外的车站坐车。而公共大巴将送她渡过奔腾不息的澜沧河，去往寄宿学校。

　　汽车开过乡下泥泞的土路，李简在躲避炽烈的阳光时，也得注意飞溅的泥点子不会弄脏她的白纱裙。

　　这条裙子虽然肥大，但是足够彰显她的美丽——

　　她觉得这条裙子一定能在今天发挥重要作用。

　　因为不只她会欣赏白纱裙下年轻身体的活力，别人更会——尤其是男人。

　　汽车在车站前停下，李简跳下车，李跃停好车跟在她身后，为她付好钱，动作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叮嘱道：“一路小心，我在家中等你放假。”

　　李简点点头，上车时小心避开周围乘客和他们身上带着的大件小件，可她还是差点被一位老妇背篓里的猪崽咬了裙子。

　　老妇看着她乌黑的长发和眸子，面色惊恐的道歉，下意识地把背篓往她本就狭窄的座位里缩了缩。

　　周边的乘客更是在拥挤的大巴里毫无声息地给她腾出个空位。

　　李简道了声谢，便心安理得地坐进靠窗的空位里。她跟整个车厢里金发碧眼的人们格格不入，可她身上穿着缝缝补补的白纱裙、磨破的鞋子，又跟这个车厢是这么的和谐。

　　他们以是否蜕变而区分，又以贫穷而相聚。

　　大巴咯吱咯吱地行走着，开过嘉定的街道、开过嘉定的闹市。

　　嘉定的闹市，是唯一可以称得上富足的地方。而她一眼就看到了同她一样黑发黑眸，身着华丽的嘉定总督夫人。

　　总督夫人摇着精致的丝绸扇子，坐上高档舒适的黑色轿车，鬼使神差地也看了一眼那个在注视自己的女孩。

　　她似乎有些意外能看到蜕变者，更意外能看到坐在公共大巴上，衣着破烂又青春美丽的蜕变者。
　　“可怜的孩子。”她坐在车里轻声低叹，但很快又不在乎地收回目光。

　　这样“可怜的孩子”她见过太多，并不值得她花费宝贵的时间去在意。

　　李简不知道总督夫人说了什么，她的眼神只是注视着总督夫人身上价值不菲的衣裙、珠宝，等她想近一步看清她戴着什么样的帽子时，高档的黑色汽车已经扬长而去。

　　而公共大巴也到了澜沧河边。

　　背世界贫穷，没办法建造大多数基建，大巴渡过滚滚澜沧河必须乘坐渡轮。而乘客们可以短暂的在渡轮上透透气，不用一直挤在拥挤的大巴上。

　　李简下了大巴来到渡轮的栏杆边，白皙纤细的手臂靠在漆黑的栏杆上，她抬起一只脚轻踩在栏杆的第二格，姣好的面容迎着阳光直对澜沧河。河面上吹来的风把她身上的白纱裙吹得微微膨胀起来，被皮带勒住的腰线在这种反差下却更显年轻身材的曼妙。

　　她知道自己很有吸引力，周边不少人都在悄悄看她。其中的一双目光更是来自停在公共大巴后的轿车里，一辆不输于总督夫人那辆车的豪华轿车。

　　虽然有很多人在看她，但敢走近她身边的却只有那辆车的主人。

　　一个年纪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

　　他的金发梳得整齐富有光泽，颜色纯粹得像总督夫人脖子上的黄金项链。

　　他有些局促地上前搭讪。“你好，需要一支塔塔吗？”

　　塔塔是一种广受蜕变者喜爱的烟叶，比起传统的香烟更加健康，还会产生一种类似花香的烟味，在背世界属于奢侈品。

　　李简并没有抽过。

　　“不，谢谢。”

　　她扭头看了一眼男人，并不惊讶他的靠近，继续把目光平静的放在澜沧河浑浊的河面，但又期待着男人接下来会说什么。

　　男人肉眼可见的紧张，在李简拒绝塔塔后，他有些手抖地给自己点燃一支。在抽完一口后才鼓起勇气说第二句话。

　　“在嘉定很难看到你这样的蜕变者，我很好奇——”他停顿了一下。

　　“我是说我很惊喜，我刚从原世界考察公司回来，还不适应几乎没有蜕变者的原世界。”

　　李简在他说完原世界后，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他确实跟背世界的遗留者不一样，他面容整洁俊朗，双眸神采奕奕，身材高大，一看就是补充了很多蛋白质。跟其他面如死灰、矮小佝偻的遗留者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不是两个世界的人嘛，他说了他来自原世界。

　　李简轻笑。

　　“我和我的家人生活在这里，你熟悉我的黑发黑眸，我也熟悉你的金发碧眼。”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笑了起来，李简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比刚刚好多了，至少没那
　　么拘谨。

　　“从来没有蜕变者说过习惯遗留者，你为什么戴着男士礼帽？这是什么时尚吗?”

　　男人尽可能地找话题，不由把注意力放在她的帽子上，男士礼帽……确实是有够让人失望的。

　　李简不在乎男人说了什么，或许说她只在乎男人的衣着和样貌。他确实很好看，像是书籍杂志上原世界的模特，即便生着野蛮的金发，却能从举止中透露出翩翩风度。

　　她有些着迷于这种风度，她在这里只从总督夫人和曾经美丽过的母亲身上看到过。

　　男人见李简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又不自觉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领结处，想检查自己是否有哪里失礼。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失礼唐突了这位年轻的蜕变者小姐，他坐在车上看到她的那一刻，只觉得是上帝刮起了那一阵风，风吹过她的裙子，也顺着她的裙摆吹进他的心里。

　　是的，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蜕变者一见钟情了。

　　十分荒唐，但又足够浪漫。

　　河面吹来的风轻轻掀起他的衣角，好像是澜沧河知晓他的心意，吹来一阵风抚平他心中的波澜。

　　“我叫李简，我们能去你车上聊聊吗？”

　　她突然开口，如清泉般干净透彻的少女音，让他如饮甘泉。

　　他一时有些晕头转向，领着她坐上了车的后座。等他回过神来，她已经静静地坐在真皮沙发垫上，一双能看透他所有心思的黑眸注视着车窗外，像一幅他高价拍来的仕女画。

　　她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丝毫没有少女的羞涩，大胆地直视着他的眼睛，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遗留者，是因为不常住背世界的原因吗？”

　　伊恩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把目光投向她的头发。

　　“可能是我的生活条件跟蜕变者相当。我父亲很富有，他给我机会在原世界接受教育，我在原世界学习礼仪、鉴赏艺术。”

　　他发现她的发梢还长着毛茸茸的胎毛，才意识到她不仅正处妙龄，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小。

　　“你今年多大了？”

　　“19，我今年19。可在我记事后，我从未去过原世界。你在原世界也会这样跟蜕变者女孩说话吗？”

　　李简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十分急切。

　　她其实还没满19岁，可她并不想让眼前这个男人知道。

　　这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男人，极有可能会因为他受到教育和羞耻心而拒绝和她进一步交往，这不是她想要的。

　　“19岁？许多遗留者已经在这个年龄做妈妈了。”他松了口气，像是在自我安慰。

　　“是的，我的同学有的抱着孩子来上课，但这是对于遗留者来说。蜕变者的年龄早已突破了三百
　　岁，我现在顶多是才可以谈恋爱的年龄。”

　　她的语气轻松又暧昧，不自觉地带着蜕变者的傲慢。

　　伊恩早已对这份傲慢习以为常。

　　“同学？你在上嘉定哪所学校？我可以送你过去，这样你就不用挤公共大巴了。上面都是汗臭味和各种奇怪的味道，你肯定不喜欢。”

　　“我已经习惯了，但我还是想留着你的车里……”

　　“我更想和你待久一点。”

　　她报出学校的地址给司机听，心安理得地坐在伊恩旁边，对他浅浅微笑，恰到好处地扭头看向车窗外，渡轮已经到了对岸。

　　他们前面的公共大巴摇摇晃晃地开动，而他们所乘坐的豪华轿车平稳地跟在后面。

　　舒适得让李简差点睡着。

　　而在迷迷糊糊间，她的手感到了一丝温暖的触感。

　　她知道他在靠近她，情不自禁地靠近她，就像之前来找她搭话一样。

　　而她只需要静静地坐着，纵容他的大胆，将气氛营造地更加暧昧。

　　她已经进入青春期了，燥热的嘉定让她好奇男女之间的情感与欲、望。她向往着、期待着，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爱意与情、欲。

　　她的纵容给了伊恩勇气。他也学着她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但手却在徐徐靠近她的手。

　　先是触摸，再是抓紧，男人手心传来的热度让李简不由加重呼吸。

　　汽车缓缓开在种满梧桐的大道上。这是嘉定的富人区，道路宽阔整洁，植被昂贵美观，被围墙高
　　高围起的宅院则是富人的领地。

　　以往去寄宿学校，公共大巴只会开向另一条更远更破旧的路。李简一直都知道这条近路，但却从
　　未有幸踏足。

　　是他，是现在握着自己手的男人带她经过这里。

　　她的目光停顿在路旁牵狗散步的贵妇人身上，反手握住男人的手，指尖从他的指缝穿过，与他十
　　指紧握。

　　车内的氛围一下暧昧到了顶峰。

　　她听到了男人沉重的呼吸，感受到司机从后视镜投来的视线，但她什么也没做，仍旧牢牢紧握着男人的大手——一双颤抖着、控制不住出汗的大手。

　　“先生，你的手在出汗，但我喜欢。”

　　因为这是在南方，是在背世界湿热的南方。

　　她不介意他的手再黏腻一点，她喜欢内心疯狂跳动带来的闷热感，更喜欢身边这个与众不同又十分富有的遗留者。

　　“所以请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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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原设定十四五岁，但考虑到年纪太小了不让写，就改大了一点，刻意当做蜕变者的十四五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