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语》梧宜

13、第 13 章失控的琥珀

　　“放开我，我要给小莹报仇。我要那个混蛋付出代价。你们别拦着我。”

　　琥珀歇斯底里叫喊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唐玖用双手从后面紧紧地环住琥珀的腰，薛鸣夫妻俩见势一人一边控制住琥珀的胳膊，三人合力将琥珀拉回。

　　唐玖察觉到琥珀的情绪波动强烈，开口安抚到。

　　“琥珀，你冷静点。你这样出去别说给小莹报仇了，就连你自己都会搭进去。万一让歹人逍遥法外，到时候云绣那个丫头谁来保护啊!”

　　听到云绣的名字，唐玖怀里琥珀明显没有之前挣扎得那样强烈了。

　　唐玖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你不是还内疚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暴露了青葙。现在如果不好好冷静下来，谨慎行事。是不是云绣也会被你的冲动牵连，那小姑娘单纯成那样，你也一定不忍心让她牵连进来，是不是！”

　　唐玖的话好像很受用。琥珀整个人也不像之前那样紧绷了。

　　“我们会和你一起揪出幕后真正的主谋，坚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温医生站起来拖着扭伤的脚走过去，诚恳的对琥珀说。

　　恢复理智的琥珀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失礼以后，不好意思的垂着头。

　　这时她才注意到温医生的腿脚好像与平时有些不同。关切的问道“温医生，你的腿怎么了，昨天白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话一说出口，琥珀就后悔了。纵使昨天婚宴人多眼杂的，她一个后宅的丫鬟，如何能见到在前院下榻的温决明。

　　温决明并未察觉出琥珀的小心思，只是淡淡的笑着回了句“昨晚跟踪周管家，不小心自己伤的。不打紧。”

　　这话听到薛鸣耳朵里怎么就这么刺耳呢。

　　大哥，你这也叫不打紧。想到上午他拿着琉璃碎片来找温决明鉴别血迹，看到的那一幕不由得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本还担心打扰昨天婚宴一直替自己挡酒，可能还没醒的好兄弟。

　　结果，一进门倒是吓了他一跳。温决明居然正凉着满是血迹的小腿肚消毒呢！

　　这是半夜爬了谁家院子被当成梁上君子撵出来了不成！

　　万万没想到，倒是他没见过世面了，温决明爬的还是他家的后院。

　　他一个文弱书生，居然能从他家假山爬进后院。想来要不是躲着巡夜的家丁，怕被发现可能也就不会摔这一下子。

　　而这一摔还摔出了点有用的线索。

　　温决明告诉好友，快天亮的时候，他听到有人经过，便躲进了假山与院墙间的缝隙里，当时前院的管事常丰推着个装菜的空车进了后院，给他开门的是后院姨太太手底下的孟婶。

　　他当时只是一门心思想要找青葙藏起来的手链，也没多想。

　　回来之后才感觉哪里有问题。于是就将实情向好友全盘托出，也把这几个月来自己常常登门造访的目的挑明。

　　三日前，他收到阿忠送的信。得知自己一直在找的人竟然在薛府的遭遇，变动了替青葙报仇的心思。

　　可又奈何薛府在方姨太掌管之下，对性别身份规矩甚严，后院又只许女眷进出。恰逢自己好兄弟明日婚礼，便打算在婚礼后借着日常诊脉的机会像老夫人禀报，就自作主张在夜色的掩护下爬墙去假山附近挖手链。

　　其实他也想过先报官，可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自己先调查清楚，毕竟青葙的信里还有不少疑问是他没想通的。

　　琥珀她也是观察过的，但要真的拉她下水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至于他对青葙的愧疚感，就让他自己来弥补好了。

　　看琥珀完全冷静下来，温医生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条彩色的绳结手链，递过来让琥珀确认。

　　“这就是青葙托我找的手链，你看看是不是小莹的。”

　　琥珀伸出颤巍巍的手，接过手链。努力控制着鼻吸想要阻止眼泪肆虐。

　　“温医生，我想听听你和青葙的故事，可以么？”琥珀攥紧手心的手链抬头看向温决明。

　　温决明叹了口气，苦涩的笑了笑说道。

　　“说来话长，以前啊，有户人家，家里女主人很喜欢帮助小朋友。有一回在教堂看到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她很喜欢就找到神父，把她带了回去当干女儿养。女主人有两个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的她，这下终于有了女儿，每天都高兴的不得了。可好景不长，女主人的小儿子染上了当时很多大夫束手无策的怪病。家里面都急坏了。这时候，不知从哪来了个自称是游方道士、名师关门弟子的江湖骗子，说是能化解小儿子身上的劫数。那个骗子在楼下花园里，一通乱窜指着院里独栋的小洋楼停了下来。说是里面住在的人与小少爷相克，只要把这个方向的人请出去。小少爷便可高枕无忧。”

　　温决明痛苦的停下，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后来，女主人不得已把住在小洋楼里的女孩送回了教会。最可笑的是，小少爷的病还真的好了。”温决明脸上带着自嘲的笑，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醒来后的小少爷发疯似的闹着要找回妹妹，想要告诉他们自己的病和妹妹无关。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证明这一切，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是无果。后来，十岁生日那天他趁着家里布置生日宴大伙儿不注意，偷偷跑去教堂找妹妹，可是教堂里早已人去楼空。据说神父因为周遭民众对教会抵触情绪激烈，不得已解散了教会，回了法国。可他的妹妹从此也不知所踪。”

　　认真听故事的琥珀，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温医生。

　　察觉到琥珀的眼神，温决明叹了口气。“没错，我就是那个生病的小少爷，故事里的妹妹就是青葙，也是你认识的翠桃。”

　　“还是原来的名字青葙好听。”琥珀不由的感叹到。

　　“那后来呢？翠桃，不，是青葙才对。她就没回来过么？那时候大概也能记事了，她可以回来找你啊！”琥珀有些天真的想当然。

　　“她回不来的，后来领养她的人是对假夫妻。本就打算把好看的孩子骗来卖银子买烟土。又怎么会让青葙跑了呢！青葙被卖到薛府前也早已不知道在人市上经历了多少个买家了。”

　　温医生自责的低着头控诉着自己。“我努力学习医学有什么用，即便是现在能够证明他们口中的所谓邪祟不过是在普通不过的过敏症状，还是一样救不了青葙。她现在经受得每一分苦难，都有我的责任。”

　　温决明扶着额头，颓废的样子让琥珀看了心疼不已。

　　“好啦，决明咱们振作起来。好好做个计划，把伤害小莹、囚禁青葙的人一网打尽。”薛鸣拍了拍好兄弟，说。

　　“是啊！温医生，咱们现在也有证据了。就不信，他们还能嚣张下去。”琥珀点头道。

　　“只有这些还不够，咱们要他们自乱阵脚自己承认罪行，才更具备说服力。琥珀，为了尽快找到喜琴，可能还需要你演出戏。”梁缜看向琥珀说道。

　　琥珀当即回道。“要我怎么做！只要能揪出凶手，我做什么都行。”

　　前院石板路上，两个扫地的家丁小声议论着。

　　“哎，你听没听说。孟婶让老夫人叫去好一通训责，听说还打了板子呢！”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西院洗衣房管事的那个丫鬟琥珀到老夫人那告的状去了。听说还拿的副画什么的说是要告发真相呢！”

　　“要我说啊，孟婶这几年仗着方姨娘的势，到处作威作福早就忘了自己不过也就是个下人这回事了。”

　　“可不是嘛，终于有人好好治治这老妖婆了。”

　　说话间，就见方姨太一脸严肃的从后院匆匆忙忙的出来。

　　就在刚刚枝影慌慌张张的来报信，说是孟婶让老夫人叫去，询问府内库房丢失的那副明代山水画下落。

　　明代山水画，那岂不是是上次被周老六那混蛋沾上血迹那副。那副画不是早就交代他处理了么，那为什么会被琥珀弄到手呢？

　　眼下也只能找周管家问清楚了。就怕处理不好会连累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谋划。

　　她倒要看看这个周老六是怎么办的差事！

　　急切的小步子踢起满绣的彩凤马面裙下摆，露出精致的缎面绣鞋。原本硌脚的石子路，此刻在方姨太脚下也不那么重要了。

　　穿过假山后的小径，拐进前院佣人院。方姨太直接冲进周管家单独住的小院子里。

　　正在院里品着下面人孝敬的新茶的周管家，晃着摇椅悠闲地晒着太阳。见方姨太闯进来，疑惑的从摇椅上起来。堆着张笑脸迎了上去，相当狗腿的让出摇椅上绝佳的赏景位。

　　“别跟我整这套，你老实说上次那副画你处理哪去了？”方姨太急切的开口问。

　　“画？夫人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都多久的事儿了，您要是不提我快都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儿啦！”

　　周管家疑惑不解的看向方姨太，一时间没弄明白，为何会问起那副染了小莹血迹的名家真迹。

　　紧接着内心一惊，难不成方姨太知道自己私下拿去重新装裱，把画藏了起来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