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中生存》净雅

41、第十章

　　　 但是，当走到摆宴的正厅时，宁然却发现，压根没有人关注自己，三个太监、一个男人、一个少年，五个人正在划拳喝酒，且已经喝趴下了一个老太监！

　　她不由看向带路的小太监：这就是你说的厂公、李秉笔、杨指挥使在等我？小太监面不改色，抬手指向正划拳的划得起劲儿的青年太监，“厂公！”已经喝趴下的老太监“李秉笔！”跟青年太监划拳的男人，“杨指挥使！”

　　宁然默然！“妻主？”听见声音的少年——赵图文，转头一看，连蹦带跳的蹦到了宁然身上，撞了宁然一个踉跄，他还在那儿傻乎乎的笑，“妻主你怎么来了？”

　　宁然无声的叹了口气，对闻声看过来的三个人点点头，低头哄自家的小醉鬼。“我来看看我们家的小顽皮，喝醉了没有。”

　　“我才没有喝醉，我还能喝五壶！嗝～”赵图文自觉带入了小顽皮这个称呼，表示自己还没喝醉，但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酒嗝，让宁然好气又好笑。

　　对方才扶住自己的小太监点点头，半扶半抱着赵图文，走到桌前，将他放到位置上，自己坐到赵图文与辛火的中间，正对着喝醉的老太监。

　　此时，正对着门的主位上坐着东厂提督太监，从左到右依次坐着李秉笔、杨指挥使、赵图文、宁然、辛火。

　　待宁然坐好，厂公才哼笑着说：“御孝亲王舟车劳顿的，可着实太辛苦了！还没休息好，就又得去华阳府赴任！可见咱们陛下，就是不会体贴人！”这话，明着说陛下，实际上还是在说宁然。

　　杨指挥使不用陪厂公划拳，赶紧趁机吃点东西垫肚子，免得待会儿醉太快，令厂公玩儿的不尽兴！

　　辛火则是拿了双干净的筷子，挑挑拣拣的，给宁然夹了点菜，还没忘了给她舀碗热汤。毕竟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寒意的。

　　谢过辛火，端着汤碗的宁然，都没顾得上回厂公的话，几口喝完了汤，这才长舒一口气，回答厂公。“本王原本不过一寻常宗室女，得陛下厚爱，如今成了一品亲王。如今，陛下又安排本王返乡看望父母，本王自该感激陛下才是，怎会有怨言？”

　　厂公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继续在这事儿上纠缠，反倒是说：“咱家听说御孝亲王与何太后相貌有些相似，现在看来，不止相貌就连性格也很相似：都是个无怨尤的人！”

　　辛火看了厂公一眼，没吭声，继续给宁然夹菜。宁然一手扶住嘟嘟囔囔着向自己身上倒的赵图文，边吃边答：“那厂公就错了，不过是受人恩惠，便在外给人说两句好话罢了！毕竟，拍马屁是个惠而不费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有理！”厂公很认同这句话，转而道：“ 看来御孝亲王是打算听陛下的，回一趟家只看看自家亲人？”

　　嗯？宁然抬头看了厂公一眼，又看了看喝醉的李秉笔、闷头吃饭的杨指挥使、给自己添菜的辛火，还回头看了眼守门的小太监。这时候，她才发现，屋里不知何时起，居然只剩下自己几个人？

　　她缓缓的眨了下眼，就在几人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又低头开始吃起了饭菜。只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陛下说，会安排司礼监、御马监、东厂、绣衣卫的人，给本王处理事情，到了华阳府，本王什么都不用管。既然如此，那他们都做了什么事，本王又怎么会一清二楚呢？”

　　厂公虽嗓音阴柔，却笑得极其爽朗：“御孝亲王放心，陆某也没想怎么样，不过是顺带清理一些皇族宗室的蛀虫而已！毕竟，盐铁可是国家专营，有人找死非要碰不该碰的，那就别怪咱家心狠了！”

　　辛火怕宁然心有芥蒂，便轻声解释道：“这不是陛下吩咐的，不过是机会难得，我们这些家奴的，便想多做些！毕竟，不管谁当皇帝，但国库收入越来越少，可额外支出却越来越多，那总得有人为此负责！”

　　宁然对此只想叹气：她实在不想知道那么多啊！活着不好么？陆厂公瞪了眼说漏嘴的辛火，转而眼神冰冷的，看向闷声不语的杨指挥使。面对陆厂公和辛火的眼神，对方立即给自己咚咚咚灌了一坛酒，然后一头栽倒在桌上。

　　宁然对于杨指挥使二话不说，就灌醉自己的反应速度很赞赏。可惜，她却不能照葫芦画瓢，毕竟，她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陆厂公没打算把宁然怎么样，只是看了醉醺醺的赵图文一眼，就转移了话题。“皇族宗室有能力的人，不少！可惜，愿意为朝廷效力的很少，倒是更希望去封地上就职。为此，每次回收封地时，总是有数不清的麻烦，咱家也是很烦的！”

　　宁然没搭腔，毕竟，去封地上就职比给朝廷当差，各方面待遇，那都不是一个档次的！谁会放着好待遇不要，而非得选差的呢？又不是异族敌国！

　　反倒是辛火，颇有同感的点头，“说的就是啊，不过，若非这样，现在的宗室数量还得翻番！”厂公一想也是，只好叹气，“可怜咱家的人呐，现在一听要出京，条件反射的就要去拿宗室卷宗。实在是，出京十有六七，都是与宗室有关，剩下的三四成，也都与皇族有关。”

　　宁然听着，只觉得心底发毛，这真不是在警告自己？还真不是，两个人只是发牢骚而已！不过发牢骚归发牢骚，该办的还得办！

　　“咱家的东厂能跟辛掌事同级的，都是各地重要分部的管事太监，因而此次能安排的，不过是我身边的跟班太监，也就六品。不过别看品级低，但实权却能比得过司礼监的随堂太监！随行能带的隶役辑事不多，也就两个掌班、四个挡头，但对付个把个王府也够了！”

　　厂公说的很是自得，说完了自家，又点了点老太监，“李秉笔不想掺合京里的事儿，这次会带着人亲自跟你走一趟。有他在，甭管是谁，都得低你一头！”

　　接着又点了点杨指挥使，“绣衣卫负责的杂些，且在地方能调动的人手不比咱们，所以带的人数也多了些，是一个镇抚使带一个千户所。镇压那些个没有封地的亲王都够了！这配置，一来一去，不杀十个八个王爷，都算白跑一趟！”

　　合着你们这都是早就算好了的？宁然很是头痛，不过倒也还好！不如说，这才是一个从一品亲王的仪仗！只是，这都是初次就藩时，为了避免出意外，才会有如此阵仗！

　　而宁然，本没有资格摆这种阵仗，但真摆了，只要皇帝不开口，也没谁能把她怎么样！毕竟，给她护航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如此，这事儿也算是敲定了，宁然也已经填饱了肚子，这便扶着自家的小醉鬼，起身跟厂公告辞。厂公也没留她，只是道：“御孝亲王且记得，沿途诸事莫管，到了华阳府，除了您府上的事儿，其他的最好也少管！毕竟做多错多，不做不错！”

　　宁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厂公拱拱手，算是谢过他的告诫，扶着自家的小醉鬼便告辞了。辛火则是不紧不慢的起身，对厂公说：“陆小子，我家掌印算是已经与陛下撕破了脸，你们若想成功，那就趁早安排吧！不定我家掌印还能给你们帮帮忙，行个方便！”

　　陆厂公闻言，当即对辛火抱拳行了个大礼！“如此，便多谢辛叔叔了！”“无事，谁让这位陛下，也算是众叛亲离了呢？”明明是个再宽厚不过的人，怎么就是对自家兄弟姐妹和扶持自己登位的人，如此心狠？辛火心下感叹，对陆厂公点点头，去追宁然去了。

　　“厂公，辛掌事的话，要不要告诉掌印？”小太监趋步上前，小声询问道。“不必，”陆厂公掸了掸袖子，双手插袖，离了桌子边往外走边说，“掌印都已经布置好了，就等御孝亲王离京，吸引走视线后便发动！”

　　小太监想了想，颇为疑惑的问，“那完事之后，这御孝亲王？”“怎么带出去的，就怎么带回来！这还用问？就她那个样貌，买账的人多了去了！不独皇帝、夏欢！这不，那个辛掌事不也很买账？”陆厂公恨恨的点点小太监的额头！气他脑袋不开窍！

　　这边两个人讨论着宁然，那边宁然也在跟辛火说今天这些事。

　　“也就是说，京里要变天了？”宁然总结道，“嗯！”辛火对此是无所谓的，“陛下空有一腔抱负，却是优柔寡断之辈，改变不了什么。反倒是太子，年纪尚轻，有一股血勇之气！说不定能办成点事儿。”

　　宁然只是点点头，没在问什么。总归，跟自己关系不大！也就是少了诸多便利而已，但看辛火与陆厂公的态度，自己是没有什么性命之忧的。如此，也就足够了！