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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葬礼伊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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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左手手指握得更紧,心底发寒。
面对着圣蒂安热切的视线注视,却还不得不点了点头。
好在不用他说话,圣蒂安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要抓紧时间。
一手指尖滑过白墨脸侧、脖颈,最后绕过他背后,一手已经掀开薄毯,落在他腿弯。
看样子是居然是要把他整个人抱起来。
白墨垂下眼,藏在口袋里的手一动未动。
圣蒂安的动作快得超出常人,拼反应,他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
需要找到解决办法,或者等待圣蒂安说的被引开的那个人回来,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拖延时间。
眼角余光瞥向看书时身旁柜子上多点着的一盏烛台,以及烛台旁边放置着的陶瓷花瓶。
“外面太冷了,我能不能去换件衣服?”咬着后槽牙防止声音发颤,白墨在圣蒂安抱着他即将有个蓄力时动作时,急忙仰起脸。
这还是他跟对方见面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圣蒂安的表情显然有些惊喜,像是找到了新鲜的玩具,盯着白墨有些泛红的嘴唇,“他们都只会尖叫,但你会跟我说话哎。”
白墨沉默。
只是眼看着对方就要同意,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圣蒂安看了看窗外,今晚月光是不明显,室外的浓重漆黑和室内的暖光对比,显得极冷。
可是没多少时间了,他瞥一眼白墨。
薄白皮肤下流着馥郁芬芳的血液,仿佛轻轻一划就会破碎。
脆弱精致的人类。
干脆利落地先将白墨放下,圣蒂安一手仍然圈着他,开始解开身上披着的黑色长袍。
白墨站在原地,跟圣蒂安几乎是面对面贴着,感受到对方气场带来的压抑。
不是他期望中的画面,不过还算可以。
在圣蒂安单手伸过,要为他披上长袍时,白墨不动声色地抬手配合,脚下没站稳地一个踉跄,右手手背撞到柜子上的烛台。
铜制烛台重重地倒了下去,连带着花瓶被砸,落在地上“砰”一声,摔个成无数碎片,水和插好的玫瑰花散落一片。
而蜡烛微弱的火光很快便在白纸上烧出个洞,小小的火苗蹿了起来。
其实周围没有更多的易燃物,这火是绝对烧不起来,但白墨还是大惊小怪地“啊”了一声,顺手拿起那本教会的圣道,在圣蒂安怀中扑腾着要去盖在火上。
对方不知道为什么没立刻制止他。
白墨松口气,手腕收紧,右手掌心“不巧”地按在花瓶碎片上,又很快抬起。
他来不及去算力度,唯恐不到位,用的力气并不小。
尖锐的陶瓷碎片虽然并没扎入进掌心里,却在皮肤上划出了几道不浅的伤口。
鲜红的血液几乎是瞬间便流了出来。
白墨自己都能闻到极重的血味儿,更不用说是圣蒂安·金了。
在白墨的目光中,他的瞳孔已经不受控地从黑逐渐变红,嘴唇轻掀,呜咽一声。
似乎是嫌再换个姿势浪费时间。
圣蒂安一推白墨把他推得仰倒在床上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便俯身压了过来,舌尖卷过他右手掌心。
这回的动作就没那么温柔了,加上伤口比较深,白墨很明显地感受到疼痛,轻皱起眉头。
已经半披在白墨身上的长袍此时被压在身下。
缺少了长袍,隔着薄薄的睡衣和内衫,圣蒂安的身体热得发烫。
连带着白墨被烫得也热了起来,脸侧泛红,额头上蒙起一层薄薄的汗。
不过好在圣蒂安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右边,白墨左手不受影响,紧紧地抓着手|枪。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破釜沉舟地试一试了。
缓缓地从口袋中抽出左手,在圣蒂安没有意识地沉浸在渴望中时,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白墨身体绷紧,咬着牙,食指慢慢扣下扳机。
视线里,落地窗窗帘被卷起的地方赛赫却突然出现,无声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火,在黑暗中,他手指贴近玻璃窗比划道,然后便飞快地指了指上面。
白墨也来不及纠结圣蒂安到底是怎么能够做到凭空在7楼出现的,视线下意识地便落在卧室天花板上。
水晶吊灯上九只蜡烛还正尽职尽责地燃着。
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了,白墨调转枪口。
啪,啪,啪三下极轻微的声音响起。
圣蒂安抬起脸,眼中的欲望还没褪去。
他来不及反应,巨大的水晶吊灯失去悬挂的支撑,直直地便坠落在床角边。
小小的火苗一触及到帐幔被褥便燃烧成火焰,快要蔓延到两人身边。
而就在这时,白墨的子弹已经再次射出,击中圣蒂安的脖颈。
赛赫给出的情报显然有用,子弹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只让他吃痛抬起了手。
没有了更多的束缚。
白墨抓住机会抽身出来,一个后翻滚压着火苗转到了床的另一侧。
膝盖重重地落在地板上,白墨吃痛皱起眉。
这时床上燃起的火焰成了隔开两人的最佳阻碍。
白墨看到圣蒂安已经反应过来,鲜红瞳孔变黑,拉开距离,脸色从一瞬间的诧异变成被设计后的严肃。
而就在这时,赛赫破窗而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扶起白墨,站在了他的身前。
是一个很明显的保护者的姿态。
圣蒂安在看到赛赫出现时,便知道调虎离山的策略是失败了。
很快便做出了取舍,不再恋战。
他舔舔嘴角沾着的血迹,冲着赛赫一笑,似乎是在挑衅。
“三天后我来接你回家。”圣蒂安偏过头,视线落在白墨身上,“穿好衣服,不听话。”
侧身很快从退出,他从窗边跳下,身影笔直地消失在黑暗里。
赛赫才转过身,原本整洁的燕尾服起了褶皱,蹭上棕黄色的泥土,一副打斗过略显狼狈的模样。
但他没顾上整理,第一时间看向白墨,目光中透露着关切。
“少爷,是我大意,委屈您,冒犯了。”赛赫道歉后没再解释更多,拉起黑袍把白墨裹住后便公主抱起,很快从一地狼藉的房间中退出去。
卧室是没法再呆,白墨被抱到了个新的房间。
没来过,他猜这儿应该是赛赫的地盘。
赛赫正单膝跪地,为他清理包扎伤口。
白墨垂下眼,坐在床上,暗中打量四周。
来的时候特意算了距离,赛赫的房间是在6楼,正好位于他房间的正下方。一眼扫过去,跟主堡沉闷的蓝黑色调风格不同,被褥,桌椅,都是灰色。
除此之外没什么多余的家具,简洁空旷。
只除了床边桌面上整齐摆着的厚厚一摞黑色封皮的书。
白墨常年练出来的眼力,看得清楚那本被翻开的圣道上,书面空白处备注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很工整。
而其余的书也都和教会有关。
没想到赛赫居然会是个虔诚的信教徒。
收回目光,白墨瞥向他。
从刚才碰面时起便没再见到赛赫戴着金丝边眼镜,狭长上挑眉眼周围没了遮挡,露出一对黑色的眸子,黑色燕尾服下白色衬衣领口有些乱,称得初见时那副温文尔雅的气质也带上了几分凌厉。
赛赫刚被引出打斗一场不久,眼下的注意力又全在白墨的手上,没有多余的精力察觉到他的打量。
直到酒精沾到伤口,刺痛感直接到达大脑神经,白墨手指不自觉地痉挛一下。
赛赫的手指压在绷带的结上,抬起眼。
白墨这会儿是有点狼狈。
已经脱下了黑色长袍,丝质睡衣穿在他身上本来就显得宽松,又被圣蒂安折腾半天,领口敞着,纤细脖颈下的锁骨被烛光一照,格外突出。
偏偏白墨是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衣衫褴褛,半点也没察觉到。
赛赫眉心微拧,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也不管白墨的伤口了,倒先抬起手,小心地给他系上纽扣。
白墨倒还是头一回看到赛赫皱眉,正垂眼看着,冷不防听到他简短嘱咐。
“少爷,不必伤害自己。”赛赫动作放得更轻,细心地缠起绷带,“我会保护少爷的。”
他的语气郑重,倒有点像在发誓。
结合今晚的表现,算得上是忠心耿耿。
白墨脸上却没半点感动的情绪,挑眉,目光淡漠不领情,直直地盯着赛赫。
“噢?我不知道保护我的最好方式就是给我下安眠药。”
白墨反应得很快。
他的睡眠其实会更比今天更浅一些,控制力更强,绝对不会犯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这种致命的错误。
何况直到圣蒂安接近才清醒过来,这不是一般情况下会有的感知力。
肯定是因为药物,不过白墨经历过各种训练,有一定的免疫力。
黑色瞳孔对视着黑色瞳孔,两人的姿态亲近,表情却都很淡定,暂时没有松动。
有观众意识到白墨非同一般的意识,开始好奇他的职业,却很快被弹幕的回答歪了方向。
【我去,这也能猜到,哪个预言家能随便预言一下,这主播之前干嘛的?】
【玩枪,看上去安眠药对他也不太好使,身手也有一点点,长得也挑不出错,其实,搁在一般人的身上,我可能会说,这也是我老公。可是他现在跟赛赫对峙着,这太好磕了!!!你俩手还搭着手呢,就是谁能跟我说!这人是哪边的?!】
【赛赫十年老粉不请自来,表示也不知道,目前还没主播探索到这个环节,是我第一次看到我老公的闺房,钱我先付了,期待后续。----小精灵uu赠送主播50000币。】
【这人是会保护玩家的,但今天这场景我确实是头回见到,看着是好的,但他是教会的吧?我觉得教会可是不太行。】
白墨同样也不信任赛赫。
不过他大概能猜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赛赫暂时还不能让自己受到伤害,这就足够了。
率先错开目光,白墨没等赛赫回答,很快问道,“那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能说说吗?”
“我猜猜,其实很简单,你被圣蒂安·金的哥哥引开,发现后便很快回来。只是碍于圣蒂安距离我太近,没办法保证安全,才示意我吸引他的注意力,方便破窗后过来。”连珠炮似得自问自答,白墨压根儿没给赛赫说话的机会。
“想来我的血对吸血鬼应该很有吸引力吧,平常受伤后有吸血鬼过来庄园,应该都是你解决了,所以才放了药不想我知道,但是没料到这次来的并不是那些低等儿,比较棘手。”
赛赫的表情有点惊讶。
白墨是故意的,通过他难得外露的情绪,知道自己大概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还猜不出赛赫这么自相矛盾的目的,但应该是和教会有关。
是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教会了。
白墨心里想。
却突然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他来这儿之前执行任务就已经许久没好好阖眼了,这回大概又是吃了加料的晚饭,一直没休息,疲惫,周旋,流血,一直强撑着罢了。
只是原本严肃凝重的气氛到底因为这个哈欠被打破了。
白墨言语交锋,处于上位者形象瞬间龟裂。
而被短暂突破心理防线的赛赫这会儿也格外像个正常人,嘴角轻歪,一副要笑却又压着的模样。
白墨尴尬握拳抵在嘴边,挪开视线,轻咳一声。
“不早了,休息吧。”
赛赫的表情重新归于平静,系好结戴上金丝边眼镜,一瞬间又成为了那个彬彬有礼的伯爵管家。
“是,委屈少爷暂住一晚。”赛赫站直,右手放于胸前优雅行礼,“明天还有葬礼。”
白墨点点头,他其实没有讲究那么多,有张草席也能睡,有根树枝靠着也能休息。
不过在赛赫转身走向一边后,斜瞥到这人略微凌乱的衣服,他到底还是开口,“你受伤了吗?”
赛赫侧过脸回答他的问题,“没有,少爷,您安心,我今晚就在一旁。”镜片反射着有些泛黄的烛光,他脸上的情绪莫名。
经历了这么一遭,白墨很难再安心,何况赛赫的身份难以定义,躺下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烛光熄灭后默默地坐起,靠着床头,他裹着薄被,闭眼小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记得赛赫说第二天是挑选的葬礼的日子,白墨醒得极早。
阳光透过窗帘薄薄地照进来一层,坐在木椅上的赛赫身上的衣服已经重新换过一套,单手抵额,闭着眼睛。
应该是就这么过了一夜。
白墨刚偏过头,他就已经清醒过来,迅速上前。
“少爷,先前发出的请柬均已收到回复,除了亚里斯公爵会晚些,其他回复会准时到达。”
“嗯?”抬起胳膊,白墨任赛赫为他换上衣服,随口问道,“都有谁?”
“米里斯公爵,伊恩主教,圣骑士阿尔贝加,大祭司爱德华,希洛特侯爵……”
赛赫显然是个极合格的管家,公爵的庄园显然也没因为大火而让其他贵族们忌讳,白墨垂下眼,听到一长串熟悉不熟悉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