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染黎明》之谓

4、chapter4

　　寒意包围之下，梁染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梁染梦境里的山川，巍峨的身影遮住了云月。梁染脑子懵懵的，心道今天这梦怎么比往常要真实，一边疑惑着，一边吃力地从地上坐起身来，方要环望之时，发现了立于悬崖边的少年。
　　山上风很大，吹得少年的白衣同白发张扬于世间，而他却稳稳地站着，宛如呼啸的天地间的神明。
　　梁染拂开脸上凌乱的黑发，更加清醒了些，终于回忆起森林里的经历。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虽然只有梦才能解释今夜种种的不合理，但是此刻梁染心里隐隐的痛楚却又是那么真实。
　　她抬头看向并不遥远的天际，月亮已经垂的很低了，东边重重雾霭中，有某种光芒万丈的色彩呼之欲出。“黎明将至。”梁染心道。她无法在任由时间流逝而陷入纠结，挣扎着站起来，尽量稳住步伐，向悬崖边的少年走去。
　　梁染在距他几步处站定，风吹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摇晃。
　　他好像有所感知般回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温柔地凝视着似乎摇摇欲坠的少女。
　　梁染原本心里的战栗竟然在这样的眼神下消失不见。她甚至隐隐开始讨厌少年看起来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神，也讨厌自己面对他时不由自主的唯唯诺诺。梁染痛恨这种无力和挫败，那种感觉就好像她面对梁母偏执的爱和压抑生活时的无奈。她微微抬起头，用平静的眼神回视着少年，神色镇定自若，仿佛内心深处并未因他掀起一丝一道的波澜。
　　她以为此般便天衣无缝、势均力敌。
　　少年神色不变，对望片刻后好像真的妥协了一样，开口道：“井之，我是井之。”
　　梁染却始终未能言一字。
　　在听到他名字的一瞬间，梁染心里的倔强仍不肯败下阵来。可惜她早已被本能出卖，输了个，泪流满面。
　　......
　　窗外阳光正好，隔着帘子都有晃眼。梁染费力地睁开湿润的眼睛，起身拉开窗帘。祖父把她从乡下送回来那天恰好是周五，梁母虽然很想让梁染快些跟上落下的课程，无奈也便由着她在家休息了两天。
　　梁染的精神状态并不好，然而她不想使祖父的一番苦心换来母亲的指责，强撑着恍惚的意识应付着母亲事无巨细的盘问。在梁母面前时，梁染尚不能分神想别的事情，然而当她回到房间独自一人的时候，碎片一样的画面就会不受控制地涌入梁染的脑海。那些梦境的记忆让她甚至怀疑那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不是梦，心里的震颤好像真实的存在过一般。然而事实是她在周五的那天清晨准时醒来，和祖父按计划分毫不差地回到了家。
　　回家的路上梁染一直发低烧，心脏也憋闷地痛着。祖父发现了梁染的异样，担忧地问她发生了什么。然而梁染却苍白着脸色道只是路上颠簸，勉强扯出笑意，让祖父宽心。
　　她没有把井之的事情告诉祖父。虽然祖父是她最信任的亲人，她并没有想过欺骗他。只是井之的事情带给梁染的感觉实在太特殊，她自己也不能确定，明明是虚无的梦境却偏偏真实得可怕，明明是陌生的面孔，却好像认识了很久。再联想到祖父神神道道提起过的关于森林的事情，梁染也不想再让祖父起疑心了。
　　时间或许会给我答案，梁染下了定论。她将在祖父家画的画都收起来放好，最上面一幅油墨还没有干透，画上的少年俨然是井之的模样。
　　转眼到了周一，梁母本来是打算送梁染回学校的，然而当她早早起来时却只发现了梁染留下的字条，上面是梁染娟秀的字迹，大意是她和朋友约好了一起上学先走了。梁母盯着纸条半晌，又想到女儿的病，最终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梁染才不想让母亲送她上学。梁母一向对她要求严苛，不仅在学业上逼着梁染精益求精，在生活也是一丝不苟。即使是去上学，在时间紧张的清晨也会早早地催梁染起来完成梳洗。梁染并不怀疑母亲的爱，只是有时候觉得母亲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让母亲得意的艺术品。
　　梁染一路小跑到对面的小区门口，准备去找好友易宛昕，“这个时间点，她肯定还在睡呢。”梁染在心里偷偷笑道。昨天晚上梁染就约易宛昕六点准时楼下碰面，自从梁染回到乡下，两人已经好久没见面了，梁染早就计划好周一逃脱母亲的万年不变“上学程序”，找易宛昕一起上学了。
　　然而没等梁染走到楼下，就远远瞧见易宛昕心爱的坐骑——一辆她亲手改装过的山地车。原本这车后安装了座位，让本来又酷又拽的山地车平添了几分乡土气息。梁染看到车停在楼下，疑惑易宛昕竟然可以起得那么早，正四处环望时，就见到易宛昕从楼道里冲出来，
　　“小染儿小染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