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语》梧宜

10、小九会是小玖儿么

　　唐玖走过去才发现，这些勤劳的小家伙们正费力的搬着一个个小土球，细看之下，有的小土球上还附着些亮晶晶的液体。这长长的队伍一直顺着石板缝延伸到了与前院连接的垂花门外。

　　唐玖想起早前在香棠院那株合欢树下取得土样，也是这般黏黏的。不过相比之下那的要稀上不少。

　　难道是...

　　“哥，你过来。”

　　听到唐玖叫自己，梁缜还以为妹妹逛累了走过去刚准备开口，却发现唐玖蹲在那儿看蚂蚁看的出神。

　　“哥你看，这像不像是蜂蜜渗透进了土里。”唐玖感觉到阳光被梁缜挡住了大半，抬头招呼哥哥来看。

　　“我刚才在巧惜姐婚房院外，那颗树下也看过差不多的土。黏黏的不过那个明显要湿不少呢！”说着直起上半身，把随身背得小包转到腿上，掏出团油纸包的东西伸到梁缜面前。

　　“喏，我取了点样，你自己比比看。”

　　梁缜看着妹妹伸过来的胳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不错，都学会自己取证物了，跟谁学的！让哥哥看看先。”

　　接过纸团，展开比对了下。像又不像。

　　“是上回陈叔叔告诉我的，有任何想不明白，或者感觉奇怪的地方先记下来。慢慢分析，能留样就留样。”唐玖一脸认真的看着地上还在搬运的队伍回道。

　　看来自家妹妹上回可没少缠着女儿奴的陈队长请教呢！

　　“敢问唐小姐可否得知这府里每日洒扫庭除的时间？”梁缜摸着妹妹的头站起来向唐巧惜问道。

　　“我记得以前老管家那会儿，好像都是要求在卯时前完成打扫。现在后宅单独归孟婶负责，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了。”

　　“孟婶就是方姨娘身边那个么？”听到唐巧惜提到孟婶唐玖不由得回问。

　　“对，那就是孟婶，她专门负责管理后宅洒扫的佣人。一会儿，咱们到老祖母那用午饭时能看到她，一便问问。”

　　看到因为唐巧惜的回答若有所思的妹妹，梁缜关心道：“怎么了？小玖儿。是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哪里奇怪？孟婶看人的眼神总感觉好像有些刻意，我说不好，反正就是挺奇怪的。”

　　“好啦，先别想了。咱们顺着这痕迹看看能到哪去！”梁缜拉着准备起身的唐玖说道。

　　几个人顺着痕迹竟然回到了小厨房外，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痕迹结束的地方，除了丫鬟们住的西院院门，就只剩下个用来堆放木炭的库房了。

　　早上府里上上下下的都已经找了个遍，这个小小的库房自然也已经查找过。

　　三人在里面仔仔细细地翻找了一番，一无所获。

　　唐巧惜便提议先去祖母院里吃午饭，饭后在做打算。现下老祖母下了命令府里所有人一律不得擅自进出，直到找到喜琴为止。一直这样饿着客人也不像样子啊。

　　几人返回假山穿过后院中庭来到东院，这的景色明显要更加简洁些，就连院里几株还开着的玉兰都直接了当的独享一整个大花坛。

　　老祖母不喜山水景致，这院里也就除了几从开得热烈的不知名的小花，便只剩下高耸的几株玉兰。放眼望去，一片开阔，再无其他。

　　路上唐巧惜详尽地介绍着院里一草一木，还是忍不住问唐玖。“我方才听你哥管你叫小玖儿，是你的小名么?”

　　唐玖乖巧的回复。

　　“对啊，我从小家里人，就管我叫小玖儿。巧惜姐，你还认识谁也叫小玖儿啊！？”

　　小玖儿，小九。

　　会不会自己姐姐每日念叨的不是小九，有没有可能...

　　不会的，唐玖的年纪也就还不到十八岁。自己三姐虽说比自己大了不少，可当年走散之时唐玖都还未出生。又怎么会有所交集呢！

　　“哦，没什么。就是以前老听有人小九，小九的叫。觉得耳熟而已。”

　　听见唐巧惜这样说，唐玖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一行人穿过花厅，来到正堂。

　　莫老师和师母已经陪薛家老夫人聊了好一会儿了。

　　唐玖环顾一周下来，却没有看到方姨娘的身影，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应该啊！这种场合按照她的性格，应该是绝对不会缺席的才是。

　　就连和她形影不离的孟婶也不见了踪迹。

　　“小梁先生，听说你们查到了库房外有喜琴留下的痕迹。不知可有什么进展呐！我这孙媳妇，是个重感情的，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也是个不容易的孩子。她就这么一个交心的丫鬟，还请小梁先生多多费心啊！”

　　主位上的老祖母开了口。

　　她也不是想要强人所难，实在是这事儿一旦让警局那些人介入，薛府上下恐怕是要被扒下层皮的。

　　这事儿虽说是蹊跷了点，但既然是莫夫人推荐的人那一定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再不济不还有莫诚刚这个当老师的在么！

　　倒是梁缜带来的这个小丫头，看着有点意思。从上午第一回见到自己开始，一直是大大方方的，去后院的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她都有用心观察，就连院里的乔木何时开花她都要好奇的问上一问。这不现在又不知道在观察些什么！

　　还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倒是有几分巧惜小时候的模样。

　　“唐丫头，听下面的人说你逛园子逛得早就饿了，一会儿可要多吃点。可不能叫外面的人说我薛家怠慢了贵客啊！”

　　老祖母没有恶意的打趣道。

　　“怎么会呢！巧惜姐带我们可好了。要不是薛府太大了，也不会才逛一个院子我就饿了的。”唐玖倒是回答的十分讨喜，只有梁缜在担心她一会儿还能不能吃的进去东西。毕竟方才的茯苓糕有一大半是他替妹妹吃的。

　　唐玖原话说是为了演戏需要她才吃的，早晨吃的面还在胃里没消化，实在是半点都塞不进去啦。让她的好哥哥务必要帮她吃掉。

　　既然妹妹娇都撒了，哪里还有不帮的道理。

　　只是这几口茶水下肚，茯苓糕好似在肚子里泡开了一般。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妹妹手边的茶水就没动过。

　　这丫头总是在这种地方机灵过了头。

　　枝头几只喜鹊，停下叫了几声。

　　常丰打发送菜的出了侧门，回头就见管家站在一旁的老树后盯着自己。

　　“周管家，都办妥了。绝对不会有人察觉的。”常丰狗腿地快步跑到跟前，回复道。

　　“你小子，管好你的嘴。孟婶那边问起来知道怎么说不！”

　　周管家恶狠狠的叮嘱道。

　　“您就放心好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常丰信誓旦旦的承诺着。

　　另一半，后院花园里。

　　“你确定是这，她们在这聊了什么，你就一点都没听到！”说话的正是趁着去厨房吩咐餐食的由头离开东院的方姨太。

　　被训话的枝影，只得卑微的低着头，不敢做声。

　　“你确定她们没去其他地方转悠么？”方姨太略显谨慎的继续问道。

　　枝影立马回道：“我亲眼所见，她们往老夫人院子方向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先下去吧。记得下回给我盯紧了，要是再跟丢一回我拿你是问。”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东院走去。

　　薛府前院大厨房。

　　“常丰，你等等。我有话问你。”孟婶叫住正在大厨房指挥佣人搬着蔬菜的常丰。

　　常丰先是一愣，而后不经意的朝后门旁的柴房撇了一眼。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尘，脸上挂着笑向孟婶走过去。

　　“孟婶子，啥事儿啊？你说。”

　　孟婶一把把他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说道：“管家交代你的事儿都办好了么？二夫人还等着回话呢！”

　　“婶子您就让夫人放心就好，都办得妥妥的啦！”常丰奉承道。

　　“算你小子识趣，好好跟着二夫人做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撂下句话孟婶满意的跟着端菜的丫鬟队伍往东院去了。

　　看着孟婶一颠一颠圆润的体态，常丰不由得小声嘀咕道。

　　“还二夫人呢!算哪门子的夫人呐！要不是看在周管家面子上，谁理你啊!还神气上了。”

　　常丰又谨慎的看了柴房的方向，转头训斥起一名刚才在他说话时候企图歇会儿的小男孩。

　　男孩疲惫不堪的神情之下闪过一抹恨意。

　　后院里，孟婶带着几个婆子丫鬟把餐食布好，便挪到方姨太身后站好，观察过席间众人的反应后，附在方姨太耳边禀告着什么。

　　这是老祖母发话叫大家入席吃饭，方姨太的眼神便在梁缜身上来回打量着。

　　那眼神像是在衡量着什么，又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目光挪到了唐玖身上后，方姨太嘴角又不经意间露出了轻蔑的笑。

　　两个小娃娃量他们也掀不起什么水花来。

　　永清县的事她可是派人打听过的，不过是这叫唐玖的丫头运气好碰上了他哥在找她，不然估摸着也不能还出现在这。

　　不过后来当方姨太领了休书被赶出薛府，她才得知原来这个小丫头是故意跟着人家去的，而所谓的运气好只不过是小丫头跟哥哥俩默契的配合。这也算是后话啦。

　　“来，唐丫头。快尝尝，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让厨房照着昨日婚礼宴客的标准准备了几样。都快吃吧，别看着啦！”老祖母经过刚才一会儿功夫的聊天后，对唐玖这丫头喜欢的紧，心想着要是自己家这新婚小两口也能生这么一个灵巧的小丫头那就可太有趣啦！

　　“唐小姐，这个好吃。吃这个，做这道菜的厨子当年还是给皇亲国戚家里当差的。高低也能算上是个御厨啦！小梁先生，你也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不是。”方姨太用有些刺耳的声线说着还将其中一道花里胡哨的素菜往唐玖跟前推了推。

　　“谢谢老夫人，这个真好吃呢！谢谢姨娘，我自己来就好。”唐玖不好推辞老夫人夹过来的驴肉，起身接到碗里。又礼貌的拒绝了方姨太。

　　“你这丫头，喊什么老夫人呐，你就跟着巧惜喊我老祖母，老夫人太见外了。”祖母居然慈爱的带着半撒娇式的语气说道。

　　“恩，好。老祖母。小玖儿知道啦！”

　　“你也叫小玖儿!”一旁刚才好友温医生屋里回来准备入座的薛鸣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