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修罗场》云山望雾

7、王子求婚

　　头疼，他只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人都聚在一起，指不定有更大的麻烦，更别提定下了三天之约的圣蒂安还有他没有谋面的兄弟了。

　　白墨手指攥紧，隐下眸子中的凝重情绪，作为整个伯爵庄园的主人，跟随赛赫下楼。

　　今天是葬礼，他一身的礼服都是黑色系。
　　蕾丝领结衬衣外是小西装，长裤，皮鞋，象征伯爵身份地位的权杖华丽沉重异常，给他整个人笼上了几分阴翳。

　　而整个庄园也的气氛也都肃穆郑重。
　　长而软的黑纱缠裹满围绕庄园一圈的铁栅栏，上面点缀着一捧一捧血色的玫瑰花，风一吹便随着摆动，美丽又诡异。

　　白墨无心欣赏。
　　他走出主堡外时，钟表正好敲响到第九下。

　　左手沉默地握着手中的权杖，他背对向主堡右侧方，眼睛盯着血色玫瑰的方向，若有所思。

　　直到一个金发碧眼年轻人的到来打破了了这份安静。

　　【阿尔贝加·温莎，别称：圣骑士，金发碧眼的小王子殿下。想来也就只有出身高贵温莎王室的阿尔贝加能胜任教会圣骑士一职，毕竟圣骑士可是个高危职业，在他之前的前辈们统统都很离奇地死亡了噢。他是最赋有权力的人之一，而很幸运，你曾是他的伴读，在你失踪后他还曾大力派人寻找，久别重逢后跟阿尔的初次见面，请好好珍惜。】

　　关于阿尔贝加的介绍有些长，白墨还没来得及琢磨，胳膊便已经被他大力抓住。
　　“你要跟我走，司。”阿尔贝加蓝色瞳孔里全是焦急，二话不说，扯着白墨便往大门的方向走过去。

　　白墨右手伤口没好，冷不防被拽得一个踉跄，“嘶”了一声。
　　阿尔贝加显然算不上很细心的人，这才意识到了，手没松开，眼睛盯着他的手看，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你受伤了？对不起。”阿尔贝加下意识地就要掰过白墨的手，怕弄痛他赶紧顿住，又着急着想继续带他走，手忙脚乱。

　　白墨比他淡定很多，眼角余光中瞥到赛赫已经匆匆地赶了过来。

　　阿尔贝加浑然不觉，注意力只停留在白墨身上。
　　“你怎么受伤了？是谁？”他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话到嘴边又顿住，“我是说，这些下人是怎么照顾的你！你还能走吗？要不要？”

　　嘴里问着，阿尔贝加却显然是已经等不及白墨的回答，手已经小心地挨了过来，一副准备抱起他的姿势。

　　白墨无语，24小时之内这已经是第三个了，本能地后退半步，却没想到撞到了赛赫身上。

　　赛赫反应很快，手搭在白墨肩上虚扶一把，帮他稳住身形。
　　其实白墨并不需要，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拄着权杖重新站好。

　　阿尔贝加似乎是这才注意到了赛赫的出现，并且把他的举动当做了挑衅和不允许。
　　目光微沉，一瞬间他便从刚刚冒冒失失的少年人模样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王室贵族，在教会都拥有跟大祭司相同话语权的圣骑士。

　　“你要拦我？你也配吗？”

　　阿尔贝加少年人模样，身高却完全不低于赛赫，眼下肃然着一张脸，一身标准的白金骑士装扮，手指搭在腰间佩剑上，气场冷然。

　　他这个血统身份，说出来这么桀骜的话，配着周身的气质，却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但赛赫没应声也没退缩，只沉默地立在白墨身侧。

　　隐隐对峙。

　　当事人白墨反而像个局外人，甚至还好奇地向阿尔贝加打探，“殿下要带我去哪？”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问话，阿尔贝加的视线却瞬间便转移到他身上，目光震惊。

　　“以前你都叫我阿尔的，”阿尔贝加脱口而出，语气伤心中夹杂了那么点不可置信。
　　又似乎把白墨的问话当成了默许，扯着他的胳膊，不过这次温柔小心了很多。

　　“到我的府邸。”阿尔贝加真诚地望着白墨，“我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任何人再把你带走。”说话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顿了顿，很快下了决心，语气坚定，“并且只要你嫁给我，便是王妃，没人会再敢动你，不管是谁，我发誓。”

　　阿尔贝加十分认真。

　　饶是白墨心思深沉，脑海中已经提前浮现了很多种可能，却也实在是没料到他居然会许下这样的诺言。

　　震惊到被自己呛到，白墨尬在原地。
　　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张，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

　　【这是什么走向？】
　　弹幕的惊讶不亚于白墨。

　　【我不懂但是大受震撼，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圣骑士的线是不忍心曾经的小伙伴沦为祭品，再加上王室不想教会的势力扩大才出手干预，虽然也没什么大用。但是现在这是个啥？四舍五入就是直接求婚了？】

　　【是……吧，一黑一白how pay 可我的理智总告诉我，主播正在努力压制一抢崩了阿尔告别麻烦的欲望。】
　　【hhhhhh，这个走向朕心甚慰，但是主播大早上不去打听教会在楼上楼下看花我真捉急，我觉得在见到吸血鬼后他就颓了……】

　　嫌弃白墨太不慌不忙的观众们不算多，这样的言论很快被【红衣主教 红衣主教】给刷屏掉。

　　白墨的视角里，身穿红色披风长袍的身影正逐渐靠近。
　　兜帽遮住了他的脸，他先看到的是这人身边的介绍。

　　【伊恩·西莫，重瞳主教。出身平民，天生重瞳。可谁又能想到，自总主教去世后，这位年轻的被视为异类的红衣主教便立刻用铁血手腕把控了教会呢？】

　　对于伊恩的介绍只有短短一句话，却已经带来十足的压迫感。

　　而神秘的红袍伊恩也很快便大步走到三人面前。
　　阿尔贝加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嫌恶的忌惮，松开拉着白墨的手，转身过去，自然而然便半挡在了他身前。

　　白墨左手紧攥住权杖，缠着白色绷带的手贴近西装下摆。

　　红袍人却似乎并不在意阿尔贝加毫不掩饰的的敌意，站定，苍白手指扯下兜帽。

　　兜帽下是一张过分斯文俊秀的脸。
　　一灰一紫的重瞳异于常人，彰显着伊恩红衣主教的身份。

　　“阿尔，你要求婚也应当换个时间地点，”伊恩的称呼亲切，语气却温和冰冷，视线滑过黑纱玫瑰，最终落在白墨身上。“何况久别重逢，我们的小少爷，看样子似乎和赛赫才更亲切一点。”

　　说话间无视阿尔贝加的阻拦，伊恩已经抬起右手，手指穿过两人间隙，抬起白墨的脸。
　　似乎是在专注地端详。

　　不带任何狎昵情绪，他冰凉指腹缓慢抚过他侧脸，耳垂。

　　白墨不适应地想要避开，颌骨却被伊恩有力的手指托住，转不过去。

　　直到他看完，仿佛是为了惩罚白墨的不听话，伊恩微低下头，大拇指在他唇瓣上按压几下，淡色的嘴唇添上几分血色。

　　白墨刚才本来就咳得厉害，脸颊泛红。
　　何况什么时候又被这么当着别人的面折腾过，手指紧攥。

　　抬起右手挥开伊恩，白墨已经是带上了几分怒气，目光冰冷，和被染上粉色的白皙皮肤上形成强烈反差。

　　伊恩浑然不觉，被他这么冒犯却也没有生气，只很快地垂下眼。
　　“受伤了？”他一直平淡的语气终于产生了变化，有点着急，去捉白墨的手，没能成功。

　　但他也不特别在乎，盯着白墨的手看了会儿才抬起眼，背过身，冷漠视线扫过阿尔贝加和赛赫，往主堡大门走过去，“一群废物。”

　　白墨看伊恩熟门熟路，恐怕对于庄园比他都了解。
　　并且这位年轻的红衣主教，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他垂下眼，确定自己就是教会的最终目标。

　　而一旁耳根通红的阿尔贝加盯着他的嘴唇，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被白墨找了个去迎一迎客人的借口溜开了。

　　阿尔贝加必然是知道些什么，但是当着赛赫的面，贸然开问恐怕也得不出答案，他这会儿也确实有点害怕这位殿下的嘴里会再说出些更惊世骇俗的话。

　　需要时间捋清思路，白墨心事重重回到大厅。

　　邀请名单上的人物陆陆续续都按时来了，除了米里斯公爵。
　　大厅里人们互相打过招呼后，便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可以看出明显的派系划分。

　　教会，红色长袍的伊恩和大祭司爱德华在厅内正前方站在一处，王室，阿尔贝加和希洛特低声耳语，他们两派四周隐隐聚着大部分贵族。

　　跟着赛赫，白墨迈入大厅内时，人们的目光全部投过来，聚焦在他身上。
　　米里斯公爵显然是想上前打招呼，可是碍于阿尔贝加和伊恩已经大步向白墨的方向走了过来，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司。”阿尔贝加抢先一步上前给他引路。
　　伊恩没说什么，不紧不慢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墨这么个正式的庄园主人，被他俩称的，倒像个客人。

　　这也算是他在失踪被寻回后，第一次在正式场合露面。
　　对于主教和圣骑士对他显而易见的重视，许多人私下里交头接耳。

　　白墨一路走到大厅最里时，间或听到几句轻声的议论。

　　“确实漂亮……”
　　“难怪。”

　　不过在阿尔贝加的目光扫视下，交头接耳的人也都噤声了。

　　大厅内悬挂着的水晶吊灯燃着数不尽的烛台，照亮每一个角落。
　　来来往往仆佣托着精致的雕花托盘，脚下匆匆忙忙，为穿着华丽的尊贵客人们递上酒杯。

　　十点钟时，葬礼准时开始。
　　大祭司亲自上台主持，悼文不算短，白墨听了只觉得是一堆废话，正沉心思考的时候，察觉到希洛特时不时瞥过来的余光。

　　只是因为隔着阿尔贝加，白墨身侧另一旁又站着伊恩，他的目光很小心。
　　白墨眼睛平视前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仪式结束，他率先走上台，探手从摆放整齐的血色玫瑰中抽出一枝，摆放在伯爵夫妇的照片前。

　　正要下台时，主堡的正门蓦地被打开。
　　众人纷纷回头看。

　　刺眼的阳光没有遮挡，径直照进大厅，有点晃眼，白墨抬手挡住光，才看清来人的脸。

　　是那位据称是生病会晚到的米里斯·戈德。
　　白墨倒没想到这位公爵会这么年轻。

　　长卷的白金色头发，蓝色瞳孔，米里斯身披厚重白金色毛皮长袍，面庞精致，手握权杖，冲着众人缓缓行了个晚到的致歉礼后，一步一步向前方走过来。

　　气质温弱，让人生不出恶意。
　　【米里斯·戈德。戈根家族世代把控军队，白金色头发是他们生而高贵的象征。跟戈根家族的嫡系相比较来，米里斯似乎格外与众不同，传言他久病缠身，不喜社交，这次居然会亲自前来，只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米里斯在白墨面前站定，伸出左手。
　　竟然是直接略过了阿尔贝加和伊恩先同白墨打招呼。

　　白墨眼角余光觑着其他人的反应，抬起左手。

　　他以为是要握手。
　　米里斯的举动却让人大跌眼镜。

　　握住白墨的手后没有立刻便松开，米里斯微低下头立正示意后，支屈一膝，嘴唇靠近，亲吻他的指背。

　　他动作优雅，轻触碰后便很快离开，没说话，走上台前拾起一只血色玫瑰，和原先照片前摆放的那只并排搁在一起。

　　阿尔贝加在最前方，除了离得最近的几个人外，其他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伊恩是能察觉到他脸色瞬间变差的人之一。

　　阿尔贝加穿了圣骑士装便是作为教会一员，而不是王室成员参加葬礼，按身份来说应该是在伊恩后献花。

　　但伊恩却像是并不在意顺序似的，叫了句“阿尔”后便拍了拍阿尔贝加的肩，示意他先上前去。

　　希洛特侦探也就是在这时走到了白墨身边。
　　“关于情人节少女被杀一案的细节还需要再次确认，不知道是否方便？”希洛特没刻意压低声音，仍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白墨点头，顺理成章地留了赛赫在下面作为他的代表，冲着侧边旋梯的方向扬手，冷漠地回道，“请。”

　　二人上楼是伊恩只往那边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阻拦。

　　在白墨居高临下的视野里，他反而拉住急忙要跟上来的阿尔贝加，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劝的这位王子殿下沉默地站在了原处。

　　希洛特一路上板着脸没说话，到了书房后反锁上门，坐下，喝了口早就放凉了的茶水。

　　骨子里教出来的教养，就算是他皱眉觑了一眼茶杯，也依然保持了优雅的姿态。
　　但这次的谈话方式就随意很多了。

　　“我只是沾上了你的气息，夜间就受到了吸血鬼的攻击。”希洛特直切主题，“他们确实存在，除了见不了阳光，其他跟人没有区别。”

　　白墨不关心这个，对于他口中说的跟人没有区别更是不置可否。
　　“怎么杀的？”在希洛特充满探究的目光里坐下，白墨问道。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部分，毕竟可是有至少两个已知的吸血鬼，虎视眈眈地在等着自己。

　　“枪。”

　　希洛特这话一出，白墨就知道没戏了。
　　大概率他那边出现的是圣蒂安口中的那些被造出来的低等种类。

　　以为白墨的不出声是因为害怕紧张，希洛特一扫在众人面前的冷漠，反而开口安慰他。

　　“其实温莎王室……”语气有些犹豫，希洛特视线下意识地移到白墨的右手上，“的庇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阿尔贝加王子性格并不复杂……”

　　白墨没回应，根本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随手拿起书桌上搁着的羽毛笔，接过希洛特递来的纸。
　　阿尔贝加斗不过伊恩，这在他看来是明摆着的事实，他所要面临的对手，可不只是吸血鬼。

　　但不想浪费了难得的打听消息的机会，白墨认真回忆赛赫黑皮书上的批注，“听说教会信奉死神永生，死神现身即可免去死亡的痛苦，看今天来的人过半都信教。”

　　距离太远，能模糊记得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希洛特应了声，听得出来有些惊讶，却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教会已经发展近千年，和戈根家族的历史同样漫长。”

　　说起戈根，希洛特原本想说的话止住，认真地提醒白墨，“戈根家族世代掌控军队，时常与各大家族进行军火交易，如果你同米里斯关系尚可，也许可以问购最新研制的弹药。”

　　“传言暗火是制约吸血鬼的最佳武器，子弹射出触碰皮肤瞬间点火，可以在几秒之内把它燃成灰烬。”

　　白墨来了兴趣。
　　作为狙击手，他本来就痴迷各类新式武器，更何况名叫暗火的弹药跟他的需求完全符合，只是看希洛特一脸的遗憾，显然是没能购买成功。

　　正想再打听点细节，却敏锐地听到书房门外不远处的脚步声。
　　立刻便回到原本的话题，直到敲门声打断两人对话。

　　白墨手上拎着写好情人节那天行程的纸，走过去，门外站着阿尔贝加和赛赫。

　　“我有话要单独跟伯爵谈，”阿尔贝加神情严肃，高贵冷漠的气场十足，“你们两个可以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