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炮也得有春天》十旦

63、我们的堡垒

　　R中的“雄雄双煞”最近吵架了，这是高三5班公开的秘密。
　　他们的易神和习神，虽然依旧是每日一起上学，偶尔一起回家，但除此之外在学校再无交集，连午饭、晚饭都不一起吃了。

　　一干八卦的学生众说纷纭，猜测这背后有何隐情？

　　其实与其说是吵架，更准确点的说法应该是——夏扬习单方面闹别扭，不理人。
　　至于为什么闹别扭……自然是与那一晚的争执有关。

　　道理大家都明白，两人之前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只是那点“自私”的不爽，依旧在夏扬习心里作祟。
　　也许是莫名其妙吵了一架，有点丢脸下不来台；也许是不满于自己男友不经商量，就擅自决定了高不高考的这种大事；又也许，只是不太适应，调酒师这个职业？

　　“你们觉得……调酒师怎么样？”
　　夏扬习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了这么一句，让周围一圈怕他心情不好，最近都不敢多烦他的同学们一头雾水。

　　“调酒师？”胡峰不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人家还小，没去过酒吧，没接触过调酒师呢。”薛小美假惺惺的说道。

　　“习神是想喝酒了？我知道一个还不错的地方，调酒师也很专业。”
　　“我感觉调酒师很帅呢！”
　　“对呀对呀，我也觉得……”
　　“习神，这怕不是……喜欢上了哪个调酒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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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猜测着，越来越离谱，却也算是歪打正着？

　　夏扬习双眼放空听着他们的讨论，思绪不知飘到何处。渐渐的，周遭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教室里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

　　“嗙！！”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打破了教室中的安静。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只见一个鼻子上打着鼻环的黄毛男生，手里提着一根铁棍，一只脚抬在半空，保持着踹门的姿势。

　　“操，这帮家伙还敢来？！”
　　胡峰破口大骂，正要拍案而起，却见门口鱼贯而入十来个拿着铁管的男生。

　　显然，是之前那帮拍门板的家伙们，队伍还壮大了不少。反正自己考不上学，也没想学，就干脆拉别人下水共沉沦，能拉一个是一个。

　　为首的鼻环男，跨上讲台。一边在讲台上踱步，一边把铁棍的末端抵在黑板上来回划动，发出令人窒息的尖刺声。台下纷纷有人受不住捂紧耳朵，夏扬习也不禁轻轻皱起眉头。

　　胡峰一下子跳起来，就要冲上台，骂道：“他妈神经病呀？别来我们班闹！”

　　只是他刚站起来，就被四个举着铁棍的男生围在中间。

　　看了眼犹如困兽，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按兵不动的胡峰，台上的鼻环男轻蔑的笑了下。铁棍离开黑板，在讲台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啧，早就听说咱们年级五班学习好，年级第一、前几都在5班，今儿个过来看看，还真是名副其实！”鼻环男冲着自己的同伙们点点头，装出一副很是感慨的样子，“但是吧……咱们班能有这么好的学习环境，是不是……”
　　他走下讲台，“是不是该思考下，为什么能有这么好的学习环境呢？”他拿铁棍点了第一排的一个课桌，“你说为什么？”

　　被点的位子上，坐着一个戴眼睛的胖男生，吓得缩起脖子拼命摇头。

　　“唉，学习学傻了……”故作惋惜的摇摇头，但下一秒他又发疯似的敲击着另一张课桌，“因为我们呀！我们呀！！没有我们，你们的学习环境会变成什么样？你们还学下去习吗？”
　　他说着，给小弟们使了个眼色。

　　散落在教室各个角落的小弟们得了令，开始在教室里展开无差别破坏，撕人卷子，打翻人桌子，往人习题本上泼水……一时间教室中充满了尖叫和谩骂，夏扬习的眉头也皱得越发紧了。

　　“好了好了，停停停！”鼻环男拍拍手，示意小弟们停手，环视了下四周的狼藉“啧啧啧，看看，要是没有我们的保护，你们就只能在这种环境下学习，多——可怕呀！所以呀……”随手敲了下身边的的桌子，“要交保护费！”

　　鼻环男提着他的铁棍，在课桌间游走，敲打着左右的课桌，还不忘念叨着，“交保护费，交保护费，不交保护费就别想好好学习！”

　　一开始他们进来的时候大家还没当回事，以为不过是吓唬吓唬人玩儿，但当他们开始搞破坏、撕书、恐吓时，一些胆子小，怂一些的人就已经开始翻书包找钱了。像胡峰的女朋友，早就哆哆嗦嗦地把钱包准备好，随时“上供”，不过有她男朋友在身边，怕是也没人能收得了她的钱。

　　拿着铁棍的小弟们四散开来，连收带抢的从学生手里拿钱。

　　在R中，就没有设么高三复习课，越到复习的时候，越是大部分课变成了自习，很多不高考或者没什么志向的学生压根连学校都不来了。
　　所以此刻，班上坐的大多是还想要学习的男生女生，平时就文文弱弱的，面对这些“恶霸”更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就算有像胡峰这样的“护花使者”，但凭他一人，却也实在敌不过十几口子在班上祸祸。

　　鼻环男一个一个桌子敲过来，终于走到了薛小美的桌子跟前，眼看那铁棍就要敲下去。

　　“你再敲一下试试？”夏扬习盯着对方。

　　手上的动作顿了下，鼻环男缓缓转头，看过来。见是个长相阴柔，瞪着双桃花眼的男生，嗤笑一声。
　　“呵，我就敲！我就敲我就敲我就敲！”他像帕金森患者一样，癫痫似的拿铁棍在薛小美的桌子上打着点，“怎么着了，你打我呀？”

　　话音刚落，夏扬习“噌”地站起来。

　　几乎同时，墙边传来了“咣当”一声巨响。

　　鼻环男颇有些不耐烦地皱着眉，扭头看向墙边。原来是靠墙座位的一个男生，一脚踹翻了自己的课桌，眼神漠然的看着自己。
　　此情此景，令鼻环男心里的不忿又多了几分，几个大跨步走回讲台桌边。

　　“你们五班挺牛逼，挺硬气的呀！！啊？！”
　　猛地用铁棍抽在讲台桌上，吓得台下一堆人发着抖，缩成一团。

　　“我告诉你们！”鼻环男拿铁棍指着众人，“别说全年级，就是全校都得给我交这个保护费！你们五班有个屁的特殊！这一层的我都收完了，你们以为你们班能躲得过去？一个人不交，你们全班都别想安生待着！我们别的没有，就闲工夫多，我们就在你们班耗下去，看咱们谁耗得过谁！想学习是吧？我看……”

　　“出去。”
　　那声音不大，很是低沉，给人一种可靠且安心的感觉。

　　被吓坏的大家，纷纷像看救世主一样，看向那个声音的主人。

　　鼻环男的风头被抢走，声音被迫卡在了嗓子眼儿里，气得他翻了个白眼。他上下打量了下墙边的男生，白T恤黑裤子，平平无奇的样子，看上去不是什么狠角色。

　　他将铁棍架在肩上，踱到男生身边。
　　“你说什么？”他装作听不清的样子，左边耳朵凑近了对方，“你他妈敢再说一遍？”

　　“……”

　　见对方没有反应，他更是确定对方没有什么威胁，变本加厉的拿棍子一下下戳着男生的胸口。
　　“说呀，你说呀！”

　　见状，高三5班的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至于为谁吸的嘛……

　　只眨眼的功夫，男生左手一把攥住鼻环男的右耳，右手抓住铁棍的另一头。左手用力一贯，鼻环男的脑袋被结结实实的摁在右侧的墙壁上。右手先是带着铁棍一转，然后猛地将铁棍扭到鼻环男的身后，竖着压在他的背上。

　　由于速度太快，一时没反应过来，鼻环男的手还握在铁棍的另一头没来及松开，导致此刻整个胳膊以一种非自然的状态扭在背后，疼得他“嗷”一嗓子叫出来。

　　“还用我再重复一遍？”

　　鼻环男因为疼痛呼吸紊乱，但嘴上依旧是不饶人，“我草你妈的！你小子他妈找死么！你，你叫什么？！我……我……我回头不招人弄死你！！”

　　“易如。”

　　“什么？！！”

　　“我说，我叫易如。”

　　鼻环男被按在墙上的脸，顷刻间变得更扭曲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鼻环男大声嚷道，“我们调查过易如，他每天除了睡觉什么事都不干，怎么可能多管这种闲事儿！！”

　　“那看来你们调查的不到位呀，”易如笑了下，“我跟那个叫夏扬习的是一对儿，你们没调查到？都闹到他头上了，我能不管？”

　　鼻环男艰难的咽了下口水，面如死灰。

　　易如看向站在女朋友和夏扬习身边的胡峰，朝他歪了下头。

　　胡峰颔首，说时迟那时快，撑着桌子飞身踹倒了最近的一个混混。紧接着抢下对方的棍子，左右两下抽翻身侧的两人。

　　局势瞬间发生了转变。
　　胡峰撂倒了周围的小混混，几个原本不敢反抗男生也终于鼓起勇气站起来，几个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制服了一个小混混。

　　易如手上稍一用力，从对方手里夺走了铁棍，高高扬起，抽在鼻环男的屁股上。

　　“啊——”又是一声惨叫。

　　易如握着鼻环男的脑袋，朝门口一推。

　　“还不滚。”

　　鼻环男看看自己的小弟们，倒的倒，伤的伤，已是没了再闹下去的资本。连忙招呼了两个小弟，搀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落荒而逃，连反派退场时经典的放狠话环节都忘记了。

　　“Wooooo——”
　　“易神牛逼！！”
　　“看他们还敢再来！揍不死他们！”
　　“敢欺负到我们五班头上，给他们好看！”

　　赶跑了“敌人”，班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像歌颂民族英雄一样歌颂着易如。大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刚才的事情津津乐道，仿佛是打赢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般的高兴。

　　“这次真的是要谢谢易神！太他妈出气了！”胡峰拍着夏扬习的肩膀说道。

　　夏扬习虽未回应，嘴角却是微微翘起。他看向大家心中的英雄，对方倒是跟没事儿人似的，仿佛大家讨论的不是自己。
　　他瞧着那人默默的扶起被自己踹到的课桌，然后……

　　搬到了门外？

　　？？？
　　夏扬习表情中出现了愕然，这是干嘛？在班里睡觉不踏实，要出去找地方睡觉了么？

　　很快，大家也注意到易如奇怪的举动，他分了几次把自己的课桌、椅子、书包、物品统统搬到了班门外，然后十分自然的——坐下，趴在桌上，睡觉。

　　教室里陷入了沉默，谁也不知道易如这要是干什么。

　　“啪——”
　　胡峰拍案而起。

　　“易神这法子好呀！”他激动道，“那帮狗娘养的东西不是要进班闹么？易神坐门口当门神，看他们谁还敢进，让他们连班们都进不来！”
　　说着，他自己也搬起课桌，“门神哪有一个的，我去陪易神！”说话间就把东西都搬到了门外，在易如身边给自己安排上了位子。

　　一动一静两个大汉坐在门口，的确是没人再敢靠近，连单纯路过的人都要躲远点走，生怕招惹上什么事端。

　　不过几日，高三5班的“传奇”事迹就在全校传开了。一下子，高三5班成了所有学生的最后一片净土，最后的堡垒。

　　“你们好……”
　　这不，五班的门口又传来了女生软糯的声音。

　　像看门大爷似的胡峰四仰八叉的坐在椅子上，早已见怪不怪，敲敲桌子冲教室里喊了一声：“习神，又有‘避难’的了！”

　　门口的几个女生被说得脸上一红，“抱歉打扰了，我们是一班的，我们班上全是抽烟打牌的，还时不常会有人来捣乱，根本学不下去……”抿了抿嘴，“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想说……能不能到你们班来学习？”越说声音越小。

　　夏扬习笑了笑。“进来吧，找地儿坐就行。”

　　这个不大的教室里，现在坐着高三各个班上，想要学习又苦于被混混们骚扰的学生们。大家都像避难一样逃到这里，毕竟在这儿既有年级第一的学霸可以帮忙答疑解惑，又有学校传说中最能打的男人坐镇。简直可以说是R中高三学生们的避风港湾了。

　　在几个女生身后，还跟着两三个男生。胡峰与他们简单沟通了几句，就拍着肩膀让他们坐到后门去。

　　教室里的人多了，守卫教室的“门神”也跟着多了起来。这些人大多是教室里坐着的人的家属，为了保护自己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也为了回报这个给予他们容身之所的班级。

　　如今的五班，教室里坐着四十多口人，教室外前门和后门已经各摆开了五六张桌子，轮流有人把守。俨然形成了一个训练有素，与外界隔离的堡垒。

　　一个，属于我们的堡垒。

　　夏扬习看着那些坐在门口，百无聊赖，却又不敢出声、不敢大声聊天的人们，忽然有些动容。
　　原来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了别人的梦想，别人的希望，去坚持，去奋斗，去建起一座堡垒。而做出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爱着，那所谓的“别人”。

　　那么……

　　他的目光落在那不论别人多吵，也岿然不动睡觉的易如身上。

　　他是否也应该，捍卫别人对于未来的想象与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