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语》梧宜

14、方姨太 周管家

　　想到这里，周管家笑的格外狗腿，进一步试探到。

　　“夫人怎么想起那画了。那画不早就销毁了么！我办事您就放心好了。”

　　看着方姨太出了院门，周管家略有所思。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拍了拍袍子上的褶皱，抬脚出了院门。迈着急促的步伐向大厨房走去。

　　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本应回到前院的方姨太，悄悄地躲在角落观察着他。

　　原本已经回到前院，经过假山旁边石子路的方姨太。边走边琢磨周管家刚才那不太自然的表情，狐疑再三还是决定回去再问问看。

　　不成想看到这一幕，想都没想本能的就跟了上去。

　　跟着周管家七拐八拐进到府里东南角的厨房院，本以为他是来吩咐佣人工作的。不想周管家一反常态的绕过大厨房，拐入角落里早已废弃，用来堆杂物的柴房。
　　果然这个周老六藏着秘密没告诉她。方姨太不由得屏住呼吸，隐匿与竹林之中，观察着周管家的一举一动。

　　只见周管家在柴房门口停下，谨慎的左右张望过后，在袖子里摸出来把小钥匙。

　　探到生锈的锁孔里扭了几下，伸手拽下挂锁。

　　老旧的雕花木门被推了一下，不情愿地发出疲惫的吱呀声。

　　看着周管家小心翼翼的挤进门缝，方姨太内心深处的疑惑更深了。

　　这周老六果然还留了一手，这回倒是要看看什么东西藏的这般小心，这么见不得光。

　　此刻的方姨太也不由得开始重新衡量，她们之间的合作是否有必要继续下去。

　　好奇心驱使之下，方姨太还是上前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大门。

　　然而，柴房内除了成堆的废木料、以及经过时间洗礼留下的结构紧密的一张张蛛网以外，完全不见周管家的身影，方姨太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

　　转念一想，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密道。周管家用来转移宝物的路线，难不成就藏这一片废弃物里。

　　方姨太环顾四周，并未有什么异常之处。

　　“砰”的一声，角落里传出异响。

　　沿着声源望去，一堆看上去在正常不过的木料下，虚掩着只敞口的大木箱。

　　与其他木箱不同的是，这只箱子是没有底板的。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隐约能看到几层台阶。

　　不时还有嘈杂的扰动声从下面传出。

　　想必这下面怕是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方姨太轻手轻脚挪进去，侧着脚踩在狭窄的台阶上。每下一层就谨慎的收拢裙摆，试探着挪动着脚尖，生怕踩着裙子闹出动静惊扰到下面可能出现的人。

　　台阶在黑暗中到了尽头，前面的路被堵冰冷的石墙阻挡。就在方姨太迷茫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右边墙角尽头的一抹亮光吸引了视线。

　　顺着光亮的方向寻过去，转角藏着条极其狭窄的密道，仅容得下一人侧身通过。行至密道深处，瞬间豁然开朗。只见几米见宽的空间里整齐摆放着各种大小的大漆箱子，在一排排箱子后面的木架子上还摆放着早前府内宝库登记在册的不少稀有摆件。

　　果然这个周老六，和自己合作是假。暗度陈仓是真，这么多好东西都被他吞了，胃口不小啊！

　　“唔唔，唔。”

　　“你个臭丫头，本来还想转手把你孝敬给陆老大。谁让你自己不长眼，看了不该看的。那我也只能灭口啦！”

　　“唔唔唔”

　　“真是可惜了，这细皮嫩肉的。不论到哪都值不少呢!”

　　方姨太躲在木架靠近密道入口的这一侧，目击了周管家残忍的行径。

　　本来打算看看再说的方姨太在通过缝隙，看清楚被周管家肥硕的体型遮挡着的人后，瞬间暴跳如雷。理智全无，急不可耐得跑到木架后，用十分尖利的嗓音质问周管家。

　　“好你个周老六，让你处理干净。你倒好，这是什么!这丫头为什么还在府里，难道你不知道老夫人还在找她么！你所谓的办事放心就是这么个放心法的？”

　　周管家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狠。不过在看清来人是方姨太后，很快又收敛得到很好。

　　立刻摆出一副笑脸，装傻充愣开口打断道。

　　“二夫人，你怎么跟到这儿来了啊!?”

　　见方姨太依旧愤慨不已，更加努力的奉承着。

　　“像您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屈尊降贵到这么杂乱不堪的地方呢?!这种粗活交给下面的人来做就好。我来动手就好，一定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周管家收起原本高高举起的凶器，试图将她往外请。

　　此刻蜷缩在墙边紧紧握着画轴的小丫鬟，正怯生生的看着两人。被眼前这意料之外的真相，吓到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小心翼翼。

　　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昨天夜里在花园偶遇孟婶与前院家丁常丰的暗中交易时，她就觉查到这件事情绝对不像她看到的那般简单，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人暗中操作。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两人相互勾结。

　　那她之前听到的传闻，恐怕还真的不是空穴来风呐！

　　只是现在眼前的这一切需要她鼓起莫大的勇气，克服自己的恐惧心理来面对这一切。

　　眼前这两人的嘴脸还真的让她有些惧怕。

　　只是这两人自信的完全忽略了环境的不确定性。

　　早在方姨太跟踪周管家的时候，在周管家院外竹林里有一群人早已恭候多时了。

　　正是唐玖梁缜与唐巧惜一行人，看到方姨太果不其然来找周老六就跟了上去，不想在这废弃的柴房里还有这样一处隐蔽场所。

　　见证了方姨太与管家的利益博弈的同时，也如愿看到了府里众人找寻多时的莫名消失不见的喜琴。

　　有好几次巧惜都要忍不住跟上去，问出小喜琴的下落。不过还是理智的忍住了，当她们一行人在密室狭小的入口瞥见喜琴的身影时，唐巧惜再也忍不住冲了上去。

　　“周管家，你太让老祖母失望了，这地方你倒是比府内宝库丰富不少啊！”

　　唐巧惜的声音吓到了方姨太，周管家也错愕地回头看向密室入口。

　　这二人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跟着的。看到来人，二人瞬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喜琴趁着大家愣神的机会，使劲推开周管家，跑向唐巧惜。挡在了她与周管家之间，护着她身后的小姐。

　　试图用气势震慑管家与姨太。巧惜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喜琴，有些颤抖的伸出手，取下喜琴口中那布团。

　　喜琴扭过头，急切的扯开干涩的嗓子，喊到。

　　“小姐，他们两个是坏人。你快离开这儿，这里太危险了。小姐你去找老夫人，我来拖着她们。”

　　见唐巧惜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是一脸心疼的打量着自己，疼爱的摸着自己的脸蛋，甚至从袖口掏出帕子轻柔的为她擦去灰痕。喜琴更急了，毕竟她还清楚的记得，昨夜梦婶儿将她迷晕的情境，现在想想还忍不住后怕。“小姐，我求你了，快快离开这儿。”

　　本来还在看戏的周管家，回过神儿来。恶狠狠的说。“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儿，既然看到了秘密，那就要付出代价。”

　　周管家与方姨太互相对了一下眼神。继续说道。“孙少奶奶这不怪我。要怪就怪你好奇心太强。看来您这孙少奶奶只能做到今天了。”

　　令主管家没想到的是，唐巧惜非但没露出恐惧之色，还一脸淡定的回问道。“看周管家这个样子。怕是早已与婶姨孟婶她们私下合作已久。想来在这薛府中，能令周管家新生畏惧的恐怕没有什么了吧？”

　　周管家闻言更加嚣张的回到。“今天你就是把老夫人请过来，我周老六都能全身而退。只是可惜了孙少爷刚娶回的娇妻，今天开始怕是要不知所踪了。看在大家以前有些交情的份儿上，孙少奶奶要是有什么话就赶快同你这丫鬟说完，好给她留个念想。不然等她以后成了别人的玩物，就没这机会说了。”

　　唐巧惜抬起给喜琴擦手而垂着的眸子，漫不经心的盯着周管家看了一会儿。唇角微抬，清亮的眼眸一转落到了方姨太的脸上打量了一会儿。

　　见二人丝毫没有坦诚相告的意图，高声冲身后喊到。“玖儿，梁先生，我丈夫跟上来了么！？”那语气倒肯定的倒不像是询问情况，倒有几分对暗号的意味。

　　狭小黑暗的入口挤进来，一男一女。正是唐巧惜口中的唐玖与哥哥梁缜。

　　唐玖一脸明朗的快步走到唐巧惜、喜琴身旁，一脸疑惑的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周管家，眨着眼睛，像是在回忆什么。

　　突然唐玖提高了分贝说到。“我想起来了！我们上午刚刚来的时候，路过院墙外。见过这个伯伯的。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他当时还在跟门房聊天。也不知道聊的什么，笑的可高兴了。脸上的表情像花儿似的。伯伯你怎么在这儿啊？”

　　周管家不耐烦的说，“哪来的小丫头，在这儿叽叽喳喳的。府里戒严，说你是怎么进来的？是谁派你来的？难不成是来偷盗贵重物品的！”

　　一旁的方姨太，脑子转的也快。厉声喝到:“好啊，我就知道你们兄妹两个穷酸学生，借着查案之名没安好心，没想到居然打起府里金银财宝的算盘。”

　　唐玖丝毫没有被他们的话吓到。眨了眨眼，歪着头问。“这位伯伯，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呢？明明今天上午的时候你也在外面啊。府里戒严。你岂不偷偷溜进来的？”

　　周管家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解释。

　　一旁的方姨太见自己完全被这个小丫头忽略了。气恼地指着唐玖尖声训斥。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我看谁敢？”身后伴随着有节奏的地面敲击声，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年女性嗓音从口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