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酸辣粉吸溜吸溜吸溜

3、第 三 章

　　曼妮带他走的是小门，一进门没走几步便看到弯着腰围在一起抽烟的人，他们身上的工作服还没脱，大概是偷溜出来摸鱼的。
　　看见了曼妮，一个烫了点小卷的人，应该是他们的领头人，立刻直起腰，打了声招呼，“曼姐，”
　　其他人纷纷效仿，“曼姐”
　　曼妮看了他一眼，小卷毛忙取下嘴里的东西，陪着笑，解释了几句，“小李他们在里面替我们，我们就先出来了。这是客人给的，挺贵的，扔了挺可惜的。”
　　曼妮皱了皱眉，淡淡地说“这东西我劝你们还是少碰”
　　“是，是”小卷毛忙说道，看了看曼妮身后的卢斯特，比了个“请”的动作，“那曼姐您先忙？”
　　曼妮也没理他，只是转过头带着卢斯特往前走了。
　　卢斯特这才知道他们围在一起在干些什么。 鸦-片这种上世纪遗留下来的糟粕，不知何时在上层社会又流行了起来，以其昂贵的价格，一时成为身份的象征。即使城主大力整改，明令禁止，查封了不少家供应商，抓了不少购买及贩卖的人，但这种成瘾性物质还是在黑市上偷偷流通。
　　卢斯特见状也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了。
　　与贫民窟的破旧不同，里面还算是比较干净整齐。七八盏黄铜做的缠枝花灯悬挂在天花板上，油灯的光叠在一起倒有了几分金碧辉煌的感觉。油灯的光还是不足，照的底下的人脸晦暗不清，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息。
　　作为这片地方的唯一娱乐场所，这间小酒吧也有一个不俗的名字叫作不知春。
　　大概是当了几天文艺青年吧，卢斯特无端想起了一句诗，“尽日伤春春不知”，但这名字与这句诗无关罢了。
　　这样的名字配上这样的场所，给他一种强烈的讽刺感。
　　不过和这座城还挺配，就像是博士所说的那样，“不合时宜的浪漫”，卢斯特想。
　　不过这些与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个即将成为社畜的普通人，只要能安安稳稳地享受生活就够了，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
　　卢斯特接过曼妮递过来的工作服，曼妮又和他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说完要点，曼妮踩着高跟鞋像往常一样聘聘婷婷地走了，留下一个成为社畜的卢斯特。
　　卢斯特学东西很快，融合的基因让他的大脑得到了很好的发育。
　　在曼妮为一周的特训下，卢斯特终于可以正式上岗了。
　　作为一个合格调酒师，卢斯特深谙一个道理，酒可以不好，但调酒的过程一定要花里胡哨，当然这种地方也没有什么好酒啦。
　　用老板曼妮的原话来说，反正动作一定要花哨得让他们觉得对得起他们付出的钱。
　　不知春一共有三个吧台，因为市场垄断导致人太多而特地增设的。六个调酒师采用轮班制，这些调酒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脸好，手好，身材好。
　　某深度颜控老板试图解释，“我只是想给顾客一个良好的体验。”
　　“可是这种灯光下，脸怎么看得清啊！！”卢斯特发出对于上司的质疑。
　　“啊…这个…怎么不是？好看的脸可以让我快乐，我快乐了，你们就快乐，你们快乐了就可以快乐地工作，你们快乐地工作，就会散发快乐感染顾客，顾客就会快乐，这样快乐就会在我们之间传播……”曼妮沉思了一会，给出这样的理由。
　　“……”
　　“还有，你怎么敢质疑你的上司！！”曼妮反应过来，“不要恃宠而骄，仗脸欺人”
　　对于曼妮的四字词语，卢斯特开始深深地怀疑自己的知识储备。
　　“好了，你该去上班了，”曼妮催促道。
　　“哦”卢斯特慢慢地挪动双腿，以一种及其缓慢的速度移动，这是一种社畜专用拖延状态。
　　在回到自己的工位之前，卢斯特拉长了声音，用半死不活的语调和其他人一一打了招呼，“啊…早…上好…啊…卡…特”
　　“谢谢，我是哈得，”哈得礼貌的微笑着。
　　卢斯特仿佛没听见一般飘向了另一个吧台，用同样的语调开口，“啊…早…上好…啊…哈…得”
　　“我是卡特，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卡特！！”暴躁的犀牛大哥大声说道。
　　“哦…抱歉啊，我记错了，哈得。”
　　“我是卡特！”卡特逐渐狂躁。
　　“好的，哈得”
　　“卡特！卡特！我叫卡特！”
　　“好吧，卡特”卢斯特在他爆发前一刻改口道。
　　卢斯特缓慢地挪动到了自己的工位，“打卡成功，早上好，卢斯特。”打卡机毫无起伏地说。
　　“早上…好…人工智…障。”卢斯特有气无力地说。
　　关于这个上班机制卢斯特有一肚子的疑惑，就上班时间来说，酒吧不是应该晚上开吗？为什么你是全天啊！！！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欢迎光临，”欢快的电子音响起，接着走进来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
　　要营业了，卢斯特一改颓废的丧态，立刻直起腰，抬头挺胸，精神十足的开口，“欢迎光临，亲爱的客人，您需要来点什么？”
　　其他人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笑话，玩归玩，闹归闹，别拿钞票开玩笑，他卢斯特怎么会跟钱过不去呢！
　　“一杯…一杯“遗言””大汉没有理睬他的谄媚，刚一入座便颓废地趴在了吧台上。
　　卢斯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属于中年人的痛苦啊，作为一个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他必须要发挥他的力量。
　　他熟练地往酒壶里倒入冰块，挤了点青柠汁，又依次加入各种基酒。
　　在昏黄的灯光下，他手指飞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大汉明显被他的动作震惊到了，看着最后的成品有点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廉价的假酒吗？
　　卢斯特把成品放在他面前，语重心长地说，“人生的困扰大抵来自四个方面：不可避免的死亡，内心深处的孤独感，我们追求的自由以及生活并无显而易见的意义可言。死亡既已不可避免，孤独，自由以及生活的意义却是我们力所能及。”
　　只是因为便宜而点这杯酒，并没有其他含义的大汉一脸茫然，虽然不是很懂，但还是很想说，“谢谢你，”
　　成功开解完颓废大叔的卢斯特深藏功与名，在心里暗暗为自己鼓掌，不愧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