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象感知》东林台

4、第四章

　　阿持就这么窝在一号楼的门口进不去，那股香甜味离自己越来越近，它恨不得直接用灵体形态穿进去再飞到那股味道的所在地，但这样估计能让夔俨的眼睛直接瞎掉。

　　野猫叹气。

　　夔俨本来想今天速战速决，现在云黎那边注意到了他们，就打算直接撤退，没想到阿持这边突然出现状况。

　　‘一号楼有什么东西吗？’

　　‘蛋糕的味道！夔俨，这栋楼里有和蛋糕店里一样甜甜的味道，比隔壁街那家店里的芝士蛋糕还要香的味道。’

　　‘甜味？’

　　夔俨没有共享阿持的嗅觉，但是听它这形容，怎么听怎么熟悉，好像当年它第一次见自己也这么说过。

　　当年夔俨才四五岁，夔铭拎着一团气回来了，阿持那个时候还没有实体，就是一团纯粹的气，但有自己的意识。很神奇，你看不出它是灵气还是怨气，阿持身上没有能让术师感知到的任何气场。夔铭说阿持是他专门托人找了好几年才找到的变异灵体，灵气、怨气、诅丨咒或者人类天生带着的阴气、阳气，连杀丨戮带来的血气也在可吸收范围内，可以说阿持就是个中和调和器一样的存在。

　　夔俨生来阴气就不是一般的重，八字也轻，按理说应该是个会夭丨折的孩子，但他从小跟着夔铭，有夔铭压着基本没有什么事情。

　　阿持是靠吃夔俨身上的阴气，以及遇到的各类“怪异”的气，逐渐拥有了实体，在夔俨十岁那年可以自由变换形态，虽然仅限于四肢沾地走的物种。

　　按照夔俨的理解，阿持觉得自己身上的阴气很好闻，后来带着它熟悉人类社会以后，它说就是黄油小饼干的香味。但是这么多年他们碰到的阴气不止一两桩委托，阿持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闻的味道，难得一次闻到有一丝香味，也是在医院急救部。

　　所以说能让阿持觉得“好吃”的程度应该都得夔俨这级别，放普通人身上都是“绝对活不久”的状态。不同的气对阿持而言有不同的味道，在它的味觉里，阴气到了一定的级别就是甜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它本身偏爱阴气才爱吃甜点，还是爱吃甜的才偏爱阴气。

　　一号楼里的某个人或者某个东西，所含的阴气能让阿持才刚靠近就被迷得走不动道。要是个普通人，夔俨很难想象是个什么状态，只是精神状态失常来了疗养院，还只是A区的一号楼，这个程度的阴气造成的影响不可能这么简单。还是说家里花了大价钱请了人，将情况暂时控制到了现在的状态？

　　夔俨通过阿持的眼睛，发现一号楼建筑本身并没有什么异常，那这阴气就不是这块土地或者建筑本身的问题。

　　‘夔俨，味道近了，是人身上的，我能分辨出来，比你小时候还好闻。’

　　‘你别傻蹲在门口，一号楼都是有伤病的，味道近了估计是在往门口移动，不是工作人员身上的就是在被转移的病人，你到旁边找个地方把自己遮好。’

　　夔俨没猜错，很快就有好几个医生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了。

　　对于阿持来说，就是把它丢进了奶油海洋，

　　‘夔俨，那个躺着的男人真的好甜！’

　　夔俨暂时先不纠正它那句话的误导性，躺在病床上的是个年轻男人，看着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上都是各种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应该是长期需要输液的状态，整体都很瘦，脸色带有病态的苍白，但是不得承认，突出优秀的骨相并没让人觉得这是个瘦得难看的男人。脸型棱角分明，眉浓鼻挺，不太明显但五官有点混血的意思，不知道醒过来后的瞳孔是什么颜色。

　　‘他身上的阴气比我小时候还严重？’

　　夔俨知道自己小时候的情况，夔铭经常说他就是一个人形黑雾，阴气差点实体化，经常自夸除了他夔铭，谁来解决都得自损八百，但是眼前的这个青年，身边没有任何可视的“气”，甚至可以说是干净过头，如果说是气将散尽快到命数，可也没有一丝死气。

　　按照阿持的说法，他们看到的应该不止是个人形黑雾，出现个近乎实体的大黑球的心理准备都做好，现在除了阿持靠着独有的“嗅觉”，哪个术师来看都很正常，别的方面夔俨承认自己十分垃圾，但在这方面他可以打包票，就算有问题能暂时麻痹肉眼，他的身体也能探测到，自己应该算是最精准的“探测仪”了。

　　青年像是要被转移出去，但他这情况怎么也不像是痊愈出院的样子，要转院的话这边已经是条件最好的了，那他要去哪？

　　夔俨还得解决云黎的事情，就算是被激起了好奇心，现在也不是继续深究的时候。

　　‘阿持，我知道你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但我们现在没剩多少时间了。看样子他们也要把人转移上车出疗养院，你悄悄跟着蹭车出来，我们先解决手里的委托。你实在舍不得，后面我们再查查信息。’

　　没办法，正事要紧，野猫顺利跟车走出了疗养院，重新和夔俨汇合成功。

　　夔俨遵守诺言，给阿持买了巨型芭菲，但很明显因为刚刚闻到了那甜进自己心里的味道，阿持吃得有点心不在焉。

　　“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奇怪的人，我明明闻到了，但是等人出来什么阴气都没有，下口的地方都没有。”

　　夔俨在忙着梳理云黎的时候，暂时就放任它在那叽叽咕咕，虽然他自己也很像知道那个人问题出在哪。

　　“知道你情绪不高，但是你手里的芭菲很贵，给我吃干净了。”

　　他把今天在疗养院云黎的情况发给陈清林，云琦她们的话不能尽信，那玉镯的来历和中间的经手人还得着重调查。云黎手上的镯子全是怨气和血气，要是夔俨没猜错，那血气不是别人的，而是云黎自己。

　　她身上的死气很重，已经是强弩之末，那镯子仍旧在吸收她体内的“气”，现下的可能，要么是云黎在用自己的命实施诅丨咒，要么就是别人在利用云黎，如果是后者，那今天做出那一番行为，等着他们去疗养院看云黎的就不是真正的“云黎”。

　　现在关键就是要确认云琦有没有撒谎，玉镯真的是早年王唐买的，那这件事情就真的得从上一辈查起，但要是云琦在掩饰什么，甚至是说她有参与其中，王宋仪那边的木牌效用能到什么时候就不清楚了。

　　云琦知道他们给了木牌，或者说他们就是云琦和孙仪扬委托的，云黎最开始的信息都是通过云琦，是她给了他们一个关于云黎和玉镯的事件初印象，再加上今天“云黎”明显就知道他们要来，“恶作剧”一样通过折腾云黎的身体来“示威”，让夔俨觉得云琦的可信度愈加降低。

　　夔俨躺在沙发上，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人物关系，就等着陈清林那边的调查能有个确定的结果，他虽然是个叛逆期离家出走的陈家旁系，但人脉关系上面还是比自己靠谱的。开事务所几年，花钱买消息还算靠谱的几家也是他在联系。

　　那个私人疗养院，全是和有钱有势的人家有关系的，A区还是个“平和”的区域，B区还住着“病情严重”需要定期观察治疗的病患。今天才潜入一小时不到，除了云黎还遇上个问题不明的“植物人”青年，夔俨都感觉特管局去那溜一圈，能拔萝卜带出泥，查出好几条“关系链”。

　　他还在那感叹疗养院“群英荟萃”，陈清林的电话就打回来了。

　　“咱们可能不用查了，估计费用也不会到账了。”

　　“嗯？你是查到什么还是有什么新变动？”

　　“孙院长有朋友了解这方面的东西，跟他提了特管局，他托关系找到特管局来帮忙了，那这不没我们什么事情了吗。”

　　特管局，特殊管理局，具体建立时间不可考，但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官方开始进行组织机构化，里面普通人、术师、体能强化或者异能者都有，近几年和世家的关系缓和了，部分世家还和他们有合作，有几家嫡系的年轻人也在里面任职。

　　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夔俨刚刚还在开玩笑特管局来查云黎这事，只要到了疗养院可能就不止一件委托了。特管局虽然明面上不公开化，但只要职位够格基本都有所耳闻，毕竟很多时候也需要各个单位配合，他们都有官方的证件证明，想细查一个疗养院，比他们这些“野生术师”容易多了。

　　“那我们先停，看看他们那边后面什么情况，估计特管局知道在他们接手前有野生术师也调查过，会来找我们。”

　　“好吧，但我们是不是得再找找别的委托，这个大单子丢了，资金危机可更严重了。”

　　夔俨看了看正在奋战芭菲的阿持，“是啊，阿持都要养不起了，它以后估计要连最贵最好吃的甜点都要看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