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推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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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对面两个青年久久不语，常从后背起了一层汗，放在膝头的手不自觉收紧成拳。他声音有些颤抖，却说得极其坚定，道：“老奴知晓殿下与司徒交好，但我所言句句真实，没有欺瞒殿下。”
楚衡川回神，推了一杯水过去，道：“常伯先喝口水，不用紧张。你是知道我的，无论关系如何，是否交好，我向来对事不对人。只是，你能再详细说说吗？我也好判断到底怎么一回事。”
常从看向楚衡川的双眼里似有泪光闪烁，他微微后退，跪伏在地对着他郑重一礼，楚衡川伸手来扶他也不肯起。他慢慢起身，道：“殿下宅心仁厚，明智明理，我实在是......只是我并非在与殿下求救，此事已成定数，我不打算追究。”
南酌在旁轻声道：“是因为常总务知道的事情，是不得了的，不能说的，是吗？”
闻言，常从双眼闪过一丝异色，长呼一气，道：“殿下这位朋友，是个很聪明的人。这的确是一个原因。作为陛下近侍，总有些事情是必须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去的。另一方面，司徒洪如今在陛下面前得宠，又是朝廷重臣，除去这件事，所做之事皆为民为社稷，倘若因为这件事而少了一位能人，按目前形势，殿下也能想到结果。”
楚衡川点头：“常伯看得很清。只是我还是有些好奇，洪子泽为何要知道那个秘密呢？他知道这个，是想做什么？”
常从摇摇头，遗憾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没有说。”
“是洪子泽亲自来找常总务的吗？”南酌突然开口，看着常从的眼睛。
“这位小朋友问的有些多了，”常从摇摇头，“并不是，是那些打手趁我出宫采买时将我打晕带走的。逼问的也是那些打手里的人。”
“可是你刚刚说，那些打手都是地痞呀。而且，地痞怎么敢对你下手的，作为皇后娘娘宫中的侍从，外出必定有侍卫同行，你丢了这么久，皇后娘娘就没找过你？”
老人眼中渐渐露出了恐慌，膝盖上的手揪起了衣服，勉力冷静，道：“公子，你是采儿手下的人，我知道你跟着她学了许多东西，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我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分欺骗，长秋宫采买时我从来不带侍卫，出了宫门没多久就被人蒙在袋子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瞄向楚衡川，试图得到一丝回应。然而这位王爷根本没有看他。
楚衡川指尖捻着一棵玉珠，偏头，双目定定的看着旁侧青年。他似乎觉得很有趣，唇边带着一抹笑，眼众露出了些玩味。
常从的声音小了下去，胡乱吐出几个音节，就彻底不说话了。
南酌将那杯茶又推近了些，看着常从抖着手端起茶杯，慢慢喝下已经凉透的茶水。
“常总务自己心里也清楚吧，究竟是谁要将你踢出长秋宫，又是谁想要从你口中挖出来所谓的陛下的‘秘密’。又或者说，那个人是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是想让你来说出这件事。”
“皇后？”楚衡川问道。
南酌看着他，目光移向他手上的珠子，似笑非笑：“殿下可不要乱说，说出口的话是要负责的。”
楚衡川笑了笑，转头看向常从，道：“说到了这个份上，常总务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室内一片寂静，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唯有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着，发出空且闷的响声。许久，常从的腰弯了下去，用哀求的声音道：“是的，是的，我当然明白......只是两位，殿下，这位公子，我求求你们，不要说出去，答应我，烂在肚子里。”
有光轻轻的落在南酌双眼里，本就透蓝的眼睛更空了，一下就能将人吸进去一样。他笑了，问道：“常总务是想让我们不要说哪件事呢？”
常从道：“这件事，和这件事是我告诉你们的，两件事，都不要说。否则，我就算是死在你们手里，也不会透露半句。”
“好。”楚衡川抱臂胸前，点头应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四周环顾了一圈才凑近来，压低着声音道：“陛下的六个孩子，五皇子和六皇子，都不是他的孩子。”
说完，他便立刻坐回了原地，紧张不安的看着两人，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两个青年先是一愣，对视一眼，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楚衡川叫来了景宸，让他将常从扶了下去。
临走前，常从回头看了一眼南酌，眼中半是赞赏半是恐惧，语气倒是真诚的。他说：“公子，你和采儿太像了，你学得很好。”
南酌坐着对他揖了手，算作回应。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人刚走出视线，南酌就撑着额头，眉头微皱着，看着十分疲惫。楚衡川看着他，问道：“他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南酌揉着鼻梁，头痛却还是在不断加剧，如同有一把钝刀扎入了脑子里，一下又一下的剐蹭着内里。他应道：“也没什么，宫里的一些话术罢了，殿下用不上，不用知道这些。”
楚衡川挑眉，靠近他，又问：“头痛？要不要我给你点药？”
这是什么语气，怎么说得跟“来求我啊”一样。南酌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挪。他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这种贱贱的样子，一个是萧衡琅，一个就是楚衡川，要不怎么说这两人能玩到一起去呢？
“殿下对这事怎么看？”
楚衡川还是好心的给他递上了一颗药，不吃白不吃，确定这药是没毒的，南酌就接过吞下了。他道：“也没什么看法，宫里的人惯会给自己找掩体，没法子确定到底是谁干这事。如果是洪子泽，那他干这事恐怕就是和最近的康家谢家有关，如果是皇后，那可就复杂多了。”
“长秋宫里掌权的就是皇后，还会有其他什么人吗......”南酌眯了眯眼，“殿下直接和我说这些，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楚衡川倒掉已经凉透的茶水，重新续上热水，“你一不能给这局面添把火，二不能给这局面浇点水，知道这些事情完全无所谓。如果知道了，你说不说给我听，结果都是一样，那就是我一定会知道对的那个答案。”
呼吸一窒，就在这一瞬间，脑中钝痛似乎也停了，南酌抬眼，认真的看着这位王爷。好狂。有点狂到没边了。
“而且，你不是对于他说的那个秘密没什么反应吗？罪仆役里也会传这些？”
南酌收回目光，摇摇头：“不，罪仆役不会说这些的。他说五皇子和六皇子都不是皇家子嗣，六皇子指的是殿下，五皇子......”他实在头痛得厉害，以指按穴，没能继续说下去。
“五皇子在很久以前就被送出宫去了。”楚衡川伸出手，自然无比的替他揉着头上穴位，手上力道加大几分，麻得南酌没了挣脱的力气。
他两手按着，一条腿在南酌身后曲起，防着南酌等下受不住往后倒去，继续说道：“妃子与人私通倒是常见，我猜陛下很大可能是知道的，所以才将那位皇子送出去。我也没见过他，好像说送往南方了。”
南酌被按舒服了，声音也轻了些，闭着眼：“而且这也不足以成为有用的情报。常从很聪明，用的也是宫里那套话术，没直接说明白。五皇子不是他的孩子，还会有什么原因呢？”
他闭上了眼，使得面上神色比平日柔和了许多，带了些人气。楚衡川揉了一会儿就不揉了，腿也收了回去，和南酌拉开了距离，道：“还得是个有用的秘密......不好猜，但能去找一下。”
此时窗外太阳高升，两人竟然是这书房里呆了好一段时间。南酌细细回想了一遍早上的事情，忽然发现了什么，问道：“殿下不是说会给我些有用的东西吗？如今看来，这情报似乎用不上呢。”
楚衡川思索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道：“好像是。那来都来了，你和我说些有用的吧。”
南酌：......？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推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