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杯》久薇

14、一别音容两渺茫

　　仍然是那个庭院，仍然是那树、那石桌……那人。

　　黑发女子在树下回首一笑，眸子清清亮亮，却瞬间刺痛了他的眼。

　　朝夕……朝夕……

　　眼前的画面忽地模糊，女子柔柔的声音透过迷雾传来，一阵阵回响。

　　雪庭，该喝药了。

　　雪庭，别再伤害自己。

　　雪庭，来尝尝我新酿的桃花饮。

　　雪庭，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好。

　　…………

　　白雾渐渐散开，现出她从未更改的秀美容颜，她抬起头，笑语盈盈间，一头乌发却在瞬间化作霜白。

　　雪庭，我是怀月。

　　像是忽然有人掷了石子来打碎了这一池梦境，他看不清楚她的脸。

　　雪庭。

　　身后又有人轻轻唤他，他回头。

　　霓裳静静站在他身后，偏着脑袋，十年如一日的调笑：“我走了，以后可没人替你收拾烂摊子，你自己多担待啊，别到时候没人帮忙，看你急得哭鼻子！”

　　话一说完，她真的走了。云雾四起，霎时便吞没了她的身影，只剩下轻柔的笑声仍在原地徘徊。

　　即使是在梦中，雪庭也知道，有些东西是永远的离自己而去了。

　　再次醒来，已是第七日的傍晚。

　　七日前，莫愁终于同意替他治疗。在为他推血过宫后，也不知莫愁施了什么法子，他便一直这么昏睡着，期间还连续不断地做了许多梦，醒来时弄得一身疲惫。

　　“你醒了。”淡淡的声音传来，雪庭寻声望去，却是莫愁。

　　莫愁端了一碗药，走进来坐在他床边，探了探他的额头，将药递给他：“喝了。”

　　“你的毒已经除了，但是若要彻底清理干净，还得按着我的方子服四十九日的药。”看着雪庭将药一点点喝下去，老人继续道：“这些日子你就住我这里吧，西侧的屋子已经有人了，是个和你一般大的娃儿，不过这几日不在。若你闲得无聊，等他回来了倒是可以去和他说说话。”

　　说到此，莫愁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两件东西，放在雪庭榻前。

　　“这些……是裳儿嘱咐我交给你的。”却见老人放在榻前的那两样东西，一件是一块白玉雕饰玉佩，另一件，却是个浅蓝色的锦囊，面上用银线绣了个“庭”，倒是颇为雅致精巧。

　　“你莫要辜负了裳儿的一番好心。”临走前莫愁又回头来深深看了雪庭一眼，那样的眼神竟有几分熟悉，似是曾从霓裳眼中见到过。却听他道，“药方我放在药房里了，你记得自己去熬了按时服下。我……恐怕要离开一段时间。”

　　“她在哪？”

　　雪庭此刻的心也很静，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但他不说、不悲痛、不落泪，只是问，“她在哪里，我要去见她。”

　　“出了门往东转……你便看得到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